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尚只稍稍考校一番,便不再追问。
几人在内室中闲聊一阵。
先是询问李迁年攻取刑玖城始末,又谈论起一些经典战役,表现出彩的弟子,以及战争接下来的走向。
一场谈论下来,李迁年基本了解天元门各处战场状况。
总的来说,损失不小,但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李迁年特意问起祁郯的情况,不过高成尚等人对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所处的彭宛城,已经成为前线战场。
不过现在战事稍歇,祁郯又是在监察机构任职,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李迁年也就是顺口一问,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从始至终,高成尚都没有在调职一事上明确表态。
只说了一句,“师弟先回去稍候,都护西北之事,我还得先禀告师尊。”
“那就多谢师兄了。”
临走前,李迁年塞了个储物袋,其中有两万多颗灵晶,对方并未拒绝。
他心里大概有谱,这事应该是成了。
西北蛮荒之地,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以自己的功绩,主动来当这个冤大头,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八成还要感谢他。
只是门中做事自有章程,这么大的人事任命,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三人两语拍板决定,否则旁人怕是会有意见。
李迁年对此行的结果很是满意,正要与穆勤奕离开,楚扬忽然将他叫住。
“李师弟且留步,不知可否赏脸,找个地方喝一杯。”
穆勤奕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既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御使飞行灵器离去。
李迁年略一思量,脸上露出笑容,“楚师兄既然有兴致,师弟怎能不奉陪,还请前面带路吧。”
“师弟请跟我来。”
不知是否有意,楚扬将李迁年带到坊市一座酒楼,二层靠窗包间,视野很是开阔。
随意点了一桌酒菜,楚扬指着不远处一条街道。
李迁年自然不会陌生,只是相比早年,冷清了许多。
“不知师弟可曾记得那处街道?”
不待李迁年回答,他便自顾自开口。
“我出身凡俗,家中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后拜入天元门,成了杂役弟子。”
“我曾有个未婚妻,名叫姚帘,长我几岁,上一届入门,修行资质一般,又下不了苦功,眼看晋升外门无望。”
“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宗门,她搭上了一个年长的外门弟子,还是个小家族的继承人,想求些修炼资材。”
“我最初得知此事,只觉得气愤无比,脸面火辣辣的,本想动手,却不想被那外门弟子请来的人教训一顿。”
“那时的我心中充满怒火,只觉得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发誓要找这些人报仇。”
“一年后,我侥幸拜入师尊门下,本想狠狠报复,却被师尊勒令闭关修炼,只好先请高师兄调查这几人的身份。”
他饮下一杯酒水,继续追忆。
“那位外门弟子,为了躲避我的清算,找个由头调离天元门核心地带。”
“此人的底细不难查,贪花好色之辈,倒也非是什么跋扈恶人,当日便给了姚帘一笔资材,与她分道扬镳。”
“突破御灵境之后,师尊准我外出,我便先回家了一趟,那时姚帘未能晋升外门,已被门派劝退了。”
“爹娘告诉我,姚帘回家之后,她父亲便将之前订婚的信物,契书,礼钱全部退还,并且举家搬迁。”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我心里对当年之事已经没有多少执着。父母除了惋惜,倒也没有其他反应。”
“那位名叫庸显的师兄说得对,这修行界错综复杂,各有各的选择。”
“且他们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过了年少热血的一阵,我也没了赶尽杀绝,除恶务尽的心思。”
说到这里,李迁年面色颇有些不自然。
他自然明白,对方早已识破庸显的小号。
不过事到如今,以他现在的身份,倒不怕对方发难,只是不愿过多牵扯而已。
毕竟那段时间的东躲西藏,给了他带来的阴影也不小。
“师兄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第一次见你出手时,那一身巨力和冰寒灵力,可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只要稍稍调查你与连宗衡的关系,便不难猜到。”
楚扬笑着看了他一眼,“李师弟不必在意,我不是来秋后算账的。”
“说起来,这些年我奔走于东南各地,接触的人物不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
“圣仙门某位圣女,正在四处通缉一个名叫庸显的散修,师弟可得多加小心了。”
李迁年心中明了,应该是清风洞一行的后续,只是不知怎么让庸显这个名号背锅了。
不过他马上要去往西北任职,日后也不会再与此事有所牵扯,倒不用怎么担心。
如此想着,微微抱拳,“多谢师兄提醒。”
二人闲谈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接下来一段时间,李迁年基本都在九曲谷。
望煊的脸色愈发苍白枯槁,气血衰败,头发脱落,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法逆转。
前面几天还能勉强行走,他不愿接触外人,只是在谷中来回走动,摆弄他的灵器材料。
与李迁年姜凝熙二人说些闲话,聊聊以往的经历。
十天之后,他已经站不起来,李迁年做了把轮椅,带着他四处走走,展示自己捣鼓出来的玩意。
直到最后两天,望煊只能在床上躺着。
弥留之际,他对李迁年说道,“你的想法没有错,阵法一道博大精深,即便全部精力投入其中,也是学不完,吃不透的。”
“专注修行,让自己活得长久些,才能继续钻研其他。”
“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走远些,不要早早步了我的后尘,等死的滋味不好受。”
又偏过头来,看着姜凝熙,“还有凝熙,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浑浑噩噩多年,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临了,望煊口中无意识呢喃什么,旁人听不懂,李迁年却是明白,他是在挂念之前收过的几个徒弟。
尤其是最小的弟子,成逸。
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李迁年轻声道,“望煊师兄他,归天了。”
望煊在门中的朋友不多,除了李迁年和姜凝熙两个后辈,就只有姜凝熙的父亲及两个老友。
后事自然是由李迁年操办,按照望煊的遗言,形式并不复杂,没有凡间丧办的繁琐流程。
只有简单的几个亲友在场,见证缅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