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忧言拉下她挡脸的被子,笑着温声道:起床吧,什么都不干。
右繁霜不解地啊了一声。
苏忧言听出了点别的东西,他轻佻道:霜霜很失望?
右繁霜别过脸,咕哝道:也没有吧。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顺一顺小傻子的毛,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轻笑道:我去买早餐,霜霜先起床。
右繁霜顺从地咕哝:好吧…
苏承颜看了一夜的资料,把最后的操作细节写在一张纸上,递给特助:照这个来吧。
助理甚至不敢去接那张纸:承总,这个风险太大,我建议您还是先考虑考虑。
苏承颜眼底有淡淡青色:时间拖得越长越麻烦,现在我马上就要。
助理踟蹰道:那您看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您熟悉的股东?
苏承颜冷冷扫了他一眼:走漏风声的话,这次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助理连忙道:我只是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将来股东们会不向着您。
苏承颜轻蔑道:先登场了再说,还没登场就担心观众会不满,束手束脚,还有登场的机会吗?
助理还是觉得不妥:那苏总那边您不担心吗,毕竟是您的父亲,这件事如果爆出去,恐怕…
苏承颜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正好,他需要一点教训。
他抬眸盯着助理:三天之内,落实这件事,要的就是所有人措手不及,懂吗?
助理恭敬地接过那张纸,有些紧张:明白。
苏涛回到老宅的时候,苏忧言刚哄完小傻子,也回到了老宅。
父子迎面撞上,苏涛冷哼一声。
苏忧言却笑了,停住了脚步:您还在生气?
苏涛面色紧绷。
而苏忧言慢悠悠地道:接下来,还会有让您更生气的,您不妨拭目以待。
而且,不用他动手,他只需要等渔翁得利。
真是一场大戏。
苏涛以为他在耀武扬威,愠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
苏忧言却垂眸笑了笑,表情漫不经心:当然是有的。
他余光看向周晚玉,周晚玉立刻将一本书递给他。
苏忧言拿着书,含笑道: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觉得有些道理很符合您。
苏涛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阳光落在苏忧言的眼底,他含着浅笑,却只有捉摸不透和深不见底:
如果一个人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定,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目的,但如果太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哭啊闹啊抓啊,像小孩子扯桌布一样,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所有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苏涛意识到在骂自己,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而苏忧言毫不计较地笑着,将那本书递出去。
苏涛的余光看见了书名。
《城堡》卡夫卡。
苏忧言语气宽和:上次的公关事件,太像小孩子扯桌布了,甚至让我不太想出手,我想,不出半个月,会有人教您什么叫大人的竞争方式。
苏涛以为苏忧言说的是他自己,苏涛怒不可遏道:你现在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看你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他拿过书,随手摔在地上。
苏忧言看他简直真像在看小孩子扯桌布,太好笑也太幼稚,无奈道:既然您
不喜欢,那也只好错过这本好书了。
苏涛转身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本书是卡夫卡的最后一本,未完结,也没有好结局。
真是,太应景了。
直到最后,主人公都没能进入城堡。
苏涛也没资格登台参加JH的争夺。
戛然而止,
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苏涛黑着脸走了,独留下那本书孤零零摔在地上。
苏忧言俯身去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周晚玉看着那本书,却轻声道:他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真正的朋友.似乎他所处的整个村庄都对他充满了敌意。
苏忧言抬眸看她。
周晚玉的眼神轻柔:您和主人公并不一样,也许您并不是孤军奋战。
苏忧言只是自嘲地笑笑:人间的不幸是由成群的魔鬼构成的,但只要不存在统一性,即使所有的魔鬼都关怀着我,那又有什么用?
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在这个家里,他的孤独已经是常态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习惯孤独。
可以高高地坐在王位上,垂首看着那些人为了权力厮杀斗争,
周晚玉望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最终还是成为了孤独的人。
还好,他至少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能有人给他温暖和关心。
苏忧言语气清浅,如同阳光一般悬浮在空中:你臣服于继承权二十年,看着我们长大,看着苏涛越来越无用,你心里认为,谁该是拥有继承权的人?
周晚玉看着那本《城堡》:当然是已经在城堡王位上坐着的人。
她抬眸,微微含笑看向苏忧言:不是么?
大周末的,右繁霜却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去写字楼看了好一会儿肖骐周衫烨写合同,三个人还聊了一会儿天。
但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几乎是迎面撞上了陈晏岁,右繁霜竭力装没看到,但奈何很难装作看不到。
陈晏岁忽然道:今天十七号。
右繁霜只感觉莫名其妙,她扫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准备走。
陈晏岁却背对着她站定脚步:只是三个月,三个月前这个时候我们分手,当时我自作多情以为你很喜欢我,原来你也只是利用我。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直接告我,向我索赔精神损失吧。
陈晏岁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种被抛弃的不服气: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右繁霜无奈道:但你时不时忽然来一句,我觉得很困扰。
右繁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开始,你说我的眼神,和句芒很像,企图羞辱我,说我吃蛋糕的时候咬勺子,她从来不会这样,还有莫名其妙地让我有本事就学句芒学得像一点,我刚好在打扮上像了一点,你就说我没资格学她。
陈晏岁看着她的眼睛。
干净而温柔,而且她和句芒的眼睛都是黑白分明,都是偏圆,看起来单纯澄净,再加上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是真的神似。
有时候,他怕看右繁霜的眼神,和句芒像,比句芒更能让他慌乱。
这份相似让他害怕,他怕右繁霜觉得,他是因为句芒才选择她。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从来都不会表达真正的感情。
现在听着她旧事重提,他甚至有些心悸。
右繁霜无奈道:而且好像不是十七号吧,我记得那天是七号。
她刚好来例假,疼得要死,没什么精力敷衍陈晏岁,更何况她和陈晏岁本来就不算谈恋爱,只是两个都不太正常的人互相折磨。
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放弃生机了,想着活不下去之前能多看一眼这双眼睛,就算受点委屈也可以。
陈晏岁估计也是喜欢句芒四年,一点结果都没有,快要疯了,从她这里找点存在感。
陈晏岁一愣。
刚好肖骐追上来:右姐,身份证复印一下,人事忘记给咱们归档了,明天发工资怕会出错。
肖骐说完才看见陈晏岁,意识到了自己在修罗场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右繁霜无奈扫了陈晏岁一眼,从自己包里翻出钱包,而抽出身份证的时候,另一张卡掉在了地上。
肖骐弯腰帮忙去捡。
陈晏岁的视线却僵住。
那张黑卡,只有身家过千万英镑的客户才能申请。
肖骐把卡递给右繁霜的时候,右繁霜都有点不解:欸,这张卡是我的?
她什么时候开了这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