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过人?”林夕下意识说了一句,便察觉拉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转头正好瞧见旬意姗眼中的害怕,林夕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她习惯刨根问底,倒是忘记边上还有旬意姗的存在,微微一笑拉紧嘴,闭口不谈这个话题。
小丫鬟见两位小姐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心中松了口气,专心带路。等到了方才的分叉口,几人才发现原来分叉口两边都摆着同样的花盆,加上几人对陈府环境都不熟悉,怪不得会走错道。
见四周没人,几人赶紧绕到正确的位置,正巧走过来碰上陈惜月的贴身丫鬟,云雪,一见到两人脸色顿时欣喜,恭敬的行礼,“林姑娘,旬小姐,你们终于来了,小姐问了好几回,还以为你们因为城中人多耽搁了。”
两人既然答应小丫鬟不会将走错到的事说出,便扯了一个幌子,“是我的错,瞧着陈家府里景致不错,迷了眼,拉着意姗姐姐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差点错过时间。”
云雪听着没有多怀疑,笑着说道,“因为小姐出嫁,老爷找花农买了不少应季的盆栽摆着喜庆些,我们府中不少丫鬟也迷了眼,连小姐都夸摆得好。不过,今日时间比较紧,还请两位小姐先去小姐闺房吧。”
比起白霜,云雪可恭敬多了,非必要陈惜月都不会让白霜接待林夕,今日更是特意交代云雪来接两人的事,面对云雪,林夕可放松多了,又着急见今日出嫁的新娘,拉着旬意姗的手,快步道,“那快走吧。”
旬意姗冷不丁被拉了一把,有些哭笑补得的说道,“糕糕,你慢点。”
此时,陈府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前头的弦月院,奴仆来来去去,脚步始终没有停歇,房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今日的主角一身华丽嫁衣端坐在铜镜前,一旁的丫鬟正仔细给主角上妆。
她的身后站在身材丰盈的妇人,看着铜镜中逐渐艳丽的姑娘,眼中的泪水不由溢出,这让坐在前头的陈惜月有些哭笑不得,“娘,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若想女儿了,去盛府喊我便是。”
陈夫人今日特意上了妆,自然不能让眼泪毁了妆容,用手帕擦了擦,带着些许责怪道,“你这孩子都出嫁了怎么能如此,盛方是个好夫婿,他如今是旬老太爷的徒弟,未来前途无量,夫妻俩相互扶持,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陈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盛饭的称赞,陈惜月听着这话,心中的不耐又多了几分,可又见到她面上的笑容,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此时房门外云雪的声音传来,“小姐,林姑娘和旬小姐来了。”
陈惜月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急忙催促着,“快,快请她们进来。”
一旁的陈夫人听到林夕的名字,顿时脸色有些难看,“都和你说了,别请这些不三不四之人,你……”
“娘,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请的都是女儿的朋友,让女儿好好同朋友说说话吧!”明知这是让陈夫人退场的意思,她却是无可奈何,今日是女儿出嫁的意思,陈夫人自然不想惹她不快,只能点点头抬脚出门去在,正巧碰上进门的林夕与旬意姗。
“意姗,你来啦,路上可顺利?”陈夫人面容慈祥,像是个和蔼的长辈同旬意姗打招呼,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同样行礼的林夕。
林夕一向厚脸皮惯了,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眼神时不时往陈夫人脸上瞟,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好奇。倒是旬意姗拉着林夕的手对陈夫人说道,“多谢陈夫人关心,多亏路上碰到糕糕,倒是多了几分趣味。”
陈夫人见两人如此密切,倒是愣了愣,旬家在两镇算是个‘清贵’的,平时里最不喜欢和那些阿谀奉承的家族交往,陈家能与旬家有些关系一方面是订婚的夫婿是旬老太爷的徒弟,另一方面自然是惜月与意姗的关系,谁能想到一个食肆小掌柜和旬家小姐有这么一层亲密关系。
“娘,府中还有事让您处理,可别耽搁了。”陈惜月听见动静,立即提醒有些发愣的陈夫人。
陈夫人本来还想多聊两句,结果回头便瞧见女儿眼睛之中的怒色,顿时明白她不满自己的态度,想着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只好带着周围的丫鬟先离开,留下他们几人在闺房之中。
见陈夫人离开,林夕立即回复原来活泼的模样,拉着陈惜月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最终眉眼展开,夸赞道,“今天的惜月姐姐可真漂亮,似乎还带着一股香味。”
陈惜月点了点林夕小巧的鼻子,一脸好笑道,“你这鼻子可真灵,今日我也可是第一次用这胭脂就被你发现了。”
“这是自然,这胭脂我也有,是个姐姐送我的,听说这胭脂只有笼脂阁的额熟客才能购入。”
“笼脂阁我娘常去,说是喜欢那边的首饰、衣服,我陪她去过两回,觉得没意思就不愿去了,后来大都是她给我带回来,这胭脂也是。你知道我娘最喜打扮,这胭脂又好用,所以她每回到货都让留,倒是给了我两盒,我并不爱用,若糕糕喜欢,我送你一盒。”陈惜月对打扮这事兴致缺缺,若无事不喜欢把自己的脸画的花里胡哨的,平日多半是迎合陈夫人的兴趣,西域胭脂味道浓郁,她喜欢雅淡,若非今日陈夫人再三强调,她不会拿出来用。
林夕面色一红,立即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过是好奇问问。”
“这胭脂颜色鲜艳,一般只有年轻女子喜欢,方才我瞧陈夫人脸上的妆恰到好处,似乎并不艳丽。”
旬意姗掩嘴接过云雪的茶,同林夕解释道,“陈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研究这些,能上到她手上的胭脂都是好东西,西域胭脂不管颜色多艳丽,在她手上都说是她妆容的陪衬罢了。”这话说完,旬意姗又看向一旁兴趣缺缺的陈惜月,促狭道,“可偏偏生了个不喜欢打扮的女儿。”
“这打扮费不少时间,有这时间我不如盯一盯店里的生意。”说到这里,陈惜月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她倒是忘了,爹已经将店收回,以后她只能做盛家的儿媳,若非必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被饲养的金丝雀似的。
想着今日难得两个好友来送她出嫁,她又露出笑容,目光落在坐得颇近的两人身上,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人怎么回事?”
