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端倪

那慌张的模样,让那过分孱弱的模样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景阳看得心疼,将人给拽下来,缩成一团圈在他怀里面,用被子将两个人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住薛衡的脖颈,凑在他的胸膛面前蹭了蹭。

而后才带着笑意说道:“笨蛋。”

薛衡紧紧抱着怀里面的人,眼底俱是痛苦和恨意在翻滚,似乎刚刚景阳的一句话便将过去的疤痕都给揭开来了一般。

在隐约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在血色残阳之中,那人手起刀落,鲜血喷溅的场景。

他一生见过无数恐怖至极的场景,唯有那一眼,才真切的知道了何为阿鼻地狱。

皲裂开来的恐惧逐渐从眼底逸散开来,叫薛衡面上的温柔模样再也端不住。

他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将景阳的脑袋给按到了自己怀里面,压抑着从心底而来的颤抖之意。

“阿衡?”

“我没事。”薛衡的嗓音温柔沉淡,似乎在一瞬间,他便收敛好了所有情绪,就连隐隐颤抖的指尖都平静了下来。

景阳被他按在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此刻见到了他这般模样,便稍稍放下心来。

她依赖般的拽着薛衡的衣领,乖巧的埋在他怀中,软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查到是闻人行指派玄六的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景阳又凑近了他一些:“今日看那闻人行的模样,怕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还有那场大火,似乎也存在着几分蹊跷。”说到这里的时候,景阳垂着的眸子猛的多了几分迷惘,指尖也有些用力,指骨都在泛着青白。

在这个时候,薛衡微微拍了拍她的脊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当初参与那场屠杀的死侍都被秘密处死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但是……你师兄师姐的死,的确都是他有意为之的。”

景阳闻言身体一僵,垂下眼睫的时候多了几分黯然的模样。

她师兄师姐的死,是她永远都无法直面的事情……

“闻人行幼时跟着孝贤皇后在白龙寺,只是后来白龙寺被人一夜屠杀殆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梅花山庄的老庄主带了回去,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

“白龙寺被屠?”景阳猛的抬起头来,“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从来不曾听到过呢?”

“被先皇压下去了。”

“当初的孝贤皇后和先帝有着一些隔阂,孝贤皇后被送到白龙寺后又有了身孕,当时她没有告诉先帝,后来孩子出生的时候先帝震怒。”

“他怀疑孝贤皇后背叛了他,甚至对闻人行都起了怀疑,后来白龙寺被屠的时候果然在孝贤皇后的身边发现一具尸体。”

“那人死死的护住孝贤皇后,背后的肉几乎都被剔得干干净净,但是他死都没有将孝贤皇后放开,这让先帝更是怒不可歇。”

“后来闻人行失踪,闻人将离在屠杀发生前便被先皇气恼的接回了皇宫,原本想要看着孝贤皇后服软,但是后面的事情便发生得猝不及防。”

“等到查下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是突厥的太子,那时朝堂之上被门阀世家搅得一塌糊涂,军政无力,大宋难以承担挑起战争的后果。”

清磁的声音逐渐温润,末尾的时候更是温柔得似乎春水一般,他抚着景阳的脊背,缓缓的诉说着当年的所有。

原先的情绪在无形当中被埋了下去,他微微低头之时,眉眼坠在了暗影之中,让他看起来像是有些阴翳,和嘴角那抹温柔至极的笑意矛盾到了极致。

也诡异到了极致。

“那后面也没有去追查这件事情吗?”景阳微微皱着眉头问着薛衡,眼底流转着思量,“当初为什么师父要将他给接到梅花山庄呢?”

见人果然将话题转了开来,没有再追问最开始的那个问题,薛衡嘴角的笑意又温柔了一些,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了景阳的脸颊。

滑腻的触感让他有些迷恋,出口的话又带上了几分沙哑的意味:“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先帝几乎分身乏术,门阀世家的步步紧逼几乎已经将皇室逼到了绝境上面。”

“对于是去保住皇家,还是去纠结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先皇明显选择了前者。”

“他们闻人家,一向最会丢弃了。”像是一场叹息,落在烛光当中的时候却平白无故的叫景阳听出几分血气来。

“后来闻人行回到盛京的时候,他手下没有半分势力,唯一有的,就只有梅花山庄。”

“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情,那人为了活下去,也为了那位子,便毫无顾忌的利用了梅花山庄。”

薛衡嗓音放慢,似乎在担忧景阳会受不住一般,抱住她一直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往常她对他做的那般。

再三确定眼前这人的完好之后,他才低哑的继续说道:“梅花山庄是最好的一把利剑,没有任何势力沾染,隐世多年,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里面所有人个个都是奇才。”

“这样的存在,他怎么会放过。”

景阳捏着薛衡衣领的手又用力了一些,他见到了之后,便心疼的牵起来,亲吻着微微红起来的指尖。

“没有人比闻人行更清楚那些事情究竟会有多危险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

“阳阳,他是不可饶恕的。”

说着最后一句的时候,薛衡才终于将目的露了出来,他眼底晦暗,在景阳低着头的时候,像是贪婪的恶鬼,用着目光一寸寸的舔舐着露在外面那些瓷白的肌肤。

眼里面的恶欲翻滚灼烫,夹杂着厚重的偏执爱意,但是他出口的语调却是温润得如同谦谦君子一般:“他是导致梅花山庄惨剧的一切开始。”

“他是罪孽,阳阳,他对你没有爱意的,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沉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但是在这话却落在了一片沉默当中。

待他低头看去之时,才发现怀里面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了,晕染上酡红的脸颊上印着浅浅的衣服印子,眼尾的长睫上还在缀着点点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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