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穿书的第三十一天 她和他的故事……
书砚在动态上发完了捐款记录,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有营销号和网友们把它搬到了微博。
这张图片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书砚在成为主播后的这一段时间里给各种救助机构捐赠的金额。
一开始的时候,每天是两万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书砚直播收入的增多,捐赠的数额也变得越来越多,等到了最近,已经变成了每天五万左右。
这些金额基本上约等于估算每日书砚收入的一半,这样一来,书砚偷税漏税的事情便根本不存在。
而且,只要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接受捐赠的组织,都是经过捐赠者的筛选,它们在华国的评价都很好,是比较良心的公益组织。
要做到这些,肯定做了相应的考察,不是只为了落个好名声。
更重要的是,锦鲤直播虽然可以每天提现主播的收益,但是由于相关规定,每位主播每日最多只能提现主播当日收益的二分之一。
这代表着,书砚在直播的第一个月,根本就没有留出自己生活所需要的金钱,而是全部捐献给了公益组织。
看到这里,骂过书砚的网友们忽然觉得老脸一红。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能够赚这么多钱,真的能够做到和书砚一样,捐出自己收益的一半来吗?
他们不能。
恐怕他们那个时候,连十分之一都舍不得捐。
“对不起,是我错怪书砚了,她才是真正值得大家学习的偶像。”
“对不起,很多事情我们应该调查后才能做出结论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书砚她,真的好好啊,我这就去点个关注。”
“我以前一直以为主播只是一些哗众取宠的人,可是书砚真的让我对这个群体改观了。”
“书砚她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学习的对象啊。”
“书砚每天早上直播吧,我明天就去她的直播间,刷几个超级火箭道歉。”
“其实,你们道歉的话,不一定非要用金钱弥补,因为……你们根本送不出去钱。”
“你们难道不知道书砚每天直播间的礼物有额度限制吗?每个id最多可以送出二十块钱的礼物,这个价位的,就只能送一元一朵的小红花了,最多再送个二十元的公主城堡。”
“如果要送五百元礼物的话,至少要换二十多个id,每个id送的钱,可能都不如买号钱贵。”
“不知道为什么,纯吃瓜的人看到这里好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送钱都送不出去吧。”
“这样一看,书砚真是主播里的一条清流啊,不营销、不曝光,只是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事业,还能够让自己的粉丝克制消费,爱了爱了。”
很多网友在夸赞书砚,以及表达对书砚歉意的同时,还有一些人对捐款人的名字有些好奇。
所有人都知道,捐款的时候用的不一定非是自己的真名,只要提供的身份证号是真的,那一栏的名字可以自己随意填。
“你们说,书砚的真名就是贺砚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贺砚这个名字和书书一点也不匹配,书书的名字应该更柔和,更温暖一点,和她的声音一样。”
“贺砚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有一点冷硬的感觉,但是又没有人规定,一个人的名字要和自己的气质相匹配,我觉得贺砚就是书书的名字。”
“我觉得也是,绝大多数人捐款的时候,用的都是自己的真名,因为华国流传了这么久的说法,说积德行善有利于为自己积福,用别人的名字很多人都觉得是给别人积福,所以,我觉得这是书书的真名。”
“我听说过很多有钱人在捐款时,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对,你们忘了前一段时间,有个有钱人捐了一百万,结果大师书写名字的时候,不小心写错了,那个人因为这事发了好大的火。”
“而且你们看,书砚和贺砚里,都有砚这个字,就这么说吧,书砚的真名要不是贺砚,我就把碗里蘸饺子的醋给喝了。”
“可是我刚刚搜贺砚这个名字,只出来了一个贺氏集团的总裁,人家是个男的啊。”
“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网上搜出来的,千度根本不可能把华国十几亿的人都记录在册啊。”
“先不要吵了,你们可以等税务局的通报,税务局有要求,就是有人举报必须彻查,现在应该正在查书砚的资金往来,等到他们官方出通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书砚的真名了。”
“有道理。”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网友的嘴,毒的有些过分了,云书宁刚在网上浏览到了这句话,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候,除了税务局的人,她想不到还会是谁。
她退出了微博,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你们好。”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平静淡漠地看着他们。
她没有仔细观察就察觉到了三个人中的那个女生灼热的视线,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她眼中的光芒热的好像能将她灼伤一般。
“是云书宁小姐吗?”站在最中间的青年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欣赏,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一脸正色地开口,“我是京都税务局的员工,这一次来主要是想向您核查一些问题。”
“这是我们的相关证件。”
云书宁看了两眼证件,然后抬起头,对上了他古铜色的脸,她对着他微微点头:“三位请进。”
刘胜、方政和李莉三个人走了进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的云书宁,他们都觉得很不对劲。她似乎表现的,有些太平静了。
尤其是李莉,她是书砚的超级粉丝,每天晚上都要听着她的直播才能睡着,所以今天关于书砚偷税漏税的事情一被公开,她就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果然,在得到相关权限后,他们查了一下她的资金流向,那些网友们说的少交的税,根本就子虚乌有,因为善款的收税率和正常工资根本不同。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规定,收到举报后,他们必须全方位的彻查一遍,只有确认这个人的缴税情况完全合法时,才能发布公告。
不过经过了第一时间的彻查,他们基本上能够排除云书宁偷税漏税的嫌疑,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友好。
三个人整齐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坐的比一个直,等到云书宁拿着沏好的茶出来时,看着他们排排坐的样子,身边的气息慢慢变得柔和。
“三位请喝茶。”她放下茶杯后,坐到了他们的对面,礼貌认真地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好好配合。”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已经掌握了您的大概情况。”刘胜看着她,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他在税务局里待了这么多年,一般都是去公司里查税,见到的都是老奸巨猾的会计和公司老板,很少像现在这样来到一个人的家里查账,“只是还有一些具体的问题和捐赠资金的问题需要您回复一下。”
他们三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问,一个人做记录,还有一个人查云书宁的私人账面。
在云书宁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完成了查证。
等到终于确定她的清白后,李莉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激动:“书书,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说完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刘哥,公事做完了,可以稍微谈一谈私事了吧。”
“就是稍微。”她一边说,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刘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咳咳,其实他也是书砚的粉丝。
“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云书宁听到她的话,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我也很喜欢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感觉。”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亲昵,轻声补充道:“我是说,每天直播的时候,有你们陪着我,我很开心。”
另一边从进来就没有说话的方政,看着他们的的聊天,眼中带着点羡慕,他很羡慕李莉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不像他,看到喜欢的偶像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对了书书,你捐款的名字为什么不写自己的本名,而是写贺砚这两个字啊。”李莉睁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她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云书宁发的那张图片,一直都很好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问出这个问题后,云书宁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很缥缈、很遥远。
空气一时之间也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刘胜咳了两声,严肃地对着李莉开口:“小莉!”
他的声音让云书宁回过神来,她淡淡地笑了笑:“因为这是我爱人的名字。”
李莉是云书宁的死忠粉,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爱人。
不仅知道,她还是官方cp的拥护者,论坛上的扒糖高楼里可少不了她的身影。
果然官配永远是官配,真的太甜了!!!
她回去以后就要在那栋高楼上再回复一次:妈妈,她又相信爱情了。
想到这里,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着活跃气氛:“书书,你可能不知道,有一个和您爱人同名的人,那可是贺氏的掌权人,连……”
“不过他现在已经失踪很久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不得不说,李莉真的完美的阐述了什么叫在不知不觉间把别人雷点踩了一个遍的技能。
等到她说完后,云书宁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淡淡的茫然和脆弱。
李莉看到她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声音轻飘飘地回道:“就是他啊。”
正在这个时候,刘胜忽然扫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正在绘画中的图片,上面画的是一个比较简洁的人物,只有寥寥几笔,他从这里看去,第一个注意的,就是画中的眼睛,一双漆黑神秘的丹凤眼。
等到他们三个茫然地走出了云书宁的家门后,李莉还是没有弄清楚,‘就是他啊’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她早就懂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刘哥,你说刚刚书书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语气里带着一些恐慌,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如果说,书书的爱人真的是贺氏的那个贺砚……”
刘胜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桌面上的那一张画,忽然觉得,说不定是真的。
这段爱情,这段无望的等待,说不定真的存在。
“我们的任务只是彻查网络主播书砚的缴税情况而已。”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的经过和书砚的纳税情况报告上去,在网上公布。”
李莉闭上眼,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曾经听到书书和她爱人故事时,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心疼。
书书在笑着和他们谈起爱人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不管她有多心疼,有多为书砚伤心,工作都是工作:“刘哥,你等我再哭一会儿,我真的好难受啊。”
“明明书书她是一个这么好的人,明明她……”说着说着,她哭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们三个回到局里后,第一时间把所有的消息整合完毕,发到了微博上公示。
这条微博下面,很快被吃瓜的网友和书砚的粉丝占领。
“前排吃瓜,大体的看了一遍,偷税漏税这件事,果然子虚乌有。”
“官方已经证明了书书的清白,太好了。”
“我们书书果然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前排一连串的夸赞后,终于有人弱弱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既然官方已经说了书砚的真实姓名是云书宁,那那个捐款人的名字是谁?”
“说不定只是书砚随便打的名字吧,这不就是一个昵称吗?”
“你觉得这句话你会信吗?现在想想,书砚这个名字,好像也和那个贺砚有关。”
“我记得在听书砚直播的时候,听到过她有一个非常相爱的爱人,如果她的爱人名叫贺砚的话,那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
“贺砚、云书宁,两人各取一个字就是书砚,天啊,也太甜了吧。”
“而且书砚还以贺砚的名义捐款,真的是嗑到了磕到了。”
“最令我感动的是,明明书砚在直播的时候可以否认男朋友的存在,可是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要知道粉丝里可有不少人是她的男友粉。”
“说起贺砚,我只知道一个人,不过肯定不是他。”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贺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书砚这么热烈的喜欢?”
“不过既然闹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书砚的男朋友都没有为她站出来?”
“还有,不是很多人说锦鲤直播的股东,也就是苏氏的太子爷和书砚有什么特殊关系吗,这个总不会是假的了吧?”
“而且昨天那些炸话题的资金,应该不是一个小数额吧,还有书砚今天早上直播间的屏蔽词也早就超出了一般直播间的水准,就好像有人一直在保护书砚一样。”
“我承认书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主播,很有爱心,可是她不准备解释一下这些事情吗?”
“既然她和她的男朋友关系这么好,难道她的男朋友不会介意吗?”
一些疑问埋在网友们的心里,其实他们真的觉得书砚是一个很好的主播,可是这中间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没有办法解释。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是这样的书砚,有脚踩两条船的嫌疑吧?
不然为什么堂堂的苏氏太子爷,要为她摊这趟浑水?
自从云书宁把她捐款的证明发到主页上后,苏牧清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也不说。
他知道云书宁很爱贺砚,他也知道云书宁为了贺砚做了很多,有一段时间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爱是一件很缥缈的事情,不管一个人表现的有多深爱,总会让人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什么时候才会让人觉得真实呢?那就是付出。
看着手机上那一张长长的捐赠记录,看着捐赠人那一栏的姓名,苏牧清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疲惫。
能这样做的云书宁,就像是一个铜墙铁壁一样,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让其他人有进入她心里的机会。
他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压制网上舆论的,如果他没有压制,那么云书宁没有出席慈善晚会这件事用不了几天就会被网友们忘掉。
她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把这份捐款记录发了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口中的那个爱人是谁。
他这两天的事情做得已经足够过分,如果云书宁知道后,对他的观感一定会变差,他现在需要做的办法就是补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后,眉头拧紧:
“郁总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心?”他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问道。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郁诚嫌恶地皱起了眉头:“苏牧清,是最近清源的事情太清闲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有闲心吧?”
网络上的事情他一直让人持续关注,所以也很容易就能锁定估计将矛盾激化的苏牧清。
他不知道苏牧清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警告他一番。
“郁总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苏牧清语气平静中带着些许的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boss,公司的核心程序员现在递上了辞职报告,说希望在今天办理离职。”徐正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公司的每个核心人员都经过苏牧清地千挑万选,一直和公司共患难到现在。
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那个核心员工忽然提出了辞职。
“看来,我给你的警告你已经收到了。”郁诚感受到手机里的安静,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苏牧清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捣鬼,可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原来郁氏真的已经闲到这种地步了,难怪你只能整天盯着别人的公司。”
“这一点就不用你这个手下败将担心了。”郁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猩红的红酒,他微微晃了晃,酒水碰到杯壁发出淡淡地声响,“现在你应该知道以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吧?”
“我倒不知道,原来郁总还是个情种。”苏牧清攥紧自己的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只是不管再怎么样,他的声音听起来闲适依旧,“看来你也看到书书发到网上的那些东西了,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觉得,这样的爱情让人羡慕的很,让人想要永远拥有。”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放轻,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
听到他谈起云书宁的那些捐款记录,郁诚面无表情地把手放在不久前故意划开的伤口上,手指微微用力,又有鲜血从刚刚凝结的伤口中泊泊流出。
“苏牧清,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他撂下这句话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是酒杯摔在毛毯上的声响。
他看到那张图片后是什么想法?
他当时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觉得心中密密麻麻的酸痛让他疯狂。
每一次听到云书宁对贺砚做的事情后,他心中的嫉妒就更胜一筹,直到现在,他已经快被这些嫉妒压垮。
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从那种酸痛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云书宁。”他低下头,向来目空一切的眼中浮上点点的迷茫,他应该怎么做,才好。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苏牧清冷着脸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嘱咐徐正控制住现在公司的情况。
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权势的重要性,如果郁诚不是郁氏的继承人,他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损伤。
就是因为郁诚的权势,他只能对着他的打击,一步步后退。
如果,苏氏成为了他的,那他就再也不用顾忌这些事情,而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网上的局势。
不仅仅是因为郁诚刚刚的那通电话,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现在不做什么的话,在云书宁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即使他知道,云书宁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
他登上了已经实名认证的官方微博,挑了挑眉,面对那些网友们质疑他和云书宁关系的评论,闭上了眼睛,草稿一瞬间在脑海中出现。
“不管我又怎样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有着喜欢女生的普通男人而已,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份喜欢会……”
写完后,他又随手了几个质疑两个人关系的网友,让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条微博。
很快,他的微博下面就有了密密麻麻的回复。
“总结了一下太子的意思,就是他一直在单方面的追求书砚,但是她从来没有答应过,甚至还多次要求两个人保持距离,不要见面。应该没有总结错吧?”
“所以说,太子只是追求一个女生而已,就把一个老牌直播平台给收购了?穆勒穆勒。”
“我还是想知道,这个书砚到底长得有多么好,能让苏太子这么痴情?”
“我就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能够拒绝这么优秀的人,我刚刚去搜了一下苏牧清的图片和成就,你们看。”(附图附图)
“我的天,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比你家世好,比你有天赋,比你长得好,还比你努力。”
“我真的想知道书砚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会拒绝这样一个钻石王老五啊,要我我早就答应了。”
“书砚不是说了吗?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当然不可能答应其他人的追求啊。”
“我真的想知道,那个贺砚到底有多优秀,能让书砚这么深情,连苏太子都能拒绝?”
“我也想,但是书砚很少在直播间里提起他,有的时候说了一句后就会自然而然地转开话题。”
“这样一说,书砚的这个爱人真的很神秘啊,我记得她好像还在直播间里说过她的爱人很不喜欢暴露在摄像头下。”
“要说不喜欢暴露在摄像头下的人,我也想起了一个,好巧不巧地两个人的名字还一样。”
“这样一来,确实好巧哦。”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了一个想法。”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不可能,贺砚是谁,那可是贺氏曾经的掌权人,他是那种走上两步华国经济就能抖三抖的人,怎么可能会……”
“最重要的是,贺砚已经失踪好几年了,书砚口中的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是他。”
“虽然现在书砚是比较出名,但是有些话也不能随便说,要是贺砚还在,说不定律师函已经递到你们家里了。”
“劝书砚的粉丝还是老实点,不是谁的热度都可以蹭的。“
……
“小贺总,您确定要把这条微博发上去吗?”赵谷平是贺砚的特助,在他失踪前已经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是待的最长的一个特助。
在贺砚失踪后,是他在第一时间稳住了动荡的贺氏,找到贺辰商议对策。
现在贺氏已经可以说是风雨飘摇,他虽然能力不弱,但是掌控这么大一个企业能够坚持四年已经到了极点。
他现在只等着贺辰赶紧来到贺氏接替掌权者这个位置,毕竟他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交代下面也不会毫无异议的施行。
本来贺辰这一年已经松动了,可是自从知道贺总女朋友的存在后,他却忽然就宣布暂缓继承贺氏。
他这种感觉就像好不容易就好退休了,远离这个让他失眠掉发的岗位,可是忽然间,他的上司通知他还要再做上几年。
他现在整个人都很绝望。
贺砚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上司,他能力卓越,永远也不会把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扔到下属身上,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跟在他的身边,他学到了很多,不然以他之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稳住贺氏。
但是,贺砚的私生活太过神秘,即使他是他公司事务上接触最多的人,也对他的私生活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在贺辰问他知不知道贺总失踪前的感情经历的时候,他才只能给出大概的推测。
“小贺总,您要清楚,发布这条微博后,网友们对贺总的失踪的关注力度会加大,您继承贺氏的时间可能会无限期的推迟。”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贺辰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好像根本不在意这条微博发出后,他会失去什么。
“是。”
就在人们的话题正在往云书宁深爱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及贺砚失踪这件事上转移时,贺氏的官博忽然发了一条消息。
要知道贺氏的官博自从贺氏的掌权人贺砚失踪后,便再也没有营业,大多数官方内容的发布和转发都由名下的另一个微博发布。
所以,这个微博营业时,大家还都以为是高仿号。
看着这条时隔四年的微博,有些人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云书宁小姐和贺总是男女朋友关系,什么叫关于网络上攻击云小姐的语言会被贺氏送上律师函?
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贺砚不是已经失踪四年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书砚的官方cp粉们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书书那么温柔的说着她和贺砚的爱情,诉说着她的喜欢,诉说着两个人的曾经,他们本来以为那是他们两个人甜蜜美好的生活,没有想到这代表的却是书书在这四年里,绝望的看不到终点的等待。
法律规定,一个人因为事故失踪,两年以上就可以申报死亡,即使是因为意外失踪,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的亲人去申报死亡。
这代表着一个人的生还几率小到可怜。
现在这个时刻,那些他们在论坛上嗑的糖,都化成了插在他们心上的刀,一刀一刀,割的他们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擅长剪辑和处理音频的书砚的大粉,把关于她所有提到的和贺砚有关的内容全部剪辑了出来。
听起来好像任务量很大,其实根本不大,论坛上面的那些糖,就占了其中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因为是书砚的死忠粉,他也对一些地方印象格外深刻。
两个小时后,一条长达五分钟的视频出现在了网友们的眼前。
一开始,是书砚在直播间里以特别认真地语气告诉和她开玩笑的粉丝,她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爱人,所以不要喜欢上她。
接着,是她在直播间里不经意间提到的关于贺砚的事情,比如说他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摄像头。
说起这些的时候,只要用心,都能听出她在提起他的时候,声音和平时说话的不同。
只要提起这个爱人,书砚的声音会不自觉的放柔,语气中,有怀念、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幸福。
听到她这个时候的声音,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轻柔,好像在为她口中两个人的爱情沉醉。
中间,有弹幕问她万一两个人分手了以后她会怎么办,那个时候,她的声音是幸福而坚定,她说:不会。
两个人不会分手。
还有弹幕不死心地问道,如果万一两个人因为意外真的分手了,她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爱人。
书砚说: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有这一次,就已经够了。
这时,视频的进度条已经到了一半,这些让人们感觉到幸福和美好的声音渐渐远去,就在这个时候,书砚为圣女配的那句“我等你回来”突然出现。
这句话,早在之前就让听了广播的人热泪盈眶,那个时候,他们带入的是明明知道一切,却一句话也不能说的圣女,她只能看着爱人渐行渐远的无奈和悲凉。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带入了书砚当时的想法中,如果书砚从一开始就知道贺砚会失踪,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说这句话时,会是什么感觉。
有些泪点浅的人的眼眶已经变得酸涩。
进度条还在继续,接着,就是书砚在直播间里偶然说的那一句:她想好好养生,注意身体,因为她想活的长一点。
到这里,剪辑这个视频的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她那句近乎叹息的,没有多少人听出来的话放了出来。
“好等到他啊。”
真的能够等到吗?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谁都清楚贺砚平安归来的概率小的惊人,书砚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在等待的,是奇迹啊。
到了最后,视频的结尾是书砚那天醉酒后,唱的歌。
因为是视频剪辑,所以大家都能看到当时弹幕里的那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时候的粉丝什么都不知道,听着她跑调的歌只顾着哈哈大笑,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唱这首歌。
“在东京铁塔 第一次眺望,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
不知道视频的主人用了什么方法,把后期小白的声音和伴奏都去掉了,在这里只能听到书砚的干声。
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她的每一个停顿,每一次带着哭腔的吸气声,也可以听到唱到最后时,她声音里带着的压抑不住的思念和痛苦。
这首歌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诉说着她和相爱的人离别后的深入骨髓的思念。
这种思念好像一种能够让人上瘾的剧毒,明明一呼一吸间都是疼痛,却让声音的主人宁愿忍着痛,也要沉醉其中。
视频已经到了末尾,在视频的最后,只有一张长长的合成的图片,上面记录着每一天贺砚给慈善机构的捐款,每一笔捐款的捐款人那一栏,写的都是贺砚的名字。
你相信奇迹吗?
我相信,可是我想做点什么,来帮助奇迹早日到来。
你做了什么?
我啊,相信善有善报,所以,我想为那个人送出一份份善意,这样,他平安归来的概率,能不能大一点,只要一点就好。
你能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可能等到我老死吧,所以,我才想活的长一点啊。
被这条视频感动的网友们,纷纷哭成了一个泪人。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
“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我真的不能接受书书一辈子都处在无望的等待中。”
“我这个从来不相信奇迹的人,忽然从心里期盼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
“我不想哭的,可是我的枕巾都已经湿透了。”
“书书她这几年,该是怎么度过的啊,可是即使这么伤心的她,也会在知道我们睡不好觉的时候,选择在晚上直播,好让我们有一个美美的梦,可是她的梦里呢,是不是到处都是一片黑暗。”
“有的时候觉得上帝真的好不公平,书书她明明这么善良,她明明这么无辜,为什么她……”
就在网友们为书砚的付出感动的时候,也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
“可是书砚说的这些,都是她的付出啊,贺砚呢,难道什么也没有做?”
“书书不是说贺砚为了她去吃自己不喜欢的香菜吗?”
“仅仅只有这一点的话,和书砚的付出根本没有办法比啊。”
“该不会贺砚只是想玩一玩而已,但是书砚当真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因为两个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啊,我不觉得一个贺氏的继承人会深爱上一个和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匹配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官博都承认了他们两个人的恋情,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玩一玩?”
“凭着良心说,你们真的觉得书砚配不上贺砚吗?书砚现在的追求者你知道有多少吗?就拿最近的那一个来说,苏牧清不也要对书砚爱而不得。”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今天扒贺氏的慈善基金,忽然扒出来了这个。”(附图附图)
贺氏作为一个大型企业,盈利中会有一部分的资金专门作为公益基金。
这上面,就是贺氏众多公益基金中的一个,这个项目主要是向偏远山区儿童捐献书本,从六年前开始,到现在依然没有结束。
这个项目隐没在众多项目中,如果不是有人专门去翻,根本不可能找到它。
这个公益项目的名字,叫做“书贺助学基金会”。
书在前,贺在后。
如果在其他情况下,他们看到了这个名字,最多就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直白,根本不会多想,可是现在……
一个名叫书贺的基金会,一个为自己起名为书砚的主播。
明明是这么浪漫的事情,可是看到这些的人,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泪流满面。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生活的很幸福吧。
第32章 穿书的第三十二天 6000营养液加更……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海枯石烂、坚定不移的爱情吗?
如果问出这个问题,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绝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不会,即使相信有这样的爱情,也不会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在这个世界上,爱情这个词语归根结底是指两个人荷尔蒙的碰撞。有一定会有,但是那种坚定不移的情感,太过奢侈,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不信,不代表不会期待。
所以,在云书宁和贺砚两个人的故事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们怀疑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感动。
可能是因为贺氏的动作,不仅搜不到贺砚有关的消息,连云书宁相关的消息也大多都被屏蔽。网友们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云书宁的几张照片。
有几张是她在大学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人青春洋溢,一颦一笑都格外动人。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书砚本来就长得这么漂亮。
后来的照片应该是贺砚消失后,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笑意,看着镜头的她一脸冰冷,单薄的身上看起来已经快要没有了人类的温度。
“失去了你,我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没有了微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看完这个视频这些照片后,我忽然又相信爱情了,虽然罕见,虽然可能会让人受伤,可是真的很美,也很温暖。”
“那样热烈而汹涌的爱情,真的很让人羡慕,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呜呜呜呜,只是一遍而已,孩子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还是想再看一遍。”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小说里写的那种爱情,无关生死,无关世俗。”
“贺砚一定要回来啊,我想不到也不敢想,如果他真的这一辈子都没有回来,那个一直等他的人会怎样。”
“关于我在评论区嗑cp,然后哭成了一条狗这件事。”
……
赵谷平看着网上关于云书宁和贺砚纷纷扬扬的爱情故事和评论,向来理智的他也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他的印象里,贺砚是一个翻云覆雨,理智缜密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弄懂他,也不会想要去揣摩他的心思。
他作为特助,只会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到最好,罗列出事件的多种解决方法,供上司选择。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识趣和用到该用的地方的上进,让他在贺砚身边留了下来。
在这几年里,哪怕只是从贺砚手中学到了一点,也足够让他成为了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
即使他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亲人之外,离贺砚最近的人了,可是他对他的生活几乎还是一无所知。
贺砚不喜欢有人涉足于他的生活,不喜欢被人追踪,公事之外,他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所以,赵谷平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贺砚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当他把云书宁的话带入到他身上时,忽然觉得他心中那个贺总,变得更加充实和丰满。
是啊,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印记,或许属于贺砚的印记,就是云书宁。
至于网友扒出来的那个“书贺助学基金”,他的脑海中也早就没有了一点印象。
作为贺砚的助理,每天经他手的事务不知凡几,一个慈善业务而已,公司有专门的部门处理,也不值得他注意。
不过有一点,这个名字,大概是贺总亲自取的。
说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他在贺砚身边工作了这么久,即使他并不了解那个真正的贺砚,但是还是知道了不少他的特点。
比如说平日里的爱好、比如说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又比如说,关于他是个‘起名废’这件事。
对于很多公司业务的命名,但凡是贺砚亲自取的名字,那必然会异常简洁,一般都是事务名称加代号。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贺氏的特色,简单易懂。
只有他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的这个贺总,一点也不喜欢也不太擅长取名这件事。
所以,在贺氏那一长串的天使儿童救助基金,拥抱雪的孩子等等一系列的救助基金中,书贺这个名字在其中格外醒目,也难怪会被网友们一下子就扒了出来。
这真的是很符合贺总品味的名字,取你的名,在我姓氏之前,明明只是两个字而已,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浪漫。
罢了,大不了他再多坚持两年,不就是稳住贺氏嘛,他……一定可以的。
……
贺砚是云书宁口中爱人这件事,在大多数人眼中或许只是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他们为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赞叹,为这段无望的等待悲伤。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被这段故事伤的更深,那就是书砚的那些嗑官方的cp粉们。
他们那个时候,一脸兴奋地从书砚的直播中找她和她爱人的糖吃,每一次她带着笑意提起他,每一次她说起爱情时微微地停顿,每一次……
那个时候,他们沉醉在这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之中,对书砚的幸福感同身受,想要和全世界分享他们的美好。
他们一点点的从夹缝里扣糖,扣到糖时,他们那个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心碎。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换一种方式看这个爱情故事,带给他们的,是一把把刀,这些刀插在他们的心上,甚至还狠狠地扭了两圈,让他们疼得眼泪直流。
为什么会这样呢?
