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时节,鲜花盛开,各色蝴蝶在花丛中飞飞停停,煽动的翅膀未能惊动这片美景,反倒成了陪衬。阳光之下,两位容貌出众的姑娘对立而站,她们各有各的特色,绽放的百花的成了她们的陪衬,正是应了那句芙蓉不及美人妆。
被人如此笑话还是头一回,旬姑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索性林夕不是这么一个逮着可劲欺负的人,笑了半天便收敛说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夕,旬姑娘叫什么?”
“旬意姗,我比你长上几岁,你挪不嫌弃可以叫我意姗姐姐。”听见这声音,旬意姗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好啊,意姗姐姐。”
林夕这自来熟的毛病普通人还真不习惯,不过姑娘间的友谊来得快,旬意姗只是不适应了片刻,便拉着林夕热情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柳奶奶那处,耽搁太久,比赛都来不及看了。”
两人的身影在小道上穿行,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传开:
“你怎么会喜欢徐青池那个木头脸?”
“我真的只是仰慕他的才学……”
“我懂!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时候。”
“明白了,肯定就是看上徐青池那副臭皮囊。想来长大以后你没跟他接触过,可别被骗了,这家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几个月前还打我板子来着。”虽然是林母自己要求的。
“……徐公子他……”
“他就是这样的人!!”
“……”
云峰山的后院在屋舍的另一面,林夕和旬意姗慢悠悠的走上来,冒了一头细汗,正巧这时候一阵风刮过,吹散了她身上的燥热,扶着护栏往下看去,心中无比惊叹与澎湃。
“林夕,往这边走。”旬意姗见后头的林夕没有跟上,忍不住催促了两句。
“来了。”林夕二话不说直接跟了上去。
说起这柳奶奶,徐青池倒是真没说假话,林夕的确是与她相熟,许久未见,倒是极想见她。当年林父学画时正是四方文宝阁的阁主柳文新学的,柳夫人正是柳文新的妻子。按辈分来算,林父还是傅零轩的师兄,后来林父不学画时柳阁主还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没直接上门抓人。
那日,林父上门与柳阁主谈至深夜,之后柳阁主再没有说林父,头两年上门拜访还是阴阳怪气,直到林夕出生后,柳阁主的脾气才算缓和。
依照林父的说法,他的辈分在一众师兄弟中辈分最高,虽然林夕出生晚,但也算是拔得头筹,再加上柳氏夫妇膝下无孩子孙儿,林夕这丫头嘴甜,张口闭口爷爷奶奶的叫,石头心肠都该叫化,所以为了缓和两家人关系,时常拉着林夕前去拜访。
堂屋内,两位半头银发的老人正拉着手聊得入迷,就听到外头姑娘嘻嘻哈哈的声音,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两位姑娘手拉着手往这里走,许是走的急了些,两张白皙的脸庞上满是红晕,身后还有紧随而来的丫鬟。
“姗儿,怎么就回来了?”旬老夫人瞧见是自家孙女,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眼睛又挪向身边的林夕,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林夕还未开口,身旁的柳夫人则是笑着拍了拍老姐姐的手,说道,“老姐姐,这小丫头我熟的很,就是我老爷那个退学弟子云笙和琴娘的女儿。”
柳夫人冲着林夕招手,一脸慈祥的说道,“糕糕,快过来,跟旬奶奶打招呼。”
“柳奶奶,旬奶奶好。”林夕二话不说直接冲着两位老人喊道,声音甜腻,乖巧懂事完全没有在徐青池的面前那副刁蛮状。
这一声顿时让旬老妇人的眉头舒展,亲切的拉着林夕的手,对柳夫人说道,“这就是他们的姑娘啊?”
又定眼认真瞧了瞧,拉着林夕的手,“哎哟,这眉眼同云笙的确是一模一样,真是个标志的小姑娘。”
柳夫人一听,立即掩嘴劝导,“老姐姐,可别夸这丫头,等等尾巴该上天了。”
本来被夸的高兴的林夕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拉着柳夫人的衣袖的说道,“柳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旬奶奶说的可是实话,我这翘翘尾巴怎么了?”
“哎呦。”瞧着林夕一脸臭美的模样,柳夫人乐得不行,对旬夫人笑着说,“瞧瞧,我就说这丫头不经夸吧。”
旬老夫人见自己的老姐妹如此高兴,想必是真心喜欢这丫头,又见是自家孙女带来的,想想今早孙女早起打扮,又匆匆往外赶,这突然带回一个姑娘是为何?再想想方才两人进来的模样,似乎聊得很是开心,这更是让旬老夫人觉得有些奇怪。
“姗儿,你是如何遇见糕糕的?”
