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达喝了口茶水。
“没有太多见解。这几日我通读了发行的所有《秦蜀时报》,对庆阳侯有了一定了解。”
陈仲达说道:“正如林恒兄所说那般,庆阳侯不喜欢假大空,喜欢做实事的官员。因此招贤考题与科举考试不同,考题多变。
此外,从报纸上的只言片语和传闻,可以得知庆阳侯心思旁人难以揣测。我等士子就没必要费心思了。”
穆松龄、张振和苏泉三人略微沉思一番,便不由得苦笑一声。
确实如陈仲达所说那般。
庆阳侯的心思,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士子能够揣测的。
除了庆阳侯,狄轻舟、公孙佑等人,也让士子难以企及。
与其费尽心思猜测考题,倒不如总结第一轮考试的得与失,积极备考第二轮考试。
礼司早已经宣布,第二轮招贤考生将在十一月十五开始,考试时间为两天。
并且,已经有了传闻。
第二轮招贤考试,考题数量会有所增加。
考试时间缩短了一天,考题却增加了。
这对所有士子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是士子齐聚群贤楼,讨论猜测第二轮考题的原因所在。
忽而,穆松龄问道:“文宇兄,这几日有商人找到你吗?”
陈仲达平静道:“没有。”
穆松龄和张振以及苏泉三人面面相觑。
自从晋级第二轮招贤考试的考生名单公布之后,就有很多商人或商行找上他们三人。
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都是想要结交三人。
穆松龄、张振和苏泉三人,在他们的家乡可是非常有名。
而商人走南闯北,自然也听说过三人的名号。
所以便有很多商人找上门。
按理说,以陈仲达的才学,找上他的商人应该很多。
可实际情况是一个也没有。
陈仲达在苏州太出名了。
没有商人会自讨苦吃,热脸贴冷屁股。
陈仲达好奇的问道:“有商人找到你们了?”
三人齐齐点头。
苏泉说道:“呈祥商行和云溪商行的管事找到我和一鸣兄,希望我们能够给他们的幼子开蒙,我们都拒绝了。”
张振苦笑道:“我第一次听说让士子帮忙开蒙,这明明是私塾先生该做的事情。”
穆松龄无奈道:“万盛商行的东家找到我,希望把未出阁的女儿嫁给我。”
闻言,其余三人面色很是怪异。
这几乎是榜下捉婿啊。
陈仲达罕见调笑道:“思明兄,可是捉婿之人不合你的心意?”
张振和苏泉也是笑出声。
“思明兄乃是邓州有名的才子,老泰山怎能是商贾呢?”
“思明兄难道想成为都督府衙高官的贤婿?”
穆松龄嘴角不停的抽动。
……
秦关。
礼司主事宁贤春站在何霖身侧,问道:“何将军,孟家的车队还要到底才能抵达?”
何霖回道:“宁主事勿急,根据黑冰台回传,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宁贤春点了下头,转而看向远处的大道。
孟家举家搬迁来到秦州,都督府衙无论如何都要以礼相待。
原本拟定等到孟家到来之后,让杨府监代表主公和府衙在咸阳城外相迎。
后面上报主公,主公直接否决府衙的决定,让宁贤春亲自去秦关迎接。
虽说迎接的官员级别下降了,对孟家的重视程度却提高了多个层次。
这也让包括宁贤春在内的府衙官员疑惑不解。
为何主公会如此看重孟家。
尚在孟家决定迁家秦州之时,主公便下令设立太医司,在秦蜀两地招募医师。
太医司成立已经快三个月,可主事却一直没有定下来。
众人都明白,太医司主事只能是孟志礼或者其他孟家人。
约莫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跑来一名骑兵。
“何将军,宁主事,孟家来了。”
一条长龙队伍出现在视线尽头。
大炎局势纷乱开始,第一支迁家秦州的豪族,终于抵达秦关。
孟家迁家队伍之中,许多马车的帘子都已经掀开,孟家年轻子弟纷纷探出头,看着远处雄伟高大的关隘。
几个月前,当家族决定迁家秦州之时,很多年轻子弟内心都很抗拒。
无奈老祖宗出面支持,年轻小辈即便心中有怨言,也不敢说出来。
来秦州的路上,大家都在幻想秦州是一个什么样子。
书籍上的秦州,环境荒凉苦寒,百姓刁蛮任性,官吏贪污成性。
可这是以前的秦州。
现在的秦州,听闻在庆阳侯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官员正直清廉。
这些从书本上,或道听途说得来的印象,让他们对秦州更加好奇。
还有便是,进入京畿之后,越来越多的商队与孟家同行。
在与商人或商队成员的交谈中,孟家子弟对秦州也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譬如,在秦州绝不能当着百姓的面说庆阳侯的坏话,会被百姓围堵。
咸阳城内,绝不能随地便溺,不能随手丢垃圾(污秽之物),不能往丰水河丢任何东西。
每月初五和二十,一定要准时买报读报听报;每月十五,一定要去东市,有免费戏曲杂耍可以看。
等等诸如此类,让孟家子弟对秦州愈发好奇。
从商旅的讲述来看,咸阳城的繁华不输北方或者江南大城。
最重要的是,咸阳层出不穷的玩意非常多,氛围很是轻松。
就在孟家子弟畅想以来的咸阳生活之时,车队已经来到秦关之前,孟志礼领着长子和次子从马车上下来。
宁贤春快步上前,执礼道:“可是孟院使当面?”
