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惜月的加入,这队伍便分化成两队,两个姑娘坐在一旁聊天赏风景,而另外一队就是放纸鸢的文哥和傅零轩外加一个坐在纸鸢摊子一动不动的徐青池。
其他人倒是觉得如此分配没什么问题,唯独傅零轩有些失望,今日本来是有话同林姑娘说,结果没想到如此艰难,见两个姑娘聊得正热闹,他自然不好意思往前凑。
这失落的模样,一旁的文哥还以为没人陪他玩,把自己嫌弃的纸鸢丢给小砚,拉着傅零轩玩得乐呵。不过,几人也没玩多久,陈惜月本来就是待嫁的姑娘,只能出门半个时辰,白霜又拼命催促便依依不舍的同林夕分离上了马车。
马车刚走两步,陈惜月从马车探头,冲着林夕喊道,“糕糕,记得七夕那日一定要来。”
“惜月姐姐相邀,自然是要来的。”
瞧着马车越走越远,一直呆在远处的徐青池才走进,道,“没想到,你陈家姑娘关系如此要好。”
林家虽然是开食肆的,平日里与城中高一层的商户并无来往,另外他听说陈家夫人对她这个独生的闺女过分保护,更是不可能让她与活泼跳脱的林夕接触。
“是啊,我们两人自小就认识了。”
说起两个姑娘的事,也算是有缘分,当时林夕不过五岁,文哥还未出生整个林府就林夕一个孩子,自然每日都过得无趣,一日趁着林家奶奶忘记关门偷溜出去,正巧到衙门附近的桥边。
说起这桥,还与两镇如今结合为一城有关。城中以此桥为界,河道以南名为纳桑,河道以北名为青丝,两镇在几十年前还是水火不容的存在,直到四十五年前当时城中闹虫灾,两镇危机之时,两镇百姓互助共建此桥后,一同熬过难关,此桥便成了两镇衔接关系的桥梁,两镇百姓更是将它看做神明的存在,每月十五纷纷祭拜。
当日,陈夫人正巧带着陈惜月去拜桥灵,当时的陈惜月不过七岁,跟着奶嬷嬷到处走,正好注意到人群中唯一没有人领着的小丫头,自然是好奇,便凑进去问。哪里知道这么一问,这缘分就定下了。
陈夫人原是一方县令的庶女,虽然没有让女儿高攀权贵的想法,但培养陈惜月依旧用着官家小姐那套,请了名师教其琴棋书画,若是无事不让出门,这让本来活泼的陈惜月变得沉默寡言。期初得知陈惜月与林夕来往并不在意,后来听说林府管教不严,林夕时常与外男接触,便开始严禁与其接触,就算不得已见面也必定带着丫鬟。
这些林夕倒是不介意,人生难得交到几个朋友,加上陈惜月从来不像其他小姐对她有过多偏见,不过是陈夫人难缠了些,大不了避开不就是了,两人就这般维持着关系。
女子间的事徐青池并未过多打听,听了这话便没有在过问,几人缓步回到城中,分别之时唯独傅零轩有些失落,只是当事人林夕并未注意到。
接下来的日子,林夕都没时间到处乱跑,一直蹲在食肆里帮忙,偶尔听小汤说最近衙门接到丢失财物的案子,不过这件事徐青池不让说,林夕又没时间刨根问底,只当是个八卦听过且过。
至于弥途,自从踏青那日之后,林夕就没见过他,但是听说送去董府的百福被颇有成效,这几日原是病恹恹的董家小少爷已经会下床走路,令闻者惊奇,见者称叹,一时间弥途的名声大噪,连带住着的衙门都热闹许多。
林夕之前只是知道弥途颇有道行,哪里知道他如此厉害,好奇心鼎盛的同时,迎来陈惜月出嫁之日。
七夕当日,街上已然挂满满街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面的图案都没有重复,路上的行人满是好奇,指着上头的灯笼说说笑笑。今日街上多了不少姑娘结伴而行,倒不足为奇,七夕原就是女儿节,女子盛装与姐妹相伴游玩便是这日的意义。
林夕一大早就抱着手中的锦盒往陈府赶,今日正是陈府嫁女之日,门口的奴仆都是接到命令,自然不敢拦着林夕,立即安排了一个小丫鬟带着林夕往前头走,还未进门就听到门口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响起,旋即便听到方才爱答不理的管家连忙上前喊人,“旬小姐,我们小姐等您多时了,快快有请。”
旬这个姓氏在两镇颇为少见,林夕回头看去,正好瞧见正在下马车的旬意姗,立即一乐,“意姗姐姐!”
旬意姗扶着丫鬟的手下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还真是林夕,“你也是来见惜月的?”
