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云中老人背着行礼出房间,众人已经在院子等着他了。
白珩推着房无恤,元莹背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仆固亥却十分狼狈,身上叮叮咣咣挂着三个大包裹,手里拎着一把巨剑。
云中老人笑呵呵地说:“抱歉抱歉,老了,觉多,还请多原谅!”
一个院丁跑进来:“各位客人,庄主在前院准备了晨食,请大家前去用餐!”
云中老人挥挥手:“走,先吃晨食!”
院丁单膝跪在房无恤的轮椅后面,背对轮椅,把两条背带挂在肩膀上,很轻松便站起来,背着房无恤出了客院,往前院走。
云中老人一边走一边指着仆固亥手里的巨剑问:“那该不会是天牝吧!”
仆固亥举起巨剑说:“这不是天牝,这是流星和月坠!”
“拿给我看看!”
仆固亥握着剑鞘,云中老人拔出剑刃,看到中间有一条缝隙,轻轻掰开,便成了一对极其精美的刀:“漂亮,能流传几百年,果然是神兵利器!”
“史庄主昨晚教给我一套刀法,是从《兰林刀谱》中演变而来,十分精妙!”
“论刀法剑法,我知之甚少,他可是世间难遇的高手,你可得好好学!”
“您谦虚了,您传授的入境之法、真气运行之法,都极其精妙,我受益匪浅!”
“嗨,你要修炼三四十年,你肯定也会明白其中的规律,我只是让你们少走了弯路。”
“如果没有你,我会越走越弯!”
“不会,你总会有一天能明白的。”
史肃站在前院拱手:“各位来了,快吃晨食,吃了晨食再赶路!”
云中老人问:“你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
“看看就知道了!”
白珩问:“史爷爷,我前几天做的须面,你送到山下了吗?”
“送去了,你们路上所用的炊具厨具都已经装车,还有两匹拉车马,一匹给仆固公子准备的好马!”
史肃把大家带到大堂,中间的圆桌上,摆满了肉菜羹汤,几壶好酒。云中老人拿出一个皮囊:“给这里面灌满酒!”
史肃接过皮囊对身后的院丁说:“把庄里最好的酒灌满!”
史肃对云中老人说:“要不,我隔几天派人快马给你送酒过去!”
云中老人摆摆手:“不用,一路上酒庄不会少,我要尝尝这一路的美酒!”
“哈哈,说得对,我都想跟你同行了!”
云中老人问:“天牝呢?”
史肃起身,从大堂中间的供桌上捧起一个三尺多长的盒子:“这便是月岛的天牝,还请云中仙人代为转交!”
云中老人接过精美的盒子,摸着表面的绸缎说:“我会转交给寒水天师!”
吃完饭,史肃把他们送下山,马车已经在谷口停着了。
整个木车从外面看,打造十分精细,两边和前后都有特别大的窗子,雕着精美的花纹,白天把窗帘拉开,保证空气流通。马车的侧面开了一个门,放下一块木板,方便房无恤的轮椅进出。
房无恤被推进车里,发现车里面空间非常大,并排躺三个人都可以。车厢中间,有一个固定轮子的结构,可以让他的轮椅固定在车正中间,行走的时候,不会乱动。左右各有两排座椅,有一尺二寸宽,可以躺人。车厢后半部分,存放着行路的食物炊具和喂养马匹的精饲料,还有他们一路的行礼。
云中老人和史肃告别后,和白珩元莹钻进车厢里,云中老人坐在房无恤的左手边,白珩和元莹坐在右手边,一点也不拥挤。
史肃挥挥手,车夫挥动马鞭,两匹马轻轻用力,马车便轻快地跑起来,车轴的摩擦声音特别小,行走非常平稳。
白珩指着云中老人身边的盒子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把剑,要还给月岛的寒水天师,让他帮我们找计蒙!”
“我能看看吗?”
云中老人笑着说:“我也没见过,那,我们看看!”
云中老人抽开木盒上面的盖板,盒子里躺着一个水晶剑柄,无数水晶碎片。
元莹说:“呀,给人家弄碎了!”
云中老人拿起剑柄,运气真气,那些碎片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碎了?”
白珩问:“那怎么办?”
“没办法,碎了也得把碎片还给他们!”
“那寒水天师会不会生气?”
“以前脾气不好,现在已经都是天师了,脾气肯定会好点,到了再说吧!”
