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误会

黑暗是石器时代开始,人最害怕的,在黑夜之下,总是有不知名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中,它们伺机而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在猎与被猎中比拼,最终被吞入腹中的就是败者。

林夕就站在这样的黑暗之下,浑身冰凉,望着前头一片漆黑巷子,迟迟不敢前进,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个惨叫声太过恐怖,双腿扎根在地面上,没有迈动半步。

那人显然意识到里头发生了什么,收敛脸上的笑意,声音微冷道,“你待在这里。”

刚走两步,衣袖就被扯住,身后那个姑娘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那人看了眼林夕拉着他的手,目光深邃,似乎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笑容不同方才,反倒多了几分刺骨的寒意,半句话没说,而是先一步走进黑夜之中。

此时的温度不算热,因为夜晚降临反倒多了几分夏日难得的寒意,两人的影子靠的很近,慢慢被黑暗吞没。

这个巷子可比后头更将荒凉,已经许久无人打扫,路上长满青苔杂草,无人维修的路被顶起一个包,林夕一时不差,差点被绊倒。那人像是长了一双眼睛般,一把捞起林夕,声音听不出半分感情,“小心点。”

林夕不自在的回应,抬头看了眼长满爬壁虎的墙,道,“好像是这里。”

很明显,本来应该被绿意遮掩的墙壁上头,分出不自然的缝,此时皎月偏移,光亮正好落在墙上,重重绿色之下,一块明显的脚印印在墙上,拉出一条长痕。想必是那人第一次没有成功翻墙所留下的,

“门是上锁的。”林夕看了眼已经生锈的锁,小声说道。

那人扫了眼林夕,许是不知道她为何刻意小声,上前两步,生锈的铁索在他的手上发出刺耳的响动,瞧着他轻轻一握,看着厚重的锁在瞬间断裂,惊得林夕目瞪口呆,“未经允许闯门是犯法的。”

“难道不想看里头发生了什么?”那人没有回头,只是将锁链取下,推开沾灰的大门。

‘嘎吱’大门已经许久未开,在黑夜中发出响动,似乎也惊动已经沉寂多年的巷子。门户之下,蜘蛛编织的网被突然的动静打散,蜘蛛还掉在半空中挣扎,顺道望着突然打破宁静的两人。

这个院子停留着主人离开的时得到模样,院角摆着一台沾灰的石磨,夹在上头的木头已经腐朽,许是被白蚁侵蚀断了半截,多年没人动作的路长满杂草,被顶起路显得凹凸不平。一路延伸直到被屋檐遮蔽的台阶,上面那间本来上锁的门,此时正虚掩着,里头真是他们今晚所要找的目的地。

林夕看了异样被黑暗笼罩的房间,咽了咽口水刚要上前,就被身后的男人拎着衣领说道,“这边等着。”

面容严肃,不容置喙,林夕缩了缩,其实她不是很想进去,想起方才那一声惨叫,直觉认为这种情况还是由别人打头阵的好。

的确是许久没人居住,刚上台阶迎面来的令人窒息旧的霉味,那人脸色未改,只是推开门,刚进去就踢上一具温热的身体,人没死,只是昏过去。

男人蹲在昏倒的人面前,往里头看去,明明没有任何灯光,他却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屋子是许久没人用,里面却被人打扫的干净,桌面上摆着已经冰凉的菜,酒杯是倾倒的,杯底留着醇香的酒酿,另一杯已然碎裂躺在地上。红烛烧了大半,在桌面落下一大片红泪,就在这红泪的下头,一人,不,应该算是一具干枯的尸体躺在那处。

人不难发现,正好就在昏倒的人正前方,想来是那人进入这个地方想避开外面那丫头的追赶,没想到进来就发现里头的尸体,顿时吓得昏厥。

男人没有显露害怕的意思,只是很平稳的蹲在死人面前,一凑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他不适的捂住口鼻,微微掀起略显宽大的衣服,和脸一样,像是被吸干了般,一道道干瘪的皮肤拧成一起。此时看来,这具尸体像是位垂暮的老人,被拧巴的皮肤包裹的手指直直指向门口。

男人微微低头,正好同尸体对上眼,灰白的眼睛里头依旧带着对死亡的恐惧,这是他生前最后一幕。

“里面发生什么了吗?”女子独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关切与害怕。

“有人死了。”一句话轻描淡写,就像是交代一句吃饭般简单,平静的让人害怕。

外头的林夕一阵哆嗦,伸腿刚走上台阶,里头又传了一句,“别进来。”

林夕收回脚,往门缝里头看去,除了一片漆黑根本瞧不见里头的模样,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回话,男人只是看了眼披着一件外衣的男子,眼睛闪烁不止,

林夕没有等到回话,正想在该不该让那人守着,自己去衙门报官,外头就穿来一道不确定的呼唤声,“林小姐?”