被唤了名字的旬意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脸上全是红晕,半晌才说道,“我是去见徐公子时遇见的,林夕是徐公子的表妹,说是想来见见柳奶奶,我便带她来了。”
经旬意姗这么一说,旬老夫人倒是想起上回她的老姐妹带她去山下玩耍时的确说过这事,说是琴娘与徐家有段渊源,怪不得自家孙女如此这般热情待人,还亲自将人送到后院。
林夕一来,柳夫人的心思全在林夕身上,将林夕搂的满怀,语气略带伤心,“糕糕,这几日都不到奶奶这边了。”
“柳奶奶,你又不是我知道我爹爹最粘我娘亲,若是我不呆在食肆中,银子没了的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虽没有林夕说的夸张,但与林家相熟的人基本都知道林家夫妇感情极好,基本是如影随形,柳夫人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有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林夕的后背,“倒是苦了你这丫头了。”
“不辛苦,全家就我最闲,要是不待在店中,实在不知去哪里。”林夕倒是不介意,毕竟每日闲着也是闲着,若是让她坐在家中绣花才是最难受的。
柳夫人对林夕跳脱的性子拿捏的准,若是不看柜台,怕是连人都找不到,琴娘多半是摸透林夕的性子,怕她瞎跑,干脆直接把人锁在店中。
两人腻歪够了,柳夫人这才继续同旬老夫人说道,“这丫头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平日最是坐不住,和意姗可不一样。”
“这倒是好,姗儿每日都待在后院绣花看书,我还怕她太过文静,今日糕糕既然来了,可得好好带带我们姗儿。”旬老夫人拍了拍脸红的旬意姗,眼睛的笑意未减。
“那当然好了,就是怕旬奶奶到时候怪我把意姗姐姐带野了,这我可不管。”林夕叉着腰说的是理直气壮,配上她那张精致容颜反倒让人觉得可爱的紧。
“你瞧瞧,你瞧瞧,这还没开始就懂得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小嘴当真是能说,这我可要好好防着才是,莫要把我们姗儿带坏。”旬老夫人许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姑娘,顿时乐呵起来。
旬意姗自然是听出自家祖母说的是玩笑话,怕林夕脸皮薄,立即给她解了围,“林夕是个好姑娘,定然不会带坏我的,祖母,你别逗她了。”
自家孙女这护人的模样不对劲,旬老夫人猜出想必是知道林夕是徐青池的表妹,当做自家人守护般,想清楚这件事,慈祥的眉眼又是弯了弯。
四人在堂屋内其乐融融,门口待命的奴仆没敢打扰,偶尔好奇的瞥了一眼平日本稳重的老夫人,心里对客人多了几分好奇,便听到里面一道慈和的声音传出:
“我说今日糕糕怎么瞧着不一样,原来今日是上妆而来啊。”
说到这事,林夕顿时咧嘴笑道,“好看吗?柳奶奶,今日我娘亲特意给我打扮的。”
眼前的姑娘五官本就精致,眉黛浅描,白皙的脸庞点了少量胭脂,这抹颜色是恰到好处,正是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色彩。
柳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正好,糕糕也到这年纪,索性你娘亲最近愿意教你,是该多学学,年后你就该及笄定亲了。”
“才不会定亲,我娘亲可舍不得我了,说还要多留我两年呢。”正说着,林夕突然定神看着柳夫人好奇的问道,“柳奶奶,我听说柳爷爷也买了我今日用的胭脂,你怎么没用啊?”
柳夫人明显愣神,似乎没料林夕会问起这事,嗔怪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个西域胭脂,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转头对着旬老夫人说道,“我们家老爷上回拿了笼脂阁西域胭脂回来,说最近城中姑娘最爱用,买给我试试,那胭脂味道极浓,颜色又是鲜艳,只有年轻姑娘才会用的胭脂,我这老夫人怎么敢用?”
语气里头全是怪罪,这表情之中的害羞与甜蜜外溢,即便是个外人也能瞧出柳氏夫妇的恩爱。
“谁说不是?上回姗儿给我做的衣服,正是我家老爷买得衣料,颜色也是鲜艳了些,非要我穿。”
这事旬老夫人颇有同感,语气之中虽然嫌弃,眼睛流出的光芒是幸福的。一旁的旬意姗瞧得真实,立即接过话,“在祖父心里,祖母还是年轻的模样。在柳爷爷眼中,柳奶奶定然也是如此。”
“这白发都快长满头了,哪来的年轻啊。”
“可不是,不过姐姐的命比我好,还能有个意姗长伴膝下。”
听出这话有些惆怅,旬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怕对方的手道,“重要的是人活着,知足才能常乐。”
两人互相安慰的模样让旬意姗动容的笑了笑,回头正好瞧见林夕也是如此,便回了头,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林夕在她转身的瞬间,悄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