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绵竹郡外。
十万联军抵达。
程勇骑在马背之上，眺望着前方的绵竹郡城。
绵竹郡城高两丈三尺，不高但绝对不矮。
倘若绵竹郡城中只有两万秦军，程勇不会将绵竹郡放在眼中。
可绵竹郡城中足足有五万秦军，红枫镇还有三万五千骑兵。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攻防战。
程勇招了下手，夜雨统领曲亮和墨斋楼副统领吕永鸣快步走了过来。
“秦军使用的千里眼，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获取吗？”
郑雄华返回豫州之时在临泉郡停留了半天时间。
郑雄华着重提到了秦军高级将领配备的千里眼。
关于千里眼，程勇也听说过。
通过千里眼可以观察到很远距离的景象。
在郑雄华的提醒之下，程勇对千里眼越发的感兴趣。
只是可惜的是，曲亮和吕永鸣无法给他带来好消息。
两人的回答大同小异，找不到盗取千里眼的机会。
程勇皱眉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吕永鸣无奈道：“程将军，即便墨斋楼或夜雨能够盗取千里眼，我们还需要盗取打造技艺，否则盗取一两个千里眼没有任何意义。”
曲亮沉声道：“程将军，战争的胜负与一两个千里眼没有关系。夜雨会尽全力，会想方设法盗取千里眼。”cuxi.org 猪猪小说网
程勇揉着太阳穴，道：“是我着相了。”
程勇转而问道：“秦军近期辎重部队运输的物资主要是哪些？秦军是否出现了新式攻守军械？”
曲亮回道：“辎重部队运输的主要是粮草和箭矢，其次是火器。从辎重部队的车驾来看，并未出现新式军械。夜雨已经加派人手，并与马周统领配合，将探查更多可靠的情报。”
程勇看向吕永鸣，后者说道：“墨斋楼也并无发现秦军有新式军械。”
程勇说道：“继续探。本将回看秦军东出接连攻陷扶风郡和新丰城，情报获取处于劣势是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本将希望夜雨和墨斋楼在弱秦期间能够通力合作，为联军提供及时可靠的情报。”
曲亮和吕永鸣齐声应道：“领命。”
绵竹郡城头上，秦牧背着手，问道：“李氏和郑氏在白岩郡藏了五万大军？”
林毅立即回道：“是的，这支大军昨天清晨抵达，统军将领目前还不清楚。”
刘元义讶然道：“李氏和郑氏弱秦的决心这么大？两家加起来在灵州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公孙佑说道：“想必是恒州战场又发生了变化。”
地文星适时开口：“幽云和崔氏加大了兵力投入，恒州预计将在两个月内彻底失守，李氏支援恒州的兵力和粮草开始减少。”
李氏在战略上已经放弃了恒州。
赵牧问道：“林将军，李氏和郑氏在广卫郡没有增派兵力吗？”
林毅说道：“目前还没有广卫郡的情报传回，我已经命令广卫郡的军情处士兵，尽快探查这一情况。正常情况下，李氏和郑氏必定会增援广卫郡。”
这时，一支联军小队手持盾牌，弯着腰朝着绵竹郡而来。
见状，秦牧不由得一笑。
公孙佑和赵牧等人也明白这支联军小队想干什么。
当年秦州抵挡南下入侵的回鹘，便在两座营地前挖沟壑填埋火蒺藜。
联军担心秦军故技重施，所以便派出一支小队排查地面情况，确认秦军是否填埋了火器。
秦军自然没有填埋火器。
联军也有火器，只要朝着地面发射一轮火器，秦军填埋的火器将直接作废。
赵牧脸色一沉，旋即下令弓箭手发射箭矢。
面对飞射而来的箭矢，联军小队没有慌张，举起盾牌，然后继续前进。
很快，秦军便发现发觉不对劲。
赵武皱眉道：“主公，联军士卒使用的盾牌，貌似很结实。”
秦军弓箭手使用的箭矢，是军械司研制的第二代箭矢，威力大，穿透力强。
即便无法穿透盾牌，也能够嵌入盾牌，增加敌军士兵的负担。
眼下秦军的箭矢撞上盾牌，却直接被弹开，只有少数几根箭矢能够嵌入盾牌之中。
