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雅死后,本来这件事情是归着景阳他们管的,但是后面又接二连三的出现尸体,导致不得不多加人手。
刑部也被拖了进来,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半分进展。
景阳微微阖着的眼睫颤晃了两下,而后陡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茅塞顿开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刑部的参与才导致事情没有什么进展,被抓的那个暗卫也说了,现在大宋上下几乎已经被渗透了个干净了。
思量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面又跳出了另一个疑惑。
闻人行他们三个在找什么人,谋略如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些端倪。
尤其是阿衡和闻人明月,他们二人那种近乎于野兽的直觉,导致他们在这种朝堂风云当中几乎无往不利。
他们在犹豫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阿衡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种种疑惑徘徊在景阳的脑袋里面之时,将她本来就有些昏沉的脑袋给塞得更加肿胀了。
或许现在不是去找闻人行的好时机。
景阳靠在窗户边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墨色的长眉微微皱起,含着几分烦躁之意。
闻人明月已经见到移花接木了,但愿他还没有十分确定自己和丞相府的关系,不然真怕这人那恐怖至极的推理能力。
他一定会知道的。
“啧。”她轻啧了一声,知道自己的期待总归是有些天真的。
还有她的阿衡……
“大人,到了。”纷乱的思绪被打断开来,外面侍卫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但在里面的景阳脑袋不知为何,在嗡嗡的响着,让她抬手都有些难。
不对劲。
她心下一凛,眼底的杀意瞬间便蔓延了开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头皮发麻,有一种直冲脊骨的危机感霎时间便席卷她所有的感官。
出于下意识的,景阳猛得滚到了地上。
在她偏开的那一瞬间,一柄冒着寒光的长刀直接砍穿了她靠坐在那里的木板。
该死!
景阳在眉目含着冷意,躁怒的在心底里面骂了一声。
她艰难的想要挪动身子,最后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这是什么药?竟然让她连话都说不了。
等一下!
话都说不了?
景阳瞳孔猛得缩了一下,甚至在清冷之中溢出几分兴奋来。
外面已经刀光剑影了,送景阳进宫的人都是一些大理寺普通的侍卫,肯定是比不上那些专门派过来的刺客的。
不过稍许时间,那些大理寺的侍卫便全都倒在了马车周围,那些鲜血喷溅在车厢之上,腥热的气息让前面的马有些躁动不安。
它打着响鼻,一直在来回走动,让那马车也跟着晃动不止。
为首的那个蒙面杀手对着同伴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立刻过去将马给牵住了。
这边是暗巷,四周都是新建而未搬进来的宅子,以至于发生这么大的打斗声都没有什么人过来。
提着长刀的刺客眼神凶狠,他踩在血水当中,才靠近马车一步便被一柄飞过来的长刀给砍掉了双脚。
惨烈的哀嚎声瞬间让在场的所有刺客惊惧到了极致,他们一同看向长刀过来的方向。
像是猎鹰展翅而来,十多个同样蒙着脸的黑衣死侍双眼冰冷至极,他们从屋顶上以着让人眼花的速度而来。
仿佛是轻盈的黑豹,一举一动之间俱是优雅,同时兼备的,还有着如恶鬼索命的煞气。
拉着马的刺客瞳孔猛得缩了起来,他呼吸都几近停止,下意识的后撤一步想要逃走。
但是他眼睫还未眨下来之时,一道疾速的黑影便在他面前窜了一瞬,而后脖颈一痛,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那双惊恐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睁着,而脖颈上的那道伤痕细小到了极致,像是被随意搭了一根红线一般。
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场战斗持续了不超过十秒,所有的刺客便都没有了生息。
流淌出来的血水蜿蜒在马车之下,那些破碎的尸块像是地狱上的装饰,将这块地方都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一个身姿硕长,扎着马尾的死侍踏在血水之上,他将两把长刀给插到背后的刀柄之中,双眼沉静的走近马车。
在里面的景阳动弹不得,此时听着那个脚步声渐近,心里面倒是有了一种异样的安心之感。
她别扭的躺在地上,在马车门开的时候艰难的抬眼看去。
在看到来人之时还是长呼了一口气。
这人她记得,是黑羽军里面的人,某次在跟阿衡汇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过一次。
“夫人,失礼了。”
有些嘶哑的声音像是声带被烧过一般,但却不会显得难听。
他跳上马车,掏出一个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隔着远远的距离捏着药丸喂给景阳。
甚至为了不接触她,还翘了翘兰花指。
等到药喂到她嘴里面之后立刻收了手,而后低着头将一块白布递给了景阳。
“夫人,外面脏污,不该污了您的眼。”他低着头说完这话,便将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布放在了景阳的旁边。
而后退下马车,低着头候在旁边,一眼不敢多看的模样。
景阳见怪不怪,她艰难的将药丸给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才感觉能够动弹,但是脚还是有些麻。
于是她便坐了起来,在等那阵麻痒褪去的时候,她认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东西。
但是看了一圈也没有叫她看出半分异常来。
是什么时候给她下毒的?
连她都无知无觉,那个小公主恐怕更难发现了。
更为恐怖的是,在无法动弹的时候,所有的知觉都是醒着的。
所以……她是醒着看着自己的脸被一点点剥下来的吗?
景阳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冷意,熟悉至极的阴狠让她呼吸不由自主的又急促了两分。
是李馨儿!一定会是李馨儿!
一想到那个明艳的小姑娘,景阳心里面便一阵阵发紧。
虽然她的相貌和她前世有着几分相像,明面上似乎也如同她少女时期一样活泼一般。
但其实那是不同的,被掩在笑眼之下的,是一个孤独得有些凄美的灵魂。
那是她第一眼见到那个小姑娘便看出来的东西。
那些痛苦,不是她该得的。
景阳垂下眉眼,指尖一瞬间勾紧,杀意更是浓郁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