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着桌上的纸包,正好奇是什么,便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一僵,旋即又面色如常的说道,“为何怎么问?”
见小丫头故作镇定,弥途微微一笑,解释道,“最近城中出现命案,依照小施主的个性,想必会与徐大人一同查案,今日你却独自在街上走动,莫不是发生争执?”
不得不说弥途这和尚观察入微,不过是瞧见林夕在街上晃悠,便知道事情的大半。
林夕见状便不再装样子,整个人瘫软在桌子上,闷着声说道,“徐青池怀疑凶手有可能是妙妙姐。”
弥途一听,温和的目光中闪动一丝不明的光芒,旋即声音温沉,“不无道理,当时你们并未亲眼瞧见她的尸体彻底消失在爆炸中。”
“可她不是这样的人。”
林夕起身,明亮的目光中带着无比坚定的信任,令弥途有些愣神,过了片刻才说道,“若你相信她不是,为何不跟着徐大人继续查案,还她一个清白,或者贫僧换句话说,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一句话将林夕的理直气壮打得丁点不剩,像是棵蔫吧的小白菜,托腮说道,“我害怕如果妙妙姐真的被妖丹控制,杀了人,我当如何?”
“送她走。”
弥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林夕脸色僵硬,却又说不得半句话,当初黄妙妙如此毅然决然的选择自爆,不正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变成不受控制的模样,只是对朋友下手这事,林夕始终过不去这道坎。
弥途见林夕进入一道死胡同,轻声劝说,道,“事情并未成定局,一切都应该等到尘埃落定在考虑,如今的重点应该找到凶手让他没有机会作案才是,至于是不是那个人,应当抓到再说。”
这一瞬间,林夕恍如豁然开朗般,是了,她会缠着徐青池查案,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对案件感兴趣,另一方面自然是想抓到凶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帮助。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考虑后期如何处决,而是抓到凶手才是,若那人真是黄妙妙,那么她……
“弥途,谢谢你。”
见林夕又是回复平日的欢笑,弥途明显松了口气,将那纸包又往前递了递,这时林夕才知道这东西是给自己的,伸手拆开一看居然是马蹄糕,“这是?”
“不喜欢?”
面对弥途的问话,林夕诚恳回答,“喜欢,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显然没有料到林夕会问这话,只是说道,“方才刘老太太非要送我糕点,我从中选了一件而已,想着你平日就喜欢买糕点,便觉得你会喜欢。怎么?”
“没什么。”林夕并未刨根问底,只是招呼老板再送一壶茶过来,又把纸包往弥途那处推了推,意思是两人分食。
刘老太太的糕点是在周围的糕点店买点,样式比林母做的新奇,味道却林母做得好,不过是弥途给的,林夕吃的也是欢快,只是吃到一半,就瞧见一人从巷口中匆匆赶来,边走边道,“老板,来壶茶,真是渴死我了。”
茶摊老板与此人熟悉,瞧见此人立即搭话,“今日可是来的有些晚了。”
那人扯了扯有些湿漉的衣领,喘着气说道,“别提了,今日我家婆娘非要我去灵桥求到符,说是家里孩子做梦魇着了。我这边不是去灵桥那处找任道长吗?结果不在,我又去他家走了一趟,结果听他邻居说,昨晚任道长遇见鬼,做了一夜的法,至今没起呢。”
端茶而来的老板动作顿了顿,“前天听说镇上又发生命案了,昨夜任道长就遇上鬼,你说今年镇上是惹了哪路大神,这么多事。”
“谁说不是呢,我看今年还是多拜拜灵桥,驱驱邪,免得招揽不干净的邪祟。”
林夕对这些鬼怪之事尤为敏感,一听到此事,也顾不得手中的糕点,身躯往边上偏斜,这幅滑稽的模样倒是让弥途哭笑不得,林夕瞧见倒不恼怒,反倒是对他说道,“不如我们去瞧瞧,我记得那个道士的家就隔赖老五死掉的巷子附近,说不定他真的瞧见什么了。”
弥途还未答应,林夕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往那处跑去,弥途见眼前之人已经跑得没影,无奈摇摇头,只好丢下茶钱,便跟了上去。
茶摊老板一个转身,发现旁边的茶桌已空,桌上还留着茶钱以及已经空的油纸,便将茶碗收了起来,迎接新来的客人。
……
任道长来镇上已经有二十年,就是林夕还未出生时便在灵桥搭起摊子,这人虽然本事没多少,倒也得了一些信徒,整日在灵桥那处受信徒拥戴,不至于到坑蒙拐骗的地步,却也是镇上一些百姓所需的存在。
依照徐大人的说法,那些百姓最要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个精神慰藉才是的,若是连最后的寄托都没有,最后留下一具躯壳,反而更会误入歧途。
林夕带着弥途绕到任道长宅子前,这里的宅子不小,听说原本住在这里的是一户大族,只是这几年族人凋零,便将空置的房间拿来租赁,这任道长就住在其中一件。不过房子的主人为了出行方便,在墙的另一侧又开了一间侧门,是供租客出入。
林夕上前扣了扣门,半晌不见里面的人回应,想着这道士莫不是还没醒,又扣了扣,便听到里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谁啊?”
