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本有心与格穆尔订立盟约。
能不战,便不战。
蛮族却已开始第一次攻城。
他们搭起云梯,手握弯刀鱼贯向城楼攀爬,有人甚至不依靠云梯,单靠双手朝城墙上攀爬。
花翥披坚执锐立在城墙最显眼处,指挥士兵推落云梯,用顽石与砍刀将蛮族击打下城楼。蛮族人多却毕竟是游牧民族,对此不擅,攻击力算不得强。
一面奋力攀城,蛮族一面抽出一支小队用巨大的树干猛烈撞击大门。
负责守城门的是张星。城门内支撑着两根圆木抵挡,两排士兵奋力抱着圆木,抵挡城门外的攻击。
久攻不下,蛮族便在城门外堆积柴薪,放火焚烧。
修建红颜谷关口时花翥吸取了当年困守明荣城的经验,特意在门上包了一层铁,也听眠舟的话在铁下铺着一层细碎的小石子。城门沉重,虽说开关困难敌军却也难在短时间将其攻破。
城门、城墙皆久攻不下。
便有两小支蛮族队伍便借山林中防御设施修建尚未修建妥帖穿入山林,准备杀紫炎军一个措手不及。
花翥却早已令吴柯、吴忧带山民镇守山林,老人与孩童一道藏于深山,他们熟知每一寸山林,藏匿于雪地,布下捕兽用的陷阱,以逸待劳。
但凡蛮族有胆量从山林中经过便立刻将其斩杀。
第一轮攻击被花翥挡下。
双方稍作休整。
花翥立在城墙上仔细观察。他留心那些败退的蛮族回到军中被蛮族军中众人殴打,若被打得浑身是血动弹不得,便将他们活生生抛去喂狗、喂狼。
阿古玛部族改制时设立军功制,奴隶可通过军功改变奴隶身份。他们部族的奴隶自然为了获得功勋拼尽全力。可奴隶也是战力,即便攻城失败应该不会被这般对待。
花翥尚未想明白,蛮族的第二次攻城便已开始。
雪后的天雾蒙蒙,天地间一片微微的白。
混乱中格穆尔终于露面,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皮毛,只露出一双阴骘的眼。花翥也在蛮族军营中看见一分外熟悉之人。
青心。
青心立在格穆尔身边,身上披着火红的狐皮,垫脚与格穆尔耳语,颇有几分亲昵。
也是可笑,当年青心一味扶植拉格部族,更是将阿古玛部族驱赶至荒无人烟的乌伦盖拉,害得苏尔依的阿爸瞎了一只眼,失了两条腿。将与花翥同龄的格穆尔变成了苍老的中年人。逼得苏尔依不得不嫁。
时到今日,青心竟然成了格穆尔的幕僚。
不过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唯有利益永存。
第二轮攻击也被紫炎关将士挡下。
两轮攻击不得,蛮族士气受损,渐有疲态。关口城门打开,朱曦飞带了千人冲入蛮族军营,放火焚烧营帐,砍杀蛮族。又风一般折回,不给蛮族反击的时间便可冲回红颜谷。
夕色如血。
炊烟袅袅。
双方收捡战士尸身,被烧焦的云梯在地上散落一片。修筑不多时的城墙上被血浸透,城下的白雪凝结成肮脏的红,又被来来往往的脚踩得污迹斑驳。
今晚算是小胜。
夜晚继续议战。
紫炎军中不少将士主战,南宫烁也是其一,主战派建议从山中小道经过绕路攻击蛮族后方,出其不意,击溃蛮族军队左右翼。
朱曦飞否决。
言下雪天滑,带马从山中经过会耽搁许多时间,难以大军出行。蛮族人多,为各部族的集合。左右翼除去狼旗还立了别的小旗。感觉不是阿古玛部族的人,且若没有大军压阵,小支队伍奇袭难有效果。
他依旧选固守,也继续寻机带小股队伍出击,火烧营寨,分批击散蛮族主力。
留在城中负责后防的南宫烁不解朱曦飞之意。
问道:既然大军左右翼不是阿古玛部族之人,难道不能通过袭击逼得他们连夜逃离阿古玛部族?
花翥道:“不可。格穆尔一统各部族后便集合大军南下。参战的部族不少,来的也基本都是男子,妇人与孩童应都留在部族原本的生活地。格穆尔既有本事威胁他们前来作战定有自己的处置方法。除非格穆尔死掉且阿古玛部族遭受重创,那些人才有胆子回去。”
故而今日那些奴隶攻城不成功便遭到殴打,甚至被拿去喂狼喂狗。他们不是阿古玛部族的人。格穆尔在令别的部族的奴隶攻城。
“花将军有何见解?”朱曦飞问花翥。
“守。蛮族以战养战、无后续军粮补充,在时间上耗不过。阿古玛部族初建国,国基不稳,虽然依靠改制、征战、暴力获得草原统治权,但格穆尔太过急躁,各部落心不齐。”
“花将军可是准备策反?”