书书明明在直播的时候在不经意间透露了那么多她的幸福,明明提起他时,她唇角的笑意从来没有消失过,可是为什么忽然有一天,所有人都告诉他们,书书的那个爱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书书在直播间里说的一切,都是回忆,都代表着她绝望的等待。
四年多的时间啊,书书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宿舍里,李薇看着论坛里那栋关于书砚官方cp的嗑糖圣地,哭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床铺下面的舍友也是一脸心疼,不过她比她好一点,起码没有那么真心实意地站过这两个人的cp。
她听着上铺上李薇哭了快一个小时的声音,站起身,小心地问道:“薇薇,喝点水吧,我怕你脱水了。”
李薇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杯,猛地灌了两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的这么久,哭的这么痛快了。
她记得当年她爱豆塌房的时候,她也就是为他嚎了两声而已,接着就把关于他的杂志和代言都给卖了。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哭的停不下来。
就好像是有一个人,把一幅美好的让人沉醉的画当着她的面给撕了下来,还让她看到了挂着这幅画的墙壁上,绘画者的血和泪。
“你说,贺砚真的会回来吗?”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舍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定会的。”舍友使劲地点了点头,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了解贺砚失踪的那次意外有多惨烈,她眨了眨眼睛,眨掉眼中的酸痛,“我想贺砚一定不会舍得书书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嗯嗯。”
这是很多书砚粉丝的想法,也是知道这两个人爱情故事后,对他们两个的未来最美好的祈愿。
云书宁坐在餐桌前,一边吃早饭,一边浏览着网上关于她的消息。
她也没有想到,她编的这个谎言,会对网友们造成这么剧烈的冲击。
但是当她看到贺氏的那个“书贺助学基金会”的时候,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和贺砚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也忍不住感叹:
这真的是太巧了。
她看着网友们在网上发的这些剪辑,即使是知道一切的当事人,也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现在网上知道她和贺砚故事的网友们,心中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高点。
他们心疼她的等待,感叹于他们之间的爱情。
然后呢,她应该抓住机会加深这个印象吗?
云书宁放下手机,在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做法。
她不能这么做。
这段爱情故事,可以从任何人的嘴里说出来,可以出现在网络上的任何视频剪辑中,但是唯独不能从她的口中亲自说出来。
因为她亲自说,会让人在为她悲伤的同时,产生一种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难得的感觉。
退一万步说,她在直播里提起她和贺砚的故事,观众们为此感动。然后呢?一次又一次,再苦难的经历也会让听这件事的人麻木,就像是祥林嫂那样。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本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贺砚事情的时候,她做什么他们可能都觉得很稀疏平常。
可是,当他们知道了她和他的故事,那么不管她在直播间里说什么,做什么,观众们总会自觉地想象她现在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她说话时这么温柔是在想谁?
很多时候,你把赤裸裸的事实丢在观众眼前,远不如让他们自已脑补来的更让人心动。
很快就来到了每天她应该直播的时间,她和往常一样,准时地打开了直播间。
昨天网上疯狂的流传着她和贺砚的爱情故事,看到的人有很多,为她心疼的人也有很多。
所以他们知道书砚每天直播的时间后,早早地蹲守在了直播间。
他们想着,等到书砚直播的时候,他们一定要好好安慰她,一定要表达他们对她的喜欢,让她知道,她的这份爱情,足够得到这么多的支持。
看到准时上播的书砚,他们摩拳擦掌,一时间,直播间里都是希望她好好的,感动于她和他爱情的弹幕。
可是镜头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向屏幕,她还是和之前的每一次直播一样,在镜头前,认真地练着字。
从镜头中可以看出,书砚的进步很大,现在她写的字和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也能够看出她那一直以来,都格外纤细的手腕。
观众们看到她在镜头里做的事情,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也觉得有些懊恼。
这个已经等了贺砚五年的人,真的需要他们的安慰吗?
如果没有那次的热搜事件,她可能会永远地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等到她老了,或许会有人不小心查到了她和贺砚的故事。
然后呢,大概率所有人都会觉得只是重名罢了。
她在一开始,就没有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啊。
明明在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但却又认认真真地直播。
等到云书宁练完字后,看着直播间里涌出来的那些安慰和心疼,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是一直以来的温柔平静: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希望所有的观众都能有开心的一天。”
“再见。”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说,明明她只是那么温柔的对他们说要有开心的一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观众们看着漆黑的屏幕,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让他们开心的生活,可是她呢,还会开心吗?
第33章 穿书的第三十三天 两个疯子的对决(宁……
云书宁直播完后,就坐在书桌前,开始练习绘画。
其实老师也评价过她,她的天赋和绝大多数学习绘画的人差不多,算不上天才,但也并不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令老师惊讶的是,她在色彩的运用上很有天赋,不是那种想要知道自己想画什么所以堪称完美的调色,而是她画中的调色总是充满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不管是多么冷的色调,经过她的调汇,在她的笔下,总有一种温暖的梦幻。
或许正是因为她曾经的经历太过灰色,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渴望阳光吧。
除了色彩,还有对人的神态的把握。
可能是因为她是一名演员,生活中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对着镜子揣摩自己的神态,或者在路口中央,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所以,在她的笔下,或许她的线条不够专业,或许她的笔触非常生涩,但是她画的人物的眼睛却和画的人物有些神似。
但是抛开眼睛,她的画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奇奇怪怪,奇奇怪怪的人体,奇奇怪怪的动作。
云书宁看着自己新画的这一张关于自己童年的肖像画,认了半天,如果不是那件衣服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她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己。
就连自己最擅长的眼睛,她都画的非常奇怪。有的时候,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最不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
她无奈地收起今天的‘大作’,准备明天接着老老实实地去和老师上课。
“喵呜~~”
小白嘶哑的叫声把她从思绪中惊醒,因为桌子上有很多绘画材料,可能对猫咪有害,所以她在画画的时候一直关着门。
其实听习惯了小白的叫声,她觉得小白的声音其实也没有网友们说的那么难听。小猫咪嘛,叫声再难听也难听不到哪里去。
她收拾好桌子,打开门,看着比刚来时大了一个号的橘猫,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愧是大橘啊。”
作为一名和小白磨合了这么久的铲屎官,她迅速地换水、加粮,铲屎。
等这一套流程下来,她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她最近过得很自在,苏牧清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来打扰她,她终于不用每次出门都那么战战兢兢了。
郁诚也已经很久没有给她送过礼物。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就是一时兴起,等那一阵过去了,就消停了。
她是这样想的,直到打开门,看到了在走廊上倚着墙,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
郁诚穿的衣服很单薄,他今天没有穿他钟爱的红色系的衣服,而是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的毛衣。
黑色衬的他的肤色更加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看着这样的他,她忽然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不得不糟蹋自己身体的事情。
现在的郁诚看起来,比那个时候的她,还要虚弱。
听到了开门的声响,郁诚转过了身,背对着灯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好像凝固在她身上的一般的视线。
云书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差错,眼中出现淡淡的诧异,好像在惊异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郁总。”她对着他点了点头,让自己努力忽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虚弱。
“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这个时候的郁诚,看起来好像褪去了一直带在身上的高傲,眼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轻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的他,终于把云书宁当成了一个可以和他平等相处的人,“我们已经见了这么多面,可是你还是这么叫我。”
说着说着,他眼中透露出来一丝委屈:“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明明他们都有。”
其实他想要联系她,有无数种方式,现在她的资料还在他的书房放着。
可是他不想那样,他想让她亲自告诉他。
“郁总。”云书宁看着他的表情,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好像错误的估计了郁诚这个人对她的执念。
她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她和他见面的相处,心中的诧异更盛。
明明在一开始,郁诚这个人对她的感官很不好,语气和行为中都带着对她的不喜。
那改变的契机是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太多的思绪,但是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嫉妒和渴望。
他在嫉妒什么,又在渴望什么?
郁诚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得不到,她这里有什么值得他嫉妒,有什么值得他渴望。
不是物质,那就是……
她一瞬间福至心灵,一个漠视世界、漠视自己的一个疯子,他会想要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可能想要的,是她演出来的那种对贺砚的深情。
那种无论他在哪儿,无论他是生是死,都有人记住他的那种深情。
想到这里,她回忆了一下郁诚对她态度转变的几次时间,果然都和她那个谎言的精进有关。
即使想了这么多,在现实中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知道了他反常的原因后,她也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我们只是见了几面而已,还到不了交换联系方式的地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陌生和疏离。
本来,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多熟。
听到她的回复,郁诚眼中黯色更盛,他在来之前,就猜到了她的反应,所以,他才会在她门前踌躇。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已经把自己放的这样低,她的态度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她和贺砚的故事被所有人熟知的这几天,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歌颂他们爱情的这几天。
他心中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已经分不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拥有云书宁对贺砚的那种情深不渝的感情,还是他想要的,书云书宁这个人。
他只能用疼痛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和贺砚相比,他起码能够获得比他长,这是他的优势。
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因为动作,身体上那些被割开的,还没有愈合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让他学会克制自己,不要吓到她。
“书书。”他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这是一个社交的安全距离,不会让她感到恐惧和压迫。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你。”不得不说,当郁诚不再热衷于展现自己疯狂的时候,当他目光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她是他的唯一的感觉,“我这样叫你,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云书宁感受到他的眼神,第一感觉不是感动,而是把自身的防御等级不着痕迹的调到最高的警惕。
如果说,郁诚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对贺砚情深不渝,那么如果她转头喜欢上了别人,他会怎么想?
他会想,这种感情也不过如此,随后可能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一句,他看错她了。
这还好,她怕的是,这个疯子如果觉得她毁了她在他心中留下的那份完美的感情,会不会对她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比如说原著里,原主的经历。
这个念头一出,云书宁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管怎么样,她都只爱贺砚,也只能爱贺砚。
所以,面对这样的郁诚,她应该做的,就只能是拒绝。
“怎么称呼我是您的权利,我没有办法干涉。”云书宁对他眼中的情绪恍若未觉,移开视线后轻飘飘地开口,“如果郁总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去忙了。”
她一边开口,一边近乎漠然地走过了他的身边。
“书书。”看着她的背影,郁诚突兀地出声,“如果说,我喜欢你的话……”
“那就希望郁总能早日遇到那个值得您心动的,和您两情相悦的女生。”云书宁头也不回的开口。
“云书宁。”郁诚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加大声音,“你就非贺砚不可吗?”
“即使他已经……”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死了这两个字说出口。
“郁先生。”云书宁看着他,眼神认真。
郁诚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忽然觉得觉得自己心中一片冰冷。
先生这两个字,明明在伴侣间称呼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甜蜜而温暖,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这种称呼,却只觉得陌生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给您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她身体站的笔直,眼中带着淡淡的歉意,“为了以后让您轻松一点,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拒绝干脆直接,快的郁诚还来不及反应:“如果下次郁先生您依然会来这里找我的话,我会考虑换个地方居住。”
“如果在外面因为意外碰到了您,我也会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所以,很抱歉。”
说完后,云书宁不顾他的反应,径直离开了走廊。
其实,她今天的做法很危险,因为郁诚这个人太疯,谁也不知道他被拒绝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刚才那种情况,她只能拒绝,还要拒绝地不留一丝余地。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和郁诚划清界限。
还好,她赌赢了。
想着刚才他身上一直在往外冒的冷汗,她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说不定是身上还有原著里那种故意把自己弄伤的伤痕,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不能给他一丝回应。
归根到底,她从来到后撒的那个和贺砚是爱人的谎和这次对郁诚坚定不留余地的拒绝,都是因为她想活着而已。
……
“贺辰,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多久没有陪过你的女朋友了吗?”林晚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撒娇,“知道你是一个大忙人,可是也不能这样只让我一个人待着啊。”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我都想你了。”
“抱歉,晚晚。”贺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声音温柔地哄道,“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你喜欢的那一家日料店吃饭好不好。”
“我也不是非要让你陪我。”林晚听着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甜美,还带着暖人的关心,“只是你也要注意身体才好,工作了这么久,也要注意休息。”
“好,我知道了。”听着她的关心,贺辰笑着点了点头,“晚上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后,林晚把手机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
这两天,关于云书宁的事情她一直在关注。
云书宁对贺砚的爱情,她身为一个女人,一个不那么相信感情的女人,都在心里产生了一丝对贺砚的嫉妒,更不用说其他人。
这个世界上,越是凉薄的人,越是吝啬付出自己爱意的人,就越会想要那样一份纯粹的爱意。
只是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的付出和得到都是相对的。
如果贺辰只是憧憬这种爱情倒也没什么,她可以演给他看,她可以演的天衣无缝,演的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在贺氏的官博发布那条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现在对云书宁的感情,已经变质。
贺氏的官方微博,没有他的意会,宣传人员不可能会动。
贺辰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在做事前,心中会有一把尺子,衡量这件事应不应该做。
这一次,他明明知道贺氏官方承认云书宁和贺砚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条微博发布后,距离他正式继承贺氏的日子,就又变得遥遥无期。
贺氏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不然她为什么会推掉F国池寒给她开的那么好的条件,选择回到国内。
还不是因为距离贺辰能够继承贺氏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她在一开始,刚刚和贺辰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傻傻的相信爱情,可是等到他们因为家族,因为他的那个未婚妻她不得不狼狈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爱情根本算不了什么。
金钱和权势,才是最动人的东西。
如果在一开始,她就拥有傲人的家世,数不清的金钱,她可能也会像个城堡里的公主一样,傻傻地等着她的王子。
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女仆而已,她只能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拼了命地往上爬。
她现在必须动作起来,让贺辰的视线离开云书宁。
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匆匆忙忙的行人:“既然他们喜欢的是云书宁对贺砚的爱,那如果她换了一个人喜欢的话……”
那她应该就不值得他一直注视了吧。
虽然云书宁这么喜欢贺砚,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她也不一定非要让云书宁真的重新喜欢上谁。
有的时候,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污点。
越是完美的爱情,就越不能存在污点,因为哪怕只有一个黑点,就会吸引到所有人的视线。
能够不计后果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郁诚了。
有的时候,疯是一个很神奇的情感,它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她收敛了所有的思绪,转头回到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明秘书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郁诚。
他认识的郁诚是张狂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虽然对自己够狠,但是眼中一直有光。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不计代价的为之努力,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他疯的表现。
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周围一片死寂,连脸上的肆意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
他一边小心地给他裂开的伤口上药,一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今天郁诚之所以会去找云书宁,是因为他看到他这么伤害自己后,万般无奈下给他一个建议,说可以让他去找云小姐和她坦白。
虽然他知道云书宁一定会拒绝他,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惨烈。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郁诚现在身边的气场他就可以大概的猜到。
可能不仅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吧?应该会拒绝的更加坚定,比如说以后两个人不要再见面了之类。
虽然他不在意每个月的那点奖金,因为他收入的大头是公司的分红,所以扣工资奖金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是他真的不想面对盛怒的郁诚啊。
他现在庆幸的就是幸好郁诚足够有分寸,不会让自己伤的太重,不然他真的把他敲晕了也要送到医院。
他一点一点的把他左手臂上的伤口抹好药,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一阵突兀的铃声忽然在客厅里响起。
明秘书松了一口气般拿起了不远处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他弱弱地开口:“郁总,是林晚小姐。”
空气一片安静,只剩下手机铃声响在客厅,郁诚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一分钟后,手机的声音停止了,明秘书无奈地走上前去,想要接着给他的另一条手臂上药。
接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来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郁总,您看……”
郁诚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手机,一秒、两秒……等到手机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
“郁诚,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接电话啊,是不舒服吗?”
郁诚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示意明秘书接着上药,他的态度随意甚至是轻慢,等到手机里的声音停止时,他就随意地嗯上一声,示意手机另一边的人接着说。
人的偏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当他偏爱林晚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可以接受,甚至觉得耍小心思的她很是可爱。
可是,当他把林晚当成一个只是有点熟悉的人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很无趣。
他当时是有多傻,会被她的一句话左右。
林晚能够和贺辰在一起,他这个第三者,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好像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啊。
他倒也不会后悔,只是觉得无趣而已。
他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慢慢变得没有了一开始的柔和,变得开始焦急,他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明秘书虽然手一直在上药,可是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郁诚的态度。
他作为一名秘书,还是需要掌握一下上司对一些人态度的,他也好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不知道林晚说了什么,郁诚身上的气势倏然一变。
明秘书的手哆嗦了一下,差点插进他的伤口里。
“林晚,你太着急了。”郁诚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深意。
“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试一试的。”他把玩着手机,眼中满是深沉的暗色:反正,也不会再差了,不是吗?
……
云书宁拒绝郁诚后,本来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生怕郁诚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发一阵疯。
虽然按照原著来看,郁诚不会伤害喜欢的人,但是,凡事总有万一。
现在原著已经崩的妈都不认了,谁也不知道原著里的这些男配会不会也脱离了作者的掌控。
更何况对她而言,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仅仅是书中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很多她在意的粉丝和观众,楼下的餐馆,正在上课的绘画机构,形形色色的人,一起才构成了这个完整的世界。
所以,她分外珍惜这样的世界。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想还好,只要一想,它就会发生。
本来上午直播完后,云书宁下播便一直和小白一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正在她享受这每天一次的悠闲时光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云书宁一脸犹疑地接起了电话,下一秒,就从手机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书书。”
“郁诚?”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诧异,“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在瑞茗轩里,上一次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包厢。”郁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交代了他的位置,“书书,我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既然你不想我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你来找我好不好?”
云书宁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眉头微微蹙起,郁诚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郁先生,你现在还好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你能来,我就还好,如果你不能来,可能我就不太好了。”郁诚声音听起来很有耐心,说到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堵上她的后路,“如果一会儿来的是救护车,或者是警车,那我可能就会更不好。”
他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到了最后,还不忘和她笑着道别。
挂断电话后,云书宁忽然想起了原著到了后半段,林晚快要和贺辰结婚时,郁诚也是这样,以死相逼。
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不是用来恐吓别人,他是真的想死。
她知道,如果一个人真心想死,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林晚当时就按照他说的去了那个地方,可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了最后,林晚放弃了,郁诚真的在那个夜里,永远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从来这里以后,就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原著里这些人的结局,可是不想,不代表不知道。
看来这一次,郁诚打算吧用在林晚身上的方式,用到她身上。
云书宁一脸凝重,真的要去吗?
其实,她不去也可以,说到底,郁诚是自己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能救他第一次,也能救他第二次,然后呢,像林晚那样一直救他?还是说要答应他的要求,和他在一起?
她不该去的。
可是苏牧清为她找的那个弱点没有错,她是真的很心软。
云书宁套上外套,面无表情地来到了瑞茗轩。
包厢里,板凳桌椅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和那个害怕被戳穿,所以只能全力演戏的人完全不同。
云书宁看向正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好像在研磨什么东西的人,目光微微一怔。
郁诚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衬衣,为了方便行动卷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条手臂上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条又一条,有的已经愈合,但是更多的是新伤,伤口中还带着红意。
她在这一瞬间,对郁诚的疯体会的更加明显。
他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书书。”察觉到她停留在他手臂上的视线,他平静的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遮遮掩掩。
他把研磨好的白色粉末,倒在一边酒杯的红酒中,随意地晃了晃。
“这是什么?”云书宁看着他的动作,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好像是在单纯地问出自己的疑问。
“一些助眠的药物而已。”郁诚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她,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她听到他的回答,眼中的神色微变。
大剂量的安眠药本就有致死的危险,红酒中的酒性能将安眠药的作用发挥的更强,也更加的危险。
“郁先生,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她强迫自己忽略他手中的酒杯,认真地问道。
“书书,你可不可以稍微喜欢我那么一点。”郁诚答非所问,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到了极致,也……危险到了极致。
“只要一点点就好。”
“这是威胁吗?”云书宁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她拒绝后,对面的人会做什么。
“不是。”郁诚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身上,他看出了她平静表情下隐藏的担忧,目光放柔,“是恳求。”
说到这里,他摆了摆空着的手,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书书,你还是太心软。”
有的时候,心软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现在利用的,就是这份心软。
“郁诚,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云书宁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只是她走的方向,不是郁诚的身边,而是不远处的餐桌。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我吗?”她定定地看着他,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偏执。
她确定,他的眼中没有爱。
郁诚反问道:“你现在可以稍微喜欢我那么一点了吗?”
“如果我说不呢?”
“你会这样说吗?”郁诚笑着开口,接着举起了手中的红酒,轻轻啜饮了一口。
这点剂量一个成年人可能能够接受,但是再多的话……
云书宁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地移开了视线。
有点时候,一个人的弱点被发现,真的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
可是在这一刻,她无比的清醒。
她知道,她不能答应郁诚的要求,人的底线是会变的,这一次她因为他撤了自己的底线,那样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人心贪婪,郁诚提出的要求,会一次比一次过分,直到把她的底线彻底粉碎。
那个时候,她对贺砚的深爱,就会像一个笑话。
可是,她要怎么办,才能破开这一局呢?
人是没有办法和一个疯子讲道理的,让一个疯子妥协,除非……她比他还疯。
“或者,我可以向你借一个拥抱吗?”郁诚看着她,叹了口气,他还是舍不得逼她太紧。
反正,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云书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心里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郁诚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书书,你不用担心,医院离这里很近,就算我把它们全部喝光,也不会出事。”他轻声开口,只是他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怎么想。
他真的希望云书宁能够走上前来抱抱他吗?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他心中反而感到有些怪异。
“这样啊。”云书宁眨了眨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美的惊人。
“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叹息,“其实死亡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郁诚还来不及思考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到她拿起餐桌上摆放的那一把刀,刀口并不是很锋利,可是只要手够狠,够快,它也足够给人带来伤害。
她拿着刀,冲着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声音听不出一点紧张和惶恐,反倒带着俏皮:“也不知道这把刀消没消毒?”
郁诚觉得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放慢了,他能够清楚地看到云书宁漫不经心地把这把刀放在了左手手腕上,然后笑着看向他,眼中是和他相似的疯狂。
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他们两个,其实是同类。都同样的疯狂,都对自己同样的心狠。
林晚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关注着郁诚的行程,看到这一天他订到这里的位置后,她就意识到,他开始行动了。
郁诚的疯狂她深有体会,也不觉得云书宁能够拒绝这样疯狂的他。
所以,她才会在今天,叫贺辰和她一起来到这里吃饭。
本来,她只是想让他看到一些能够让他动摇对云书宁喜欢的情景而已,可是没有想到,刚走到包厢的门口,他们就看到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包厢的门半开着,他们背对着包厢里的人,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但是可以看到凝结在地上的那一片血色。
“云书宁!”郁诚和贺辰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里有恐慌,有焦急,还有……心疼。
云书宁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疼痛,勉强忍住了想要龇牙咧嘴的冲动:玛德,真的是太疼了。
要是刀锋利还好,这把刀有点钝,为了一次成功,她用的力气就有点大。
看到手腕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晕血。
在晕倒的前一秒,她声音虚弱地开口:“为什么非要来这个包厢啊,换一个不好吗?”
这明明是贺砚最喜欢的包厢啊。
说完后,她便没有了意识。
她不知道,就是这句话,让郁诚冲过来的脚步停顿了一瞬,所以输给了从门外冲进来的贺辰。
贺辰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抱起了快要摔倒的人,紧急把她送往医院。
郁诚听着外面传来的尖叫声,着急的叫喊声,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云书宁,他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爱云书宁,爱这样深切的爱着贺砚的云书宁,爱这样疯狂的云书宁。
瑞茗轩的位置身处闹市,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会特别容易被传播。
果然,在云书宁被送到医院不久后,就有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被发送到了网上。
“为情所困,一女子为爱自杀,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绝望。”
“瑞茗轩里的爱恨情仇,女子到底为什么会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
这些消息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这些报道上都陪着一些照片,有一些书砚的死忠粉不小心点了进去,看到图片上那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后,他们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个为爱自杀的人,是书书??!!
第34章 穿书的第三十四天 可是,他做的一点都……
书砚在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是网上的流量密码,虽然她一直很低调,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网络上关于她的流言总是层出不穷。
每天网上都有一些关于她和贺砚的似是而非的传言。
有的人信誓旦旦地说他曾经见到过云书宁和贺砚在一起吃饭,说的有鼻子有眼,可是没有人会相信,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贺砚长什么样子。
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认出来?更可况真正认识贺砚的人,都是一方大佬,怎么可能在网上偷偷摸摸的发消息。
还有人说自己的母亲是现在贺砚别墅的佣人,据说现在每周日云书宁都会去贺砚的别墅里祭奠他,等等。
有些故事有些一听就是假的,可是有一些却会让人们将信将疑。
但是所有人都把自己看到的消息隐藏在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人会在书砚直播时,问关于贺砚的问题,因为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不想把他们之间的故事公之于众。
不是不够爱,反倒是太过深爱,所以想把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都埋在心底,让自己能够在漫长而孤单的余生中,细细品味。
所以,网友们在这些稀奇古怪的消息中,已经把自己锻炼出了火眼金睛辨认对错的能力。
当书砚为爱自杀这个话题占据了书砚热门的时候,所有人的回复都是不信谣,不传谣:
“我们书书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啊。”
“书书说过很多次了,她想要活的长一点,想要等他。”
“这是什么营销号啊,为了热度真是什么人都蹭,书书怎么可能自|杀。”
“对于这种营销号,直接举报就好,不用和他们浪费口舌。”
“你们看那张图片了吗?”在一连串的质疑中,有个人弱弱地出声。
这次的事件因为发生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所以有不少图片在网上流传,虽然大多数都没有照到受伤的人的正脸,可是总有那么几张抓拍到了。
晃眼一看,这张图片上的人,真的和书砚流在网上流传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其实只是相似而已,粉丝们还可以辩驳,可是,抱着她的那个人,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人的资料。
贺辰。贺家现在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就在网友们已经信了八分照片上的人是书砚时,这个话题直接被炸了。
网友:???