相较于几名臣子的惊讶，秦牧神色自然。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半，他深刻认识到一个道理。
千万别小瞧古人，别小瞧天下人。
除非迎来工业革命，否则在当前的生产力水平之下，秦州可以做到领先，却无法遥遥领先。
秦牧平静道：“明天联军就会攻城，通知全军上下，今晚休息好。”
赵牧应道：“领命。”
……
翌日，辰时六刻。
联军营地中便响起战鼓声。
联军士卒将投石机、床弩、投弹车等军械推出营地。
战鼓声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联军涌出营地，战鼓声再次高昂扬起。
四十架投弹车和三十架投石车，以及三十架床弩。
这就是联军摆开的架势。
架势摆开之后，联军便发起了进攻。
并且联军学着秦军，先对着城池发射一轮火器，然后发射石弹，最后使用床弩压制城头上的守军。
这一套流程，秦军门清。
所以联军发起进攻的第一时间，秦军士卒整齐划一的后退。
暂避锋芒。
李氏和郑氏的火器威力如何，尚未可知。
随着联军的火器砸在城墙上和城头上，爆炸声响起。
浓烟散去，秦军将士看着火器落点。
然后，秦军将士都放下心来。
绵竹郡的城墙使用水泥硬化之后，联军火器的威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只要躲避及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唯一需要多加注意的是联军火器中掺杂了有毒物质，火器爆炸之后会产生刺鼻的浓烟。
威力不够，毒烟来凑。
大炎火器一直以来都会产生毒烟，秦军早就有所准备。
每一名守城的士卒携带了三对棉花制成的棉塞，棉塞可以抵挡大部分的浓烟。
王端看着汹涌而来的联军士卒，连忙道：“赵将军，我军何时反击？”
高佑说道：“将军，我军的床弩和投弹车能够威胁到联军。”
赵牧举着望远镜注视着攻来联军，面色沉静道：“无需焦急，等敌军靠近城池再发起进攻。本帅想了解一番，当敌军受挫之后，士卒士气会如何变化。”
赵牧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
城池攻防战，敌我兵力差距，攻守军械差距，士气差距，很容易影响战争走向。
联军阵前，孙勇眉头紧锁。
联军士卒都已经快到城墙之下，秦军竟然还没有发起大规模的反抗。
“程将军，你认为秦军在等什么呢？”
程勇说道：“不清楚，也不重要。保持我军的进攻节奏，及时应对即可。”
两人谈论之时，秦军开始反击了。
上百颗震天雷朝着联军阵前的军械呼啸而去。
联军也有准备。
一千名联军士卒手举巨大的盾牌，挡在了军械前方。
程勇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震天雷落下之后，无情的摧毁了联军士卒构建的城墙。
爆炸停息之后，一千联军士卒死伤大半，十多架军械受到波及。
程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秦军震天雷的威力远超想象。
紧接着，程勇叫来传令兵，道：“传令下去，投弹车、投石机和床弩皆后撤十步。另外调遣五千士卒，携带飞火箭，在盾牌手的掩护之下靠近绵竹郡城，伺机摧毁秦军的投弹车。”
“诺。”
军械后撤十步之后，秦军的震天雷落下，军械几乎不受影响。
秦军连续发射了三轮震天雷之后，程勇便下令加大进攻。
炮火和箭雨之中，联军士卒朝着绵竹郡城冲锋而去。
秦军士卒则是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的发起反击。
攻防之战，旋即进入高潮。
另外一个战场上。
关卫率领着一万黑狼骑正在与联军骑兵酣战。
硚口镇战败，秦军骑兵上下憋了一股劲，都想要复仇。
特别是或者从硚口镇回来的黑狼骑士兵，看到联军骑兵后，双眼之中闪烁着怒火。
而联军骑兵，丝毫不怵。
他们皆是并州、豫州的精锐骑兵，即便无法击溃秦军骑兵，也能拖住他们。
