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同我解释解释,这是何意?”
妄念低头看看林夕,眼睛往她边上偏移,最终落在矮了半截的小孩身上,只见他默默拉上林夕的衣袖,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简直与林夕平日的表情如出一辙。
林夕摸了摸文哥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也瞧见了,我爹爹不是陪我爷爷下棋吗?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离去,让文哥待在那里太残忍了些,跟着我们比较好。”
妄念扛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两姐弟,虽然知道这副可怜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实在让人拒绝不得,只好撇开脸去。
接下来妄念的计划是打算去所谓的道观瞧瞧,毕竟当年最后一只狐狸出现的地方,说不定能够知道些什么。不过,荒废的道观街上的人居然没几个知道,说来也是,毕竟这道观已成了众人口中的污秽之地,家中的老人会对孩子警告一番,但为避免孩子好奇,自然不会将所在之处告知,如此一来找地方便费上不少时间。
索性林夕待在镇上时间不短,知道这地方该找谁打听,只是带上妄念和文哥明显不方便,只能将两人丢在附近的面摊。
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面摊上人不多,男人和孩子的桌子是格外显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人容貌出众,还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尤其怪异,谁都不搭理谁。
隔壁桌上一对父子许是刚从外头回来,两人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点了一碗面,打算吃完在回家,面刚上的时候,浓稠的骨汤顺着老板的步伐飘来,着实诱惑人。
文哥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孩子接过父亲递来的小碗,吃得欢实,肚子极为配合的发出响动后,文哥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的妄念。
大概过了几个呼吸,妄念实在忍受不了那双真诚的眼睛,冷着脸望过来,“作甚?”
文哥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父慈子孝的隔壁桌,准确的说是瞧着两人手中的碗,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让妄念无法忽视,他双手抱胸,一脸不配合的说道,“可别想让我给你买。”
可过了一会儿,抖动右腿的妄念终于忍受不了文哥紧盯他的目光,真诚之中带着可怜兮兮,仿佛像是受尽欺负的某种动物般,最后只好扶着额头对老板招手道,“老板,两碗面。”
“好嘞!”
待林夕回头,正巧看到文哥口中含着一口面,兴奋的冲着她招手。一旁的妄念脸色微妙,不算生气,但也不算愉悦。
“这面?”林夕看着文哥递来的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妄念哥哥请的。”
“哼!”这话刚落,对面的妄念不满的冷哼一声。
这下,林夕便知道什么情况,摸了摸文哥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接过文哥递来的碗吃了起来。
收了筷子的妄念托着腮看了对面的姐弟互相给对方夹菜,不知想到什么,收回的视线看着不远处已经看是点灯笼的小摊子,暖色的光芒此时没了夏日的燥热。
道观的位置打听清楚了,林夕去问了住在附近看守祠堂的老爷子,起初老人家听了差点没把林夕赶出来,后来听说是为了查案才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事。这道观不算太远,就在尚崇街后巷,当初也算是个繁华地段,尤其是当年道观鼎盛时期,不少人去参拜,捐香油钱,后来道观被人砸了,加之十几年前有人说此处闹鬼,自然而然就荒废了。
“对了,你下午说,这个道观是因为观主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回被人砸了?”妄念停下脚步,看着边上的林夕问道。
林夕点点头,“是啊,不过具体什么事我没打听出来,方才那个老人家说的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很清楚,但是可以知道当时派人来砸道观的必然是有钱有势的人。”
妄念皱眉,反问道,“这是何意?”
林夕拉着文哥往前走,边走边道,“我问的那个老头嘴碎的很,平日里什么都敢说,就这事支支吾吾肯定有内情。他不敢说,估计是怕得罪人。”
妄念跟在两姐弟身后,随口说了一句,“若是怕得罪鬼神也有可能。”
妄念在这镇上待过几天,知道这镇上的人对鬼神之事颇为忌讳,家中做生意的必然摆放财神,加上今日案情已经在镇上传开,行人中不少带着香烛的,想必就是为了求神拜佛保平安所用。
“那个老爷爷才不会,当初村里要重修祠堂的时候,他喝醉酒在人群中骂的最凶,根本不怕先祖对他不满,后来不知为何镇上还选他做祠堂看护。”开口说话的是文哥,许是妄念请他吃了碗面,对妄念已然没有初见时的害怕,多了几分亲密。
不惧鬼神,惧人,倒是有趣的紧。妄念笑了笑,跟上两姐弟的步伐。
尚崇街后巷往里再走几百米的地方,逐渐荒凉,因为没有行人走,这里的路已经被杂草占据,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的,周围的墙都被爬壁虎遮盖,半点缝隙都没留,远远看去犹如披着绿衣的牢笼般。
道观的大门敞开着,应该是被人劈开的,偌大的宅门上留着砍过的痕迹,里面香炉倾倒,不少杂草已经遮了大半,平铺的石板路都瞧不出痕迹。
“阿姐,镇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啊。”文哥拉着林夕的手,似乎是初次见到这样的地方,好奇的张望。
“这地方少说几年没人来了,你小心点,说不定什么蛇虫鼠蚁都有。”就这话顿时让文哥失去探险的心思,拉着林夕的手比什么都紧。“不会还有鬼吧?”