就在网友们隐晦地探讨那个人是不是书砚的时候,已经转移到高级病房的云书宁幽幽转醒。
她看着入目一片的惨白,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儿。
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就是疼,要是那把刀快一点还好,可是那把刀有点钝,她必须要使劲才能划开手腕上的皮肤。
想到这里,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可能是因为上了麻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痛感。
“云小姐。”一直等在一边的贺辰看到她醒来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见到满身鲜血的她,他真的吓到了,见到她进入急救室后,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个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只是单纯的为了小叔叔才这样担心她,还是他担心的,仅仅只是她这个人,和她的身份无关。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关注她,只能因为她是小叔叔的恋人。
“贺辰。”云书宁看着站在一边,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吗?”
可是他怎么会在?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明明应该和郁诚在一起。
贺辰看着她想要坐起身的动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云书宁拒绝了他的动作,一个人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
等到坐起身后,她才忽然发现,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头也在隐隐作痛。
其实在割腕之前,她就已经把后续的事情想好。
首先,割腕的话,其实很难自|杀成功,再加上当时的地点距离医院很近,所以即使郁诚不管她,她也可以自己安排好后续所有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钝刀子割肉会这么疼,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这样大规模的鲜血后,会晕血。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经过这一次后,郁诚应该不会再随便的用自身的安危威胁她。
因为他知道,她会比他更疯。
一个为了给爱人报报仇,在世界上了无生趣的过了四年的时间的人,那么她的疯,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郁诚这个人对自己太狠,她是不会用这种办法的,但是用了后,她也不会后悔,只会把利益放到最大化。
她这次的伤,可不能白受。
“我……偶然路过你所在的包厢。”贺辰看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语气微微停顿,说出了这个巧合到他都不愿相信的话,“看到你受伤后,就把你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扫过她手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医生说因为刀的原因,她手腕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还是已经伤到了动脉,万幸的是,应该不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是,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不然那一把刀,根本不可能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他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茫然,一字一句地说道,“想要自|杀。”
他当初骗她说小叔叔还有可能活着,他联系贺氏的宣传部门,让他们承认小叔叔和云书宁的恋情,主动推迟了继承贺氏的时间,就是因为他想让她好好活着啊。
看到他眼中的认真,云书宁微微摇头,她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语气轻柔但是真挚:“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自|杀。”
她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揉了揉有些晕眩的额头:“如果我真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可能选在那样一个位置。”
“有那么多的人,还距离医院这么近,在那里自杀,倒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平静异常,“这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一次由郁诚引发的意外。
“云书宁。”贺辰看着她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蓦然生出了一股怒气,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质问,“你是说你只是因为意外拿起了刀,然后又因为意外给自己手腕割了一刀?”
“你觉得你自己信吗?”
更令他心慌的是,他能从她的话中,清楚的察觉到,她早就想过很多次怎样离开这个一点也不值得她留恋的世界。
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在瑞茗轩里自|杀的利弊。
如果他没有骗她小叔叔有可能还活着的话,她是不是,早就已经……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后怕。
“我是说,我这次动手是意外。”不管贺辰的语气怎么样,她都一直是平静的,平静的好像能够包容一切。
她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怎么想,是不是在担心她。她只是那样淡然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贺辰被她的语气搞得快要没有了脾气,他是真的想知道,云书宁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她会在说自己想要好好生活,好好等待之后,转眼就没有一丝犹豫地赴死,为什么又在被救后,轻描淡写地把这些归结于一场意外?
“是因为郁诚吗?”贺辰关心则乱,等到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他终于想到了疑点,皱着眉头问道。
在她进入手术室后,王助理说过郁诚和她一起在那一间包厢,后来,郁诚也被送到了医院的急救部。
他和郁诚接触的次数不算太多,但是也足够他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人。
“算是吧。”云书宁不打算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解释清楚,因为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不如自己直说一半,剩下的让他自己揣摩。
“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了。”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声音带着一股异样的温柔,“我以后会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会努力过好每一天。”
“所以,不用担心我。”云书宁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还有,这次很感谢你能送我来医院。”
贺辰看着她,终于感受到了她现在和以往的不同。
以前的她,看起来像是一根绷到极点的线,全身上下都密布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冰冷又了无生趣。
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虽然身上还是带着冷漠的气息,可是整个人好像已经变得柔软下来,开始对着这个世界有了期待,有了希望。
他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才好。
“贺辰,云小姐已经醒了吗?”林晚提着装着食物的保温桶,轻手轻脚地敲了一下门,然后在门口探了探头。
看到已经坐起来的云书宁后,她眼中带上了点点的笑意:“云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惊喜和后怕:“当时真的太危险了,还好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
她走进门,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这是我专门叫阿姨炖的汤,应该可以补一点气血。”
自从她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后,云书宁就开始不着痕迹地观察她。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和原书女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林晚的长相很符合早期对女主的描写,清丽甜美,眉眼间带着小白花一样的无辜和懵懂,但是又有一股执拗贯穿其中,让她看起来柔弱但是坚强。
可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对人的善意和恶意都比较敏感,虽然林晚脸上带笑,但是她还是发觉,她好像并不喜欢她。
“林小姐。”不管心里再怎么怀疑,云书宁的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谢谢你送来的汤。”
林晚看着她整个人虚弱苍白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那样生死不渝的爱情,不论男女。
她虽然吝啬付出,但是又何尝不想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呢。
可是她知道,贺辰永远也不可能给她那样的爱情,从那一次,他因为家里的逼迫,不得不和他那个好未婚妻逢场作戏后,她就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永远也比不过权势。
这一次,她几乎可以说目睹了云书宁自|杀的全过程,至于她在这之前和郁诚说了什么,她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
看到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问自己,她能做到和她一样吗?一样疯狂,一样对自己心狠?
她不能,所以她才格外敬佩这样的她,格外羡慕能够得到她感情的人。
但是她还是不喜欢她,因为她抢走了太多本该在她身上的注目。
不过,只要她真的能一直坚持喜欢贺砚,等待贺砚,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针对她了。
“云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走到病床前,弯下腰,认真地看着她,“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了。”
“只要活着,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看到那些所谓的奇迹,不是吗?”
云书宁听着她的劝解,微微点头:“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一次也算是给自己长了一个教训。”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认真地开口。
“我相信你,小婶婶。”林晚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小婶婶,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拉着站在一边的贺辰,笑着和她道别。
那句小婶婶,可不仅仅是她对她身份的承认,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的警告,对贺辰的警告。
云书宁是他小叔叔贺砚的女朋友,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必须好好地压在心里。
“希望小婶婶她能够早日康复吧。”林晚和贺辰并肩行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因为这边是vip病房,所以人不多,环境也比较清幽。
“你不准备和我解释一下吗?”贺辰蓦然停住了脚步,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林晚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转过身:“解释什么?”
“今天的巧合。”贺辰往她身前走了两步,看着她清澈如许的眼神,他身上凝聚的危险缓缓消散,但是眉目之间依旧认真。
林晚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转过了头:“看来你都知道了。”
她对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来:“其实,这两天我找过郁诚,感觉他很不对劲。”
她早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应该怎样解释。
“所以,今天我知道他去瑞茗轩后,就觉得有问题,明明他最讨厌那种精致到了极点的食物。”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嫌弃,“本来,我要是单身的话,遇到这种事情,自己去就好了。”
“因为只是推测,所以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就准备先去看一眼,要是没事的话,还可以吃一顿饭。”
说到这里,她收回了视线,接着看向前方:“所以我就只能带上你一起了,你也知道郁诚这个人对自己有多狠,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还是不想他出事。”
“只是没有想到……”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骤然变得失落,“没有想到这次受伤的,会是另一个人。”
贺辰感受到了她心情的低落,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次幸好我们还来得及。”
“是啊,幸好。”
林晚用力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另一边,云书宁看着病房空了后,困倦渐渐地往上涌,她躺下后,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她不知道,网上关于她的那些消息,愈演愈烈。
或许是因为关于她的话题已经被炸过了不少次,所以网友们在云书宁自|杀这个话题被炸后,麻溜地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们听说了吗?”
“不要啊,一定不是书书,书书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听说了,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假的,我跟过她的直播,明明直播里的她看起来很好啊,很温柔也很平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
“我现在只希望那个人不是书书,是的话希望她不要有事啊。”
“其实割腕的话,只要救治及时,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出事的地方离医院很近,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所以,既然选了闹市的位置,还采用了割腕这种方法,是不是说明了一点,她其实并不想死?”
“会不会是因为这么久的等待太过无望了,让她一时想不开。”
“其实,关注贺砚失踪的人都应该知道,贺砚能够平安归来的概率太小了,或许是她不想再这样孤独的等待了吧。”
“其实,我觉得是不是书书她已经抑郁了,经历过那么大的伤害,她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她的心理是不是……”
“你们说,她这次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也太假了吧,这一次又一次的,是不是又是一个噱头。”
“主要是已经过了四年的时间,她现在这一出……”
“还是等官方消息吧,其实我还是不太相信她会自|杀。”
“还是等晚上吧,每天晚上十点书砚不是会直播吗?等到直播的时候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了。”
因为这次的消息太过突兀,所以大多数人听到的第一感觉就是虚假,因为云书宁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都已经坚持了四年,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面对着照片和网上不断封锁的消息,所有人都开始怀疑,难道那个人真的是书砚?
书砚的粉丝们看着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揣测,连控评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只能对着上天祷告,希望这个出事的人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他们希望她能够平安。
一时间,各地乞求平安的寺庙里,忽然多出了不少人。
等到云书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她在护工的照顾下吃完了晚饭,终于有时间看一眼网上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在动手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她也就忘了,瑞茗轩所处的位置,让她做的事情很容易被大众知道。
她不能承认自|杀,因为漏洞太多,就像晚上网友们质问的那样,有很多事情她根本无法解释。
用深情解释当然可以,但是这样的解释太够苍白无力,而且如果她真的这样解释了,那么就有了消费贺砚的嫌疑。
她要是真的在这场事故中丧生了,那么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或许会是一段凄美的,生死相许的爱情故事。
可是现在她还活着,活人说再多的话,也比不上死人的一具尸体。
既然不是蓄意自|杀,那就只能归结于一场意外了。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她也只能用意外来解释了,就像今天对贺辰说的那样。
如果她当着网友们的面承认自|杀,那他们在些许的感动后,就会不断找寻她话中的漏洞,如果她承认这是意外的话,网友们也会寻找漏洞。可是这两种情况带来的结果会完全不同。
所以,等到她承认这只是一场因为用刀不善所以导致的意外后,肯定有人不信,他们会主动探寻她到底为什么才会受伤,瑞茗轩里的事情不好瞒,那就让他们自己查。
等他们自己查到她自|杀的事情后,再联系一下自己对于这场事故意外的解释,他们非但不会怪她瞒着他们,反倒会为她心痛。
因为他们只能大概推测她自|杀的原因,可是却永远得不到一个回答,谁让她自己只承认那是意外呢。
现在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她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手腕上的伤口到底有所深,到底有多痛。
她今天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十点准时直播。
想到这里,云书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八点。
她不打算打开镜头,现在她正在医院里,身上穿着的也是病号服,不适合在镜头里露面。
因为她直播时,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好,虽然受了伤,但是只是小伤的样子。
简单的形容一下,就是故作坚强。
幸好没有镜头的直播比较简单,即使她只有一只手,也很容易地打开了锦鲤直播。
因为她是很多人的特别关注,每次直播时,平台都会给粉丝们推送消息,所以她才刚开播不到一分钟,漆黑的屏幕上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占据。
“书书,终于等到你了,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咦,今天书书怎么直播的这么早,还有,为什么屏幕一片漆黑啊?”
“书砚,今天新闻推送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每次我来到书书直播间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礼物,果然,这次也送不出去。”
一时间,屏幕被各式各样的弹幕占满。
云书宁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隐隐作痛的左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缓:
“好了,你们不用再试了,我在开直播前,就已经把礼物渠道给关了。”她难得的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今天这么早直播,是因为我想要向你们请个假。”她的声音听起来和每次直播的时候差不多,因为没有用专门的麦克风,所以她声音里的很多细节都被隐藏了起来。
看着弹幕上那些关心她的话,她眼中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轻描淡写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耍了个宝,然后不小心用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书书,今天那个为爱自|杀的人真的是你吗?”
“书书,你受伤了!!!还好吗,严不严重?”
“什么叫划了一刀,怎么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观看直播的粉丝们听到她说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书书怎么就突然受伤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时刻紧盯着网上的消息,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书宁看到他们带着心疼的疑问,轻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些许的无奈:“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自己‘被’自|杀了。”
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停顿了些许:“我只是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而已,也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可是,那些图片上有那么多的血迹,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划伤?”
“书书,你不要骗我们,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为什么会晕倒?”
……
看着粉丝们的质疑,云书宁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认真地解释着:“血迹多是因为不小心伤到了血管,所以看起来才会比较严重。”
“至于我为什么会晕倒。”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微微的羞赧,“那是因为我才知道,原来我晕血。”
“啊这……”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书书,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不管信还是不信,屏幕前的网友们知道事情经过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觉得已经解释的差不多的云书宁,看着满是弹幕的屏幕,微微一笑:“以后大家碰到尖锐物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啊。”
“很抱歉,今天晚上不能再陪着你们一起入眠了,那就在这里先和大家说一声晚安吧。”
“晚安,好梦。”
等到下播后,她才发现因为疼痛,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冷汗。
看来今天晚上,很难睡好了。
她的粉丝们真的信了她说的话了吗?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给出了解释,不久过后,各个官方号应该也会主动澄清,那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至于网友们怎么想,后续要怎么查,都已经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了。
因为手腕上的伤口,云书宁在医院里住了五天的院,在这五天里,她在医生的检查下,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问题。
等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拆线了。
只是,人的手本来就是一个很精密的部位,虽然医生已经尽力救治,可是在后续的生活中,可能还是会带来一些问题,比如说阴雨天可能会隐隐作痛。
也不能进行一些特别精细的运动,比如射击、绣花等等。
好在她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至于绘画也是以右手为主。所以受伤的这只手,应该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正在她准备出院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病房前。
“云小姐。”明秘书在她的病床前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一狠心,敲门走了进来。
“我是郁总的秘书,我姓明。”他一进门,就对着云书宁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满是尊敬。
云书宁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郁诚的秘书。
“明秘书。”她对着他点了点头,“您不用这么客气。”
明秘书本来还在等着她询问他的来意,可是云书宁在问好后,就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想起病房里郁诚的样子,他只能装作没有发现她的拒绝,先是真诚地和她道歉:
“云小姐,真的很抱歉。”他深吸一口气,一脸真诚地开口,“那一天,是郁总太过分了,他没有考虑到您的心情,自顾自……”
“明秘书,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道歉吗?”云书宁站起身,她并不想为难他,但是也不想和郁诚身边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如果是的话,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回去告诉郁先生,说我不会怪他。”
“郁总那天在您之后,就因为食用过多的安眠药也进入了这个医院。”明秘书现在还能想起当时的景象,他吓得差一点心脏病都要犯了。
送到医院后,郁诚也不好好接受治疗,直到今天,他已经五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只有吊瓶帮他吊着命。
如果他不是用云书宁也在这家医院里来吊着他,他恐怕在第二天就会强制性地要求出院了。
“郁总,现在很不好。”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真挚,“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除了您,他根本不会听别人的劝告。”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
所以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是云书宁听完他的话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不是什么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她手上的伤口,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会隐隐作痛,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实在不想给郁诚什么好脸色。
“那还请明秘书替我好好表达一下我的关心。”她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希望郁先生可以早日康复。”
“云小姐,其实这一次,我是瞒着郁总来的。”明秘书看到她送客的手势,赶紧开口,“郁总来到医院在进手术室前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许任何人再来打扰您。”
他只能打感情牌,把这一阵子郁诚糟蹋自己身体,彻夜不眠等等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他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了无生趣的样子,每次他昏睡的时候,他都担心他会再也醒不过来。
听到他的形容,云书宁一开始觉得有些解气,可是后来,她忽然想起了原著里,郁诚的结局。
“你确定要让我去见他吗?”她抬起头,左手因为疼痛微微颤抖,“即使你知道,他见到我后,会更加难受。”
“因为我永远也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明秘书听出了她语气的松动,赶紧开口。
今天,云书宁就要出院了,等她出院后,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把郁诚留在这个医院,以他现在的样子,可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那我陪你过去一趟吧。”云书宁看着门口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心软,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去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成为插在他心上的刀。
“书书。”本来郁诚正一动不动的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感受到门口传来的视线后,他整个人好像忽然有了活力,和之前木偶一样的他看起来判若两人。
仿佛是怕她觉得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遥控打开了紧闭的暗色窗帘。
五天以来,阳光久违地洒在了这件病房。
在阳光下,云书宁终于看清了郁诚现在的样子:枯瘦、苍白、脆弱……
以前那些可以放在她身上的形容词,都可以原封不动甚至加倍的放在现在的他身上。
“是明秘书叫你来的吗?”郁诚的头发凌乱的垂下,有些头发的长度已经盖过了眼睛,这样的他看起来格外的无害。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眼神就控制不住地看到了她的手上,看着她还带着纱布的手腕,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很多情绪,愧疚、懊悔、自责……
现在的他看起来,身上没有了一点属于以前那个郁诚的气势,他在她面前,就像以前的她在他面前一样。
完全身处弱势。
“是。”云书宁往前走了一步,她知道对于郁诚这种人,她不能心软,如果她心软了,就会成为郁诚针对她的弱点。
“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听着她的话,郁诚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左手的伤痕上,想要用力。
只是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缓缓地松开了手。
云书宁看到他的动作后,视线在他的左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一条和她手上的伤口及其相似的伤口,伤口可能也是被不锋利的钝器所伤,看起来很不平整。
郁诚他,果然是个疯子。
“书书,不能是我吗?”郁诚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盯着她,凭什么不能是他。
“我会做的比他更好。”他一字一句地开口,神色间带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这是他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扎根在他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可是,他做的一点也不好啊。”、
不然他怎么会在两个人相爱的时候,一消失就是四年。
很难形容这个时候,云书宁脸上的表情,有怀念、有无奈,有悲伤,还有一种带着幸福的埋怨。
好像不管是谁能够做的更好,都比不上贺砚这个人,哪怕他做的很多事,在她看来,都不够好。
郁诚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她拒绝,已经不会再因为她的拒绝而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他错了。
他没有想到,她的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贺砚真的就有这么好吗?好到不管他怎么做,都比不上他的分毫。
看着在不知不觉间,就又把手放到了伤口上用力的郁诚,云书宁平静地开口:
“郁诚,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对自己好一点吧。”
“那样,你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等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孩。”说完后,她也不管他到底当没当真,就直接离开了病房。
“我为什么要等一个根本……”郁诚说着说着,忽然顿在了原地。
他忽然想起,云书宁她,一直也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云书宁听着他的话,脚步没有一丝停留,能够说出这些,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个人的生命,不可能全都维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归根结底,能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出病房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走的她没有发现,贺辰正站在郁诚病房不远处,听完了他们交流的全程。
也就不会注意到,听到她说完那句话后,他眼中蓦然闪出的炽热和向往。
他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转身,放弃了想要警告郁诚的想法,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另一边,明秘书看到云书宁已经离开病房后,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本来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郁诚的盛怒,或者依旧是那个冷漠的好像是木偶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进门后,就听到了一句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
“帮我准备饭菜。”
第35章 穿书的第三十五天 我的缪斯
云书宁在受伤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手部的疼痛外,过得很是惬意。
苏牧清因为他的父亲出事,苏氏群龙无首,他本来就是一个野心家,所以一直忙着在苏氏争取话语权。
不管他父亲最喜欢的是哪个孩子,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是他。
但是由于他父亲给了很多私生子不少的权力,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牧清估计不会有闲工夫来打扰自己了。
至于郁诚,自从那天在病房里她和他把话说清楚后,这个人就直接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男女主也是,她出院以后,他们也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现在她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自己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再担心谎言会不会被戳穿,不用在担心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一次受的伤,还是蛮值的。
但只是有些时候而已,每次左手腕隐隐作痛的时候,这种想法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书宁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小白趴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现在他们两个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的样子,居然有几分神似。
到今天为止,她左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可以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只不过还是有一条碍眼的伤疤挡在那里。
医生说过几年后,这道伤疤就会慢慢变淡变浅,如果她介意的话,可以在过一段时间后,采用专门的医美手段消除伤痕。
云书宁抬起左手,在阳光下仔细地看着这道伤口,其实再过一阵子,只要她不仔细看,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条疤痕。
她并不打算管这条伤疤,明明所有的伤痛她都已经受过了,那又何必把受伤的证据磨灭。
看着已经快到早上直播的时间,她慢慢悠悠地走到卧室里,把前两天买的手链拿了出来。
这个手链是一个简单的纯银手链,看起来很简洁,甚至找不到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是云书宁仍然把它带到了左手上。
她选择这条手链,就是因为它刚刚好能够把自己的伤口遮住。
她自认为对人心比较了解,如果在久病后回来的第一次直播,观众们肯定会盯着她受伤的那只手不放,说不定还会拿出放大镜来研究她伤口上的纹路。
如果她如无其事的挡住了自己的伤口,让他们没有办法看到,那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愈遮掩,才会让人们愈想知道、探究。
而且,这个手链即使再合身,也不可能像纱布那样,把伤口挡的严严实实,只要她在动作,肯定会在不经意间,就把伤口露出来。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什么都不能说,并不代表什么也不能做。
她一边想,一边熟练地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以及直播工具。
“啊啊啊啊啊,书书,你终于直播了,孩子等的花都要谢了。”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
“书书,呜呜呜呜呜,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都让开,书书,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你看我的黑眼圈,这都是想你想的。”
“书书,自从晚上的直播停了以后,我已经夜不能寐很久了。”
“书书,因为失眠,我的头发都要成了地中海了,今天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呜呜呜呜。”
……
因为云书宁太长时间没有直播,所以一开始,就有无数的弹幕在诉说自己的思念,也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他们都知道书砚是因为手受伤了所以不能直播,他们一直很关注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还有一些失眠的人,因为前一段时间一直听着书砚的直播入睡,所以他们被养刁了。明明听以前的录播也可以,但是他们听录播的时候,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所以,这几天下来,他们只能靠听着以前书砚的录音入睡,虽然也可以睡着,但是远远比不上书砚每晚上直播时的效果好。
这一天,看到书砚的直播后,他们这些靠着她直播才能入睡的人,直接沸腾了。
“很抱歉啊,休息了这么久。”云书宁一边在镜头外研磨,一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歉意,“从今天开始,直播依旧,还是每周日休息。”
“书书,你不用道歉,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书书,你能回来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书书,只要你一直直播,我就一直都在。”
云书宁扫了一眼屏幕上的花式告白,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一段时间没有练字,可能都有些生疏了。”
接着,镜头里出现了她拿着毛笔,在纸上挥毫泼墨的场景。
说是挥毫泼墨可能有些抬举她了,镜头里的手,正在一笔一划的写字,横平竖直。
可是观众们的视线,都凝聚在了另一只空闲的手上。
那是一只很美的手,指节修长,指尖圆润,像是葱白一般,只看这只手,甚至觉得手腕上的那只手链,是在拉低它的颜值。
这只手,要么就适合什么也不带,自成一体;要戴的话,应该戴这个世界上顶级的玉石,只有它们才能配得上它。
观众们关注这只手,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不和谐,而是书砚她从来没有戴过任何首饰。
而且,这只戴手链的手,正好是她因为‘意外’受伤的那只手。
可是因为手链非常贴合手腕,把那一圈遮得严严实实,加上书砚在写字时,一直手腕朝下,左手很少有动作,所以他们瞪大了眼睛却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到粗粗地写完几个字,云书宁无奈地开口:“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才几天没有练字,现在写字时,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又沾了点墨,“大家可不要学我,不管做什么,坚持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她的动作,她的左手不能像刚才那样保持同一个姿势,左手动后手链也跟着动了动。
就在那一瞬间,早就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网友们第一时间按下了截图。
左手上,在手链的旁边,是一条现在看起来很明显的伤口,从愈合的伤疤上就能看出来当时的状况有多危险。
不管什么样的意外,应该都不会伤到这里吧?
这明明……明明一看就是自|杀才能有的伤痕啊。
他们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比如说她还有他们,又比如说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奇迹……
可是,他们看着镜头里书砚认真到近乎执着的练字的样子,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或许书砚从来都不需要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安慰。
镜头里的她,看起来真的很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笔下的一字一句,一撇一捺。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书砚给了他们一个承诺,她会好好的活下去,认真地生活。
作为粉丝,他们相信她,也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等到云书宁练完字后,简单地和观众们说了两句,就下了播。
现在,只要她有收入,她就会把当天的收入提出来,然后捐献给相关的公益组织。
她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想的并不是要一个好名声,她真的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些孩子而已。
所以,即使这件她捐赠的事情被曝光在了大众面前,等到这件事过去后,她的公益也依然不会停止。
至于捐款人那一栏,写的还是贺砚的名字。
她知道贺砚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死亡,所以,她希望这些善行,能够给他一个好一点的来生。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也只有这些了。
在很多时候,她都会对他感到抱歉,她为了活着,只能利用他,现在为了活的好,还是要利用他。
她现在真心的希望,他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一生。
……
这几天的时间里,贺辰一直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在病房门口听到云书宁声音的心动。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厚重,那么纯粹的爱情,让他仅仅是听到她对小叔叔的那句似嗔似喜的话,就忍不住了想要看一眼那个时候她的表情。
是幸福、还是怀念?
