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阿言你不爱我

邓华莲喜笑颜开给两个孙女夹鸡腿,一人一个:吃这个,奶奶五点就开始煮这锅汤了,这肉炖得可软烂了。

右繁霜连忙端着碗接过来,句芒也马上双手端起碗去接:谢谢奶奶。

右繁霜深深闻了一口:好香。

闻闻都觉得食欲大增。

邓华莲笑:那当然。

她坐下来,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嘴角咧到耳后根:奶奶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的两个孙女都回来了,又漂亮又优秀,吃完饭我领你们俩走一圈,羡慕死楼里的老家伙们。

右繁霜忍不住笑了。

句芒心里一暖,不好意思道:好。

田君砚更高兴:还都是政法系的,我这基因,早知道咱们往政法系里找就好了,说不定早把她俩找回来了。

田云绛也觉得莫名地好笑,忍不住笑起来。

田媛忽然进房间,拿了两个盒子出来。

句芒和右繁霜都不解地看着她。

田媛把盒子打开推到她们面前:这两只镯子是妈特意去找师傅打的,是同一块老料里切出来的。

两只正圈的镯子。

一只的颜色是清透宝石绿里掺了四分之一左右的烟紫。

另一只是烟紫里掺和了小半的宝石绿。

两只的颜色都很轻盈,水头极透,灵动又轻盈,老坑玻璃种细腻到看不见一丝瑕疵。

田媛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忽然眼睛就红了:以前妈对不起你们。

右繁霜有些猝不及防。

田媛过来搂住右繁霜的肩膀,哽咽道:妈以前脾气不好,对你也没有耐心,带你去火车站的时候一直想着我那些破工作,你走丢都是妈的责任,妈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妈以后就一心放在你身上,你想要妈妈怎么陪着你都行。

右繁霜的声音无由来有些颤抖:好。

从来没有想过她真的会有疼爱她的妈妈,这一切来临的时候像个梦。

右繁霜忍不住试探着叫了一声:妈…

轻飘飘的。

田媛瞬间泪盈于睫,哭着道:妈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句芒都看得动容。

而田媛含着泪看向她:小芒,妈也对不起你,这么多年妈妈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想到你是在福利院过的就觉得难受,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都回到家里来了,和霜霜一样都是家里的孩子。

句芒红着眼点点头。

田媛的声音压抑:妈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的错事,面对不了只能一直逃避,其实没有早点让你们回来吃团圆饭,就是因为妈于心有愧,不敢见你们。

句芒手足无措:您别这么说,我不怪您。

田媛小心翼翼道:小芒,你还没有叫过妈呢。

句芒试探地道:妈。

田媛听见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决堤,搂过两个女儿:好。

以后妈都改,妈对不起你们俩,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当妈的责任。

田媛哭得泣不成声,句芒和右繁霜都能感觉到她终于支撑不住的崩溃。

邓华莲明明自己眼圈也红了,却拿纸巾给田媛擦眼泪:哎呦,囡囡,孩子还没哭你就哭了,不怕羞哦。

田媛接过纸巾,却哭得停不下来。

田君砚笃了笃拐杖:哎呀,好日子,哭什么,快吃饭,你妈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你也这么大年纪的人,别在孩子面前丢人。

田媛努力克制,却还是克制不住,依旧眼泪决堤地哭泣。

右繁霜赶紧把自己碗里那个鸡腿夹给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给您,您别难过了。

那双眼睛有些呆呆的,明媚到无邪,和小时候如出一辙,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看起来还是不谙世事。

一下让田媛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小承欢流着口水,把手里攥到融化的奶糖塞到她手里,一直傻笑着,彼时她只觉得脏死了,嫌弃地责备,却没想过孩子哪怕傻,哪怕想吃到一直在流口水,都还是把奶糖留下来给她。

如今这一刻像是在圆梦,给她机会接过小承欢的奶糖。

田媛连忙端起碗,生怕右繁霜看不见,急切地安慰她:妈妈吃,妈不哭了。

右繁霜扬起温暖的笑。

田媛端着碗,强忍着哭泣,夹起那个鸡腿咬了一口。

时隔二十年,丢掉孩子的妈妈终于接过了女儿的奶糖。

什么脏,什么丢脸。

什么她都不管了。

这一刻,就算是有泥沙,哪怕已经坏掉了,她也要毫不犹豫吃下去。

田君砚看田媛端起碗吃东西了,摸着拐杖替她说完没说完的话,声音敦厚老成:这两个春带彩的镯子,是你们妈妈特意挑的,颜色上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出自同一块板料即为双生,你们姐妹以后也要像以前一样,互相扶持,互相体谅。

田君砚的声音温和慈爱:明白吗?