况且，程勇给骑兵下达的军令便是拦住秦军骑兵。
樊朗挡住关卫的一击后，大笑道：“看来你一直在等着今天。”
关卫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再次刺出。
他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将樊朗的头颅砍下，只想屠杀眼前的联军骑兵。
三里之外，联军营地后方，夏承拦住了叶羽。
程勇深知秦军骑兵的威胁。
他在左右后三翼，皆安排了骑兵和弓箭手防备。
扶风郡。
联军在佟永立的指挥之下，正在疯狂的攻打扶风郡城。
从进攻开始，联军便摆出总攻的姿态。
各种进攻手段皆使用出来；士卒更是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顶着炮火、箭雨朝着扶风郡城推进。
彭英站在城头之上，神色平静。
尚文益微微说道：“一直以来，佟永立的领兵风格都偏向于稳重。如今，佟永立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彭英冷笑道：“本帅倒是要领教一番，看到底是联军的士卒更多，还是我军的火蒺藜和震天雷更多。”
拼消耗，秦军不惧任何势力。
尚文益提醒道：“彭将军，我认为需要再派遣一支骑兵护送运粮的部队。”
彭英点了下头。
联军不顾一切的强攻扶风郡，十有八九会偷袭秦军的运输部队。
扶风郡不比绵竹郡，联军可以绕过扶风郡城，直抵白楠县和秦关。
一旦运粮部队出现意外，扶风郡和绵竹郡都将面临后勤紧张的问题。
为此，秦牧特地安排了六千黑狼骑驻守在白楠县。
尚文益现在认为六千黑狼骑太少了。
以眼下攻守两方的态势，任何一方的后勤出现问题，整个战局都将倒向另一方。
尚文益没有猜错。
从一开始，佟永立就把主意打到秦军的后勤运输之上。
在佟永立看来，秦军的火器极其强大。
攻城之时，无法避免的要受到秦军火器攻击。
既然如此，那就让秦军没有火器可用。
于是，佟永立便制定了一个计划。
联军、夜雨和墨斋楼三方共同执行。
联军阵前，佟永立看了眼日头，偏头问道：“冯角何时能够抵达既定位置？”
一名汉子低声道：“半个钟头前收到的消息是，冯将军以及部下将士为了躲避秦军暗探，可能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抵达河头谷。”
佟永立颔首道：“无妨，小心隐蔽为上。另外告诉马无忌，既然墨斋楼夸下海口，那就别让本将失望。”
汉子抱拳应下，然后匆匆离开。
一旁的田荣臻出声问道：“佟将军，秦军对后勤运输必定极为看重，沿途必定有重兵护卫，突袭秦军辎重部队或将难有成效。”
佟永立说道：“事在人为，况且要对墨斋楼和夜雨有信心，也要对并州有信心。”
田荣臻和尹晓博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看着佟永立。
难道说李氏有后手？
佟永立轻笑一声，道：“两位，大战正酣，我们还是先关注今日的战事吧。”
绵竹郡。
秦牧站在一个箭塔之后，观察着联军攻城。
公孙佑低声道：“主公，微臣观察发现，联军的攻势比预想中的更凶猛。”
秦牧问道：“你的意思是联军颇有不顾一切的意味？”
“还未到不顾一切。”公孙佑摇头道，“但显然，联军仿佛存在不顾一切的底气。正常来说，就算李氏彻底放弃恒州，李氏和郑氏也不可能将全部的力量倾泻在灵州。”
秦牧继而问道：“留守在白岩郡的五万联军，是你认为的联军底气吗？”
公孙佑不确定的回道：“可能是。”
闻言，秦牧皱眉沉思。
他通盘思考了一番。
扶风郡和绵竹郡，兵力充足，粮草武器充足，可以确保大军月余消耗。
联军真的能在灵州消耗一个月的时间吗？
这个不好说。
秦牧自认猜不透李鸿益和郑德堂的想法。
所以他只能在不断夯实基础之上以不变应万变。
“文若，你思考一番，看我军目前的部署是否存在纰漏，哪些方面需要重新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