这两天里,只要一闲下来,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她深爱的那个人是他,他会怎么做。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的话,他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会让她一直开心幸福。
他会给她世界上最好的、最完美的爱情。
如果她深爱的那个人是他,他一定不会像贺砚一样,让她伤心绝望这么久。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贺辰攥紧手中的钢笔,冰凉的触感让他从沉思中惊醒。
她是小叔叔的恋人,她爱的人是小叔叔,一直以来的悲喜也都是因为他。
而他,说到底,在她眼里,可能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妄想要继承贺氏的一个小丑罢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有点羡慕郁诚,起码他可以把自己对她的喜欢,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可是他永远也不能这样,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小婶婶。
所以,他不仅要藏好自己的爱慕,还要用小叔叔的存在来安慰她,让她好好活下去。
贺辰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即使是当初失去了林晚,他也能够在彻夜的思念后,第二天雷厉风行地处理公司的事务。
可是现在,他看着桌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文件,第一次生出了把它们扔下去的冲动。
他狠狠地合上了眼前的文件,要想让云书宁好好活下去,小叔叔就决不能出事。
不管是真还是假。
如果云书宁知道了小叔叔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宣告死亡,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需要想,就能知道。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会怕第二次。
“王助理。”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拨通了办公室里的座机,“你在网上散布一些贺砚依然活着的消息,要有理有据。”
“还有,顺便在云书宁的粉丝群里透露一下,说她这次的自|杀是因为有人在她面前,说贺砚已经死亡,不可能回来的谣言。”
“总而言之,我希望今天过后,舆论都认为贺砚活着回来的机会很大,懂吗?”
他一个人,或许只能让云书宁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可是当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贺砚还能回来的话,那么她只会更加相信。
也会更加坚定的活下去。
对不起,原谅他只能用欺骗的方式让她好好活下去。
粉丝群里,有一个人忽然神神秘秘地开口:
“你们看到书砚手上的伤口了吗?”
“看到了,不管怎么看,那一道伤口看着就好疼啊。”
“我有亲戚在瑞茗轩工作,她说那个时候瑞茗轩里的包间有好多好多血,包厢里的那把刀就是那种比较钝的刀,如果只是意外的话,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我可以作证,现在各大饭店里的刀具和我们做法时用的刀根本没有办法比,伤到人的概率按理说不大。”
“而且看书书的伤疤,看起来不是很平整。”
“其实,总合了这么多,书书这一次受的伤,好像根本不是她口中的意外啊。”
“其实,当天我的亲戚还说了,她去上菜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包厢里有一个人对书书说的话,他说,贺砚早就已经死了,警方不给通报是什么什么,因为上菜的时间很短,所以她只在门口听到了一点点。”
他们都知道贺砚对书砚有多重要,也知道这种话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是谁这么有病,当着书书的面散播谣言!!”
“贺砚怎么可能有事,所有人都等着他回来呢。”
“这一听就是假的啊,书书该不会是信了吧?”
“谣言,肯定是谣言,我三表姐她对象就在警局工作,人家说了,贺砚是有一定生还几率的!!”
“不管贺砚能不能回来,我们都要告诉所有人,尤其是书书,贺砚一定可以回来!!”
“什么叫能不能,现在贺砚明明就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可能只是迷路了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所有人都知道贺砚生还的几率有多小,但是随着一茬又一茬网友们的洗脑,后来,所有人都觉得,贺砚活着的概率很大。
你看,人家警方都是以失踪定的案,你能比人家警察还懂?
后来,书砚的粉丝们面基的时候,都会神经兮兮地问上一句话:
“你觉得贺砚还能回来吗?”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能!”
好了,这一定是粉丝。
书砚的粉丝其实能做的事情不多,他们不能帮助她早日走出失去贺砚的阴影,也不能给与多少金钱上的鼓励。
他们只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她打造一个不会被戳穿的梦。
让她带着希望,好好生活下去。
……
云书宁已经把学习绘画作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时,她总会格外投入。
即使是在手受伤的这段期间,她也没有停下自己的练习,有的时候可能只是简单地画一个线条,有的时候是大片大片的色块。
她每周有两次绘画课,今天是周六,她准时地来到了绘画馆学习。
她所在的这个班级,是个小班,人很少,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
只是今天她进入班级后,眉间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班级里,来了一个新的女生,并且她还认识她,是那天查税的工作人员里的一个,好像还是她的粉丝。
应该是巧合吧,云书宁看着李莉见到她后,眼中一瞬间迸发而出的惊喜,无奈地想到。
“书书!”李莉知道这里是教室,所以压制着自己的兴奋,看到她落座后,她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声地开口。
有的人见到了喜欢的偶像,可能兴奋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有一种人,遇到了偶像,大脑会格外兴奋,一直喋喋不休。
李莉显然是后者。
“我因为进度没有跟上,所以被老师建议调班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情愿。”李莉激动的眼眶都变得有些红了,双手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现在看来,我特后悔没有早点听老师的话。”
上一次她和云书宁见面时,因为她正在执行公务,所以不能太过显示自己的喜好,本来处理完了事情后,她还能和她好好聊一聊。
结果那个时候的她被云书宁说的话惊到了原地,连是怎么出的门都没有印象了。
想到这里,李莉自以为隐蔽地扫向她的左手腕,意料之中的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手链。
手链和现在市面上的手链相比,会更加粗一点,刚刚好可以把手腕上的伤疤挡住。
李莉的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哭出来。
云书宁对人的态度很敏感,她能够感受到她纯粹执着的喜欢。
她上辈子时,没有几个粉丝,所以,遇到这种真正喜欢她,而且固执地不要求回报的人,她会很开心,一点也不会觉得被打扰到。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李小姐,好久不见。”她的目光放柔,轻声开口。
如果郁诚和苏牧清待在这里,他们会第一时间听出她和称呼他们时,语气的不同。
她在喊他们时,听起来格外生疏,眼神也是陌生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不熟。
可是在称呼李莉时,她虽然也是用的这种客气的称呼,可是语气中的笑意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亲昵。
李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本来她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唐突、太自来熟了,明明她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可是看到她近乎默许的态度后,本来就活泼外向的她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笑意盈盈地开口:“书书,你叫我莉莉就好了,我周围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她也不是那种一昧的自来熟,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只要她透露出一点不喜,她就会赶紧后退,给她留出一个私人的空间。
她只是觉得她太孤单了,好像她的生活除了贺砚,就没有其他人一样。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尽力在见面的时候,温暖她一下。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身上汹涌而出的善意,细细分辨,她甚至觉得她对她有几分……怜爱?
“莉莉。”她从善如流地开口。
听到她的称呼,李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自来熟地和她说起了自己画画时,被老师打击的丑闻。
“我发誓,我画之前想的本来是画一只小鸟,可是画出来后,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朵枯萎的花,就离谱!”她皱着的鼻子,一脸控诉。
她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配上她现在的表情,格外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他们还指鹿为马,说我的鸟眼睛是花蕊,谁家的画只有两个花蕊啊,还圆呼呼的。”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云书宁脸上的表情,可正是因为注意到了,她才格外的为她伤心。
平时里,她算是局里的开心果,不管她说个什么笑话,都会把同事们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不开心的朋友,只要和她说上两句话,也会重新变得活力满满。
可是现在,即使她已经尽力把自己的搞笑细胞发挥到最好,云书宁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意。
她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可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开怀大笑的能力。
其实云书宁她现在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李莉在形容她画的画时,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画的那幅画,她画的明明是一个人在雨中奔跑,但是老师点评的时候,说这个人的舞姿有些僵硬。
一想到这,她只有满心的心酸,根本笑不出来。
李莉还想说什么,就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老师带着画板走了进来。
李莉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在最后一秒,小心地看向她的左手腕,然后在眼泪流下去之前,快速地转过了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最后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原来因为活动,手链变得有些歪了,露出了一半的伤痕。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受伤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怎样利用这道伤口,是怎样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所以,她才会婉拒了医生的提议,想要留下它。
可是,感受到李莉真切小心的关怀后,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自私。
明明在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她,在意她。
等到伤口再稳定一下,那个时候,她就去把这道伤口去了吧。
其实,绘画课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老师的讲解,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练习。
一开始的时候,练习的是线条、调色和构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老师已经开始让他们自己试着独立完成一幅画了。
因为他们还是新手,所以老师没有要求他们把画中的细节和线条画到最好,只要他们能画好一个大概就好。
虽然台上罗列着他们今天需要画的画的放大版,只要他们照猫画虎就可以,但是这些学生们的笔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明明画的是一幅春日里海棠盛开、地上洒满了粉色花瓣的景象,但是老师走下台,看了一眼学生们的作品,忍住想要吐槽的念头,笑着开口:“嗯,挺有创意的。”
可不是嘛,黑色的树干,紫色色块组成的花,看起来没有一点远近明暗的变化,活像是小说里魔界的植物。
等到老师来到云书宁的画旁边时,在其他人的反衬下,她对这幅画非常满意。
虽然她画的花,更像是迎风独立的寒梅,点点红色在花枝上,有一种触目惊心但是却带着一种别样温暖的感觉。
和云书宁这个人,真的很像。
她也知道她的故事,所以才更能体会到她画这幅画的心情。
等到这节课结束后,云书宁收拾好东西,把画具放在这里专门为学员留出的柜子里,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
“书书!”还没有出门,她就被李莉给拦了下来,“这么晚了,书书你想不想一起去吃个晚饭。”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
云书宁本来想拒绝,可是听到她口中的火锅两个字,她犹豫了一瞬。
她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吃过火锅。
火锅这种东西,一直吃可能会腻,但是过一段时间没有吃,就会格外的想。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和我一起,一个人吃火锅实在是太尴尬了。”李莉看到她好像想要拒绝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而且,我真的很想和书书一起吃饭。”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她真的好像把她喂得胖一点,现在的她看起来太过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一样。
“好。”云书宁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火锅店里,热气袅袅地升起,这个时候的云书宁在烟火气的衬托下,终于不像以前那样虚幻的好像是一个泡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李莉坐在她的对面,考虑到她刚愈合没有多久的身体,向来嗜辣如命的她,罕见地选了一个微辣的牛油锅,还在征求了云书宁的意见后,点了一个猪肚锅。
接着,她像是一个东道主一般,问清了云书宁不喜欢吃什么后,一点一点把她喜欢吃的东西下到锅里,然后给她捞出来。
一顿饭的功夫,云书宁几乎没有动过锅里的食材,她的蘸料碟里,都是李莉给她夹的菜。
李莉真的是一个很能够活跃气氛的人,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用担心空气会太过尴尬。
即使她一直表现的没有多少亲近,她也依旧能一个人说的开心。
李莉其实一点也没有觉得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很尴尬,因为虽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但是云书宁一直在很认真地倾听,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虽然她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纵容,好像她不管说什么,她都会坐在这里,认真地听。
“书书,你知道吗?”她看着她,眼中忽然多了一种莫名的神采,“半个月后,祁知白要在京都开画展,据说这次的画展,是他这两年的闭关之作,从来没有对外展览过。”
“书书,你知道祁知白吧?”李莉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突兀地问道。
“知道。”云书宁其实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世界的画家,所以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世界的知名画家。
她之所以认识祁知白,是因为他在小说里出现过。
古早小说,大多数的异性对女主都很有好感,祁知白就是众多异性中的一个。
其实,他连男配都算不太上,毕竟他的作用,很工具人。
祁知白是一个擅长人物画的一个国际知名画家。
他在女主刚和男主分手后不久,见了女主一面,惊为天人,给女主画了一幅画。
在一年后的画展上,男主发现了这幅画,重金买了下来,然后从他口中知道了女主的消息。
虽然原著中,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但是她大概能够知道,祁知白真的很有名,一幅画作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高价。
如果是他画作中的精品,那更是有价无市。
“我就说,学习画画的人,谁能不知道祁知白呢。”听到她的回答,李莉一脸兴奋,“那可是祁知白啊。”
“我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够亲眼见到他的作品。”她支起下巴,脸上满是梦幻的表情,“就是一因为看了祁神的画,所以已经成年工作的我,才会鼓起勇气,来到绘画馆学画。”
说起她的这个绘画上的偶像,李莉滔滔不绝,从他的画法到他的进步,再到他这两年画法的精进。
“哎,就是这一次画展的票太难抢了。”说到最后,她苦着一张脸,无奈地开口,“一共三轮的预售,两轮过去了,我一张票都没有抢到。”
听着她对祁知白的憧憬,云书宁罕见地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回到公寓后,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这个名字,率先出来的,是一串长长的获奖名单,国际奖项,国内奖项,只要有他参与,那么一等奖一定会是他。
等到接着往下翻,她才看到了他的作品。
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震撼。
他的画作好像经历过很多次变化,一开始,他追求的是真实感,在这个时期他的人物画像上,她能看出画中人零散的发丝,能看到画中人左眼角小小的痘痘,能看到他皮肤上的每一处纹路。
不是照照片的那种在真实,而是一种带着震撼,带着肆意的那种真实。
后来,他的作品开始重视起了整体的氛围感,这个时候他作品中的人和物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有的时候分不清是人衬了景,还是景衬了人。
简单地看完祁知白绘画生涯中最具代表性的几幅作品,云书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莉会这么喜欢他。
这种作品,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容。
后来的时间里,云书宁总是重复的生活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李莉知道她总是待在家里后,开始热衷于把她拉出来,体会生活的乐趣。
但是她又很能把握好一个度,她来找她的次数,不会很频繁,一周一两次。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有什么特异能力,每次她在家里觉得有些无聊了,不一会儿,她就能收到李莉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人是离不开群体的,她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虽然觉得安静舒适,但是总会在某些时候,生出一丝孤寂。
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有了李莉这个朋友后,她孤单的次数少了很多。
不过,即使她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在外出的时候,她依然会记得自己的人设,不会让自己有太出格的举动。
遇到一些特定的事情,她也会紧跟着做出符合她人设的表情。
比如说即使她可以吃茄子,但是只要在外面,她统一的说法就是不喜欢这道菜,香菜更是被她列为了不可能吃的食物。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和贺砚的饮食习惯,慢慢地在重合。
今天李莉邀请她去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了门。
等到来到开甜品店的那条街上,天空中忽然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云书宁缓缓地停到了原地。
这么大的雪,她曾经也见过,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叫晓雪,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被父母丢弃。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只知道她的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她们两个人差不多大,两个人的床也连在一起,算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她开始断断续续地住进医院。
在那一年的冬天,她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雪,但是在下雪的前一天晚上,院长妈妈告诉她,晓雪被人领养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院长妈妈以为她信了,其实她知道,晓雪她永远的留在了下雪的前一天。
她再也看不到雪了。
那天的雪,下的真大啊,和现在一样。
“白哥,你在看什么?”钱树坐在祁知白的对面,看着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方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祁知白该不会是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去体验一番吧?
“缪斯,我的缪斯。”祁知白看着站在纷飞大雪里的人,喃喃地开口。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站在那里,好像与整个世界都割裂了,全身都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忧伤。
只是看一眼,他就肯定,她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找的缪斯。
“白哥,你确定?”在钱树的角度,看不到他到底在看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一脸惊喜,“算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这就去找她要联系方式!”
虽然接下来他们要见筹备展览的工作方,但是和祁知白的灵感比起来,这都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作为祁知白的助手,他有多期待以前他的样子。
在两年前,祁知白平均一个月就能遇到一个属于他的缪斯,那也是他作品喷涌而出的几年,平均一个月就能出一幅近乎巅峰的作品。
那个时候,他最大的烦恼就是该怎么把这些画卖出最符合它身价的价格,还有就是和他那些用了一次就扔的缪斯们解释,祁知白真的不是喜欢他们,他只是想要把他们身上的特质画出来而已。
可是这两年,祁知白好像遇到了瓶颈,虽然这中间没有断过绘画,虽然绘画的技巧也一直在精进,可是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好像一口气画上一天也不会感到疲惫的感觉了。
就好像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忽然失去了表达欲,他画画,只是因为必须画而已,而不是他想画。
祁知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所有的心神,都凝固在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穿着浅色大衣的身上,落在她漆黑的发丝上,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
祁知白只想把这一幕刻到脑海里,看到她放下了手后,他蓦的动了起来,小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本来一个能在画室里待上十几天都不用出门的人,在这一刻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云书宁漫步地往前走着,今天虽然下雪,但是天气并不寒冷,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柔。
一种属于冬天的温柔。
就在她快要来到目的地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的缪斯,哦不,是那位美丽出尘的小姐,我能有幸和您说两句话吗?”
云书宁看着停在她身前,气喘吁吁的人,脸上带着微微的疑惑:这是在叫她?
第36章 穿书的第三十六天 这幅画的名字,叫《……
云书宁看着停在她眼前的人,黑色的头发,深邃中带着几分东方的柔和的面孔,明亮有神的双眼中,满是惊喜和执着。
“请问你是?”她困惑地看着他,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缥缈和空灵,让本来就被她惊艳到的祁知白看她的眼神更加炙热。
“今天能够让我见到你,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恩赐。”祁知白看着她,眼中满是诚挚热切的赞美,“原来上帝在造人的时候,真的一不小心让天使混入了其中。”
“我曾赞美过百花盛开的春,曾感慨于壮阔的山河,曾被秋日的落叶迷住双眼,可是直到我见到你,我才忽然察觉……”
凭着本能夸了一通后,中法混血的他忽然想起来,现在他所处的这个国家,所有的人民都很含蓄,可能不太喜欢他这样直白的夸赞。
于是他用自己懂得不多的华国词汇,一字一顿地开口:“这位姑娘,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聪明、最迷人的女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太过单纯,眼中没有一丝杂质,云书宁都要以为他是一个在大街上就能随意向女生搭讪的一个登徒子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为你画一幅画吗?”祁知白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就像是一只在她脚边不停甩着尾巴的小奶狗。
“对了,我的职业是一名画家。”祁知白说到这里,才忽然想起在自己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华国名字是祁知白。”
“白哥,你腿上装了风火轮了吗?”钱树本来看到他动作后,就紧跟着跑了出来,可是他出来后,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明明都是两个战五渣,为什么祁知白会跑的这么快?
看到他身前停着的身影后,钱树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就是祁知白的新一任缪斯,作为跟在他身边四年的助理,他的第一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露出了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
“这位小姐,您好。”他抬起头,看到云书宁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他在祁知白身边待了这么久,看到过他无数个缪斯,有的热情奔放,有的优雅端庄,有的活泼灵动,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很美。
不是那种肤浅的以容貌而判定的美丑,而是她们身上透露出来的特质,让所有看到她们的人都自觉的发现,她们很美。
本来,他以为见过那么多人后,他已经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被惊艳到,可是他高估了自己。
见到这个缪斯的第一感觉,不是被她的容貌惊艳,而是被她周身的气质俘获。
其实冰山美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稀奇,祁知白在为知名冷艳模特米歇尔·伯吉斯画画时,他也在场,他当时只觉得她很美,但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可是他身前的这个人,虽然身上的气质也是冰冷的,眼中也透露着淡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她却带给他另外一种感觉。
那就是她虽然冰冷,但是温柔,虽然全身上下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是眼角眉梢中,却带着一股近乎慈悲的感觉,他能清楚的体会到她藏在冷漠之下的悲伤。
怎么说呢,很矛盾,但却在她的身上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云书宁本来听到祁知白的自我介绍后,愣了一秒,接着就被钱树的话给打断,她后半拍的反应过来,原来她面前的人,居然就是当代国际的知名画家——祁知白。
其实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是看着祁知白眼中的诚挚,她忽然觉得,一个纯粹的画家,或许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你好。”不过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云书宁,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大惊小怪,身上的气息也和没有见到他们时一样,没有太大改变。
“请问你们拦下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是因为您的气质太特别了。”钱树已经靠这一套说辞,说服了以前祁知白遇到的无数个缪斯,“您身上的气质,您的容貌,在我见到过那么多的人中,依然罕见。”
“我们祁知白画家面对您这样的人,总是会抵挡不住想要把您画到画纸上的冲动。”他把一长串的夸赞说完后,终于进入到了正题,“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您有时间并且不觉得我们冒犯的话,能让白哥以您为模特,画一幅画吗?”
模特?
云书宁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知道祁知白比较擅长画人物画,他最出名,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都是人物画作。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他会选上她。
“我很喜欢祁先生的作品,但是很抱歉。”她习惯性地想要拒绝。
她并不排斥当模特这件事,也知道能够给祁知白当模特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原著里,林晚之所以能够得到贺辰父母的承认,一方面是因为林晚经过两年的历练,自身已经变得优秀,成为了国内知名的设计师,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祁知白给她画的那幅画。
一个优秀的画家,还是国际知名的画家,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作品,都会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有的时候,买画是一种风险投资,它带来的利润远比很多项目来的要高。
所以,贺辰的父母见到这幅画,知道了祁知白对她的欣赏后,才会在她的努力下,慢慢地接受了她。
由此可见,成为祁知白的模特是一件多么让人动心的事情,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一幅画,变得全球知名。
而她的拒绝,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轻易得到的,总不会太过珍惜。
而且以她现在的人设来看,拒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祁知白只是随口一问,她上赶着答应也没有用。
总而言之,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那她答不答应都不重要;如果他真的想让她成为他的模特,那肯定不会轻易放她走。
“小姐,您稍等一下。”看着云书宁毫不留恋,想要离开的背影,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钱树赶紧开口,“您有什么困扰可以告诉我,我会努力帮您解决的。”
祁知白遵循着钱树以前的叮咛和嘱咐,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轻易开口,因为每次他只要多说几句,就会搞出来一段莫名其妙的恋情。
所以,现在他在国际上的形象就是一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已经学会了听话,听钱树的话。
可是看到钱树惨遭滑铁卢,求模特心切的他忘了以前他的祝福,可怜巴巴地看着云书宁:“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真的不能成为我的模特吗?”
“我是真的喜欢您的气质,喜欢您的容貌,喜欢您接住雪花时那一瞬间的温柔和……”脆弱伤怀。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钱树拍了一下。
云书宁张了张嘴,刚想书写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刺耳但是兴奋的尖叫。
即使祁知白已经是现代最知名的画家之一,但是认识他的人,远没有认识他画的人多,所以他才能在这里自然的和其他人交流。
但是,面对喜欢他的粉丝,那即使他围的严严实实,粉丝也能把他认出来。
十分钟后,一行四个人整齐地来到了甜品店的包间里。
“天啊,我是在做梦吗?”李莉捧着胸口,一脸梦幻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祁知白,“我居然真的遇到了我的偶像!”
祁知白其实是一个有点社恐的人,面对他心目中的缪斯还好,凭借着他内心的兴奋,他可以和她侃侃而谈。
可是面对一些喜欢他的粉丝,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谢你的喜欢。”
因为有李莉这个开心果在,四个人的见面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却平没有陷入僵局。
最令云书宁感动的是,即使祁知白是李莉的偶像,但是当她知道他想以她为模特画一张画像时,李莉第一时间看向她。
知道她并不想当模特后,一点也没有强求,而是笑着和钱树他们岔开了话题。
在她心里,可能她的地位,比祁知白更重。
钱树也是一个老江湖,他听到李莉左言右顾谈其他的时候,接着就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云小姐,如果您有什么困扰,我们会尽力为您解决,这一次的画对白哥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知道这两年,祁知白能遇到一个属于他的缪斯有多难得,两年了,他的作品一直在进步,但是却少了以前给人带来的那种第一眼的冲击。
如果一直处在这种瓶颈中,那么……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这些年他的不容易,祁知白的不容易说了出来,到了最后,一个一米八的汉子,眼眶变得通红。
只可惜他身边有一个善于拖后腿的家伙:“小树,我也还没有这么惨吧?”
本来钱树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的话后,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谁!
情绪被打断后,他再也哭不出来,于是便一脸正色的向他们两个人解释祁知白现在遇到的问题。
云书宁本来对他们两个的观感就很好,因为即使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有地位的人,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她,只是想用语言和利益打动她。
“好吧,如果你们真的需要的话。”
“云小姐,您真的不再……”钱树被她拒绝了这么多次,都已经习惯性的继续劝说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答应。
“真的吗?”他一脸惊喜,声音不自觉地抬高。
“但是由于工作原因,我可能只有下午有空,周日一整天我都有事。”她把自己的要求都说了出来。
“没问题!”