“正是不才,不知大人是?”
“西北都督府礼司主事宁贤春,见过孟院使。”
“宁主事多礼,我乃一介白身,怎可受大人之礼。”
孟志礼吓了一跳,连忙回了一礼。
宁贤春轻笑一声,道:“孟院使,侯爷令我在此恭迎孟家,欢迎你们来到秦州。”
孟志礼在此一礼,连道“愧不敢受”。
客套几句之后,宁贤春便与孟志礼寒暄起来。
期间,孟志礼向宁贤春介绍了他的两个儿子。
孟正禄和孟正瑞,两人都继承了孟家衣钵,是徐州远近闻名的名医。
随后,孟志礼和宁贤春来到孟太康和孟富春乘坐的马车之前。
虽然是长途跋涉,但孟太康和孟富春两位老者神情饱满。
“晚辈宁贤春见过孟圣医,长林伯。”
孟太康笑了笑,道:“侯爷有心了,让你这位礼司主事来秦关相迎。”
宁贤春连忙道:“孟圣医乃是天下杏林之魁首,长林伯是杏林翘楚,晚辈理应来此相迎。”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
孟太康和孟富春脸上笑容止不住,后者说道:“宁主事,尽快入关吧,后面还有商旅排队,不好阻塞关隘。”
宁贤春点头应下,旋即开始安排诸多事宜,让孟家车队进入秦关。
饶是省去了入关手续,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孟家的车队才全部进入秦关。
后面,无数商旅看到这一幕,皆是感慨不已。
“不知王氏迁家队伍抵达秦州,会是何种场面。”
“场面肯定比孟家还要盛大。”
“届时会是都督府哪位高官来此迎接?”
“估摸着会是三位府监中的一位。”
“……”
咸阳,庆阳侯。
前堂。
韩紫苓坐在椅子上正在绣花。
吴贵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前堂。
“夫人,柳晖来了。”
韩紫苓放下手中针线,道:“柳管事,江南出何事了?”
柳晖行礼之后,快速道:“夫人,齐远送来书信,船队被海盗劫掠,十五艘海船被海盗劫走。
齐远事后求助苏锦贼,可却被苏当家拒绝了。”
说话间,柳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
一名侍女接过之后递给了韩紫苓。
韩紫苓不紧不慢的看完后,说道:“此事我知晓了,就此作罢。”
吴贵和柳晖瞬间一愣。
吴贵急忙道:“夫人,这可是十五艘海船,上面满载货物。倘若我们不予追究,以后船队在海上可就难行了。”
韩紫苓颔首道:“我明白,此事我会写信给苏姐姐,吴叔和柳管事无需担忧。”
闻言,吴贵和柳晖也是松了口气。
韩紫苓拿起桌上一封书信,道:“吴叔,这封书信立即送往楚州,告诉韩显按照信上的指示行事。”
“诺。”
吴贵和柳晖离开之后,韩紫苓轻声问道:“侯爷在偏院吗?”
“是的,夫人。公孙先生和刘佥事今日一早便来了,刚才徐校尉通知后厨,今日中午侯爷要与两位大人共进午膳。”
偏院,阁楼中。
秦牧翻看着手中折子,面无表情。
刘元义正襟危坐,不知是不是因为煤球炉太热了,他的额头上冒着细小汗渍。
反观公孙佑,轻松写意,自顾品茗赏景。
秦牧随手扔下折子,道:“广清。”
“微臣在。”
“为何秦军校尉级以上军官的识字率,还如此之低?”秦牧指着桌子上一摞的折子,道:“随便翻阅一本折子,都能看到错字。”
刘元义立即道:“主公,各级校尉每日忙于操练士卒,加之大营时常开战对练。我们有心教学,可无人学习啊。”
秦牧眉头一皱:“到底是没有时间学习,还是各级军官不愿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