句芒和右繁霜同时点头:明白。

意识到两个人同步了,右繁霜和句芒都看向对方,忍不住破涕为笑。

邓华莲赶紧招大家动筷子,有埋头狂吃努力压抑哭泣如田媛,也有推杯换盏如田云绛和田君砚,还有碗里堆成山,长辈们还不停往她们碗里夹菜的句芒和右繁霜。还有一脸心事重重,虽然大体上是高兴,却显然有心事的右胜庭。

吃完饭之后,邓华莲拉着两个孩子去炫耀,右胜庭就独自去了城南墓园,他在墓林里走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右春生的墓碑。

位置不是很好,想来安葬他的人没有花很多钱。

他提着手里的袋子,心情凝重却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难过,反而还笑了笑:兄弟,第一次见面,我提了两瓶好酒来看你。

右胜庭举起手里印满外文的酒瓶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像是要让右春生看:阿根廷的,那片儿好果子多,酒也香,我之前尝过,特别好喝,咱哥俩喝两杯。

黑白照片上的右春生是笑着的,憨厚又朴实。

右胜庭从袋子里面掏出两个酒杯,倒满了放在右春生墓碑前: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你也是做生意的,我们应该共同语言多。

他席地而坐,语气和缓,像寻常聊天一样:听咱闺女说,你吃了不少苦,早年走街串巷卖衣服,只是没能把牌子做起来,真是可惜了,不然到现在我可以和你合作,在网上卖衣服,肯定能赚。

右胜庭喝了一口自己那杯酒:现在电商多景气,好多电商都找我给他们开发功能维护系统,就是相当于给他们搭台架子,就和有个店面是一样的,我也给你搭一个,咱们赚大钱,给闺女花。

右胜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撞了一下另一只杯子,却忽然哽咽道:可是听说为了救繁霜,你自己的闺女死在了地震里。

右胜庭看着右春生的照片,由衷觉得老天不公平,心里难受:你是大好人,可是怎么就活不长呢?

照片里的右春生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不会回应。

右胜庭颤颤巍巍站起来,去抱了抱冰冷的墓碑,拍拍墓碑,像是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听说你对小芒的照顾也很多,真是

上天的缘分,我也是繁霜和小芒的爸爸,以后,我照顾她们俩,你别担心,好好长眠,你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右春生把手里的杯子举起,把酒一饮而尽,泪盈于睫,抱着墓碑拍了拍:兄弟,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可是那张照片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他来得太晚,没有机会见那个温暖绚烂如春生的人一面。

也没有机会感谢他。

右繁霜被邓华莲拉着在教师公寓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有人问邓华莲,邓华莲就说是东西掉了,叫两个孙女来一起找找。

对方第一次听邓华莲还有孙女,还是两个,就忍不住惊讶。

邓华莲就假模假式地说孩子多有什么好,家里三个,可愁怎么管了。

对方又是羡慕又是眼红,还有些家里有适龄光棍孙子的,一个劲儿想把家里孙子介绍给两人。

邓华莲就赶紧拉着她们的手,说找东西要紧,下次再说。拽着她俩一溜烟跑了。

句芒和右繁霜一直憋笑,而邓华莲一连带着她俩走了六七圈,才舍得放她们走。

右繁霜回到公司,坐到自己座位上,发现旁边的周杉烨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

右繁霜担忧道:怎么了?

周杉烨连忙道:没什么,就是上午和之前的债主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是男朋友帮我一起处理了。

右繁霜有点惊讶,但是看向肖骐空空的位置,又觉得相当合理。

这段时间肖骐就很照顾周杉烨,而且肖骐家里是开安保公司的,要摆平无赖债主再容易不过了,现在人不在估计也是在处理事情中。

右繁霜真心道:祝你和男朋友长长久久。

周杉烨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陆盈提着一袋文件路过,放在了周杉烨桌上:明天去jh开会,你们记得把这袋文件带上。

周杉烨连忙应好。

右繁霜却叫住了陆盈:陆老师。

陆盈停下脚步:怎么了?