在她身边的李莉听到她的话后,忽然好想哭。
不管在什么时候,她好像都记得他们这些粉丝们,受伤了也在第一时间向他们解释,不论遇到什么工作,也会时刻记得直播的时间。
还有,她好像已经把周日外出这一件事情,刻到了骨子里。
她从书砚的粉丝群里知道,每周日是云书宁去贺砚别墅的日子。
她总是这样,从来没有在直播间里吐露过她和贺砚的曾经,没有讲述过他们之间那一段美好的让人落泪的感情。
但是她已经把贺砚这两个字,铭刻到了心上,不知不觉间,就会显露她对他的爱和怀念。
云书宁和祁知白、钱树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回到了公寓里。
今天的一天,过的实在有些离奇。
她抱着迎上来的小白,想了很多。
不过,做祁知白的模特,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她真的能够被他画出来,她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应该也会提升一大截。
那样的话,那些疯狂的男配们要想动她,就会受到更大的制约。
不是她太过小心,实在是在小说的后期,这些男配带给了她太大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苏牧清,虽然他现在忙着继承苏氏的事情,但是谁也不知道等他闲下来后,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她对他口中的喜欢保持怀疑,但是却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在原著里,他对女主的喜欢,好像也没有多深刻。
至于郁诚,虽然她已经和他全都说开了,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些话能够牵制他多久。
他们两个的喜欢,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在这之前,她只能想办法充实自己,让他们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云书宁每天下午,会去到祁知白暂居的别墅里。
很奇怪,他并不会像大多数画家那样,要求她做特定的姿势,也不会让她固定用什么表情。
他只会让她在客厅里随意的行走,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祁知白画人时,不只是单纯的画这个人,他画的还有这个人的过去,这个人身上的特质。
本来,他在为每个人作画之前,都会和她好好聊一聊,聊一聊她内心深处在想什么。
可是这一次,当云书宁来到他的身前时,他看着好像带着满身风雪的人,忽然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但是由于云书宁这个人太多出名,所以他即使没有问,也能在网上查到。
所以,第一天过去时,云书宁就见到了一个红了一圈眼眶的祁知白。
后来,他对待她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也是一样。
“云小姐,你这里有果盘,你随便吃就好。”看到云书宁来到后,一向以画画为重的祁知白没有第一时间拿起画板,反而是像一个好客的主人,殷勤地接待着客人。
“这边是果茶,听钱树说华国的女生都很喜欢。”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东西端到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一些坚果。”
“云小姐,你千万不要客气。”
还好云书宁已经习惯了祁知白的这种态度,她微微点头,声音温和:“谢谢祁先生。”
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后,祁知白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开始在客厅里画画。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很诧异,因为画家绘画时,一般都会有专门的画室,但是不知为什么,祁知白好像更加喜欢客厅。
还是和以往一样,云书宁看到他进入状态后,就随意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起了窗外的景色。
这是一片别墅区,每栋别墅周围的环境都很好,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风景看起来也别具一番趣味。
这样一看,这个别墅和贺砚那间别墅周围的风景,倒有几分相似。
祁知白在落笔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站在窗边的人一眼。
画家,尤其是擅长人物的画家,其实对一个人的情绪很敏锐,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一刻,云书宁身上浮现的怅惘和怀念。
可能是因为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太过刻骨铭心,所以才会让她这样留恋,这样深深地埋于心底,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
并不是说出来的伤痛才是伤痛,还有一种痛,可能让当事人连说的勇气都没有。
贺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祁知白在落笔前,忽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想法,他想象不到,到底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才会让云书宁这么恋恋不忘。
会让她想要用余生去等待。
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云书宁准时前来告辞。
正在祁知白收拾画具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一头雾水地走到不远处放置手机的位置,按理说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联系他才对。
“是祁大画家吗,我是林晚。”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只听她的语气,谁都会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我是。”祁知白一脸茫然地应声,“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才从画展的工作人员口中知道你已经来到了京都。”林晚站在贺辰办公桌前不远的地方,看着正在处理文件的贺辰,语气变得更加的亲昵,“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毕竟,你可是我的月老啊。”
祁知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明白了最后一句:“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着创作,没有时间。”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手机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被拒绝的不快,反倒无比贴心,“那祁大画家加油,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期待你的作品。”
挂了电话后,林晚嘟起嘴:“我就说,他现在肯定很忙,筹备画展本来就很麻烦了,听他的意思,现在他还正在画一幅画。”
她缓步走到贺辰的办公桌前:“没有办法了,本来还想好好谢谢他这个月老的。”
“毕竟,要不是他为我画的那幅画,说不定我们现在还没有见面呢。”说起这件事,她的眼中满是幸福。
“没关系。”听到她的话,贺辰下意识地安慰,“等到祁先生有空后,我们可以再约他。”
“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这段时间,贺辰对林晚很好,比之前他们热恋的时候还要好,只不过,事无巨细的背后,他身上却没有了一开始对她掩饰不住的爱慕和炽热,到更像是为了弥补什么。
林晚知道他的意图,但是仍然照单全收。
反正,只要云书宁还是贺砚的未亡人,那她就只能是他的小婶婶。就算有一天,云书宁喜欢上了其他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贺辰。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云书宁看着挂断电话后,祁知白的表情,犹豫地问道。
本来她不应该问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奇怪,一脸茫然的表情,加上无措的双手,她这才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是。”祁知白犹犹豫豫地回道,“应该是粉丝吧。”
由于他的缪斯实在太多,从刚开始画画时,他就习惯于从模特中找寻灵感,直到现在,他的缪斯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再加上他创作完后,一般就会让自己彻底放空一段时间,所以,他对他的那些被称之为缪斯的模特,其实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云书宁看着他犹豫的样子,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像往常一样道别。
会有专门的司机送她回去。
她大概做了祁知白五天的模特,等到第六天的时候,他告诉她这幅作品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等到时候再让她看。
云书宁在这两天做模特的时候,自然地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不往他的画板上看一眼,所以就让祁知白误会她并不好奇成品。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接着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大不了等到展览开始的那一天再去看,反正钱树已经把展览会的门票送给了她和李莉。
放下当模特的事情后,她的生活又变得悠闲起来。
……
“祁先生,这就是最后一幅画了吗?”明乐是这次祁知白展览会的负责人员之一,后天就是展览会开始的第一天,他必须再最后和祁知白确认一下。
本来在这次展览会的一开始,他们就按照祁知白的作品,给出了几个展览方案,祁知白选择了其中一个。
可是后来,在展览位置已经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说要留出来一个最受关注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放一件他最满意的作品。
可是展览必须要有整体布局,一个位置改,那么剩下的位置也要改动,所以设计人员加班加点,终于在展览的前一天把这个最新的方案完成。
其实他们并不觉得辛苦,因为祁知白能够在他们这里展览,已经是他们展馆烧了高香,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盯着祁知白两年后的第一次画展,他们能够争下这次展览,还是因为祁知白身上留有一半的华国血统。
他们就是希望,祁知白可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念头了,不然他们真的连布置都来不及了。
“没错,这就是最后一幅了。”这幅画已经保养好了,现在上面正盖着一层布,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看这幅画的眼神,分外温柔,还带着一丝骄傲。
这幅作品,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绘画生涯中,最优秀也最满意的作品。
他伸出手,把上面的那层布掀了下来。
空气中先是一片安静,好一会儿之后,才传来了带着惊呼的赞叹声。
其实,作为展览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已经见到过很多祁知白用来展览的作品,一开始,他们也会惊艳,也会赞不绝口,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虽然在见到作品的时候,依然惊叹,但是已经学会了忍耐。
可是这一幅话,却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所有的想法,脑海里只留下了一个念头:真美啊,也好哀伤。
“如果您还有这种作品的话,我们展览会上,其实还可以重新调整,时间完全来得及。”或许是作品带来的震撼太大,让明乐头脑一热,不假思索地开口。
听着他的话,祁知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作品,连他自己都不能复刻。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果再让他见到云书宁,恐怕他也画不出这样让他满意的作品了。
“这是最后一幅了,把它挂上去就好。”说到这里,他收回了那种带着愁绪的深情,变得非常认真,“这幅画你们运输的过程中,一定要非常小心,千万不要磕到或者是碰到。”
“还有,你们应该知道油画对温度湿度和阳光都有要求吧,这幅画你们一定要……”
在运输以前那些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啰嗦过,如果不是因为明天还有事,他都想跟着这些工作人员回到展览的地方过夜了。
等到展览人员终于从画架上小心翼翼地把这幅画取下来的时候,祁知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开口:“对了,这幅画是非卖品,记得标注。”
他要把这幅画作为自己的私人珍藏,好好地留存下来。
“好的。”明乐虽然有些惋惜这幅画不能流传出去,但是想想自己的身家,恐怕工作几百年也买不起这幅画,于是就想开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标注的。”
“这里还有我为这幅画写的注解,你们也带上吧。”祁知白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信封,递到了他们的手里。
……
随着一天又一天的练习,云书宁的毛笔字写的越来越好,现在,简单的临摹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她想着最近可以去报一个毛笔字班,继续进修一下,看看能不能写出自己的风骨。
正在她从网上找相关的课程时,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是祁知白。
“祁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欢快爽朗:“云小姐,要去我的画展看一看吗?”
云书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画展,不是明天上午才开始吗?”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作品中的模特,你的话,今天就可以。”祁知白笑意满满地开口,“更何况,我怕你明天去参观的话,会被那些看到这一幅画的人围起来。”
有这么夸张吗?云书宁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很期待能够见到祁先生的画展。”
云书宁随着祁知白,一起来到了已经装扮完毕的画展前。
等到见到第一幅画时,她就有了和在手机上看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震撼,真的是震撼,不管是他擅长的人物画,还是风景画,看起来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祁知白一边走,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喜爱后,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身为一名画家,他最喜欢的一个是完成一幅作品的过程,另一个就是看到看这画的人,对这幅画的喜欢。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这条走廊上,每到一幅画前,云书宁就忍不住驻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等看到最后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看着在最深处的那幅画,云书宁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个人,是她吗?
好美啊。
祁知白画的,是那天她站在雪中的情景,纷纷扬扬的雪花下,站着一个仿佛并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光与情感与雪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一幅美到极致的作品。
明明这幅画画的非常真实,仔细看,雪花上甚至有六角形的纹路,连她被微风吹起的发丝都能看清,可是却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让人看不太清画中人的神色,只能体会到她当时的情感。
偏偏落下的雪花中,不知是不是作者的故意,在她的身后凝成了一个翅膀的形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当你看出来后,却又一点也不会觉得违和。
不得不说,他真的把当时她的想法全都画了出来,她身上的悲伤、怀念,以及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即使她只是刚刚学习画画不久,根本没有多少鉴赏能力,也能看出祁知白表达的情感。
过了好一会,她才移开了视线,语气中满是赞叹:“真的很美,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画中的人,是不是我。”
“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这样美好的样子。”祁知白听到她的话后,看着她,无比认真地开口。
云书宁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一阵子,钱树告诉她,不要太把祁知白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在面对作品和他的缪斯时,他会在无意识间,把自己的情话技能拉到满级。
“谢谢你的夸奖。”她淡淡地回应。
第二天,画展准时开始。
祁知白的粉丝遍布全球,华国、F国、M国等各个国家,只要是能够抢到票的粉丝,不管有多忙,都准时来到了这次的画展。
还有一些各国的富豪们,有一些亲身到场,有一些派自己的秘书或者是相关鉴画人员来到了这里。
第一天,画展还没有开门时,外面就已经排起了密密麻麻的长队,等到一开馆,这条长队便开始慢慢向前移动。
胡燕燕是华国美术学院的学生,也是祁知白的粉丝,知道他会在京都开画展后,花了大价钱从一位抢到票的粉丝中把票买了过来。
等到已进入展馆,她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震撼。
这里的每一幅画,都值得上课时,让老师拿出半节课的时间来讲解。
在祁知白现在这个阶段,从他的画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技巧,他已经将技巧化为了无形,融入到了作品中的每个角落。
在看他的画的时候,她已经不想用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去分析它,而是只想沉醉其中,让自己跟着创作者的灵感,好好的体会这一次心灵上的漫步。
她一幅一幅,认认真真地看着。
走到展馆最深处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人群好像拥挤了很多,还偶尔会传来一声压抑着的低呼。
她有些不解地往前走了两步,穿过人群,看到了放在最深处的那幅画。
祁知白为它命名为——《奇迹》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她完全忘掉了周围的喧嚣,忘掉了拥挤的人群,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幅画中。
画中人的悲伤、怅惘、怀念,一股脑的向她涌来,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已泪湿眼眶。
“不好意思。”
等她被一个人撞到后,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羞赧地擦掉了自己的泪水,可是等她抬起头时,她发现盯着这幅画的人,有不少都留下了泪水。
胡燕燕把视线重新移回到了画上,她在这一刻,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画中人到底是为什么在悲伤,她当时在想什么。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最前方,在这里,她看到了画作下面的注解。
“这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姑娘,她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的等待……”
在这些注释的最后,有着一句话的总结——这里有一个天使,在等待上帝赐下属于她的奇迹。
所以,这幅画才会被起名为《奇迹》吗?
看完关于画中人的解释,她忽然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时间对于她而言,是不是一种煎熬?
同样看到注解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一边流泪,一边控住不住地往画上看去,然后哭的更加厉害。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爱情,不是生死相随,而是我愿意一个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等待着罕见的奇迹。
如果没有等到也没有关系,起码在我活着的这几十年里,还有一个人能够记住他,还有一个人能够用自己近乎微薄的能力,为他祈福。
“不好意思,这里聚集的人群太多了。”展览的工作人员看到不断往这边赶来的游客后,不得已走上前去疏散他们,“看过这幅画的游客们可以去看一下祁知白先生其他的作品,为后面的游客留出一点欣赏的空间。”
听着工作人员的话,胡燕燕恋恋不舍地看了《奇迹》最后一眼,然后跟着人群离开了这幅画前。
走出这条不算长的走廊后,她低着头,忽然看到了一只拿着纸巾的手来到了她的视野里。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同样眼眶通红的金发小姐姐,她笑了笑,接过了纸巾。
虽然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她们却有着同样的心情。
艺术没有国界。
除了这些专门为了欣赏作品而来的游客,还有一些本着收藏和炒作为先的人来到这次展览。
祁知白这两年的画作确实精进了不少,但是在看前面在这些作品的时候,懂画的人已经估计出了如果他们买下这些画所需要的大概价格,画确实会随着祁知白名声的精进变得更加值钱,但是却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即使升值,升值空间也有限。
他们本来以为这次已经没有什么收获了,直到他们见到了展览最深处走廊的那幅《奇迹》。
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是创作者祁知白自己,能再次创作出这么震撼人心的作品的概率,都很低。、
即使他们已经欣赏过上百幅世界名画,看到这幅画第一眼,仍然会沉醉其中。
他们第一时间下了决心,要买下这幅画。
至于旁边标的那个非卖品的标志,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非卖品,不过是出的价格不够高罢了。
有些筹备的资金并不充裕的人,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幅画,以他们的实力,也只能看着了。
修雅就是上司派到这次展览上来买画的人,看着周围熟悉的同行们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忽然有些恐慌:她真的能够从他们的手中,把这幅画抢下来吗?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在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上司。
画展一共举办三天的时间,在第二天,《奇迹》这幅画的话题就开始席卷了整个华国,等到第三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幅画,也知道了这幅画背后的故事。
本来,爱情故事就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不管是在哪个国家,使用哪种语言,都或多或少的有美好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
所以,当把祁知白为这幅画做的注释翻译成各国的语言,发到各国人民熟悉的交友软件上时,一段凄美深刻的爱情故事,在全球之中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遥远的华国,有一位天使一样的少女,在等待着上帝为她赐下奇迹。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奇迹,整个世界的人,都会为她欢呼。
第37章 穿书的第三十七天 令人羡慕的爱情……
在这三天的画展中,祁知白的在国际绘画协会上的名气又提升了些许。
《奇迹》这幅画,不管是在技巧、情感还是它背后表达的故事上,都堪称完美。再优秀的画家,也不得不承认这幅作品的优秀。
就在世界各地的人都在为这幅画作震撼的时候,各国的顶级收藏家们都打起了这幅作品的主意。
谁不想能够拥有这幅画呢?
哪怕不是为了升值,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能够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细细地品味这份忧伤但却执着的爱情。
于是这一段时间里,钱树忙的一点闲工夫都没有。
“真不好意思汉萨姆先生,这幅《奇迹》是非卖品,我们并不打算出售,真的很抱歉。”他的语气低到了尘埃里,生怕一不小心惹手机对面的人生气。
他一开始拒绝这些人时,还会诚惶诚恐,生怕哪里说的不对让他们记恨上,可是随着要求购买《奇迹》的电话不断增多,他也慢慢开始习惯下来。
虽然依旧担心,但是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
“其实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看一下祁知白画家其他的作品,其中也有很多受到同行的交相称赞。”
他临挂电话前,熟练地说出了这一句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找补。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祁知白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幅画不应该出售。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卖给了一个,就会得罪其他的大佬,还不如一开始就一口咬定不卖。
这样,买不到画的人虽然会不开心,但是起码他们的对手也没能买到这幅画,这就让他们不会受到太大的刺激。
他还没有想完,手机铃声就接着响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祁知白画家的助理,请问您是?”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无比礼貌地接起了这通电话。
“钱助理,你好,我是F国布莱斯家族族长的执行秘书珍妮特,我想在这里咨询一下《奇迹》这幅画的售卖情况。”
“不好意思。”听到手机里的人自报家门,钱树倒吸了一口凉气。布莱斯是F国累世的家族,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在经济、政治等方面,都有着巨大的能力。
“《奇迹》这幅画是祁知白先生最满意的画作,不准备出售,非常抱歉。”他一边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一边强装镇定地对着手机开口。
“祁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吗?”珍妮特早就清楚这幅画是非卖品,但是她并不认为有人能够拒绝布莱斯家族的要求。
“您放心,在金钱上,我们会经历满足齐先生的要求,在其他方面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没有了在公司里的一板一眼,反而带上了几分甜美,“比如说这次国际绘画协会上的主席换届……”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钱树拒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虽然祁知白并不喜欢画协里那种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如果画协的主席是对他们友善的那一方,会省了他们很多的麻烦。
“公司一直都很欣赏祁先生的家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公司或许将会和肯布尔家族合作……”
钱树狠狠地心动了:“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祁知白画家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他一脸挫败地走了回来,拿起手机声音沉重地回道:“真的很不好意思,这幅画我们还是不决定对外出售。”
挂了电话后,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这么优渥的条件,他真的想不到祁知白能够这么干脆的拒绝。
另一边的珍妮特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没有想到,即使她已经提出了这么优渥的条件,祁知白还是没有答应。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池寒的办公室,一脸忐忑地开口:“对不起池总,我开出的条件,还是没有让祁知白画家动心。”
办公室里的摆件精致到了极点,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能被被专业认识叫的上名字的古董和画作,可是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很好的和整个办公室融为了一体,没有一点突兀。
池寒是布莱斯家族的继承人,在F国,他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丹顿·布莱斯。
他的母亲是华国人,他也有一个华国的名字,也是他更喜欢的名字,池寒。
所以公司里对他的称呼都是池总。
一般情况而言,越是悠久的家族,就越加的重视血脉传承,他们会排斥其他血统的族人,维持正统。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池寒仍然成为了布莱斯家族的族长。这条路充满了艰难,也充满了血腥。
所以,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在阴谋诡计充斥的世界里厮杀出来的人。
不过他能够得到家族里不少人的支持,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还有他的外貌。
他有着一头在阳光下灿烂到极点的金发,和一双清澈的如同天空的蓝色眼眸,这两点,和家族的正统血脉如出一辙。
池寒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哦?”
珍妮特绷紧了神经,把两个人的交流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池寒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你要知道,说的再多,也不如做一件事来的有用。”
“我明白了。”能够在他身边工作,她第一时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这就去联系肯布尔家族的族长。”
听到她的话,池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空出我明天下午的时间,我要和祁知白画家好好聊一聊。”
“是。”
汇报完所有的事情后,珍妮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池寒一个人,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让他整个人没有了刚才说话时带着的威严和淡漠。
池寒是一个世界顶级的收藏家,凡是能进入他收藏间的物品,无一不是世界上顶级珍贵的东西。
只要他想要,还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脱离他的掌心。
这个世界上,人心最难琢磨,但是当你弄清楚了一个人的心后,你会觉得这个人在你身前满是破绽。
祁知白就是如此,在简单的一个小时的见面中,他溃不成军,最后还是没有一丝埋怨地决定把《奇迹》这幅画卖给了池寒。
当天晚上,池寒推掉了和另一个公司领导的应酬,来到了自己的收藏室,把这幅画挂了上去。
作为收藏着世界上最著名画作的人,他当然懂画。
可是这一幅画,第一次让他感觉他以前那些对画的形容、解析没有一点用处,因为只要见到这幅画,谁都能看清楚画家在表达什么。
它没有抽象的线条,没有扭曲的空间,就是一幅‘简简单单’的人物画。
他出神地看着画中人的表情,看着萦绕在她身边久久不愿散去的哀愁,看着在她身后凝结而成的雪的翅膀。
“真美啊。”
他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股神秘的赞叹。
本来他只是在知道这幅画引发的轰动后,习惯性地想要买下它而已,和其他的收藏品一样。
没有想到,它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与画一起的,还有那封注解,在看到上面写的字后,池寒拿着纸张的手微微一动。
贺砚?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这个名字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一直被这个人的光环所压制。
只可惜,现在世界上还有谁记得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贺砚全身都散发着淡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那个人可比他还要凉薄上几分。
贺砚他,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兴味的微笑。
“珍妮特,把这一周的工作整合到五天内,五天后,我要去华国一趟。”
让他去见一见这个属于贺砚的天使吧。
……
《奇迹》这幅画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可是云书宁的生活和以前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画像上的人虽然是她,但是祁知白把她画的很梦幻,画中的人是她但是又和平时的她有着很大的区别,再加上画像上只是她的侧脸,所以大多数的人不能认出她就是画像上的人。
她在作品出来之前,也不知道祁知白要画的是这样一个她,至于画上的那些注释,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作为当事人的她都被那段解释感动了。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这两天她看手机上的消息时,时不时就能看到有歌颂她和贺砚爱情故事的文章出现。
尤其是因为《奇迹》这幅画太过优秀,所以相关人员鉴赏的时候,一定会联系模特当时的心情,总而言之,现在网上有不少关于她当时想法的小论文。
这段从她口中诞生的虚假的爱情谎言,现在已经成为了世界各国人民心中的最美的爱情,被无数人歌颂。
云书宁只能庆幸,幸好这段爱情中的另一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不然她可能根本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知道这段感情的人这么多,但是他们大都在网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努力降低《奇迹》这幅画对她带来的影响,所以生活和以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来到她直播间的人忽然多了一点,世界各地以贺砚的名义的捐款也多了点,总归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从来没有在直播间里提起过贺砚这两个字,而是和以前一样,上午的直播就是练毛笔字,在最后的五分钟和观众们聊聊天,晚上十点准时打开直播,读一些有益于睡眠的小故事。
正在云书宁翻着冰箱,想今天中午吃什么才好时,客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脸上渐渐变得面无表情,等到电话铃声快要挂断时,她才不紧不慢地接起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
“小宁啊,这不是舅舅想你了吗?”孙国岭对着手机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两天在网上看到了不少关于你的新闻。”
“小宁,你现在应该挣大钱了吧?”
“可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云书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疑问。
“你要是有空就回来一趟,舅舅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她说完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看到过她堪称黑暗的过去。
失去父母后,她被几个亲戚轮流领养,其实越是善良的人,就越不能把她留下,他们怕给不了她公平的爱,怕家里的条件承担不起这么多孩子的生活。
所以最后,她辗转了几个家庭后,跟着舅舅生活。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才七八岁,睡着最小的杂物间,做着家里所有的家务,甚至还要在空余的时间来空出所有的休息时间来帮助那个表弟辅导功课。
那样的生活,说起来好像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却贯穿了她整个童年。
等到千辛万苦熬到高中毕业后,那两个人渣偷偷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帮她找了一个厂里的工作,说是让她补贴家用,甚至还找了一个暗恋她的家里比较有钱的高中同学,想把她‘卖’给他。
她稳住了那个同学,找到机会跑了出去。
孙国岭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现在即使没有录取通知书,只要学校里有数据记录她就可以去上大学。
在走之前,为了让他们以后不能再来打扰她,她就跑到警局里把他们告了,以私吞财产的名义。
原主的父母虽然留下的钱不算太多,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起码已经足够立案。
虽然还是以调解为主,但是她的手里就有了筹码,让她有了一个不被打扰的大学生活。
本来已经相安无事很久了,这一次孙国岭忽然联系她,可能是因为她最近在网络上太过出名,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点什么。
可惜,他打错主意了。
云书宁放下电话后,开始思考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情才好。
另一边的孙国岭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这样打电话行吗?”邱淑才听完了他们对话的整个过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个人不是说不让我们联系云书宁吗?”
说道那个人,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他带给她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个人估计早就走了,怎么可能有空天天盯着我们。”听到她的话,孙国岭忍住害怕的神色,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说了,我不就是太久没有联系侄女,想她了吗?”
“总不能这也不行吧。”
就在前一阵子,他家里忽然来了几个黑社会一样的满身都是肌肉的男人,说他们儿子因为贷款欠了他们七百万,还拿出了证据。
他们几个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他们不敢报警,生怕被他们记恨,本来一家人愁的都要跳楼了,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他们家,说可以帮助他们还上这个高利贷。
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他们不能因为任何事情打扰云书宁,当时他们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就答应了。
等到他们帮孙一涵把钱还上,他们才有心思去查关于云书宁的事情。
不过是一个网红而已,也不知道得了谁的青眼。
孙国岭是一个老古板,对于现在的这些网红没有一点好感,所以简单地看了几眼后,就把这些东西抛到了脑后。
直到现在,他又从网上看到了云书宁的消息,他看了一个统计,他这个侄女,赚的钱多的让他眼红。
只要有了这个侄女,他们的生活绝对会过得更好。
所以今天,他才会不顾及那个人对他们的警告,拨出了这通电话。
正在两个人相互安慰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吓得两个人一个哆嗦,邱淑才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手机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后,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意:“是小涵。”
“这孩子,都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打电话了,现在终于知道惦记家里了。”
不管孙一涵做了什么事,他都是她的孩子啊,他们夫妻俩就这一个孩子,还指望他给他们养老呢。
“小涵啊,怎么想起给家里打电话了,是不是缺钱了?”
“妈,你们做了什么?”孙一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惊恐,他声音嘶哑地喊道,“刚刚要债的人又给我打电话了!”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吓一跳。
在还不上高利贷的时候,他被那些壮汉恐吓过,所以格外害怕他们。
“什么?”邱淑才听到他的话,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孙国岭。
“就在刚刚,那些要债的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七百万的欠款现在已经利滚利到了一千万,限我一周之内起码要还上一半。”
孙一涵声音颤抖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哭腔问道:“那个人不是说都帮我还了吗,为什么他们现在又来找我?”
“妈,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惹那个人生气了?”他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们快去道歉啊,快去求他,不然我死定了,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啊。”
是因为那通电话,邱淑才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原因,手颤抖的快要拿不动手机,“小涵,你放心,妈这就去求他,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快去啊!”孙一涵的声音满是疯狂,好像电话这边的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挂了电话后,邱淑才急出了一身的汗,“我现在就给那个人打电话。”
孙国岭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惊慌,他没有想到只是试探性地给云书宁打了一个电话而已,那个人接着就给了他警告。
“喂,是赵先生吗?”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邱淑才深吸一口气,稳住慌张的内心,尊敬地开口,“我们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吧,一千万我们实在还不起啊。”
因为手机开着免提,所以孙国岭也能听到赵陆的回答:
“孙夫人,您言过了。”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慢条斯理,没有一点怪罪他们的意思,“您只不过是因为太过思念侄女,所以才会联系云小姐,何错之有啊?”
他真的知道。
听完他的话,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邱淑才只能流着泪道歉:“我们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去联系小宁,不,是云小姐,我们一点都不会去打扰她。”
“求求您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只是您一个人这样觉得可不够,毕竟今天这通电话,是孙先生打的,不是吗?”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格外尊敬他们两个,只是他话中的意思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说话啊!”邱淑才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人,带着哭腔开口。
孙国岭被她的声音叫回神,也赶紧忙不迭地承诺:“赵先生,您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联系云小姐了,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也不会!”
“我在之前其实很愿意相信二位的。”赵陆听到他们的承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这一次,二位的做法实在让我很受伤啊。”
“不过我是个好人,既然你们这么诚心的答应了,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
听到他的回复,他们两个人的气还没有来得及松,就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您要是一直利用我的信任,那也太让我伤心了。”赵陆看着窗外的风景,笑吟吟地开口,“这一次,需要你们自己补五十万。”
“如果有下一次,那就是一百万、再下次就是二百万、四百万,这些钱应该能让二位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
挂了电话后,邱淑才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不就是打了一个电话吗,为什么他们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怎么办?”她抬起头,一脸慌张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我们真的要出这些钱吗?”