花翥认为而今的状况与当年蛮族南下进攻汀丘时相同,当时东方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策反蛮族,再由司马家攻击将蛮族抵挡在汀丘外。
她有心策反。
“却无人可用。除了钟于行,阳啟找不出了解蛮族习惯、精通蛮语、擅长察言观色且口若悬河之人。”
李元春喃喃道可惜是冬日。
他今日本欲依靠投石机投掷火.药袋或是新制的装满火.药的瓦罐搅乱蛮族城下阵型,可雪太大,火.药袋落在雪上引线便熄灭。
格穆尔才统一草原各部族便贸然出击。
阳啟才占据雁渡山,根基尚不稳便遭遇重击。
“蛮族人多,我军不可强攻。可若不强攻,继续耗下去,对我军也不利。两位将军认为此番我军占据几分先机?”
从军作战,最重要的便是天时、地利、人和。
紫炎士兵与雁渡山民万众一心、抗击蛮族。
看似占尽地利与人和。
地冻天寒,对蛮族有利。
虽说前段时日花翥一直带人在雁渡山外巡视、仔细勘察地貌。可落大雪时草原上许多可容中原人分辨方向的山野特质都被大雪掩盖,雁渡山民很少去草原,了解不深。
可这大雪对蛮族而言却算不得干扰。在征北之战中起重要作用的火.药袋在大雪天极难发挥作用,天寒地冻,一些不适应寒冷的士兵手脚都生长了冻疮。
故格穆尔才在称帝后便抓紧机会选择南下打阳啟一个措手不及。
夜深,花翥依旧盯着作战地图,所有的地图对雁渡山外都只有写了“蛮夷”二字。
今日议战,众人皆决定以守为主,借助地利,易守。
可若不打败蛮族树立威严,终究是个祸害。
如何,才能凭借十万人在蛮族擅长的草原、使用蛮族最擅长的骑兵战胜蛮族?
忽响起一阵嘈杂,将士们喜笑颜开,交口称赞朱将军大胜而归。
朱曦飞今夜又寻机带小股人马偷袭格穆尔的军帐,浇油点火烧了七八处营帐,寻到一处堆积的马草料顺手烧掉。
这是军中今日定下的战术。
朱曦飞与花翥、南宫烁各带一只小队,不分昼夜,寻机对蛮族进行奇袭骚扰。今夜朱曦飞带队搅扰蛮族,待他们疲惫不堪后再由南宫烁开始今夜的第二次袭击。
次日两军相持,或因昨夜吃亏,蛮族毫无动静。唯有狼旗僵在旗杆。
花翥每次看见狼旗就会想到苏尔依曾说的那句话:我阿古玛的狼旗定会像月光一样铺满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她在城墙上呆了许久,却一直未见到苏尔依。
或许苏尔依本就没有前来。
第三日,蛮族终有了动静。却只来了一人。
上回来紫炎关传信的少年阿东。
阿东被两个奴隶小心护着,口中咬着一柄弯刀,弯刀手柄上系着一根红玉坠子。
阿东双手向上,示意守城将士自己手中并无武器。
那红玉坠子是花翥当年去花神湖时给苏尔依贺礼之一。
花翥赶紧令士兵停止攻击,又令放下长绳拖阿东上关口城墙,上城墙后便令人蒙住阿东的眼睛,将他带入自己军帐方也不解开蒙眼的布条。
阿东前来是为送信。
上回帮苏尔依带信后他被苏尔依改了奴隶身份,成了苏尔依的随身侍从之一。此番他随身的羊皮袋中有三张信纸,是苏尔依的亲笔信,写满思念之情。
末了,直言道:“苏木扎,你可愿与你的格莎娜在一处?”
牟齐儿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花翥只是笑笑。
苏尔依就在对面的蛮族军营中。
她现在是草原皇帝的妹妹,身份高贵的公主。
阿东絮絮叨叨,话语间颇有几分威胁,一个劲说此番公主不得不嫁,又责备花翥真是心狠手辣,竟对公主这般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花翥认的,不过是一个利字。若要细说,不过是各为其主。”
她言语云淡风轻,心却有些乱。
她令阿东带口信给格穆尔。
她要与格穆尔城下会盟。
“翥小将军,苏尔依姑娘,怎么就变成了……”
“齐儿……其实……苏儿她……与花翥本是同一种人。为了族人,苏儿可嫁与敌人,也不在乎用美色引诱拉格部族父子相争,而今不过是过往重演。苏儿自己也说,她不在乎粉身碎骨。”
花翥轻抚着弯刀。
当年苏尔依也曾送过她一把弯刀。
那把刀被花翥留在了紫炎关。她时刻带在身上的始终只有从贪星那处抢来的神工匣。
原来,孰重孰轻,她素来分得清清楚楚。
大抵就像青悠说的,她绝不会为情所困。
“别怪她。苏儿很无奈吧。”
上回阿东带来紫炎关的苏尔依的信中有一张折叠过一次的白纸。她从无字信中推断格穆尔有南下中原之心,也从中看出苏尔依的无奈。
“那折痕就像雁渡山,一边是我,一边是她。她就像那条折痕,夹在本将与她兄长之间。最苦的从来不是我,是苏儿。”
花翥将吊坠穿上细绳挂在花落颜脖子上,小心收好弯刀。
她将信放入火盆。
火苗将信纸舔舐成黑色的一灰,若拿出,一碰便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好啦,我知道有点儿虐,所以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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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下,这本属于锦花王朝系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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