第十二章 出逃

“应当?”

徐青池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刚准备询问清楚,就瞧见弥途往前走了两步,指着黄符说道,“原本镇宅之用,但是这符上被人添了一点,若不是内行人,恐怕看不出来。”

“加了一点?”徐青池刚往前一凑,被边上的林夕挤了下去,瞪了好奇的她,落在弥途所指的地方,这一点同符文极为契合,平常人的确瞧不出这点是否多余,只是不知这一点的用途是什么?

徐大人还未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倒是林夕替他问了,“这一点有什么用途啊?”

“或许,我该去符咒贴的地方看看。”弥途摸着手中略带粗糙的符咒,认真说道。

弥途游历许久,曾与一名老道士结识相伴而行,当时便听老道士说过,符文初生本意是为了除魔卫道,只是人心险恶,不乏些人借用符文本身的力量改变,将此力量为他所用,而修改符文是凭落笔之人的心,他希望这符文能够产生什么效果。

听了这话,徐青池顿时冷笑,“和尚,你莫不是想借此出逃吧?”

瞧着这和尚一脸人畜无害,没想到心思还挺多。

“我倒是觉得可以。”林夕摸着下巴再一遍说道,“昨晚西大街出现女鬼,听说吓到不少人,弥途师傅去瞧的时候,正好能够顺道看看女鬼是什么情况,若是女鬼正巧是李赵氏,能从她得到凶手的一言半句,这案子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林夕觉得她的提议不乏是个好主意,可徐青池觉得这说的不靠谱,这女鬼一说,以往镇上从未听说,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事?说不定是这几日的案件吓得人心惶惶而错看。刚准备拒绝,林夕直接将其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让他去瞧瞧也无妨啊,衙役都是抓犯人好手,你还怕一个和尚脱离你的掌控不成,对衙役们太没自信了吧?”

这话说的没错,县衙的衙役都是他精挑细选录用,平日抓人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九准是有的,带上几个衙役守着他,逃得机会并不大,这城中是他的地盘,一个和尚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成?想到此处,徐青池勉强同意弥途打算去看看周勇住所的提案。只是说要顺便去瞧瞧女鬼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一行人决定晚上再去瞧瞧。

刚把人带下去,老三让人打听的事情有了眉目。只是那小衙役刚进门就瞧见坐在位置上纹丝未动的林夕,真不知道该不该说。

后来,还是徐青池让他交代,才收敛了目光说道,“大人,我打听出来了。”

小衙役打听的事,正是周勇之妻于幼娘的事。金兰绣庄是镇上颇为出名的绣庄,老板娘以一手栩栩如生的双面绣出名,引得镇上不少商户上门求绣品,一年多前,绣庄招了一个绣娘,名为于幼娘,除了是从青州来的,其他一概不知,不过于幼娘手艺不错,一手绣技将一位太太的外衣缝补的看不出半点破损,老板娘本来瞧她为人老实就招用,没想到于幼娘身怀绝技,一手苏绣出神入化,引得蜂蝶停留。

此举是让老板娘器重,却也引得其他绣娘嫉妒排挤。金兰绣庄的绣娘因为时常需要加工赶点,皆是住在绣庄后头的屋子内。那些绣娘平日当着老板娘面前不敢做什么,下工不是丢了幼娘包袱,就是将她被褥丢到水中,几次三番下来,于幼娘皆是不吭声,默默忍受。

就在这时,李赵氏来绣庄为周勇牵线。其实当时周勇一次送货路过金兰绣庄,曾见过于幼娘,当时便喜欢上这位姑娘,特意请李赵氏做媒。许是在绣庄过得不如意,于幼娘没考虑多久,就答应嫁给周勇,婚后生活的确是恩爱,周勇看着丑陋,待妻子极好,周家不愁吃穿,他经常为妻子买喜爱之物,担心她出门受人欺负,经常陪她出门。