“不然怎么办。”孙国岭把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本来他还想换一个电话给云书宁打过去试试,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敢试,五十万的话,咬咬牙他还能出得起,要是下一次被发现了,一百万他是真的出不起啊。
那个时候,就只能把房子给卖了。
他呼出口中的烟,看身形一下子老了很多岁:“我们凑一凑,把这个钱先补上。”
“不行我们就去找云书宁,她那么有钱,肯定会有办法的。”邱淑才一脸心疼,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才攒了这些钱,就因为一个电话,什么都没有了。
“打什么打。”孙国岭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您真的觉得那个白眼狼会给小涵出这么多钱,这可是一千万啊,她自己才赚多少。”
“她不是有金主吗?”邱淑才想着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忽然打了个哆嗦,对,他们不能去找她。
赵陆就是那个金主的人,他们去了,也是送死。
另一边,赵陆把这通电话报给了他的上级:“郁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去打扰云小姐了。”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郁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冷到了极点,“这一次的失误,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是。”
办公室的阳光洒在了郁诚的身上,却好像温暖不了他分毫。
现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伤痕,就连一日三餐也稳定的不像是以前的他,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了以前的肆意,反而被孤单和绝望环抱。
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像极了她。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自己变成她。
明秘书带着文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着现在的郁诚,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
云书宁在接到孙国岭的电话后,便把当年他吞并原主财产的相关资料都准备好。
以她现在的人设,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是如果他做的太过分,她也有办法让他得到‘回报’。
只不过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她再也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就好像那一天孙国岭联系她,只是意外而已。
正在她稍微放松了一下心神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电话打断了她平静的生活。
“喂,请问是云小姐吗?”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可能因为是外国人,她的华语稍微有些生涩,“我是布莱斯集团池总的秘书,珍妮特,我们池总想见您一面,请问您有时间吗?”
布莱斯集团?
云书宁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她听过,也是因为林晚。
书里,林晚在和贺辰分手后,出国遇到的贵人,就是布莱斯集团的池寒。
池寒把她培养成了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后,又像是一个大善人一样,把她还给了贺辰。
总而言之,也是一个让男女主在一起的工具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见她?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有时间。”她拒绝的一点都不委婉,很直白的告诉对面的人,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见她口中的池总。
珍妮特从来没有被这样拒绝过,她作为池寒身边的秘书,不管谁见到她都带着三分笑,讨好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绝,还是这种一点也不客气的拒绝。
想着池寒的嘱咐,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甜美:“我们池总是贺砚贺总的朋友,听说了您的故事后,所以才想见您。”
“想和您聊一聊贺总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后,云书宁的瞳孔微微放大,贺砚的朋友?
贺砚在书里不是没有朋友吗?怎么这个池寒忽然就冒了出来?
虽然心里一片慌乱,但是她知道,这一次的见面,她必须去,还要去的迫不及待。
“什么时间?”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激动。
“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吗?”珍妮特没有想到她说完池总交代的话后,她会答应的这么快,好像根本就没有犹豫一样。
听着她说完了时间地点后,云书宁点了点头:“可以。”
放下手机后,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要那么慌张。
池寒就算和贺砚再熟,也不可能比贺辰更熟,她已经骗过了贺辰,就一定能骗过池寒。
再说了,虽然秘书说他们两个人是朋友,但是众所周知,只有一两次公司上的商务往来的交往的两个人,也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说不定,池寒对贺砚还不如她了解的多。
在见池寒之前,她从网上搜了一下他的相关消息,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绝非善类。
他或许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最危险的人,所以她绝对不能出错。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云书宁,那个因为意外和爱人分开的云书宁。
“云小姐,这边请。”在餐厅,门口等候的珍妮特看到云书宁后,笑着迎了上去,把她带到了包厢,“池总在里面等您。”
云书宁对着她点了点头:“谢谢。”
走进包厢后,她就看到了一双如天空般湛蓝澄澈的双眼,可是她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双眼中潜藏的危险。
探究、怀疑、审视以及伪装的堪称完美的温和有礼。
这个人,她必须小心。
不过,那都是属于云书宁该有的想法,不是现在的她应该想到的,所以,她看到他后,只是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犹疑:“池先生。”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池寒都是一个绅士到了极点的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衬衫马甲外套,每一件看起来都没有一丝褶皱,精致优雅仿佛被他刻到了骨子里。
“云小姐。”他走上前去帮她拉开了座位,还把早就热好的牛奶递到了她的面前。
关心妥帖,他做的滴水不露。
云书宁落座后,看到同样落座的他,没有一点寒暄的意思:“池先生,和贺砚是朋友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紧张和期待,眼神也认真地看着他。
“云小姐下次听到类似的消息,还是辨别一下比较好。”池寒的华文很好,只听声音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纯正的华国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怀好意。”
他看着云书宁,细细地感受她与画中的区别。
和画中的她相比,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内敛的,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但是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她深藏于内心的,和画中人一样的悲伤和孤独。
池寒这次来,本来只想见一见云书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那样纯粹而执着的爱情,才会露出那样伤怀中却透露出希望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他想象不出,贺砚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错,在见到她之前,他有过怀疑,因为以他对贺砚的了解,知道他对一个女人动心的概率有多低,他更知道这种坚定不移的爱情发生的概率有多低。
这两个合在一起,就更加让他好奇和怀疑。
可是在见到她后,他心中的怀疑渐渐消散,他带着笑意接上了刚才的话:“我和贺总见过几面,朋友二字,应该勉强能够得上。”
他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人眼中的期待暗了下去。
“不过我对贺总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对着她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毕竟,我们两个公司还是合作了几次。”
“这样啊。”云书宁对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其实,我眼中的贺砚,和你们眼中的那个贺总,好像很不一样。”
说到这里,她缓缓眨了眨双眼,眼中浮现出了一股淡淡的茫然:“有的时候,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她眼中的茫然消散,留下的是一丝醉人的温柔,“哪一个都是他,只是我眼中的他,格外珍贵罢了。”
她好像根本就不想知道别人眼中的贺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固执地怀念着自己心底的那个贺砚。
“不好意思,我好像说的有些多了。”她收回了眼中的情绪,又变回了刚进门时的那个云书宁。
“没关系,这样的贺总,其实我也很好奇。”
“只是如果云小姐并不想从我口中知道贺总消息的话,你为什么会答应赴约?”
“或许是因为我想知道,贺砚的朋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看着他,好像在透过他,看那个时候的贺砚,“又或许,我只是想来谢谢这个还记得他的人。”
“云小姐和贺总在一起时,难道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吗?”池寒看着仿佛马上就要告白的人,好似不经意地提到,“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到您提起过。”
按道理来讲,热恋的两个人,肯定会相互赠送礼物,哪怕是贺砚,应该也不能免俗吧。
听到他的问题,云书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脆弱。
或许是其他人怕引她伤怀,所以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其实,在他失踪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紧张。”她答非所问,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谈论起了他们的曾经。
“一个不相信两个人能够天长地久的灰姑娘,和一个喜欢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的王子。”她看着他,有些颤抖的吸了一口气,“我们见得最后一面,其实有些不愉快。”
“一天后,就是他失踪的时间,可是我不知道。”
因为贺砚身边从来没有其他人,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直到他失踪了两天后,因为公司事务找他的秘书才发现他失踪了。不确定是不是绑架,也不确定是不是意外,贺氏掌权人失踪这个消息一旦被发现,肯定会引起社会的动荡,所以警方一边探查,一边瞒下了这个消息。
“在两个人不欢而散的第二天,我主动发去了消息,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可是根本就没有回应,就这样过去了一周,我以为这是他在直白的告诉我,我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尽头。”
池寒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云书宁会这样怀念那段感情,会这么意难平。
如果他们两个人经历了社会的风风雨雨,如果云书宁被迫接受他身边的一切,如果两个人没有在最让人留恋和遗憾的时候分开,那样她还能像现在这样执着的等待吗?
他给不出一个回答,因为她是云书宁。
“后来啊,决心跟他一刀两段的我,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清理出了我的世界,他送的手机,两个人之间互送的礼物……”
说到这里,云书宁嘲讽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现在的自己,还是在嘲笑以前那个天真的自己,“那个时候也是我没有经过社会的历练,什么都扔,那可都是钱啊。”
她眼眶通红地笑着,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看着现在的云书宁,池寒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词语:凄美。
他体贴地把手帕递了过去,对面的人没有接,只是胡乱地用手摸了一下脸:“谢谢池先生的款待,接下来的时间,就不打扰了。”
云书宁对着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包厢。
行走间,他甚至能感受到和她一样的悲伤脆弱。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等到终于回到了公寓里,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她只能庆幸自己早就在最开始,把这个谎言伪装到完美,即使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和贺砚两个人的相处,她也在脑海里完善到了完美。
不然这一次,面对池寒,她可能要功亏一篑了。
如果不是她已经提前让自己入戏,可能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不自觉地露出破绽。
不过这一关,她应该已经过了。
布莱斯家族的事情这么繁忙,他能在华国的时间应该不多,只要她在这几天里稳住自己,问题应该不大。
接下来即使池寒邀请她,她也有了拒绝的理由。
“池总。”看到云书宁离开包厢的身影后,珍妮特快步来到了包厢。
“你说,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很让人羡慕。”池寒的声音里带着珍妮特听不懂的情绪。
“是……吧。”珍妮特的声音有些犹豫,即使她身为一个金钱至上的打工人,也对这样的感情动容,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羡慕这样的感情呢。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先后被拒绝了两次,即使后来他让人对云书宁透露了贺砚那莫须有的绯闻,她的态度好像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精通人性,所以才会理解如果一个表现的情深不渝的人知道了这份爱情如果真的存在污点后,那个人应该会有怎样的表现。
爱的越深,恨得就越深。
虽然在一开始,他只是让人简单地透露了一点贺砚在爱情上的虚假的污点,可是因为他对贺砚的了解,所以这个谎言会显得格外真实。
可是从头到尾,云书宁的表情就是不信,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当时他也在场,就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才觉得格外震撼。
就像是在她的心里,从来不会生出对贺砚的一点怀疑。
看来往贺砚身上泼脏水是行不通了。
珍妮特看着空手而归的池寒,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再在这里多待两天了吗?”
“没有意义。”现在继续留在华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云书宁不可能在这几天只能就动摇对贺砚的喜欢。
池寒坐在车上,深邃的眼中没有一点放弃的样子,“华国有一句话,叫做来日方长。”
第38章 穿书的第三十八天 如果,这段被世人歌……
会谈心声是一个很出名的网络访谈节目,每一期都会请来一个当红明星进行对话,在交流的同时顺便宣传一下作品,算是一个双赢的节目。
今天这一期的会谈心声,请到的,是当红明星时安。
或许用明星这两个字形容她有些不准确,时安从出道以来,就凭借一个电影的配角获得了当年华表奖的最佳新人奖,之后的几年里顺风顺水,一路拿下了国内的三大最高奖项。
这样的她,似乎更适合用演艺工作者这种称呼。
但是和她的事业相比,她的感情经历却格外波折,前后一共交往了三个男朋友,但是无一例外全部分手,最长的一任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不到。
“我记得您前两年说过,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往情深、永不变质的爱情。”关于电影的宣传聊得差不多后,主持人开始聊起了关于时安自身的话题,“那现在呢,您还是不信吗?”
能够在娱乐圈里待这么久,时安靠的不止是她的美貌,还有她的演技和身上的气质。
听到主持人的问题,时安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得有些伤怀,她静默了一瞬,轻声开口:“现在,我相信了。”
主持人好像很诧异她的回答,眼睛微微睁大:“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让您改变想法的事情吗?”
“算是吧。”时安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叹息,“我听过云书宁和贺砚的故事,这个故事让我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那样美好的爱情。”
“只不过,这样的爱情不太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而已。”说到这里,她眼中染上了一抹哀伤和叹息。
她在哀伤这一段可能没有结果的爱情,也在叹息自己连这样没有结果的爱情都遇不到。
听到她的回答,主持人也愣了一下,她垂下头,露出了一个不符合主持人职业素养的苦笑:“是啊。”
“不过还好,我们都在等贺砚回来的那一天。”
“一定可以等到的。”
距离《奇迹》这幅作品的创作,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书砚在这一年里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每天早上直播练字,晚上直播讲一些催眠的小故事。
本来在她和贺砚的爱情故事被世界人知晓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疑惑,这段感情可以维持多久。
会不会等过一段时间,她觉得等的太累了,会想要放弃。
如果知道等待的尽头还好,那样在路途中的时候,就可以咬牙告诉自己,再撑一撑就好,马上就要迎来希望。
可是书砚的等待不同,她的等待看不到一点的希望。即使所有的人都愿意在网上构筑一个贺砚能够回来的美梦,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平安归来的概率有多低。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书砚整个人没有丝毫的变化,她虽然从未当众提起过贺砚这个人,但是每个看过她直播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出,她仍然深深地爱着他。
直播间的粉丝们都知道书砚在这一年里一直在学习画画,她也曾经向他们展示过她的作品,有芬芳而热烈的花朵,有孤寂深沉的大海,还有很多传神的人物画像。
在这些作品中,没有分毫贺砚的影子,直到有一天,在直播的时候,书砚养着的那只橘猫小白,一不小心碰翻了不远处书砚的练习作品,一张又一张的画像散落在镜头里。
那可以用一摞的厚度来形容的画里,画的全部都是一个人,一个即使他们并不认识这张脸,但是仍然知道的人。
只是一瞬间后,这些画像便都被收了起来,快的以为他们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只有那一次,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在直播间里看到有关贺砚的任何东西,可是有些东西,哪怕书砚不说,他们也都知道。
可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书砚把所有都埋在心底,在直播时,把自己仅存的爱与温柔都给了他们。
这样的书砚,让他们心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一年里,即使书砚已经足够低调,但是总会有人让他们记得她。
就在《奇迹》这幅画出来不久后,有一个在M国富豪排行榜前几的人高调向云书宁表白,当时的场面闹得轰轰烈烈,可是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不久前,已经继承了苏氏的苏牧清为云书宁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烟花,用苏氏百分之三的股权作为礼物,希望她能和他在一起,结果,云书宁直接连去都没有去。
谁都知道云书宁到底拒绝了什么,苏氏百分之三的股权,听起来好像并不多,可是那是苏氏啊,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也已经足够让人眼热。
明明她只需要点一点头,就什么都能有了。
明明贺砚已经失踪了五年,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她的等待已经让所有人都为她心疼,哪怕她选择重新爱一个人,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她的人生好像只剩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等贺砚。
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穿插她的一生。
到了现在,曾经那些嗑书砚和贺砚cp的粉丝们,绝大多数都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们不再抱着渺茫的期望,希望贺砚能够回来。
他们更希望书砚能够放下这段过去,去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粉丝们都会支持,他们不会让网上的舆论困住她。
可是即使是这样,书砚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等待。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为这段爱情动容吧,哪怕是已经被爱情伤害过多次的时安,哪怕是一开始并不相信这段感情真实性的人们。
时间给了他们最完美、也最让人心疼的回答。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对苏牧清、贺辰、郁诚、林晚而言如此,对池寒也是如此。
在见到云书宁之前,他对她只是有些好奇,在见到她之后,他忽然开始羡慕起了那个早就失踪的人。
这样纯粹而炙热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是嫉妒贺砚的,从他还没有失踪的时候开始,他厌恶和嫉妒这个从一开始就压他一头的人。
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贺砚这个名字。
直到一年前,他遇到了云书宁。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比不过贺砚,起码在这一方面。
谁叫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云书宁。
从华国回来后,他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关注华国的事情。
可是每天晚上,他都会不自觉地走到《奇迹》那幅画前,日复一日地看着画中人,羡慕被画中人爱慕的贺砚。
整整一年的时间,即使他在这之间只去见了云书宁几次,可是她的样子仍然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从来都不会避讳自己的内心,从他记事起,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现在,他对云书宁的感情很复杂,算不上是爱,但是想起她,他心中总是会生出一种渴望。
他分不清楚他是对画中的那个云书宁产生了感情,还是嫉妒贺砚,想要占有这种深情。
不过,他不用分清楚,只要他得到云书宁,他有的是时间来弄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云书宁不是其他人,现在她在全世界的影响力都很大,无数人赞美她的爱情,期待她能够等到她的奇迹。
最重要的是,她每天的直播面对着很多国家的民众,如果有一天她忽然暂停直播,那会带来很大的慌乱。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动手,他要慢慢来。
所以,这一年里,他好好地压抑住了自己对她的渴望,慢慢地布下了一张巨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即使云书宁没有,可是她身边的人会有。
毕竟,这种感情,想得到的人,可远不止他一个。
想到这里,他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本杰明先生,你在华国待得时间够久了。”
苏牧清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可以说过得是风生水起。
在这一年里,他从那些私生子中厮杀了出来,成为了苏氏唯一一个掌权者。
至于那些和他争抢的人,谁知道他们居然会做违反法律的事情呢。
他作为苏氏的总裁,当然要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自从得到苏氏后,他做了以前所有想做的事情,那些从前看不起他的人,那些他需要强忍着恶心去叫她们阿姨的人,都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可是即使他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他的精神还是那样空虚,或许正是因为物质的充足,才会让他对一个人格外的执着。
在每一个静谧的深夜,他只能靠着云书宁的声音入睡。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剂良药,不管当天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管在睡前他到底有没有睡意,只要听到了她的声音,他都会一夜安眠。
如果一直听着本来就喜欢的人的声音入睡,一年后会发生什么?
他的爱会变得扭曲,他会疯狂地想要得到她,不计一切代价。
在继承苏氏不久后,他去找过云书宁,他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用近乎卑微地语气告诉她,只要她能接受他,他可以是装出她想要的任何样子。
即使是成为贺砚的替身。
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拒绝了,没有一丝犹豫。
她把自己的心上围起了一座高墙,没有人能够越过它走进她的心里。
他真的已经用尽了任何办法,哪怕只看到她松动了哪怕一点点,他也能接着坚持下去。
可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在她身上,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就如同她的等待一样。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使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可是对于云书宁,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一方面是因为她把自己围的太好,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而且以她现在的名声而言,他也根本不可能动她,那样会引起民众的混乱。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舍不得。不管她怎么对他,他都舍不得让她受到真正的伤害。
直到他遇到了本杰明·加西亚,本杰明是国际上著名的心理学家,他擅长的方面,是催眠和大脑记忆的修改。
正巧,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
不过,这些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让云书宁在网上顺理成章的消失。
如果他私下里篡改了她的记忆,那么不管他有多么小心,在她直播的时候,一定会露出破绽。
而且,对于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来说,催眠他们会比较困难,失败的风险也会提高。
所以,最优的方案就是在当事人受到重大打击之后,那时她的心理防线会濒临崩溃,只要加以引导,她就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一个可以背锅的盟友,还要稳住那个疯子——郁诚。
在这一年里,面对云书宁的事情,郁诚真的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在他大张旗鼓向云书宁表白的第二天,郁氏就对苏氏发起了冲击,那个时候他刚继承苏氏不久,还没有彻底稳定住公司,所以只能率先低头,并答应郁诚不再随便打扰云书宁。
明明郁诚连见云书宁都不敢,却还是可以为她疯狂到这种地步。
与其说他是疯子,不如说他更像一个傻子。
“呵。”想着郁诚做过的事情,苏牧清嗤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另一边被他惦记的郁诚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这一年,他的变化才是最大的。
他的身上没有了以前那种压抑不住的疯狂和傲慢,现在的他穿着一身暗到极点的西装,以前瘦弱到让人怀疑他健康的身体也变得渐渐坚韧。
现在的他,越来越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也会像所有公司的总裁一样,每天在公司里呆一整天,处理公司事务,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应酬,一样虚伪的笑。
他在这一年里,从来没有出现在云书宁的面前。
他学着控制自己,做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郁诚面无表情地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开始,他一直以为他会坚持不下去,可是直到做了他才知道,原来坚持也没有那么困难。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安静的氛围,郁诚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微皱,接起了电话:
“郁总,这一段时间孙国岭身边没有反常,孙一涵周围也是。”赵陆每个月都会像他汇报一次他们的状况,保证他们没有打扰到云书宁的可能。
但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盯得那么紧。
听到他的话,郁诚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很好,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随时通知我。”
“如果他们做的好,就给他们一点甜头。”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眼中一片深沉的墨色。
查到云书宁那些年的经历后,他想过要不顾一切地毁了他们。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的童年和他的童年一样,一样的黑暗,一样的绝望。
他知道如果其中的有些经历被他人知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会稳住这一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他不能随意动手,因为他答应过她,要做一个正常人,一个不会随意伤害自己的正常人。
一个被养坏的孩子,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不是吗?
他用高额的贷款控制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或许,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他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云书宁,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被他惦记的云书宁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完成自己的作品。
这是一本小说的插画约稿。
不知不觉,距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除了一开始害怕被发现的恐慌外,她的生活过成了她曾经梦想的样子。
她的画画在这一年里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已经可以试着接一些不那么出名的商业稿件。
这一次就是如此。
在一片樱花树下,樱花片片落下,落在男女主的身上,因为是插画,所以她更注重意境的表达。
已经完成了初稿,她现在正在努力地把画画的更加精细。
她很享受这种做自己喜欢事情时的感觉,在这一年里,她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生计,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自己的谎言会被拆穿,她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只是在她的生活里,贺砚这个名字从来没有缺席过。
即使她在后来已经没有主动或者故意的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过他的事情,可是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个谎言太过深入人心,她总会不自觉地显示出自己对他的思念。
就好像,在日复一日的谎言中,她已经慢慢地把贺砚这个人刻在了内心的某一个角落。
有些时候,在画人物画像时,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把她想象中贺砚的样子画在画纸上,到了现在,她的废稿已经有了一厚摞。
她并不排斥这种情感,总归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人,能够有一个值得自己铭记的人,应该也是好事。
这样想着,她笔下的那个男主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贺砚的样子,等到她发觉后,赶紧修正。
等到把初稿完成后,她就把它发给了这本书的作者。
“大大,太好看了!!!”
云书宁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涌上了一股复杂,因为她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甲方肯定还会有其他的要求。
果然,下一条消息接踵而至:“就是大大,能不能再让男女主的表情更加明显一点,就是那种一看他们的氛围和表情,就会让人觉得他们两个人在深深地相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拆散他们的感觉。”
“好的,我修改后给您看一下,可以吗?”
“辛苦大大了。”
云书宁已经习惯了甲方提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直到她尝试接单用来验证自己的画技后,她才知道,原来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是真的存在。
这次这个作者提出的要求她觉得已经足够接地气了,都是她能理解的词汇。
李莉也问过她,为什么她现在根本不缺钱,却还是会接这些商业单。
因为有些商业单的甲方们对作品的要求很诡异,有满足他们的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
云书宁认真地落下一笔,其实她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
要知道,人在闲下来后,在刚开始那段时间会觉得很幸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心中会渐渐地泛上空虚。
在前一段时间,她有了足够的金钱,有了空闲的时间,却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每天的直播对于她来说不是工作,而给她一种和好友交流的感觉,没有一点压力,但是也没有多少动力。
所以,在她被老师说可以上网接一些商业单的时候,她想了想就在网上注册了一个相关账号。
在接稿的这一段时间里,虽然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多意外,也遇到过一些从前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但是她的生活充实了很多。
在接商业稿的同时,她也试着画出曾经那个属于她的故事,只不过,在画里,她弥补了很多以前的遗憾。
她并没有画出以前她的黑暗和绝望,而是用温暖的色彩讲述了一个或许会有悲伤,但是未来却永远是光明的一个故事。
不管这些画册能不能出版,她都准备在画完后,整理成册,让自己能够随时翻阅那段曾经。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真的变了很多。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对未来充满了怀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人生没有了任何希望,只是得过且过。
所以,她分外感激能来到这个世界,也很感激……贺砚。
如果没有他,她根本想不出这个谎言,也就根本不会有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想到贺砚的时间越来越多,不过每次想起他时,她总会觉得格外温暖。
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过得很好。拉赫
……
“贺辰,你知道你已经在公司里义务加了多久的班了吗?”林晚这一次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找上了门,“我的大忙人,该留出点时间来休息一下了。”
“晚晚。”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后,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眼中有些无奈,“这两天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你,抱歉。”
林晚听着他不自觉的说出的客气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黯色:“我们两个人还用得着说抱歉这两个字啊。”
她笑着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来帮他按摩额头。
“还要忙一会儿吗?”贺辰拉下了她的手,声音中带着歉意,“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陪你。”
这一段时间,因为临近年底,所以公司事务特别烦杂,再加上有一部分贺氏的业务也开始慢慢地往他这边转手,所以这一阵时间他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云书宁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只是一瞬,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林晚恍若未觉,笑着从他手中把手抽了回来:“那你先忙,我在公司里随便转转。”
“就不打扰你了,大忙人。”
走出办公室后,林晚的脚步下意识向不远处的工位上走去。
在那里,有一个长相和云书宁有几分相似的职员——乔归,其实如果只是脸,她和云书宁也有些相似,可是那个人,相似的还有身上的气质。
一样的冷漠不可接近,一样的带着隐隐的忧伤。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以乔归的学历,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林设计师,来找贺总吗?”见到她的员工一脸笑意地和她打着招呼。
“对啊。”林晚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俏皮,“可是我们贺总太忙了,我只能自己先出来逛一逛了。”
走过乔归的工位后,她在茶水间停下了脚步。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这一年里,贺辰的转变。
在一开始,他知道自己对云书宁动心后,知道对不起她,对她很好。
可是她忘了,一个人的愧疚是有时限的,哪怕她没有主动消磨,可是贺辰也慢慢收回了这种愧疚。
爱上一个注定不可能的人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别人,但是贺辰显然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方式,这个乔归就是例子。
她并没有主动去找乔归,因为她知道找了也没有用,他现在只是看着乔归望梅止渴罢了,她不能主动捅破这张纸。
而且她知道,这一切的源头不是乔归,是云书宁。
只要云书宁还在一天,贺辰的心就永远在她身上。
没有乔归,也会有明归、李归……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以前的贺辰对她,不也是这样吗?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怎么才会让贺辰放弃喜欢云书宁,可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云书宁那样的人,云书宁那样真挚热烈的感情,真的是太容易让人心动了。
如果,如果说,云书宁没有遇到过贺砚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爱所困,而那些喜欢上她的人,也就没有了喜欢她的理由。
是啊,连面都见不上,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苏总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我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已经把我忘得差不多了呢。”
自从苏牧清继承苏氏后,不,不如说自从她让他去调差云书宁后,两个人之间几乎已经断了联系。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忽然想要找她?
