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邦!邦!邦!”
“夜深人静,拴好门窗!”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洛水县的百姓都陷入沉睡之中。
只有更夫的声音在遥远的巷子里飘忽回荡。
陈安闭着眼睛打盹,旁边的冯庸却没闲着,用手在身上拍拍打打,饶是如此也被蚊虫叮了满身包。
俄而,虫鸣声歇。
陈安猛地睁开眼睛,吐掉嘴里的青草。
“来了!”
放眼望去,果然一道人影踏着月色由远及近,正是郭勇。
只见他走到枯井旁边,放下绳索,摇动辘轳,将荥山恶虎抗在肩上,钻进了旁边的甬道。
陈安两人自然不会傻到在屋顶上跳来跳去跟踪,当即一跃而下,紧随其后。
洛水县的治安还算不错,是以宵禁也并不严格,偶尔响起几声犬吠,也不会引人注意。
跟踪的过程并不长,郭勇穿过两条街道,便在一栋荒废宅院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荥山恶虎扔下,转而竟然撩起衣袍,伏地叩拜。
“这家伙在干什么?!”
冯庸嘀咕道。
陈安也是心中一紧。
不知是何缘故,他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快。
郭勇为何向宅院叩拜?
难道是院内有什么人?
心脏跳动间,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沿着经脉滋润双目,陈安只觉得眼前一亮,黑夜间的事物不再似之前那般朦胧。
不对!
陈安目力大涨的同时也发现了蹊跷。
郭勇叩拜的不是宅院,也不是某人,而是一块石碑!
那碑四四方方,大约半人高,有石刻覆于其上。
“所不侵,龙未央,镇百鬼,压灾殃,官吏福,百姓康,凤教盛,礼乐昌.....”
“什么?”
冯庸不明所以。
“嘘!”
陈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碑上的文字他在书上看到过,并不陌生,乃是泰山石敢当的碑文。
这石敢当的来历众说纷纭,其中有三个传说流传最广。
第一种,上古有勇士名为石敢当,战争中护主而死,百姓感其忠义,设立石碑纪念。
第二种,相传是东岳泰山峰顶的一块灵石,帝王封禅之时都要向其祭拜。
而第三种最具神鬼色彩,言说这石敢当乃是黄泉之主,泰山府君的坐下鬼将,以嫉恶如仇闻名于世。
但无论传说起源如何,百姓立石敢当无不是为了家宅平安,驱邪攘凶。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陈安始料未及。。
只见郭勇叩拜完毕后起身,从角落里端出一个盆状的容器,放在荥山恶虎的头侧。
左膝曲起压住其后腰,左手拽起头发,脑袋立时向后扬起,右手拔出腰间佩刀,在其喉间飞快的一抹。
“嘶!”
整个过程虽然不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是陈安两人都没想到郭勇会突然下杀手。
冯庸很快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便要冲出去,却感觉肩膀一紧。
回头看去。
月光下。
陈安脸色异常凝重。
如此便没敢轻举妄动。
陈安没杀过人,但他宰过鸡,捏住翅膀,薅掉脖子上的鸡毛,抄起菜刀便是一刀封喉,最多扑腾半分钟也就老实了。
可有时候杀人却比杀鸡还要简单的多,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连挣扎都做不到,在昏迷中便一命呜呼了。
鲜血很快便注满容器,郭勇伸手一甩,将尸体像死狗般扔了出去。
他端起容器,走到石敢当的面前,手臂微微倾斜,浓稠鲜血顺势流淌而出。
陈安此时才明白,这石敢当上面哪里是苔藓,分明是红的发黑的血渍!
“咚!咚!咚!咚!”
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好似擂鼓般闷响,落在陈安耳中却更像吞咽鲜血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记起出《人间道》里所记载的一则志怪故事。
说的是有一道士,名为天机散人,云游四方时,偶然间路过一个小山村。
村民皆以耕种狩猎为生,如此本应健康壮硕,可天机散人却发现这些村民各个气血虚浮,行将就木。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村中供奉着一尊瘟神。每日必须有村民供奉鲜血,若是稍有怠慢,便会降下瘟疫。
天机散人听完村民描述,气的七窍生烟,直奔瘟神庙而去。
待到庙中一看,呵,哪里算的上瘟神,不过是只疫鬼罢了。
当即祭出法器猛砸神像,石像应声而碎,竟流出腥臭的血液和内脏。
散人见状哈哈大笑,原来这疫鬼吸食人血是想凝聚肉身,若再晚些时日,怕是便让其得逞了。
..........
这是《人间道》中所记载的故事,真假陈安尚不得知,但与眼前的场景又何其相似。
冯庸看不清场中情景,但看陈安的脸色,也知情况不妙,当下开口询问。
陈安便将心中猜想说了出来。
邪神?!
冯庸闻言顿时如坠冰窟,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平日让他收拾些地痞无赖还行,碰到妖魔鬼怪立刻便成了软脚虾。
“陈兄弟,现在怎么办,我听你的。”
“退!”
陈安毫不犹豫,此时正值午夜,阴气最重之时,理应先行退走,天亮再做打算,傻子才硬刚呢。
“好!”
冯庸如蒙大赦。
两人悄悄向后退去。
可没想到,此时还真有一群傻子赶来了。
“郭老四,还我兄弟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