马车飞快地跑,因为车底装了机关,车里的人却不感觉颠簸,反而因为机关的缓冲,车子轻轻晃动,晃得车里的人昏昏欲睡。但是六月的暑热天,崇山峻岭挡住了太阳,也挡住了风,车里面开始闷热,几个人很快满身大汗。
仆固亥背着巨剑跟在车后面,虽然在山的阴凉处,但也感觉越来越燥热。
走了二十里,云中老人便实在忍不住了,让车夫找个有水的地方歇着。
元莹额头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虽然穿着凉快的纱衣,但是也感觉极其燥热:“怎么这么热?”
云中老人说:“山下就这样,一到夏天,特别闷热!”
元莹问:“这么热,他们怎么生活?”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再热也得生活,没办法。等会停车,煮点解暑的薄荷汤,在河水里放一会凉凉,等汤凉了喝一口就不难受了!”
元莹表情痛苦:“实在受不了了!”
云中老人得意洋洋:“让你在云中境待着等我们回来,你非要跟着!”
“我……”
元莹哑口无言,白珩一边给房无恤擦汗一边说:“这马车里面闷热,没办法,要不你出去坐在车辕,那里好点!”
元莹赶忙出去,坐在车辕另一边,欣赏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石,山上稀疏的松柏,她的眼里,每一步都是一个美丽的风景,每隔一里,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走了两个时辰,眼前一条石板桥,桥下面,有一条湍急的小溪,清澈的水在石头上蹦来蹦去,从山谷中流出来,流向不远处的平原混入一条大河。
车夫勒住缰绳:“前面有一条小溪,山谷里还有穿堂风,十分凉快,大家在前面休息休息!”
云中老人迫不及待出去,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十分舒爽:“下车下车,在溪边洗把脸,做点饭,等凉快了再走!”
白珩问:“我们今晚要睡在荒郊野岭了吗?”
“不会,前面不远便是太州,那里有客舍可以居住!”
“哦,只要不住荒郊野外就行!”
“不会的,我们今晚在太州住一晚,明天到蓝田,你们放心,马车只能走大路,我们每天晚上,都会遇到一个县府,吃住不成问题!”
白珩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到泗洲射阳城!”
“能不能快一点,我想让无恤哥哥快点好!”
“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车夫把马车侧门打开,放下木板。白珩小心翼翼推着轮椅下车,推到小溪边的凉快处,去河里打湿手帕,房无恤擦了擦脸。
白珩擦完便去收拾饭食,房无恤便拿出史肃给他的《青云决》,一字一句背记,理解其中的奥妙。
阿莹拿出灶具架在河边石头上,在河里洗干净锅:“我们中午吃什么?”
白珩说:“大家都没胃口,就煮点须面,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开胃的野菜!”
云中老人在溪水边洗了把脸:“别乱跑,小心再遇到刺客!”
车夫去小溪下游给马喂水,仆固亥从旁边的山谷里,找了些柴火过来。
很快,山谷里升起一缕青烟,铁锅里的水开了之后,白珩煮了些须面,加了点野菜调料。
吃完饭,仆固亥在山谷中舞起双刀,瞬间,冰凉的溪水随着真气飞向众人,白珩和元莹大笑着躲闪,坐在一旁的房无恤没办法躲开,一股冰水瞬间落在身上,打湿了衣服。
房无恤摸了摸脸上的水,笑着说:“凉快,太凉快了!”
白珩赶紧跑过去,挡在轮椅前面:“仆固哥哥,你看,无恤哥哥身上都被你弄湿了!”
仆固亥正练的起劲,随即又一股冰水飞向四周,打湿了所有人的衣物。
白珩和元莹吓得惊叫,纱衣湿透了,变得半透明。两个少女赶紧捂着胸口,大叫着跑回马车里,拉上窗帘换衣服。
云中老人乐的大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仆固亥。仆固亥赶忙挥剑,把石头格挡住。
云中老人拍手叫好:“好,史庄主这套刀法,极其精妙,多练有益!”
仆固亥收起双刀,插回剑鞘:“的却精妙,这一套使完,真气更加丰盈!”
“勤加练习,晚上再入境汲取真气,扩充气泉。你现在的真气,遇到一般练武之人,肯定没问题,但是遇到高手,你这点真气,肯定要吃亏!”
“是!”
“走吧,赶紧赶路,傍晚我们要到太州城内!”
仆固亥赶忙过去帮马夫收拾马车,车辕一动,里面两个少女吓得惊叫。白珩喊道:“先别急,我们在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