“路过咖啡厅吗?”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林晚笑着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到。”
苏牧清坐在咖啡厅最角落里,这个地方已经被他包了下来,监控也全都关闭,不管他讨论什么,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放下手中的手机,挑了挑眉。他前一段时间安插到贺辰身边的人,看来已经发挥作用了。
他当然知道正品和赝品的区别,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格外理解正品的珍贵。
可是他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啊。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也没有用吧。
他自认为还算理解林晚,所以知道她藏在心里的骄傲,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看着喜欢的人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吗?
要知道在三年前,她因为贺辰那个没有见过几面的未婚妻就愤然分手,这一次能忍一年,他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
所以,他才会又把乔归这个筹码送过去。
现在,是时候慢慢地把这张网收回来了。
“苏总。”林晚走到他身前,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学姐?”苏牧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只是这个笑里,莫名的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吧。”林晚对他笑了笑,声音甜美,“毕竟,你现在可是苏氏的苏总,每天忙得很。”
“你喜欢的卡布奇诺。”苏牧清没有接话,只是把提前点好的咖啡往她身前推了推。
林晚优雅地端起来,抿了一口做个样子。
“我听说学姐最近过得不是很开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也太不靠谱了吧?”
“学姐,我是真心来找你,想要为你解决困扰的。”苏牧清看着她,眼神无比真挚,“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谈一下云书宁和贺辰的事情吗?”
“他们能有什么事情?”林晚放下手中的咖啡,脸上的笑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学姐还想这样自欺欺人的话,那就请便吧。”苏牧清摊了摊手,示意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总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什么?”林晚看着他的态度,停下了想要离开的身体,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要云书宁,学姐你想要贺辰,我们两个人难道不应该合作吗?”
“你在开玩笑吗?”林晚神情里满是不可思议,“先不要说云书宁不可能会喜欢你,就是云书宁喜欢上了你,这和贺辰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如果云书宁身上,吸引贺辰的特质没有了的话……”他对着她低声开口,声音好像在引导什么,“那样,贺辰会不会觉得曾经动心的他是个傻子,又会不会更加珍惜这段时间一直陪在他身后的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林晚双手微抖地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这个时候,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当然知道云书宁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是她对爱情的执着和坚定,这种让全世界都为之动容的情感,怎么可能会不让人对她侧目。
可是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别的,她还可以努力,可是在这种爱情面前,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你是说让云书宁移情别恋爱上你?”她的尾音抬高,声音里满是怀疑,“根本不可能。”
“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上除了贺砚以外的任何人。”
她笃定地开口:“更何况,就算是云书宁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贺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改变他对她的态度。”
因为这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认识到云书宁的执着,即使后来她喜欢上其他人,可是这五年的等待不会改变。
“如果说,这份爱情是假的呢?”苏牧清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复杂的让人不敢直视。
“你在说什么?”林晚听到他的话,直接笑出了声,“你还不如直接让云书宁喜欢上别人。”
“这样,可能信的人会更多一点。”
“我找到了抚养云书宁长大的人,他们手里有不少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如果不是他们还有用,他一定会让他们为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要知道,一个人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有感情经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呢?”林晚一点也不理解他说这些的意思,“难道知道了这些,就会影响云书宁在贺辰心中的形象吗?”
“可是这些事情会影响很多人对她的看法,不是吗?”苏牧清看着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到冒犯,依旧平心静气地开口:“贺砚已经死了,有谁会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死无对证啊。”
林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她把有些颤抖的手放到了桌下藏了起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难道你只是随便说一个谎言,他们就会相信吗?”
“他们不傻。”
“可是如果我们有证据呢?”苏牧清看出了她的心动,笑着加了一个筹码,“证据这种东西,有的人能够做的比真的还真。”
“可是……”林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我已经把我全部的筹码都告诉了你。”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声音里满是诱惑,“你真的想要看着贺辰继续这样喜欢云书宁吗?你猜再过两年,贺辰会不会连装都不想对你装。”
林晚攥紧了双手,长长的指甲陷到了肉里,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你不是喜欢她吗?这么对她,你舍得?”
“你应该知道,她受到这样的刺激,可能会发生什么吧?”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苏牧清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我不会让她受伤的。”
“为什么是我,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不也一样?”
“因为你是贺辰的女朋友,贺家的事情,你说出来,才更具有真实性。”
“那好,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林晚看着他,声音很轻,但是呆着一股狠意,“你的证据是什么?”
“云书宁五年前,在贺砚生日那一天的监控录像。”苏牧清没有一点保留的全都说了出来,“正在热恋的人,其中一方却一整天都没有一丝异样的在监控处留下了身影,你觉得这个证据够吗?”
“贺砚的行踪虽然不容易查到,但是在生日那天,他一般都会自己一个人待着。”他看着她心动的样子,笑着补充。
“那个监控是……”林晚看着他,语气游移不定,五年前的监控,不可能现在还留着。
“那个监控会在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不小心被人销毁。”
“当然,这和站在镜头前的你,没有一点关系。”苏牧清笑着打消了她的犹豫,“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想毁了这个监控的人,可不少。”
“你让我想想。”林晚站起身,因为太过用力,她的头有点晕,“过两天我给你答复。”
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必须好好想一想。
这可是一个要骗过全天下人的谎言,万一失误了的话……
“林晚,你放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能保证你带着钱,安然无恙的离开。”苏牧清喝了一口摆在面前的黑咖啡,声音轻柔,“下周一是你的最新季礼服的时装发布会,那可是一个好机会。”
等到她的离开后,他端起身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要骗过天下人怎么会这么简单,他只需要瞒过天下人一天就够了。再说了,他怎么可能让书书一直背着这样的骂名?
那一天,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至于林晚,她是一个很好的背锅侠,不是吗?
……
【贺砚,马上就是你最后一个副本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主神的机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诡异波动。
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它构建的世界,即使他是‘魔王’又怎样,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永远迷失在副本中的世界。
“与其这么关心我,还不如多看一看你为数不多的能量吧。”贺砚就是这样,可以把单纯的嘲讽,说的真挚动人,“主神。”
空旷的房间里,四面都是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时不时闪过一丝波动,尤其是在他出声后,波动变得更加剧烈。
过了一会,波动忽然变得平稳:【那就期待一下我们下次的见面吧。】
当然,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永别了,魔王。
第39章 穿书的第三十九天 贺砚归来
今天是周六,云书宁的早上过的和以往一样,都是在镜头前认真的直播练习毛笔字。
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给人带来很大的变化,如果说在一年前,云书宁的字只是小学生水平,勉强可以让人看清写的是什么,那么现在,她的毛笔字已经可以媲美高中生水平了。
虽然不能和一些书法大家相比,但是已经具有了自己的风骨,行笔之间,也有了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着她这一年的进步,都感慨万千。
如果他们也能像书砚这样,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恐怕他们应该也能够有所成就吧。
好在,现在开始也不晚。
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上进的偶像能给粉丝带来的意义吧,当你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时,你也会想要变得和她一样优秀。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云书宁放下笔,看着屏幕上那一片彩虹屁,眼中含笑。
和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她开始了每天熟悉的告别环节:“希望你们都能够有开心愉快的一天,再见。”
她真的很珍惜每天和他们交流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她会在这一段时间里,知道自己是被期待、被崇拜着的。
不得不说,她在很多方面做得真的很小心,直播一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像网上的那些搞笑视频一样,出现忘了关掉自己的麦克风,忘了关掉直播的意外。
就连小白,因为那一次它不小心把她画的那些画打翻以后,她直播的时间就严禁它进来。
所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带给人们的感受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更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云书宁听着门外小白凄惨的哀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时间计算的很好,给它添的粮食基本上能够坚持到她直播完成,小白现在叫的这么凄惨,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猫粮碗里的粮食被吃光了。
她走到门口,看到已经成为了‘公公’的小白。
或许是因为绝育了,它的食量变得格外大,体型稍不注意就胖了起来,她只好每天都帮它控制饮食。
一见到她出来,小白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一个劲地往她的腿上蹭,尾巴像绳子一样勾在她的腿上,自以为很嗲的叫个不停。
云书宁只觉得魔音贯耳,她老老实实地又走到猫粮盘前,给它倒了大约十五克的猫粮。
今天她和李莉约好了要去一家附近新开的,评分很高的西餐厅,马上就要到两个人约好的时间,她一边想,一边走衣柜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充实,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有朋友,有宠物,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需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自己摆脱那些男配们为原著里的她安排好的结局,她现在只要每天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好。
或许是因为她对贺砚的深爱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只要她的行为不是太过分,那在其他人心里,会自觉地解读她的行为,有的时候她只是低头喝个茶,就有人觉得她是在思念贺砚。
还没有打开门,小白的嘶叫声就又响了起来,她无奈地转过头,就见到它站在又被吃光了的猫粮盆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仿佛只要她有一点想出门的动静,它就能冲上前去阻止她。
云书宁当然知道它在想什么,养了它这么久,她对它的小心思了解的很。
于是她熟练地走到它身边,给它的猫粮盆里放了五粒冻干,然后速度的走出了家门。
关上门后,她平静地看了一眼对面公寓的大门。
在半年前,苏牧清得到苏氏后,有一段时间经常住在这间公寓里,因为他时不时的出现对她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困扰,所以她萌生了搬家的心思。
但是苏牧清知道她的做法后,主动找到了她,说这间公寓他之后不会再过来,也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
当时她想了想,就算是她真的搬了家,只要他有心,也能买下她对面的房子。
她需要的,只是不被打扰的生活而已,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他说的那样,那她就没有了搬家的必要。
本来,她只是将信将疑地留了下来,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时间,他真的没有来打扰过她。
就连那次的告白,也是用手机通知她的。
想到这里,云书宁的眉头微皱。
她知道苏牧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平静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心中闪过一丝恐慌。
林晚在原著里被他害的流产,身体也差点受到影响。
这样的他,真的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选择放弃吗,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算了,反正从现在来看,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也用不到杞人忧天,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大不了她多注意一下身边的安全,以她现在的知名度而言,苏牧清应该不敢随便对她出手。
“莉莉。”来到见面的地方后,她的眼中浮上几分笑意,“好久不见。”
“真是太久了。”李莉皱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临近年底,这一段时间局里特别的忙,我都好久没有休假了。”
要知道以前她每周至少会找书书一次,带她出来好好散散心,省的她整天闷在家里。
在这一年里,她看到了她身上的改变,她好像慢慢地把对贺砚的那份感情放在了心里更深的地方,身边的气质慢慢沉淀,不在像以前一样荒凉冷漠,而是变得有了属于‘人’的温度。
这样的她,看起来美的惊人。
“我在来之前做了好多攻略,这一家餐厅最好吃的就是……”
……
“看来学姐已经想好了。”苏牧清坐在咖啡厅里的那个熟悉的位置,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蛊惑。
林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很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种不符合她气质的表情,这样的她看起来,倒是和那个云书宁的替身,有了几分相似。
“你的计划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一点。”回到家里后,她想了很多,怎么可能一个简单的谎言能够骗过全世界的人。
更何况,那个谎言中也有不少漏洞,只要有心人探查,就肯定能发现不对劲。
“学姐,即使这个计划这么异想天开,你不还是来了吗?”苏牧清看清了她内心的渴望,声音优雅。
听到他的话,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脸上的表情。
就在昨天,她回贺辰公司的时候,看到他经过员工工位前,不自觉地往乔归那里看了一眼。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再不阻止的话,她清楚的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即使已经在国际上小有名气,可是她的这点名气,和贺氏根本无法抗衡,贺辰想要和她分手的话,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她回国后,已经把自己的未来都压在了贺辰身上,她不能失去他。
所以,她只能赌一次,赌赢了,她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贺太太,赌输了的话,她最多就和不久后的未来一样,离开贺辰。
可是,即使她真的赌输了,还有苏牧清为她兜底,大不了,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人。
“这个计划,有很多地方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林晚深吸一口气,在苏牧清面前,她已经不需要伪装自己。
经过那天的谈话,他们两个人都对彼此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装面子功夫。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苏牧清早就料到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回道。
“很艰难,捐款记录的事情怎么解释,为什么云书宁会在生活中表现的这么爱贺砚。”林晚一字一顿的开口,“还有她怎么可能瞒过全天下人的眼睛,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是傻子吧?”
“或许你不知道,云书宁在大一的时候,接受过贺氏的资助,那一次,贺砚本人也在。”苏牧清沉声开口,只是在提起贺砚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那样的话,一个刚进入大学的女生,爱上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如果说这段被世人歌颂的爱情,只是一段虚假的回忆,那么大家会不会产生被愚弄的愤怒?”
“你是说……”林晚听着他的话,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颤抖,“把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污蔑成一场属于她自己的狂欢?”
这件事情,听起来太不可思议,可是她居然也像疯了一样,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行。”她稳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或许能骗过很多普通人,可是贺辰应该很难相信。”
“如果一股脑地把事情都告诉他,他当然不会相信。”苏牧清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心动,现在她只需要一个能够安慰自己的借口,“可是如果我们一步一步慢慢地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呢?”
“现在,我已经把云书宁的抚养人接到了京都,他们是最了解她的人。”说到这里,他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狠厉,“如果从他们口中说了什么的话……”
“林小姐,你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可能等到一年之后,贺氏就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砝码加重:“现在贺辰喜欢云书宁,可能只是对她很有好感,被她执着的感情吸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他真的会爱上云书宁这个人。”
“到时候,就算我们用了这种方法,那可能也根本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好。”林晚抬起头,眼中的阴霾没有一丝掩饰,“我应该怎么做。”
苏牧清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这就对了的表情:“其实很简单。”
两个人的交谈很快就到了尾声,随着两个人交流的不断深入,林晚一开始的那一丝对云书宁微弱的怜悯和愧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心里对云书宁的感情很复杂,她敬佩和向往她身上的爱情,但是她也在嫉妒着她。
嫉妒她能够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从郁诚到苏牧清再到贺辰,明明他们以前,都是属于她的。
所以,她们本来就是敌人,她不需要怜悯敌人。
苏牧清看清了她眼中的坚定,眼中一片冷漠,看到她抬起头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今天下午,我会把孙国岭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孙一涵送到你不常去的那个公寓,有些事情,需要你们核对一下流程。”
“那么林小姐,我就不打扰了。”苏牧清对着她点了点头,优雅地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一年的时间里,他变了很多,或许是权势让他变了很多。
以前那个总喜欢用阳光大男孩的气质把自己伪装起来的苏牧清,现在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难以捉摸,也越来越让人害怕。
林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忽然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她好像从来没有弄懂过他。
她低下头,看向包里放着的录音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牧清回到自己的别墅里,就见到徐正把孙国岭一家三人领了过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他眼中满是不耐烦,不过不管怎样,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温柔可亲:
“三位辛苦了,等到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一定会给出让你们满意的报酬。”
“苏先生,欠款的事情,你真的能够帮我们还上吗?”孙国岭站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双手不住地揉搓着,声音细如蚊蝇。
“当然。”苏牧清听到他的话,看了他和站在不远处的二人一眼,安抚地开口,“本来就是令郎不小心踩下了有人专门为他布置的陷阱。”
“我国的法律可不允许高利贷存在,等事成之后,我可以帮你把所有的欠款都还上,如果您气不过的话,我还可以让律师帮您打官司。”
“是啊,本来就不是我们小涵的错,都是那个背后的人心太黑,小涵他就是被骗了啊。”听到他的话,站在不远处的邱淑才哭着开口,“都怪云书宁那个白眼狼,肯定是她在后面挑唆她的金主,我的命真苦啊。”
“养了一个白眼狼这么多年,她居然……”
“孙夫人。”苏牧清这时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危险,看着她的眼神也一片冰冷,“现在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我们还是商议一下等后天,该怎么做怎么说吧。”
“到时候,除了欠款的钱,我还会给三位一些格外的补偿,足够你们后半生生活的很好。”
等到后天的时间过了,他会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他就把他们三个人丢给了其他人。
徐正跟在他生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看着苏牧清得到了权势,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权利。
看着他慢慢地变得唯我独尊,变得偏执,变得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
直到这一次,他忽然有些害怕,这个人变得太过陌生,陌生到他几乎都忘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他是一个资深的猫奴,当初他愿意成为他的助手,愿意帮他做那些暗地里的事情,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看到了他当时即使并没有多少能力,还是为流浪猫狗构建了一个公益协会。
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可是现在……
等到这件事完成后,他也该离开了。
这几年里,他已经赚够了足够的钱,这一次,就当做是一个告别吧。
“郁诚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苏牧清一点也不知道徐正在想什么,他坐到座椅上,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问道。
“我们转移孙国岭一家人时,转移的非常小心,避开了郁诚留在他们身边的视线。”徐正收回那些混乱的想法,面对现在的苏牧清,他不敢有一点的差错,“同时,我们也让人进入孙国岭的房子,伪装出一副他没有离开的假象。”
苏牧清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听他汇报:“还是要小心,郁诚这个人对她太上心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还有,后天林晚的新品时装发布会上,一定要让郁诚忙的没有功夫去打扰林晚。”他睁开眼睛,眼神锐利,“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拖住他三个小时。”
“还有云书宁的公寓里,在周围安排好人手。”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他不想这样做的。
可是不这样做,他永远也靠近不了她。
“好了,你现在就去行动,周一那天,不能有任何失误。”这是他继承苏氏以来,最大的豪赌。
他不能输。
看着徐正离开后,他不放心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手机里的那通电话:
“本杰明先生,我想最后再问一次,您的方法,真的不会对接受催眠的人造成什么伤害吗?”
“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伤害肯定会存在。”本杰明的华语听起来有些生涩,“但是,我作为国际上最优秀的心理医生,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保证。”
“那就好,我相信你。”苏牧清一只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惨白,手上的青筋绷起。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周一了。
……
今天是周末,云书宁和往常的每一个周末一样,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准备去贺砚的别墅。
坚持了这么久,这可以说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
有一次她生理期第一天,疼得直不起腰来,还是按照约定来到了贺砚的别墅。
当时把李姨急的不行。
但是就是那一次,让她知道了,原来贺砚的床,睡起来那么舒服。
她一边想,一边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书宁啊,今天怎么还是这么早。”经过一年的相处,李淑华和云书宁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她大概是第一批知道她和贺砚爱情故事的人,所以格外的心疼她。
等到晚一点关于她和贺砚的故事到处流传后,她还一脸惆怅地告诉女儿云书宁那个时候有多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纸人一样。
她还把她每周日来这里一趟的事情告诉了女儿,总而言之,她和贺砚的爱情故事能够如此的让人动容,也少不了她的添砖加瓦。
“李姨。”云书宁现在在生活里虽然仍然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情绪外露,但是在和其他人尤其是亲近的人交流的时候,已经变得柔和了很多,唇角大都带着笑意。
就是这样的她,让网友们知道,等待对于她而言,或许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难熬。
对于云书宁而言,等待或许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代表未来总有希望。
“我已经习惯这个时间过来了。”她声音轻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好像来到这里,她的心情就会不自觉地变好。
“书宁你吃早饭了吗?”李淑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问完后,她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后知后觉地开口,“我都忘了,每次你来之前都吃过早饭。”
“李姨,你快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云书宁对着她点了点头,笑着开口。
“好。”
云书宁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对于这栋别墅,她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到贺砚他本人可能都比不上她。
虽然说不能闭着眼睛说出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但是布局分部她已经都了然于心。
她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一进门就冲着贺砚的卧室去了,而是趁着有时间,好好的观察别墅的布局。
这一次,她没有转太久,不一会儿就去到了贺砚的卧室。
或许是因为来这间房间太多次了,她进入到这个房间后,只觉得很舒适,没有了一开始进入到这里的陌生和压抑。
她熟练地把床头柜上的物品再次整理一下,换好了一床新的床上用品。
一圈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她坐在一边的座椅上,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整理完毕的卧室。
每一次来这里后,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慢了下来,不用想着每天早上的直播,不用担心客户的催单,就这样安静的在这里待上一整天。
下午的时间,正在她看那本《时间简史》看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的铃声把她从半昏睡的状态惊醒。
她诧异地看向手机的方向。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今天要做什么,所以很少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
她皱着眉头拿起了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云书宁,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手机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是黑粉吗?
她整个人愣了一瞬,然后平静的回复:“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她刚下挂断电话,就听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真是能耐了你,现在出名了就直接装作不认识我。”孙一涵咬着牙,恶狠狠地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养到这么大。”
云书宁听着他的话,记忆里的声音和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缓缓重合:“孙一涵。”
原主的那个被宠坏了的表弟。
“现在不装做不认识了?”孙一涵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一脸油腻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云书宁知道了手机另一边的人是谁后,一点虚与委蛇的想法都没有,面无表情地开口。
“云书宁,你让你的金主算计我,让我欠了高利贷。”孙一涵听着她冷漠的声音,想到他父亲告诉他的话,双眼赤红地咒骂,“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算计?金主?
云书宁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人傻不能怪社会。”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听起来平静极了,但是话中的嘲讽意味让孙一涵直接跳脚。
想到不久后,他要做的事情,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一脸阴狠地说道:“你就好好享受这几天的时间吧,等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假面全都撕下来,让你身败名裂。”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一脸慌张的挂断了电话。
云书宁听着他最后说的话,眉头微微蹙起:孙一涵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查看过原主的记忆,除了那个高中喜欢她的同学,她应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而且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伪装自己,周围的邻居对她的看法都是一个寄人篱下但是奋发向上的孩子。
这样的她,按道理应该不会让孙一涵这么笃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原主在高考后,得知孙国岭夫妇想要让撮合她和那个家里很富有的高中同学的事情。
那个同学叫林岩。
当时因为她被控制住了行动和通讯,所以只能和林岩虚与委蛇,发了不少暧昧的消息,等到孙国岭对她的监视放宽松时,她就趁着机会跑了出来。
后续她也跟林岩全都说清楚了。更何况林岩在这件事情中,一点也不无辜。
能够够得上她的把柄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如果真的是这件事的话,那么她能够应对,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云书宁合上手中的书,感受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心中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加深。
可是敌暗我明,不知道孙一涵到底想做什么,她只能先等着对方出手。
要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吗?
云书宁看了一眼手机,收回了这种想法,他们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就算她打过去了他们也不会多说。
更何况,说不定这只是孙一涵用来诈她的电话。
不过,他刚才口中说的高利贷和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她按照人设,不会在意这些和贺砚无关的事情,所以要想弄清楚,起码要等到明天。
等明天,她让人好好查一下孙一涵在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玩家对于主神,在一开始,或许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玩家通过副本,变得更强,主神也从中得到反馈,使得无限流的世界更为坚固。
可是,随着玩家的不断增强,主神和玩家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等到达一定的等级后,玩家的奖励等同于从主神的身体上吸取能量,所以,在成为高级玩家后,主神会想办法在副本里让玩家消失。
尤其是走到最后一个副本的玩家,这代表着玩家的实力增强到了一个顶点,通关最后一个副本后,他就有了和它并列的能力。
它高高在上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分出自己一半的权力和地位。
贺砚所在的房间,是整个无限流世界中,距离主神最近的地方,这是荣誉,也代表着危险。
主神的视线注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早就染上人类情绪的机械心里涌上一股抑制不住地开心和兴奋。
贺砚现在去的这个副本,是它专门为他创造出来的,里面充满了连它都控制不了的杀机,就算他能够克服,也没有用。
因为,这个副本里,根本没有出口,他会永远地迷失在这里,和怪物厮杀,直到被杀死,或者自己选择放弃生命为止。
【哈哈哈哈——】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在高兴的时候喜欢笑出声,因为……
“你的笑声真的太难听了。”和走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人影在房间里缓缓显现,那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哪怕是面对被所有玩家所恐惧的主神,也是如此。
【怎么可能。】主神的机械音里,第一次有了震惊这种情感。
这不可能,这样近乎完美的副本,他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还这么迅速的从这个副本里出来。
正在它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被数据捏造出来的身影后,一股属于低级副本的奖励卡片气息在空中缓缓的消散。
这是替身卡,在低级副本中可以抵御一次怪物带来的伤害,可是这个卡片的气息上,还有很多折叠卡片的气息——空间卡、瞬移卡、修护卡……
因为这些卡片都是低级卡片,玩家进入最高等急后,这些卡片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它从来没有在意过。
可是这一次,就是这些低级卡片整合在一起,再加上超高级玩家的能量,让它栽了一个大跟头。
不过没关系,它看到贺砚身上的能量和刚才进副本前没有任何变化,机械做成的心脏缓缓恢复了平静。
游戏最注重平衡,既然他钻了游戏的漏洞,那么必然不会得到游戏的奖励。
只要他能够继续留在无限流的世界,它就可以慢慢地消磨他身上的能量,让他成为它更进一步的养料。
“我记得,通关所有的副本,就可以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贺砚古井无波地看着屏幕中主神所在的方向,声音听起来清冷神秘,“对吧,主神?”
【你想要回去?】主神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瞬,接着声音不自觉地加快,【你疯了吗?回去以后,你在副本中得到的一切都会消失,你能习惯吗?】
【更可况,你在成为高级玩家之后就应该知道,想要回到原世界,必须有相应的意念支撑,换句话说,就是必须有人真心的希望你能回去。】
【否则,你会迷失在其他的空间,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可能有人希望他回去,被它选中的人,无不亲缘淡薄,没有朋友,再加上在它的影响下,他厌恶在镜头前的生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
【你难道不想留下来,成为另一个主神吗?】主神努力让着自己的机械音听起来充满了诱惑,【只要你答应留下来,你就能够掌控这个世界,掌控所有的副本。】
“这样啊。”等它说完后,贺砚慢条斯理地开口,好像有些意动。
主神见状赶紧陈述留下来的好处。
等到它说完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贺砚平静的扫了它一眼:“可我还是选择回去。”
主神:【!!!】你玩我?
玩家和主神本来就是出于一个竞争敌对的位置,它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贺砚早就有所怀疑。
回去的话,他还可以赌一把,赌主神说的是假的,一个用机械和数据堆积起来的主神,真的会把情感作为维系两个世界的筹码吗?