“对啊,我从小便认识惜月姐姐,今日是她请我来给她送嫁的,意姗姐姐是怎么认识惜月姐姐的?”林夕瞥了眼有些惊讶的管家,颇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让他看不起她,没想到她认识旬家小姐吧。
旬意姗没有注意到林夕的小动作,只是解释道,“我和惜月同岁,是五年前去城外踏青时聊了几句,便发现我们两人兴趣相似,才聊上的。可惜我的身子不行当时被送去外祖家修养,也就今年才回到此处,平日我们只是书信来往,偶尔才能下山与她见面。若不是她半个月前说她即将出嫁,嫁的还是我爷爷的徒弟,我都不知道这事情。”
林夕见周围都是陈家奴仆,自然不敢直说陈惜月对这婚姻并不满意,不过旬意姗聪明,多半是瞧出林夕缄口不言的原因,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管家还没从林夕为何认识大人物思想里出来,反应忘了半拍,才殷勤的说道,“旬小姐,林姑娘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带路。”
捧高踩低的人,旬意姗见多了,方才这管家对林夕多有怠慢,她心中也有不适,再加上林夕是徐青池的表妹,自然是要护着,虽未冷脸,语气却是凉了三分,“不必,就让那个丫头带我们去吧。”
旬意姗指着方才给林夕带路的小丫头,都没给管家反应的机会,拉着林夕就往前走,管家见状立即想要道歉,却见前头的林夕正冲着他做鬼脸,仿佛嘲笑他方才趾高气昂的模样,把他气得脸色青白变幻。
陈府是城中首富,府邸修的自然是气派非凡,前院的景致绿意之中点缀应季的鲜花,蝴蝶在花丛中寻寻觅觅,湖水泛着刺眼的光芒,正是好季节。
“今日正巧是七夕,这府外热闹,府内也热闹。”旬意姗很早就从山上下来,原本以为会早到,结果一进城就被那繁华景象迷了眼。
“每年这个时候城中都是如此,今年正巧碰上惜月姐姐出嫁,不然我还能带你逛逛。”林夕从小生长在这城中,对这些节日尤为熟悉,流程怎么走,具体该去哪处玩,没有她说不出来的。
“不如下回吧,等我过两日闲了,你带我去城中好好逛逛,如何?”
旬意姗刚回两镇才一年,平日不怎么下山,偶尔访友顺道采买所需,若是让她说出镇中玩点,真是说不出一处。
“好!”正说着,林夕停下脚步,看着前头空无一人的走廊有些纳闷,陈府她来的少,按理说今日家中小姐出嫁,大家都该紧着小姐房中才对,这越走越没人是怎么回事?
“林夕,怎么啦?”旬意姗见林夕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问道。
林夕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拉着旬意姗的手说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周围怎么没人?”
旬意姗看了眼四周,前段时间她刚来过此处,瞧着这景色与那日和惜月逛的并无区别,“许是其他人都忙着别的事情,我听说陈夫人给惜月准备了不少嫁妆,说不定这时候其他下人忙着嫁妆。”
两人在后头聊天,前头的小丫头不敢将客人落下,正在前头等着,不过听见两位小姐说话,她也觉得有些怪异,只是没多想,见两人已经聊完便小声说道,“两位小姐,我们家小姐的闺房就在前头了。”
两人不疑有他,带着后头抱着礼物的丫鬟继续往前走。在往前走,两人都熟悉起来,两旁盛开月季一路指引,廊下洁白的鹅卵石铺出一条洁白的小道,一直延伸至院门口。
原本应该挂着院名的拱门上头空无一物,就在这院门外头,一棵枯萎的老树正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
“这……”被带路的两人彻底蒙了,说不是陈惜月所住的院子,但这拱门,这院外的景色简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院子门口的枯树以及没有牌匾的拱门。
前头带路的小丫头更慌了,她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入府的,今日第一天办差就出事,顿时把她的脸色都吓得雪白,立即跪地求饶道,“两位小姐……奴婢是新来……不太熟悉这……这府中路线,求两位小姐不要……不要告诉管家。”
林夕和旬意姗见那丫头这个人都贴在地上,似乎很怕管家罚她般,两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前头与陈惜月相似的院子,心中好奇之余,同小丫鬟说道,“不过带错路,重新带回去便是了,我们不会同管家说的,快起来吧。”
小丫头抬头,看着说话颇为温柔的小姐,见她面容不像说假话,抹了把脸上吓出的泪水,感激的说道,“谢谢两位小姐。”
两位小姐是来见自家小姐的,因为带错路,小丫鬟不敢耽误事,又带着两人往回绕,刚走两步,瞧不见那枯树的拐角,林夕才向不足她两步远的小丫头询问道,“我瞧着方才的院子同惜月姐姐的院子颇为相似,不知是哪位姑娘住的院子?”
走在前头的小丫鬟一愣,因为见两位小姐没有打算告发自己的意思,多了几分亲近,见周围没有府中下人,才敢小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刚来哪一天嬷嬷同我们说,那处不详的很,让我们平时不许往那处走,说是那处只有负责打扫的下人才能去。”
林夕觉得怪异,方才的一瞥,她瞧着那院子应该是时常有人打扫,说是里面不详,却又日日打扫,一般做生意的人最是忌讳这种地方,陈府倒是做着相反的事。
前头的小丫头见两位小姐感兴趣,似乎有些害怕她们好奇心过剩,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奴婢听其他姐姐们说,那个地方……之前死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