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说到一半,宫门忽然打开。
许久不见的皇上,带着莱公公进门。
莱公公上前几步,尖着嗓子通报:“皇上到……”
喊到一半,莱公公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两人。
他声音半上不下,皇上明显不悦:“你在干什么?”
“皇上,是贵妃娘娘和……镇北王妃。”莱公公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贵妃是被禁足的人,禁足的意思,朱贵妃不能擅自外出,旁人没有允许不得进来。
镇北王妃出现在这,不是违抗圣意吗?
莱公公受了云晚意不少好处,更是因为云晚意设计,他才能接替师父的位置。
因此,莱公公心中偏向云晚意多几分,犹豫着怎么找补。
皇上那边却等不及解释了,已然动怒:“镇北王妃?她奉命给太后娘娘侍疾,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朱贵妃是被禁足之人,她来此地,是完全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吗?!”
莱公公赶紧低头,道:“皇上,您刚苏醒不久,不好动怒,当心龙体,镇北王妃出现在这,许是有别的原因。”
“哼,什么原因?”皇上不听解释,怒意匆匆的往前:“孤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不,准确的来讲,她和镇北王都是不安分的!”
朱贵妃也是大惊,她完全没料到,皇上昨儿刚醒,今日就会来看她。
禁足的这四个月,皇上可从未踏足她这儿,就皇后来过几次!
几人隔得远,朱贵妃和云晚意两人,压根听不到皇上和莱公公在说什么。
可从皇上那紧绷的脸,朱贵妃也猜到皇上肯定勃然大怒了。
她要是不打这圆场,只怕镇北王妃要被罚。
朱贵妃往前几步,站在云晚意前面迎上去,眼中氤氲着泪珠,一幅受尽委屈却又不想表达出来的样子:“皇上,皇上!”
皇上的怒意本也牵扯朱贵妃。
但,目光所及,看到朱贵妃耸起的肚子,所有的责备和怨气全部化作了关怀:“你身子重,怎么走这么快?”
“皇上,您可算来看臣妾了。”朱贵妃一改从前的性子,小意温柔,带着些女儿家的娇羞:“臣妾无时无刻不挂念您。”
“您瞧瞧,多日不见,您竟是清瘦了这么多。”说话间,朱贵妃侧头看向一群奴才:“你们这些个货,是怎么伺候皇上的?”
“好了,别生气,孤没事,仔细你的肚子。”皇上赶紧哄着,道:“前段时间生了病,现下已经好转很多。”
“病中清减,多吃几顿好的就补回来了,没什么大惊小怪。”
“哪能这么想,臣妾都心疼坏了。”朱贵妃委屈巴巴,道:“您怎么现今才来,是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早就不生气了。”皇上摸了摸她的肚子,感慨道:“这恐怕是孤最后一个孩子了,你可要万事仔细。”
“小心谨慎之余,别和无关的人来往,多事之秋,禁足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皇上一边说,视线一边朝云晚意的方向看去。
“皇上说的是。”朱贵妃擦了把眼泪,道:“皇上,臣妾做错了事,还请您责罚。”
“哦?”皇上很喜欢朱贵妃这种小女人的娇羞,语气软了几分:“什么事?”
“臣妾禁足许久,烦闷不安,连带着肚子也总不适。”朱贵妃半真半假,叹道:“太后娘娘知道后,曾给了臣妾特权。”
“说只要臣妾有需要,赶紧找镇北王妃,还给了臣妾令牌,臣妾今早起来就觉得肚子发紧不适。”
“臣妾担心孩子有问题,擅作主张去找了镇北王妃,臣妾违抗您的命令,还请您责罚。”
皇上一听,竟是朱贵妃主动找的云晚意,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眯起眼,狐疑道:“当真是你找人去请的王妃?”
“是,臣妾不敢欺瞒。”朱贵妃垂着眼眸,道:“臣妾让心腹喜鹊拿着令牌寿宁宫的,那时候侍卫正是轮值。”
“本以为要出宫找镇北王妃,谁成想镇北王妃竟然在寿宁宫。”
皇上的视线,朝不远处的喜鹊看去。
喜鹊也是个脑子快的,当即就顺着朱贵妃的话跪下:“求皇上开恩,娘娘的身子要紧,腹中又有小皇子。”
“奴婢不敢怠慢,轮值侍卫不在,奴婢直接去了寿宁宫。”
事情到这儿,皇上就算再想惩治云晚意,也不行了。
他眉心收拢,问道:“既是如此,你身子如何,孩子没事吧?”
朱贵妃叹了一声:“镇北王妃刚来,尚且未把脉。”
“整好,现在把脉吧。”皇上顿了顿,侧头对莱公公道:“魏院首刚给孤诊脉,应该没走太远,你去叫他来。”
几人各怀心思进了屋。
虽然禁足,朱贵妃这儿东西倒是不少,屋内冰盆子都有俩。
凉意袭来,朱贵妃的心安了些,侧头对云晚意道:“劳烦镇北王妃了。”
“不麻烦,能给娘娘分忧解难,是我的福气。”云晚意拿出手枕,道:“娘娘请。”
现在,云晚意略带庆幸。
她来的时候带着药箱,就是担心被人发现她看朱贵妃,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说辞。
朱贵妃心跳的很快,云晚意把脉时很仔细,两边的脉象都看过,才道:“皇上,贵妃娘娘的身子没有大碍。”
“但娘娘忧思过多,心内郁结,到底还是有些气滞,长此以往,会影响到胎儿生长。”
听到没有大碍,皇上松了一口气,问朱贵妃道:“你近来是怎么了,在这住着,吃穿用度一如从前,有什么不好的?”
“皇上,还有几日便是臣妾父亲的生辰。”朱贵妃眼眶又是一红,低声道:“臣妾年关都没见到父母亲族。”
“实在是挂念的厉害,每日站在那树下,想着朱府上也有一棵差不多的树,更是忧思。”
“罢了,孤让你母亲来见一见你。”皇上松口,道:“你好生养着,别想太多。”
恰好此时,魏院首匆匆赶来。
皇上让魏院首给贵妃诊脉,魏院首切脉后,得出的结论和云晚意说得差不多。
皇上彻底放心了。
既是放心朱贵妃的身体无碍,也是放心云晚意和朱贵妃并未串通作假。
等魏院首开了药后,皇上起身,道:“孤还有些要事处理,先行回去。”
“镇北王妃和孤王一起吧,整好说说太后的情况。”
“皇上。”朱贵妃拿来绣到一半的衣裳,道:“臣妾还想请镇北王妃帮忙,听说镇北王妃绣功一绝。”
“臣妾实在想不到好花样了,想留镇北王妃帮忙描几个样子,臣妾每日做衣裳打发时间也好。”
这小小的要求,皇上并未怀疑。
尤其是看到那件小小的衣裳,心头一软:“好,便依了你。”
送走皇上,朱贵妃和云晚意皆是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