就算赌输了,最多就是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罢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
这一次贺砚虽然利用漏洞通关,但是除了没有得到相应的能量外,他已经成为了通关无限流世界的第一个玩家,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去留。
主神只能眼见着他按下了回去的按钮,并带走了整个无限流世界近乎五分之一的能量。
……
即使赵谷平现在已经成为了贺氏的执行秘书,负责过整个贺氏的运行,可是他的身份仍然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仔,仍然要在本来是休息日的周六,来到公司上班。
正在他面无表情地整合需要贺辰处理的文件时,他私人手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瞳孔放大,那是震惊到了极点的表现。
“我马上就到,您先在那里等一下。”
如果一个失踪了五年的人忽然出现,人们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反而是怀疑。
赵谷平也是如此,虽然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和他记忆里的贺砚一模一样,可是作为一个掌控了贺氏这么久的人,他脑海里迅速过了很多念头。
但是不管怎样,只有见到了人后,他才能确定。
这一次,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他在为自己留好后路后,独身一人来到了电话里说的地方。
他看着站在道路尽头的那个人,眼眶一下红了起来。
真的是贺总。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站在那里,这世间的所有都成为了陪衬,云书宁如此、贺砚也是如此。
贺砚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回来的如此轻易,甚至感觉自己没有受到一点阻拦,顺理成章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一瞬间,如果不是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中和他的羁绊,他恐怕会怀疑这是不是主神迷惑他的骗局。
他的手机钱包等一系列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已经在那场意外中化为乌有,所以他只能动用了一点其他的手段联系上赵谷平。
虽然他身上在无限流世界中获取的能量已经在穿梭世界的时候消散了绝大部分,但是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少。
他看着找他大步跑过来的人,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在无数个副本中,他早就把心练得冷硬。
时隔五年后,见到了因为意外失踪而归来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贺砚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方法,既然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他也该学着重新接受世界的规则。
“贺总。”赵谷平见到他后,在那一瞬间的惊喜之后,他忽然想起了这五年里,云书宁的等待,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
“真是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云小姐的等待真的没有白费。”他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地开口,“云小姐这五年,真的太苦了,呜呜呜。”
在遇见贺砚后,他没有问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而是提起了一个陌生的称呼。
这是一个超出了贺砚预计的反应。
原来他已经离开了五年,他快速提取完了信息。
但是……云小姐是谁?
“云小姐?”他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开口。
“云书宁小姐啊,难道您在那次事故中忘掉了一些事情?”赵谷平听到他的疑问,睁大了双眼,眼中闪烁着为云书宁鸣不平的光芒。
在车上,赵谷平私心满满地打开了一个广播,这个主持人是云书宁的粉丝,他一打开广播后,就听到了主持人带着感念和悲伤的声音:
“我们都知道书书等待贺砚已经有五年的时间,现在,让我们共同为失踪的贺砚祈祷吧,我相信,总有一天贺砚一定能够平安归来,我们的书书,能够等到属于她的奇迹,”
先后换了几个广播,五个中有四个在谈论爱情的故事,这四个里,有三个在说云书宁和贺砚。
贺砚坐在后座上,心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疑惑:这个世界,难道是主神的杰作?
赵谷平看着后视镜,现在的贺砚比五年之前更加的深不可测,他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内容,在他提起云书宁小姐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知道不应该,但是在一瞬间,他忽然为云书宁委屈,她等了这么久,可是……
现在这个广播里播放的,是云书宁的那个铁粉为她在这几年里剪辑的与贺砚有关的音频。
一开始,贺砚听到后,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他脸上的表情,冷静的近乎冷漠。
他已经学会了每到一个地方,先观察,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要做的,只有汲取信息。
即使他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深爱自己的女朋友。
当然,他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他能够这么顺利的来到这个世界,应该和这个‘女朋友’关系匪浅。
就在这时,广播里的剪辑忽然拨到了云书宁那次醉酒后唱歌的地方,贺砚听着她的声音,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心中第一次有了波动。
赵谷平播放了一段时间的广播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赶紧关上了广播。
看着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人,他的后背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五年的时间,让他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贺总,是先去公司吗?”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恭恭敬敬地问道。
“她现在在哪儿?”贺砚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深沉的仿佛让人看不到尽头的眸子。
赵谷平愣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了他在问谁,强忍住心里的激动,恭敬地开口:“今天是周末,云小姐应该正在您今天常住的那栋别墅里。”
“先回别墅。”就让他见一见这个拥有者这么悲伤的声音的人吧。他的……女朋友。
“是。”
云书宁很少这样放纵过,自从知道原主的身体对酒精敏感后,她再也没有碰过一点含酒精的饮料。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好累啊,孙一涵的那通电话,让她整个人忽然变得很丧。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要怎么做才好?
她不想让自己在这一年的辛苦白费,因为几个人渣。
本来就喝不了酒的云书宁喝完一杯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好像身在空中一样。
“贺砚。”因为酒气的原因,她的两腮染上一抹淡红,眼尾也氤氲着淡淡的红意,“我有点想你了。”
要是他在的话,她肯定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吧。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忽然开了,她呆呆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一眨眼便是一滴泪。
过了一会儿,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唇角的笑意变得苦涩:
“原来醉了,真的会出现幻觉啊。”
“早知道的话,我就……”
贺砚看着这个仿佛骨子里都刻着悲伤的人,语气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轻柔:“你会怎样?”
“早知道啊。”即使看着门口的人,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移开分毫,“我就把自己天天泡到酒里。”
这个声音,悲伤到让人一听,就想要落泪。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见到你了。”
第40章 穿书的第四十天 我的女朋友是假的,我……
经历了那么多的副本,贺砚身上的气势与失踪之前相比,变得更加深沉莫测。
当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时,就像站在一片阴影中,周围没有一点光芒,只要他想,可以让周围的人全部忽略他。
可是,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危险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只要感受到他的视线,根本没有人能够生出任何欺骗他的心思,也确实没有人能够骗过他。
贺砚在无限流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一眼就能看清人性和谎言。
就是因为这样,他在看到云书宁的第一眼时,就知道她并没有在说谎。
看着这样的她,他周围的气势变得内敛,眼中的审视也缓缓消散。
云书宁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上一次的醉酒,她不过只是喝了一瓶只能算是饮料的奶啤而已。
这一次,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睡着了,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梦境。
她眨了眨眼,眨掉凝聚在眼睫上的泪珠,认真地看着门口的人。
“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又有了哭腔,她深吸了一口气,固执地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我才不要哭,我要让你见到我笑的样子。”
只是眼泪哪里是想忍就能忍的,她对着他,缓缓扬起了唇角,尽可能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但是泪水还是一滴一滴的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坠落。
“其实,你离开后,我过得真的很好。”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云书宁缓缓地低下了头,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真的很好。”
她在撒谎。贺砚甚至都不需要仔细辨别这句话,就能做出判断。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她身前不远处的位置,眼中慢慢染上了一抹复杂。
看着这样的云书宁,感受着这样深厚炙热的情感,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在无限流的世界里,他只学会了怀疑、冷静、权衡,他早就已经把在这个世界凝聚而成的人性变成了一种让所有人恐惧的样子。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云书宁。
他看着她低着头,不住地重复自己很好的样子,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
明明心跳还是那样规律,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位置,泛起了微微的痛意。
云书宁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起头,看到忽然出现在她不远处的贺砚,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什么时候走进的屋里?为什么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是幻觉,或许是梦,梦是不需要有逻辑的。
可是,如果是梦的话,那为什么他不离她更近一点呢?
不过没关系,又不是只有贺砚可以动。
她把已经空了的酒杯随意地推到一边,两只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喝醉人的平衡能力很不好,她踉踉跄跄地往贺砚的身边走去。
不知踢到了什么,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发现有一只手把她扶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眸。
云书宁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原来幻觉也有实体吗?”
她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接住她的手,冰冷中带着一丝沁骨的凉意。
贺砚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所以他用的力气轻的不能再轻,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她。
感受到云书宁触碰他的手时的温度,他缓缓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下一秒,一个带着温度的身体,缓缓拥住了他。
她的头倚在他的胸口,那里是人体的弱点之一,在这之前,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触碰到这里。
“云小姐?”他没有动作,只是轻声问道,声音微凉,带着若有若无的神秘。
“你叫我什么?”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宁宁。”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善如流地改道。
云书宁本就醉的厉害,和他交流的这段时间,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在他怀里,睡意不断弥漫。
贺砚看着她睁不开眼的样子,把她抱到床上,轻手轻脚的放了下来。
云书宁躺在床上,露出了纤细精巧的锁骨,被黑色的床单映衬着,显得单薄而诱惑。
每次触碰到她,他都要提醒自己千万小心,现在的她看起来太过瘦弱,他怕他会不小心伤到她。
“睡吧。”他看着她固执地不愿闭上眼睛的样子,轻声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股异样的魔力,云书宁听到后,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醒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稍不注意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当然。”贺砚帮她盖好被子,平静地开口。
他看着她的睡颜,缓缓地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让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又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贺砚感受着胸中泛上来的陌生的情绪,漠然的为它下了定义:是愧疚。
谢谢你,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依然期待我的归来。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有了羁绊,能够冲破主神的陷阱,回到这个世界。
对不起,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对不起,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那段爱情的记忆,也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比你记忆里的他,做的还要好。
贺砚看着她,手在她拉着他衣角的手上微微拂过,在它坠落之前,接住了它。
这是一双很美的手,即使他见过无数的艺术品,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完美,只是,她的手腕似乎太细了,细的好像他略一使劲就会折断。
他平静地看着这只手,只是当目光看到她手腕内侧的那一道伤疤后,贺砚的眼神蓦然变得凌厉。
卧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起来。
他能够看出,这一道伤疤很新,时间不过一年,也能看出下手的人有多决绝,这样的伤口不是锋利的刃器所伤,从伤疤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刃器的钝。
他清楚钝器伤人,会有多疼。
这种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在阴雨天气中,肯定会觉得不适。
贺砚看了在梦中依然皱着眉头的人一眼,左手轻轻地从她的眉眼拂过。
云书宁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恬静安稳。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接着看向她左手的手腕处,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卧室里响起。
他把她的手放回被中,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他为什么会不记得这段和她的记忆?
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这样不动声色在他身上动手脚,他还发现不了的人,就只有主神。
在刚进入无限流世界时,他只是一个低级玩家,如果主神真的动了什么手脚,他也只能被动接受。
至于它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等着他,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计一切地想要回来,在每一个生死危机时,他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有人等待的未来,本就会让人分外期待。
主神它不想玩家回到原本的世界,因为那样会带走大量本属于无限流世界的能量,对于主神而言,是一种重创。
只有有人记得他,他才能回来啊,如果他觉得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值得他留恋,根本就没有记得他的人的话,他选择留在无限流世界的概率,就又大了一些。
贺砚身边的气息变得诡秘而危险:“主神啊。”
赵谷平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他把这五年贺氏公司的重大业务和变故做成总结都让人带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的时间,按理说他早就应该下班了,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书房里,笔直地站着,等他的上司。
所幸并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贺砚的身影。
“贺总,这是新的手机,已经帮您把相关的手机号码全部导入。”赵谷平迅速地找回了自己作为特助的职业素养,“这是五年内公司的经营情况。”
他把两样东西恭敬地递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声音沉稳,没有了刚见到他时的一惊一乍。
他必须快速把自己的观念转变回来,在贺氏的这五年,他是贺氏隐形的掌权者,很多公司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在这五年的浸染下,他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敬畏。
对贺氏、对贺砚的敬畏。
可是在见到贺砚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他还没有失踪时,贺氏的繁荣景象。
那个时候贺砚每次只是轻描淡写地下了几个命令,但是贺氏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现在的贺氏,他只能尽力保证不让其他的公司吞并,稳住贺氏的业务而已。
他与他相比,还差得远。
更可况,他看到现在的贺砚,只感觉他比五年之前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这五年中他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从现在开始,必须把自己的态度摆正,他只是贺总的特助,没有任何大于特助的权力。
贺砚打开他递过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问出一两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增长,赵谷平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汗水,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恭敬。
他没有想到,即使贺总已经离开了贺氏五年,可是对贺氏的把握还是这么强,只是几个问题而已,每一个都问到了最关键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在问题过后给出的指使,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还可以这样处理。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贺砚身边已经学的够多,现在看来,是他太自负了。
等到汇报完公司的事情后,赵谷平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他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想要问他,比如说他失踪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比如说为什么他会在今天出现等等。
可是看着贺砚身上萦绕着的漫不经心和挥之不去的淡漠,他什么也不敢问。
贺砚对赵谷平的想法没有一点兴趣,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又把他的危险等级往上提了几级。
对于他而言,迅速取读文件上的信息并做出整合,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等到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后,他抬起头,看着站的笔直的人,指尖有规律地敲着办公桌。
“我失踪的这一段时间……”他好像还没有熟悉对云书宁的称呼,宁宁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上了一股平静的甜蜜,“宁宁她,生活的怎么样?”
他知道她生活的不会好,虽然他不太理解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待是什么样的,但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多少也能了解几分。
赵谷平听到他的问题,双眼因为错愕而睁大,他在贺砚失踪前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所以格外清楚他这个人把公事和私事分的多清。
就算是贺辰,也不能动摇他的想法分毫。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理,许多问题需要解决的时候,问起了一个和工作完全无关的问题。
他嗑的cp,简直甜的他牙疼。
不过,一想到云书宁这几年的等待,他心中的欢喜渐渐被伤感覆盖。
“我对云小姐知道的不多,从两年前,云小姐毕业后,就进入了小贺总的公司工作……”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是云书宁身上有关贺砚的事情太多,即使他已经尽可能的完善,也会不小心遗漏一些细节。
在他陈述的这段时间,他看着贺砚的手停住了动作,修长有力的双手上,隐隐有青筋显露。身边的气势也变得更加低沉。
赵谷平只感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凉,一滴汗水,从额头滑落,掉到他的上衣上,染上了一片深色的印记。
对于一个亡命之徒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命、是金钱、还是情感?
贺砚在这之前一直坚定地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生命是一切的前提,所以他挣扎在无限流的世界。
今天,他依然认为生命是所有东西的基础,可是在听完赵谷平的话后,他忽然体会到了情感的重要。
原来,在这个他几乎没有回想起的世界,在这个他回来只是为了摆脱主神的世界,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份感情,永远的等在这里。
他以为的那颗已经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心脏,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温暖包裹。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拒绝这么真诚而炙热的感情?
谁都不能,更何况他这个来自没有情感,到处都充满着欺骗和杀戮的无限流世界的归客。
“她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那条伤疤,淡淡地问道。
只听声音,听不出任何关心的感觉,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赵谷平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想起了云书宁对着粉丝们的解释,犹豫了一下,准备还是实话实说:
云小姐说那是她在用餐时,不小心伤到的。
贺砚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他,让他整个人瞬间变得紧绷,赶紧补充:“但是根据相关的监控录像以及周围人的补充,初步断定云小姐当天可能是……”
赵谷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开口:“是自杀。”
他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贺砚脸上的表情还和他开口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发现的是,贺砚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放了下去。
听完了云书宁相关的故事后,贺砚面无表情地开口:“联系警局,做人口回归报告检查,行动保密。”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接着,他又随口布置了几个任务,和公司有关的还有,和云书宁有关的。
听到帮助云书宁准备衣物以及安排直播房间等任务,赵谷平忽然知道了为什么网上那种嗑cp的人吃到糖的时候,会兴奋的无以复加,还拼了命的想和其他人分享。
他现在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要保密,他真的想向全世界宣布,贺砚和云书宁的爱情是真的!!
他们两个是双箭头!!!
……
周一的天气格外阴沉,凌冽的冬风吹到人的脸上,割得人脸颊生疼。
早上七点,天空中就开始下起了雪,不是那种纷纷扬扬的大雪,而是那种米粒一样的小雪。
打在人的身上,能够听到噗噗作响的声音。
林晚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看着窗外的天气,心中越发慌乱。
今天就是她的新一季服装发布会的日子,也是她和苏牧清商量好的,欺骗世界人的时间。
自从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后,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深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她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骂。
可是每一次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贺辰的做法又会让她坚定做这件事的信念。
他现在对那个替身越来越关注,关注到公司里已经有人私下里偷偷告诉她,让她注意。
她从很早就知道贺辰的优柔寡断,也知道在她出国后,他也找了几个和她相似的替身。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有点庆幸,看,这个人这么爱她,爱到愿意用另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来麻痹自己。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现在才明白,昨天他能找她的替身,明天他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找另一个人的替身。
可是,谁叫她已经和他绑在一起了呢?她已经失去了郁诚的爱,失去了苏牧清的爱。
她不能离开他,她要成为高高在上的贺太太。
所以,她只能毁了云书宁。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地拨通了苏牧清的电话,他真的很小心,上一次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她把他们的话全程录音,但是等到她回到别墅后才发现,录音笔里什么都没有录下。
早在她进入咖啡厅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
“林小姐,是马上就到发布会的时间,所以你有些紧张吗?”这通电话接通的很快,好像手机另一面的人一致在等候一样。
“苏总,你应该知道一会儿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有多危险。”周围人来人往,林晚也不敢说的太过明显。
“险中求富贵,林小姐既然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那再担心也无济于事。”苏牧清笑着劝慰,“还不如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苏牧清,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对不对?”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开口。
“当然,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笑着安慰道,“做一件事情前,紧张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只要我们没有出错,那么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苏牧清耐心地劝解着林晚,但是眼中的不耐烦满的像是要溢了出来。
现在这段时间非常重要,他必须好好安抚住她,等到发布会完成后,她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为了更好的联系上云书宁,他今天早上就来到了她公寓的对面。
可是不知为何,从昨天晚上她就没有回到这里。
徐正查了一下,发现昨天她留在了贺砚的别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她每周的规律,不出意外她一定会在早上回到这里。
可是不知为何,苏牧清心中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要骗过全世界的人是一件太过疯狂的事情,即使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那在很多人眼中也非常的不可思议。
“一定不会出错的。”苏牧清死死地捏住手机,因为太过用力,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谁也不清楚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想要阻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好所有的证据。”
要想让这次的计划失败,除非贺砚能回来。
可是,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苏牧清皱着的眉头缓缓放松,等过了今天,云书宁就会属于他。
另一边的林晚挂断电话后,不住地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一定可以成功的。”
只要这次成功了,她就会成为唯一的和贺太太,没有人能够取代。
云书宁带给她的阴影,也将不复存在。
“林设计师,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准备好了,距离您上台还有七分钟,现在就可以准备了。”助手排查好所有的问题后,看了一眼时间,赶紧来到她面前报备。
“我知道了。”林晚对着她微微点头,“这就出去。”
“其实您不用太紧张。”助手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后,笑着开口,“其实您上去以后,也不过是念一下稿子就好。”
“首先出场的,可是孙国岭夫妇,他们对云书宁有足够的恨意,根本不需要我们出太大的力气。”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只要开了一个头,剩下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
听了她的话,林晚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穿着一件剪裁贴身的淡蓝色长裙,显出了她纤细的腰线和精致的锁骨。
她优雅地走上了属于她的战场。
“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
她轻声地念着开场白,语气柔美又不失专业,等到第一个环节过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台下的记者。
这次的记者比她上一次的服装新品发布会的记者多很多,其中有一部分是苏牧清安插进来的,他们会负责把她发布会的全程转播出去。
这是直播,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有一件事,我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家。”她双手紧紧地攥着麦克风,把早就准备好的草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大家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我在几天前,忽然收到了一份监控录像,上面记录着一个人的一天。”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流畅了很多,“在放这份监控之前,我找到了三个人,就先由他们和大家聊一聊。”
记者们都已经有了很久的工作经验,面对这种变数,他们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双眼放光的看着台上的人。
豪门恩怨?还是林晚和贺辰的感情出现了什么状况?
记者们一边想,一边把镜头对准了林晚。
很快,有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台上,林晚把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他们。
“我是云书宁的舅舅,是我从小把她抚养长大……”
听到他口中的名字,闪光灯和按下快门的声音延绵不绝。
看到这个架势,孙国岭腿有些软,但是想到苏牧清向他交代的事情,他强忍着恐惧,把所有的台词都说了起来。
从他嘴里,只能听到很偏颇的话语,但是这不妨碍记者们快速从中汲取了主要内容。
云书宁因为父母双亡,从小被舅舅养大,但是自从她考上大学后,就和舅舅断了联系,还让他们以后不要再联系她。
其实这种东西,懂的人都懂,对于收养的孩子,一家人能不苛待已经很好了,更可况看孙国岭的态度,他们对孩子应该一点也不好。
不过更令人感兴趣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我这个侄女,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靠自己那张还可以的脸来换取利益。”孙国岭看了一眼台下的方向,咽了一口唾沫,“她在初中的时候,就交往了不少个男朋友。”
听到这里,台下一片躁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充斥着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故事,如果其中的一方在之前有那么多感情经历的话,那这个故事……
“我这里有证据。”孙国岭看到了台下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赶紧开口,“我这里有云书宁勾引同班同学的音频。”
他刚开口,就有人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音频。
……
整整一晚上,赵谷平一直在处理贺砚交代的事情,等到全部都忙完后,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的他,随手打开了手机准备浏览一下时事新闻,这是他每天的睡前习惯。
看到新闻上的耸人听闻的标题,他一脸震惊地点了进去:
直播里,正好进行到了林晚说她发现云书宁和贺砚根本不存在情侣关系的话。
赵谷平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不是情侣关系?
那他昨天看到的是什么?
他仅存的睡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赶紧拿着手机敲响了书房的门。
“贺总,出事了。”即使知道他不应该慌张,可是看到这么恶毒的新闻标题和发布会的内容,他根本忍不住自己眼中的愤怒。
贺砚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机,看到了上面正在播放一则监控记录,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监控被动过手脚。
“地点。”
赵谷平迅速地把发布会的地点爆了出来。
“你找公司的法务部拟定好律师函。”贺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现在规划最近的路线,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
“是。”听到贺砚吩咐的赵谷平一脸兴奋,毕竟,面对这种虚假的谣言,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当事人亲自打脸来的更加直接。
和赵谷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明秘书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可是,现在公司现在正在遭受攻击,郁诚必须在这指挥,有一些事情,他作为一个秘书,根本没有办法做决定。
他知道云书宁的小的时候的经历,亲眼看到过为贺砚伤怀时,她的样子,所以,在看到这条新闻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在这个世界,想要伪造一些证据其实很简单,想要欺骗大众也很简单。
只要见过云书宁本人的人,都不会怀疑她对贺砚的感情,所以,这新闻能骗的,就只有那些对云书宁不太了解的人。
到底应不应该让郁诚知道?
想了很久,他还是拿着手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如果他没有告诉郁诚,他想不到郁诚之后会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而他自己,也不能再做出错误的决定了。
发布会上,所有关于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为假,都是云书宁自己一个人臆想的证据已经全部都展示完毕。
林晚看着台下一片躁动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所有人相信云书宁小时候的那些丑闻,她让孙国岭一家上台后,不过是想在云书宁洁白的身上留下一点似是而非的污点而已。
这样的话,面对接下来的那些证据,才会更让人信服。
想到这里,她缓步走到了台上,唇角扬起了一个惋惜的笑容:
“虽然大家都为云书宁的爱情感动过,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
“哦,我的女朋友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一个仿佛能冻住一切的声音在发布厅里优雅的响起。
声音算不上大,可是在这个吵闹的大厅中,却好像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这位……”贺砚的声音微微停顿,赵谷平看到后,赶紧在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这位是林晚小姐,是小贺总的女朋友。”
“林小姐。”贺砚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奇怪的韵律,让人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接着听下去,“你应该知道诽谤也是一种罪名。”
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所有的记者都带着摄像机转过了头。
他们看着门口,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便已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那是一个矜贵到了极点,但也冷漠到了极点的人,周身仿佛都被黑暗围绕。
所有的记者忽然在心中冒出了一个问题:这样的人,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快门声不断的响着,贺砚的指尖微动,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来到这里,只是觉得这是最快速也是最干净的澄清办法,至于这些镜头,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也没有躲避的理由。
“稍后,贺氏的法务部会向所有恶意诽谤云书宁的人送上律师函。”说起云书宁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放轻。
说完后,只剩下赵谷平留在这里负责应付所有人,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好像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为云书宁澄清而已。
记者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相信,贺砚真的回来了。
另一边,台上的林晚脸色惨白,额头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她完了。
‘贺砚平安归来’这个话题,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攻占了所有平台的热门。
另一边,已经赶到发布会现场的郁诚看着被人拥簇着离开的贺砚,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了一点力气。
他不知该不该为她欢喜,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绝望。
从今天开始,他离云书宁的距离,又变得远了一些。
……
云书宁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卧室。
她环顾四周,只感觉自己周围轻飘飘的,一点也没有真实感。
这里是贺砚的卧室?
她拿起床头柜上放置的自己的发卡,一脸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
她手里攥着发卡,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影,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贺……砚?”
这是梦吧?
如果贺砚真的回来了,她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在这里待着,估计早就身败名裂了吧。
她握着发卡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砚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食指微微弯曲,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松手。”
甚至都算不上是敲,更像是轻抚,因为她的手背上没有一点感觉。
但是感受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
贺砚从她手中把发卡拿了出来,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危险物品,我没收了。”
贺砚的声音,原来这么好听啊。
云书宁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发卡为什么会危险?
她垂下头,看着左手上因为用力紧握,所以印到手心里的发卡的痕迹,脑回路格外清奇。
果然这是梦吧?不然她的左手怎么会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贺砚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有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表现,但是他会伪装,只要伪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应该就足够了。
在那些黑暗的副本中,早就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欺诈师。
“早上想吃什么?”他把她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轻声问道,声音听起来清冷中带着一丝宠溺。
“都可以。”既然知道了是梦,她的态度就随意了很多,没有了刚刚的茫然和拘谨。
她看到她说完后,对面的人好像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错觉吧?
即使是梦里,她认识的贺砚应该也不会有叹气这种接地气的动作。
听到她的回复后,贺砚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走出了卧室,去准备早餐。
说是早餐,也只是让赵谷平送过来一些速冻的食品。
他看了一眼卧室门口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想到:云书宁刚才的反应,好像有些反常?
云书宁简单的洗漱完后,看了一眼时间,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到她直播的时间了。
她轻飘飘地走出房门,接着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宁宁。”贺砚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整个别墅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你要去哪儿?”
云书宁看着出现在她身前的人,认真地开口:“马上就要到我直播的时间了。”
“可以先吃早饭吗?”
“马上就要到我直播的时间了。”她看着他,眼角带上了一抹委屈。
他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好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你跟我来。”
为什么云书宁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就是因为贺砚触碰她的时候,她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力气。
太轻了,轻的不像是一个真人。
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一个书房,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镜头下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她真的好敬业啊,居然在梦里也不忘了直播,生怕鸽了她的观众。
她一边想,一边机械的写着字,下笔没有一点力度。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她看着走进来的人,笔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停了下来,在纸上染上了一片墨痕。
“该吃早饭了,宁宁。”贺砚的声音听起来温柔的让人一听就想陷进去,“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晚的吃早饭的时间了。”
她的胃口不好,他昨天就从赵谷平口中知道了。
云书宁听着他的话,还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贺砚往她身前走了两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的诱惑:“你在想什么?”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轻柔和缥缈:“我在想……”
“这个梦,真的好长。”一早上的风雪停了下来,这一刻,有一束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了她刚刚写的字上:
“梦里不知身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