直到,于幼娘会情郎的事传遍整个西大街,两人的关系一落千丈。周勇爱之深,甚至不让于幼娘出门,后来于幼娘忍无可忍,只能连夜同情郎离开镇上,此事当夜在城门外拉拢生意的车夫就能作证。

“大人,属下还查清楚了,于幼娘会情郎一事,是李赵氏先瞧见的,后来就传遍大街小巷。”

“你的意思,李赵氏是第一目击者?”徐青池皱眉说道,他还以为于幼娘一事是他人先发现,李赵氏不过是将此事放大的罪魁祸首,没想到李赵氏在此事中不仅仅如此。

“是的,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长,不少人都记得,那天是李赵氏在那些婶子面前说,于幼娘大半夜在肉铺后头的巷子会男人。李赵氏这人平时说话不靠谱,当时没几个人信,但是第二天她就在大街小巷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般。回我话的几个婶子还说,当时李赵氏每日闲的慌,还当着周勇的面说,说她不怕死,亏的周勇没揍她。”

这话一出,不仅是徐青池觉得古怪,就连林夕都不太明白,李赵氏和于幼娘是有何愁何怨,为何非要让她身败名裂?可照着衙役的说辞,李赵氏根本不认识于幼娘,而是通过周勇认识的。想到这里,两人心里皆是冒出一个想法,二百两。

有人和于幼娘有仇,用二百两买通李赵氏,让她故意将幼娘会男人一事放大,引起夫妻间不和睦,逼得于幼娘逃离,但是为什么?谁会想让于幼娘待下去?周勇定然不可能,他喜欢幼娘,不然不会在出事后还囚禁她,难道是那个情郎?

他希望幼娘跟她走,故意让她无法待在西大街,不得不连夜出逃?

而周勇近日无意中知道这事,知道是李赵氏收了人家的银钱才会一直散播此事,逼得他因为嫉妒而囚禁幼娘,以至于幼娘出逃,所以他怀恨在心,前夜趁着李赵氏一人在家杀了周勇。

整个案情真的会是这样吗?两人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只是此时怎么都想不通。

“可有查出,于幼娘的情郎是何人?”

小衙役摇了摇头,“于幼娘会情郎一事,自始至终只有李赵氏一人瞧见,其他根本没人瞧见,这情郎的脸也没人瞧见,所以属下没打听出情郎的身份。不过,有人说,这个情郎可能是外乡人,所以于幼娘才会坐车逃离。”

听了这话,徐青池似乎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反倒又多了几分。情郎是外乡人,可于幼娘出门,周勇都会陪在身边,他们是如何相识?若是未嫁人时就认识,又为何嫁给周勇?这一切的一切依旧如重重迷雾,看不见其中。

外头的天空逐渐暗沉,黑夜逐渐降临之际,县衙门外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有些潮湿的地板,街上的人渐渐稀少,河流潺潺之声成了寂静空间的天然音乐,只是伴随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变得格外突兀。

“大人,大人,不好了。”

安静的亭子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沉思的两人默契的往那头看去,只见原本的牢头顾衙役提着袍子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声音投下令人惊骇的消息,“大人,不好了,何莲花越狱了。”

“什么???”

何莲花越狱,衙役们始料未及,这几日何莲花乖顺得很,谁都没想到今天她会趁着衙役送饭的时候,用偷藏的瓷片伤人,更是趁着衙役交班换人的时候闯出牢房。

何莲花逃出牢房,会去哪儿?徐青池第一个想到德春堂,顾不得拖延,立即带人往德春堂走。只是临走时,徐青池鬼使神差的让人带上牢中的弥途。

夜晚来临,忙碌一天的德春堂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几个药童利索的将堂内打扫干净,补充了药柜上的草药,正打算将门关上,就听到外头急促的敲门声,以为是哪家病患如此着急,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县丞大人。

今夜的阵仗着实大了些,后头带着十几个人,反应及时的药童见状不对,立即去后屋刚歇下的文大夫。

“大人,这是怎么了?”