右繁霜试探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陆盈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走到办公室门口道:进来吧。

右繁霜连忙跟过去,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我姑姑右媛是不是和陆董有关系?

陆盈想过右繁霜会问这个问题,她直接坦诚:当年右老师和我哥哥都快订婚了,右老师忽然悔了婚,但是大概三个月之后,右老师就出了意外,就算是我哥想挽回都没有机会了。

右繁霜却紧追不舍:当年陆董和我姑姑分手,是因为陆董和黎太太有关系吗?

陆盈想了想,回忆道:我只记得当年黎太太还没嫁人的时候追过陆常明,后来又有绯闻说苏氏的长子和黎太太有染……我也弄不清楚。

至于我哥,似乎也牵扯其中,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了解,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陆常明并不喜欢黎太太,反而因为上学时期黎太太的穷追不舍而对黎太太非常反感,不可能和她有染。

右繁霜却不相信。

陆常明偏偏和姑姑生前办的最后一桩案子有关,姑姑的死不可能和陆常明没有关系。

陆盈双手交握,直接了当道:你是觉得陆常明和右老师的死有关系?

右繁霜不想直言承认,但她刚刚的追问都已经暴露了想法:是。

陆盈认真道:虽然当年我还没有回来接手国内的事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哥很爱右老师,直到现在他的桌上都还摆着和右老师的合照,而且自那以后一直都

很消沉,也再没有过女朋友。

右繁霜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

如果说差点订婚,那就很有可能就有戒指。

那颗粉钻,恰好能合上这个说辞。

陆常明一定有问题。

陆盈温声道:这件事情,你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右繁霜点点头:谢谢您。

陆盈抽出文件准备办公:你先出去吧,有想问的再和我说。

右繁霜只能暂时按下心头所有疑问:好。

周晚玉把文件递给苏忧言:苏涛那边找到了关键突破点,可能要转移***,证明那家赌场不是他开的,之前他有未雨绸缪安排一个替罪羊,现在正是对方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拿着文件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哪怕没了钻石,形状和设计也依旧独特,银色的玫瑰花反着寒光。

苏忧言接过来:苏涛还算聪明,但是能被教唆开赌场,这个聪明也有限。

周晚玉的面色微沉:前几年苏涛还是继承人的时候,我跟过他两年,他有很多行为都触犯了边界,也会让手下人去做一些他们不想做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很大程度是因为他自己本心不正,和别人没有关系。

苏忧言淡淡道:那些人里也包括你吗?

周晚玉有些自嘲地笑笑:我服从继承权,当然是会包括在内。

苏忧言轻嗤地笑笑,把文件放下:所以当年爷爷把苏涛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样的渣滓,没资格继承玉山。

周晚玉沉声道:是。

苏忧言看了一眼时间:到点了,你先下班吧,我去接人。

周晚玉微微低头:好的。

陆氏大厦内。

右繁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脑风暴,无论如何都捋不清这段关系。

会不会是发现陆常明和黎太太***的就是姑姑,陆常明为了掩人耳目,先是栽赃给苏氏,又制造车祸杀害了姑姑?

正在她脑子都要炸了的时候。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右繁霜拿起来看,是一条消息。

大聪明:我在楼下等你

右繁霜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下班了,她想起今天看见的东西,揣起他的手机就气鼓鼓下了楼。

苏忧言看着板着脸的小傻子走过来,没有坐副驾驶,反而开了后座的门。

苏忧言也由着她,没有多问。

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让小傻子发脾气。

苏忧言一路把车开到海边,右繁霜一直一言不发地抱着胸,看着他。

下了车之后,苏忧言想去牵她的手,小傻子却甩开了他,愤愤不平:阿言不爱我。

苏忧言有些好笑,停下来耐心道:我怎么不爱你?

右繁霜站在那里,气得像是要炸的河豚,开始算账:阿言的手机里都把我存成小傻子。

苏忧言弯下腰来看这只气鼓鼓的矮河豚:小傻子不是很可爱吗,在我眼里是爱称,只属于霜霜一个人。

右繁霜用手锤他,委屈地哼哼道: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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