声音是个小姑娘,就在门口,许是害怕是坏人,隔着大门询问,林夕见状立即回答,“我是来找任道长的。”
听见外头是女子的声音,小姑娘才开门,露出一张黝黑的脸蛋,“道长还在睡觉,若是求符,明天来才行。”
“没事,我们可以在里面等等。”
听人家这般说,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又见外头是个姑娘和和尚,小姑娘便痛快的将他们放进去,又准备了些水。
“我听说昨夜任道长昨夜做了一夜的法事。”
林夕看看院子,地方简陋却算得上干净,余光正好瞧见小姑娘正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碗水过来,随手接过。
“是啊,昨日晚上道长慌慌张张回来,说是在外头瞧见不干净的东西,就开始摆坛做法,我阿婆早上同我说,让我别去打扰道长,说是人凌晨才睡下。”
“这样啊。”
说完,林夕看了眼弥途,什么做法需要一整夜时间。
这问弥途也是一知半解,他倒是知道念经能念一夜。
当事人未醒,弥途又不是个善谈的性子,林夕无聊之下就拉着小姑娘说话,不过三两句就人家小姑娘的家境问的一清二楚。
小姑娘叫小风筝,家里只有阿婆一个长辈,住在这个宅子已有三年,平日里就是负责照顾任道长的一日三餐,倒不是其亲戚,而是同住人,这种情况在两镇尤为常见。若是一家用不得这么多间房,却又没有更小的房子,可将空出的房间另租他人,只要对方不介意即可。
这院子确实大了些,家中又没有男人,避免是非,便另外招了任道士。而任道士一个大男人不会煮吃食,便出钱雇佣小风筝,分些钱财给她,正好能补贴些家用。
两位姑娘正聊着天,端坐在一旁的弥途突然转头,看向堂屋边上的房间。林夕见状也瞧了过去,正好看见门被打开,一个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颓然的走出来,赶巧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他难受的遮了遮,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小风筝,怎么这么吵?”
小风筝还未回话,倒是林夕答应了一声,“任道长,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是时候该起床了。”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任道长应声望去,就瞧见阳光之下一姑娘堂而皇之的坐在院子中,阳光洒落似披在她身上的金衣,犹如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般,但在眨眼瞧了瞧,这不就是之前老是在他摊子上捣乱的小丫头吗?气得胡须抖三抖,“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这几日消停,怎么今天打算上门踢馆?”
任道长看了眼一旁的和尚,这人他认识,最近老是抢他生意的和尚,城中百姓对他评价颇高,依他所见,就是有个和尚样,说不定就是中看不中用。
林夕一脸不乐意,道,“任道长你怎么说话呢,当初我会捣乱完全是因为你非要给小孩子喝符水,那东西哪里能随便喝,我这是好心,避免你惹上事。”
“闭嘴!”任道长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把林夕丢出去,只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转头说道,“你这丫头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夕双手托腮,笑的跟狐狸似的,“听说昨晚你遇见鬼了,不如来说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