文大夫披着衣服赶来的时候,徐青池已经带人进了德春堂后院,见文大夫衣衫不整,想必是刚歇下被唤醒,立即说道,“无事,只是过来瞧瞧孙译的情况。”

话是这般说,但文大夫阅历深,岂能瞧不出身后衙役面色肃穆,似乎有大事发生,二话不说立即引着一群人往孙译的方向走。

这几日经过文大夫的调理,孙译的情况比刚来的时候好,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孙家母女一直留在此处,极少离开。今天刚收拾完,准备休息就瞧见县丞气势汹汹的前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立即放下手中的活。

孙母安慰瑟瑟发抖的孙桃,颇为不安的询问道,“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青池见两人无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本不想惊扰药堂的人,想想德春堂一群孩子,再加上上年纪的文大夫和没有保护能力的孙氏母女,只好说了一句,“何莲花出逃了。”

在场除了徐青池一行人,其余人皆是震惊,谁都没想到何莲花一个弱女子能够逃出县衙大牢。尤其是孙氏母女,面色担忧,不知是担忧自己还是何莲花。

徐青池让人看了眼后院的门,又不放心的留了五个衙役,打算去找何莲花,就听到后头孙母带着祈求的声音说到道,“希望大人能手下留情。”

出逃一事已经构成大罪,若是被捕反抗中错杀,这是律法允许的,孙母似乎做好准备,只是希望的徐大人能够手下留情,或许两夫妻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徐青池眼睛微微眯起,重重点点头道,“孙夫人放心。”

一行人匆匆往外赶,林夕是个女子,比不得一群男子,紧紧跟在后头,听到后面似乎有人追来,回头一看,便瞧见满脸通红的孙桃,立即停了脚步劝说道,“徐大人答应你母亲,必定不会伤你嫂子,你回去吧,呆着这里安全。”

“我知道。”孙桃眼睛之中没有半点怀疑,只是拉着林夕说道,“早上我同你说西大街有我嫂子的朋友,后来我回来问了一句,我娘记得,说是那姑娘姓于,听说,十几年前也住在榕村。”

今早林夕不过是顺口问一句,没想到孙桃居然放在心上,只是听到那姑娘姓氏的时候,林夕愣了愣神,反问一句,“你说那姑娘姓什么?”

孙桃以为自己说的小声,又说了一遍,“是姓于,好像叫什么娘。”

“幼娘?”

“对,就是幼娘,于幼娘。”孙桃立即回想起来,只是有些纳闷林夕怎么知道。

林夕顾不得解释,只是对孙桃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还得找大人。”

徐青池没有停留,在德春堂门口吩咐将县衙所有的人力调取,打算连夜寻找何莲花。何莲花如果一逃出没有来找孙译,极有可能是想逃离镇上,索性最近几日镇中案件不断,他已经提前关闭城门,今晚连夜搜寻她的下落,想必会有结果。

“等一下。”

只是人还没分散,药堂里头一人提着裙子毫无形象的跑出,抬头一看,徐青池才想起林夕这丫头一直跟在身后,立即说道,“我派人送你回府,今夜交代林家不要出门。”

说罢就要离开,结果被林夕一把拉住,林夕着急的对徐青池说道,“何莲花有个朋友住在西大街,孙桃说那个朋友叫于幼娘。”

听到林夕所说的话,徐青池愣了愣,“你说什么?”

林夕自知她说的简略了些,立即补充,“孙家搬到西大街是有原因的,因为当时何莲花发现他的朋友住在西大街,孙译为了何莲花不孤单。”

“你的意思是,何莲花有可能去找周勇?”

这话一落,徐青池又觉得不可能,于幼娘已经出逃,周勇真的会为了一个会情郎的妻子,藏匿她伤了人的朋友?

一旁的弥途似乎想到什么,在边上插了一嘴,“贫僧想到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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