陈惜月与旬意姗相交时从不带他人,倒不是因为她不愿,而是旬意姗不喜欢同其他陌生人交往,所以两人见面自然也是避开有心人,据惜月所知,旬意姗在两镇中唯有她一个朋友,如今瞧着两人如此亲密,倒是多了些好奇。
“哦,是有些渊源。”发呆的林夕被陈惜月碰了碰,回神看了眼她,凑近陈惜月耳边小声说着,目光却是似笑非笑的在旬意姗身上转悠,两人不顾当事人,肆无忌惮的笑着,眼神愈发不对劲,这使得当事人脸色愈发红润,咬着下唇,往日总是带着温柔的眼睛此时带着些许怒色,恶狠狠的说道,“糕糕,你可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你不是……”林夕一听这话不乐意,立即反驳,只是话刚出一半就被心急的人打断,“胡说,我明明和你说过我对徐公子只是欣赏他的才学。”
“哦……徐公子!”这话刚落,陈惜月的眼睛顿时变得趣味满满,眼睛落在旬意身上是颇为阴险狡诈之意。
“你!”瞧见如此场景,旬意姗终于知道她被林夕耍了,白皙的脸像是个熟透的苹果,指着林夕好半晌,才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你们太坏了。”
林夕举着双手一脸无辜,“这可怪不得我,你是自己暴露的。”
旬意姗咬着牙,瞪了眼林夕,又是无可奈何,本来这件事就是她自己误会说出来的,虽然是林夕故意误导。
陈惜月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今日的主角,反倒打听起旬意姗的事,“不如说说吧,你和徐县丞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么直接将她心中人点出,旬意姗的脸更加红了,犹豫了半晌才含羞道,“我和他是在京都认识的,当时我祖父是宫中画师,负责给太子教画,当时的他是皇子伴读,下课时祖母带我去接人时曾见过几面。”
“哦……”陈惜月意味深长的回答,“原来只是见过几面就芳心暗许啦?”
“自然不是。”旬意姗此时不仅是脸红,连耳尖多红了半透,“是之后的一些事,我才……”
女子对于这种事本来就羞于说出口,旬意姗心思更加内敛,平日都不敢同她说这些,陈惜月也不敢逼着她将所有事情说出,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如此倒是好事,你平日里如此害羞,又躲在山中小院不愿出门,我还怕你被稀里糊涂定了亲事,如今有个心上人,又是徐县丞那样优秀的男子,依照旬老爷子对你的疼爱程度,必定让你得偿所愿。”
说到此处,旬意姗脸上的温度降了降,满脸失落,“可是他对我并无那个意思。”
陈惜月拍着旬意姗的手,安慰道,“事在人为,如今你有糕糕这丫头,还怕接近不了他吗?这丫头的功夫可不容小觑,当初徐县丞都对她都防不胜防。”
林夕之前隔三差五去县衙串门的事,陈惜月曾听说过,这丫头一向对好奇的事管不住心思,知道徐县丞是表哥便日日烦着人家,门口的衙役都拦不住她,就这事陈惜月便是笑话好一阵子。
林夕厚着脸皮,丝毫没有人家调侃她的局促,“这事自然,徐青池拦不得我,意姗姐姐若想见他,我带你闯进去就是。”
这土匪般的话顿时令旬意姗哭笑不得的说道,“倒不至于如此。”
倒是陈惜月毫不客气的笑起来,挂在额前的珠帘随着她的动作颤动,旬意姗见状也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房间内,三个姑娘的笑声充斥,显得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