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块永远不会化掉的坚冰,生生砸到闻人行为数不多的理智上面,让本来就绷得极紧的线猛得断裂开来。
他微微抿着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长睫垂了下来,不再掩盖任何恶意,以着绝对不能抗拒的姿态将景阳给揽到了怀中。
“你若是再反抗一下,我可不保证薛衡能好手好脚的出现在你的面前。”闻人行一手死死箍着景阳细瘦的腰,一手捏着她的手腕。
他低头下来说话的时候,嗓音低沉下来,像是在和情人暧昧的低喃一般。
“不然你以为,我花这么大的心思只是来捕获你这个赝品吗?”
“呵。”他轻笑了一声,微微弓腰凑近她的耳边,斜睨着她缓缓说道:“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这话一落,闻人行的眼神一凛,猛得将景阳给推了出去。
后者面无表情的跌坐在了地上,本就苍白的小脸在橙色的烛光下越发显得孱弱不堪。
但即使这样,她眉眼之间依旧没有露出半分脆弱来,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像是裹着死寂一般。
淡漠的看向闻人行的时候,找不出半分情绪来。
她似乎连恼怒都不屑于施舍。
“把她给我带去暗牢!”不知为何,看着那样的目光,闻人行心里面的焦躁像是海浪一般,没有丝毫商量的便将他埋入到了情绪之中。
让他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有些克制不住,但是等到人被侍卫押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猛得握紧了手指。
眼底的血丝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挣了出来,他狠狠的瞪着那个让他心绪烦乱的人,最后又像是投降一般,转过身来闷着声音说道:“送去乾清殿。”
“是。”那边的暗卫只是顿了一下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景阳就像是突然哑了一般,半个字眼都不曾吐露。
“陛下,人带到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闻人行闭了闭眼,将所有烦乱的,不该有的心思通通都给压了下去。
长睫一扬,他便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喜怒不显于形的年轻帝王。
在另一边,斜斜靠坐在软榻之上的金贵主儿正在微微阖眼,她没了先前的那副温婉模样,褪去了繁重的首饰和艳丽的衣服。
在几缕香薰的袅袅烟雾之中,眼前这个女人的妖媚毫无保留的袒露了出来。
“娘娘。”一个年纪青涩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过来,跪在软榻面前软着声音喊了一声。
上面的那个女人眼睫颤晃了一下,而后微微掀起了一点,带着懒懒的意味说道:“还没有来?”
“是。”小姑娘乖巧的答了一声,而后像是在犹豫什么一样,跪在地上脊背弯得更甚了,还在隐隐约约的打着颤。
“说。”李馨儿睨了她一眼,眼里面的厌恶起了又歇,若不是现在不想动弹,这个小宫女早就被她给一巴掌掀翻在地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宫女狠狠的抖了一下,她跪伏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乾……乾清宫住了人。”
“你说什么?”尖利的声音一瞬间便吼了出来,李馨儿再也坐不稳了,她猛的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瞪着眼睛抓住那宫女的头发。
将人给提到自己面前,她才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小宫女害怕到不断颤抖,眼泪一直在流,她忍着头皮上的疼痛,又带着哭腔的重复了一遍。
李馨儿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又气又怒。
“哪个贱蹄子又在勾引我的丈夫?!”她猛的将那个小宫女给甩到一边上,赤脚下了软榻就要冲去乾清宫。
只是还没走上两步便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给拦住了,那个嬷嬷眼神平淡,看着李馨儿的时候更是连尊敬都没有。
但就是那样寡淡的一眼,却叫李馨儿的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挪动不了丝毫。
她气势有些弱了下来,声音也规矩了一些:“安嬷嬷。”
“娘娘这是想要做些什么?”安嬷嬷的声音有些哑,看着李馨儿的目光带着几分阴翳。
“这般姿态,可没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模样。”
“可乾清宫被新送了一个人进去!”李馨儿忽然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那可是乾清宫,那是那个女人待过的宫殿!现在陛下将人送到那里去,他的目的还不明显吗?!”
“他一定是要废了我,好去立那个贱人!”说着说着,李馨儿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慌之中一般。
她猛的走过去,拉住了安嬷嬷的手,有些神经质的说道:“嬷嬷,帮帮我,求您帮帮我,那个女人不能留,一定不能留啊!”
“您和父亲还需要靠我这个位置,我不能被废啊!”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好像先前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一般。
安嬷嬷淡漠的睨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眼帘来将李馨儿的手给一点点扯了下来。
一边动作的时候一边淡淡的安抚着:“娘娘不必着急,等到先查探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再动手也不迟。”
“那陛下今天晚上会去她那里吗?”带着几分希冀,李馨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嬷嬷说道。
在这话落下之后,外面的秋风忽然起得厉害,吹得枯叶簌簌作响。
安嬷嬷看了外面一眼,那双被趿拉着的眼皮盖住了大半的眼睛里面尽是浑浊。
“今天啊,陛下怕是走不开身的。”
“嗯?”李馨儿听到之后有着几分疑惑,“为……”
她话都还在没有说出口的时候,门外忽然起了一些动静。
那种利器割裂皮肉的声音很是令人毛骨悚然,尤其在寒风呼啸的晚上,尤为的瘆人。
那些来不及咽下的闷哼声一道接着一道,以着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在周围响起。
李馨儿面上还在有着几分惊诧,安嬷嬷便杀气乍现,眼冒精光了。
“娘娘,退后,有客人来了。”
“哈。”一道有些懒洋洋意味的笑声短促而又恶意满满,像是对安嬷嬷那话感到有几分好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