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昏沉良久,景阳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记忆当中的最后一秒,似乎是那明艳的少女越发清晰的眉眼,而后便陡然陷入了昏沉当中。
此时她眼前模糊的视线似乎还在翻滚着,搅弄得景阳头脑发胀,两眼发昏。
耳边似乎一直有着一道很飘渺的声音,在辗转之后,才逐渐明晰起来。
“阳阳,阳阳……”含着哀求和小心翼翼的声音有着几分沙哑意味。
待她偏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瞧见了双眼通红,眼敛青黑,胡子拉碴的薛衡。
他狼狈得不得了,虚虚的拉着景阳的手,连用力似乎都不敢用力,脊背更是绷得厉害,有着几分颤抖的意味。
在景阳的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他双眼陡然发亮起来,而后逐渐氤氲起热气,裹着眼里面的血丝,像是一头焦躁暴郁的野兽一般。
她看得心疼,霎时之间便想到了这人在杀死那只幼猫之时的死气沉沉,一时之间,心里面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阿衡……”景阳说出来的话很弱,还有这几分嘶哑的意味。
像是昏迷了很久似的。
这样的想法让景阳咯噔一下,她目光定在了薛衡的身上,艰难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还好还好,算起来也只是消失了一天而已,还可以找个理由去搪塞过去,反正先前已经让卫青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了。
心思才落下之时,景阳看着薛衡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好大一阵心疼。
她伸手抚上了薛衡眼下的青黑,眉头微皱的说道:“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睡觉。”
薛衡缱绻的看着面前有些虚弱的人儿,眼睫上下翻飞的时候带落了几滴晶莹的泪花。
他偏头在景阳的手掌心里面眷恋的蹭了蹭,而后才哑着声音低低回了一声:“不敢睡。”
“怕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她笑骂了一声,眼里面尽是心疼之意,掌心被新长出来的胡子扎的有些痒,但她没有放开。
“我可舍不得丢下你这个小哭包。”
薛衡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了景阳的手腕,而后将之带到嘴边,珍重的在嫩白的指尖上落了一个吻。
他抬手的时候,衣袖滑落了一些,沾染着血迹的绷带还在缠绕着。
只是,似乎血迹比先前多了不少。
景阳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想来也知道,薛衡究竟在压抑着什么,自己无缘无故的昏睡那么长时间,足够让他发疯了。
现下的平静大概只是被竭力掩盖住的和平罢了。
她在心下轻叹一声,这次他是被吓坏了吧。
想到这里,景阳便挣扎着起来。
后背的伤已经不疼了,此时只是还剩下几分初醒的倦怠罢了。
只是她一动,还是慌得薛衡手忙脚乱的。
“不怕,我现在没事了。”
她笑嘻嘻的坐起来,抱着薛衡的脸颊就吧唧了一大口,懒洋洋的挂在他身上说道。
看着皱成小山包的墨眉,她凑过去用手给抹平了,“阿衡不要皱眉,皱眉可就不好看了。”
说完这话,景阳眼里面的狡黠之意一闪而过。
趁着薛衡目光痴迷在自己身上之时,景阳勒着他的脖颈,便将之一同拽到床榻之上。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薛衡陡然睁大了眼睛,眼里面的慌张一拥而上,将所有的理智都给吞噬得干干净净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景阳的后背,呼吸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但倒下去的时候,景阳是侧着身体的,没有压到背上的伤丝毫。
才触及到床榻之上的柔软之后,薛衡呼吸才逐渐上来。
看着面前绽开的笑容,薛衡勉强伪装的理智终于崩塌了。
“景阳!”他红着眼睛沙哑至极的低吼了一声,嗓音都还在有些颤抖。
眉眼浸润上绝望,像是一头走到绝路的孤狼。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那该死的烂好心已经让你吃过多少亏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做!”
“你有想过我吗?!”薛衡哭着吼出了这句话,狼狈的姿态像是一条斗败的头狼。
可怜而又卑微。
景阳看得叹气一声,她将薛衡给搂到了怀里面,感受到脖颈上的湿意之后,她伸手抚摸着薛衡微微颤抖着的脊背。
“阿衡,对不起。”
软软的声音像是撒娇一般,抓挠在人心尖上更是带出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来。
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怕再看到这人萦绕着婉转爱意的眉眼就会拉不住自己内心的那头野兽。
想要圈禁她!占有她!完完全全的吞噬她!让她离不开自己丝毫,只能躺在自己身下日日夜夜的承欢……
这样浑噩的想法在这人冲向马车的那一瞬间便彻底席卷了薛衡的理智,叫他硬是找不出本分自制力来。
此时独属于她的馨香又往着鼻子里面钻,他像是受不住一般,喉结上下滚动不停,低低的呜咽出声。
景阳听的身子一僵,想着这次的确是将人给吓得不小。
既然言语安慰不了人,那便来行动吧。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景阳就一下子翻身将人给压到了自己身下。
随后指尖捏上了瘦削紧绷的下巴,将之微微抬起之后便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两道呼吸骤然交缠到了一起,像是烈火被浇上了热油,瞬间就将疯狂给燃烧了起来。
沉闷的空间里,那边的动静响了很久,凌乱的,疯狂的,甜蜜的,似乎都被扭成一团丢在了烈火当中,将理智尽数烧成了懒懒的倦怠。
待到所有的都结束的时候,薛衡心疼的不断擦拭着景阳的手指,确保上面没有丝毫污浊之后,才将那双还在氤氲着水光的眸子给抬了起来。
他额角上的发丝被汗水粘湿,黏在旁边的时候使得他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颓唐之美。
景阳侧躺在有些凌乱的床榻之上,看着面前这人水光潋滟的眸子就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
“还生气吗?”
薛衡闻言薄唇微微一抿,不发一言的将头偏了过去,颇有几分闹别扭的意思。
这副模样瞧得景阳笑得更加欢快了,她弯着眉眼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人的胸膛,没好气的说道:“我刚刚可是累死了,你可不许再生气了。”
回答景阳的,是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