是熟悉的声音,林夕回头一看正是今日遇上的小汤,脸上一喜,刚要让他回去叫人,只见他从这一边喊道,“大人,找到了,到林夕小姐。

……

被林夕丢下的两个孩子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顿时觉得不对劲。两个孩子很聪明,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回家找大人,而是应该去县衙找衙役寻人。索性面摊的老板认识文哥,立即收了摊子带两个孩子去。

当时,徐青池正准备上床休息,就听到有人报案,本来以为是件小事,结果听到是林夕追贼失了踪迹,顿时头疼,召集县衙里头正值班的衙役去寻人。

一路询问,都没有瞧见两人的踪影,后来是老三提了一点,那小贼偷了东西,就算慌不择路,定然不会选择大路,而是往无人的巷子里里头跑,索性林夕失踪的巷子链接的无人巷子就只有春巷,所以一行人往春巷赶,不过春巷这个地方颇大,想找人定然是要分开找才行,最终才演变成这个地步。

直到徐青池走进门时,林夕顿感不妙,拔腿打算跑,结果自然是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拦住,瞧着徐青池看她的目光格外不善,林夕只好一脸讨好的笑道,“徐大人,大半夜还出来找人真是辛苦了。

徐青池斜睨林夕,冷笑道,“不辛苦,怎么比得上林小姐大半夜见义勇为呢?”

面上是和蔼可亲,转头时脸色全变,对后头的衙役说道,“把绳子给我拿来,把这丫头给我绑牢了,要是让她溜了,本官把你们全部换掉。”

这话中夹杂怒火,显然上回于幼娘逃离牢房一事还没过去,几个衙役低着头,拿上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微笑安抚道,“林小姐,得罪了。”

林夕见状不对,立即往石磨方向跑,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像只生气的野猫亮出爪子威胁道,“别过来,徐青池你敢绑我?”

“我核算过了,上回琴姨罚你,你不听劝,这次把你绑起来,多教育两天,定能收收你的性子。”

这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实际是徐青池觉得不给这丫头一个大教训,定是涨不了记性,不如直接把人绑了,送去县衙关两天,到时候他去找琴姨道歉就是了。

林夕看着衙役拿着麻绳,缓缓走过来,她顿时慌了神,扫了眼睛半开的大门,急中生智道,“里头有人死了,你这县丞还有闲情教育我?”

这话一落,徐青池顿时没了开玩笑的意思,皱了皱眉,招呼两个衙役往屋子走去,他知道林夕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衙役们一听,立即提刀往那处走去,只是刚靠近察觉里头有道呼吸声,立即拔刀大喊道,“什么人?”

风驰电掣间,刀光剑影在暖光之下散发寒意,一刀而落,被一双白皙的手指弹开,只见门缝见一只腿接着推门的力道,另一柄刀锋弹开。两个衙役还没靠近那人的身边,就已经落败。

‘嘎吱’虚掩的大门这时从里头被打开,一身黑衣的男子背着手从里头走出,灯笼的微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亦是将他邪气十足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若说徐青池是清隽公子哥,那此人便是带着致命邪气的侠士,阴柔的五官却不带女气,一身劲装让他多了几分洒脱,狭长的眼睛内一双浅色的眸子扫过逐渐围过来的衙役,本来抿起的嘴角上扬,五官顿时鲜活起来。

两方剑拔弩张,即将开打之际,一道声音打破如此严肃的场面,“等一下,等一下,都是误会。”

说罢,那身影一路蹦跶而来,将包围成圈的衙役一把撞开,硬生生给破了个口。

徐青池立即扯住林夕身上的绳子,瞧着眼前格外熟悉的场景,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你什么朋友?”

林夕微微一愣,看了眼方才瞧清楚的人,犹豫半晌才道,“还不算朋友,但是他肯定不是凶手,他和我都是听到惨叫声才会进这个院子的。”

说完对着黑衣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男子弹了弹沾灰的衣服,扫了眼殷切的林夕,瞧着不乐意,到底是说了,“妄念。”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觉得这名字有些古怪,只是没有说出口。

徐青池扫了眼被绑得结实的林夕,挥手让衙役收了刀,刚打算带头进门,结果被男人一把拦下,他不明所以的瞧了瞧,就听见那人说道,“尸体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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