林夕看了眼四周,似乎并未瞧见可疑之处,又想起多年的传闻,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可别乱跑。”
多年无人踏足,当年的痕迹都留着,原本供奉的神台还摆着老君像,只是那老君像并不完整,不知道说是被什么东西砍了一般,半张面容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在老君像的旁边,一座狐狸雕像倾倒,应当是被人推到,上面蜘蛛网灰尘密布,已然没了当初被人供奉时的光鲜亮丽。
除了这些,边上放的桌椅早已被砸的稀烂,就连挂着的布都被扯断,这些种种都能瞧出当初的惨状。只是除了这些,其他什么诡异古怪都没瞧出,稀松平常的荒废处,似乎也没瞧出什么闹鬼的迹象。
此时外头已经大暗,三人早有准备,将带来的灯笼点上,微弱的灯光照亮满是灰尘的路。绕过老君像后头,就是道观的后院。院子不大,听说当年住在这里的道士不多,加上观主一共六人,那日道观被砸后,六人当夜就上吊,正好挂在院中一刻树上,当时是镇上义庄帮忙收拾。
闹鬼的事传开还是十几年,虽然和道观中的人没什么牵扯,但好歹死了人,林家两姐弟走进来时,心里还是一阵发毛,看着墙角依旧长得郁郁葱葱的树,不自觉的后退。
后面一排房间房间应当是当初道士的住所,这里也破坏的干净,门窗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里头的东西都被翻乱,留下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无人看护,住宅的东西常年累月风雨侵蚀比大堂的东西破损的更加厉害。总体看下来,的确没有什么闹鬼的迹象,倒像是垃圾堆。
“好像没什么稀奇的。”林夕拿起已经满是灰尘的书,掀开全是灰尘,还有被虫蛀了大半,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根本不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除了前头的狐狸雕像,似乎也没瞧见其他关于狐狸娘娘的东西。”
的确如此,妄念一路看下来,都没感到诡异的气息,可以说这里除了陈年留下来的痕迹,似乎没有特别的地方。
“阿姐,你快看!”
外头传来文哥的声音,林夕快步往外头看去,只见文哥手指的前方,杂草密布大院子里头突然冒出一大批萤火虫,在月光下飞舞闪动,时而停在草尖,时而停在树上,如此一看恍如千万星辰落地,梦幻夺目。
“这是?”
林夕从未瞧见如此场景,而且还是在镇中的位置,顿时觉得新奇有趣,拉着文哥小心翼翼的往草丛靠去。许是多年未见过人,林夕与文哥靠近,便吓坏一众,本来停歇的萤火虫顿时往四周逃窜,什么都没捞着的两姐弟面面相觑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
妄念无趣的摇摇头,眼睛却是停留在当初挂死人的树上,这树郁郁葱葱,肉眼上瞧着似乎没有看出半点污染的痕迹。当初的观主挂死在树上,是因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道观被人砸了,所以才会羞愧带着其余道士羞愧上吊?
若是被人冤枉,这道观真的会沉寂这么多年?瞧着如此平静的景象,妄念看向全然忘记来此处是为何的两姐弟,实在无语,正打算去别的地方瞧瞧,结果林夕冲着他挥手道,“妄念快过来抓萤火虫。”
“林小姐请便。”说罢转身就打算走,哪知后面的林夕,直接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这下顿时让妄念皱眉,不耐烦正要甩开林夕的手,哪知林夕靠近垫着脚小声说道,“文哥前面的草丛有东西。”
湿湿的,痒痒的,妄念不适的偏头,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往草丛扑的文哥,看来这小孩并不知道,两人默契松开对方,缓缓往文哥那处靠去。
“文哥,你去那边,把萤火虫赶过来。”林夕指了指往大堂的方向,自己则是贴着廊下的一处,往草丛深处走,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倒真想是要抓萤火虫似的。
妄念看了眼林夕,见她时不时看向一处,心里倒是莫名多了一丝佩服,他方才并未注意到此处有别的动物存在,直到方才认真观察才注意到草丛之下的一股波动,这小丫头站在此处就能察觉,倒是敏锐。
正想着,两人的包围圈逐渐缩小,躲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东西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接越过林夕脑袋,往开放的房间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