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夕仇最得意鱼令韦的一点,便是做事雷厉风行。
木临屯兵计划刚商量好,鱼令韦便派陈虎的弟弟陈豹带人去木临镇准备。
陈豹带着手下八个人,把镇丞的子女抓起来,威胁镇丞,让千余户人家腾出五百间空房。对那些家中有多余房间,却不愿意的腾出来的,便抓住关起来。又核对千户余户家存粮,让他们把多余的粮食全聚集在镇丞的院子里,准备当做屯兵的军粮。
木临镇本是灾民聚集在一起,在陈仓府并没有登记在册,二十年来,没有交过一粒赋税,没有做过一天徭役,所以这千户人家常年劳作,家中存粮颇多。
陈豹手段极其狠毒,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征集了五百间空房,募集了上千人可以吃一年的粮食。有百户家中只有老弱的,有的甚至只有一名老人独居。对于那些有子女的,便赶到子女家居住,有三十多个老人没有子女,他便把老人都聚到一起,派两个人拿着刀,把老人全部赶到南边的山崖上,趁着夜色,把三十多个老人全部推下悬崖。
木临镇的人这才知道这陈豹的手段残忍,只好忍气吞声,唯唯诺诺。
但是这季节,正是农忙时节,不能征集徭夫修建兵营。陈豹便要求他们白天干农活,晚上落山后,去山里凿两个时辰石头,等到秋收结束,再建兵营。
当然,陈豹对他们也是有回馈的。陈豹早年前生在木临镇,在这里长到十几岁,知道这里一直缺医少药,风寒感冒,只能吃一些草药,一旦有了重病,只能等死。他便从长安带了两个医师过来,连夜给镇上的人免费瞧病。
数天后,陈虎在长安城征集了五百人,藏在长安城外的荒村里。
陈虎出生的时候,长安城虽然隐患众多,但还是盛世无双。阿爷阿娘在长安城做一些小生意,生活富足,甚至有时候还能得到宫中人前来购买。
他三岁的时候,节度使带病攻入长安城,烧杀抢掠,无恶不做。阿耶阿娘消息灵通,早有小黄门透露了消息,便提前带他跟着逃到陈仓。刚落脚,没想到叛军追上来,他们慌不择路,逃到山里。那时候,阿娘身怀六甲,实在走不了了,便和灾民住在太白山下的一片荒原,剩下了陈豹。
可是陈虎的阿爷早年是个商人,在这荒郊野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别人都在开荒种地,他却整日偷鸡摸狗,整天游手好闲。
三年后,他们一家便被灾民赶出木临镇,阿爷回到长安,重操旧业,霸占了一处门面做生意。生意繁忙,陈虎没人管教,便整日游手好闲,一直到十六岁。阿爷实在管不住他了,便把他掉在屋檐下,用竹条打了一晚上。陈虎伤好后,便老实了许多,不出去胡闹了,整天在家中照顾生意。可是家里生意并不需要太多人手,阿爷便收拾了一车货物,让他拉着去木临镇贩卖。
两年后,他嫌贩卖货物太累,便不愿意去了。刚好有个狐朋狗友,入了小黄门,整日出入深宫内院,十分风光。
陈虎便动了心思,瞒着父母跑去内侍省,想要做个小黄门。
陈虎还没弄明白小黄门是怎么回事,便被拉倒房间脱了裤子,准备净身。
陈虎这才明白,急忙呼喊:“别动我,我不当小黄门了!”
拿刀的人说:“你已经签字画押,由不得你了!”
“我不做了,快你放了我!”
“由不得你!”
看着刀越来越近,陈虎大喊大骂,可是四肢绑着,他动不了,想逃逃不了。
陈虎喊得都快破音了,拿刀的人已经准备吓到了,这时候,有个人进来喊:“慢着!”
进来的是鱼令韦,拿刀的人立刻停止:“鱼丞!”
“你先出去!”
拿刀的人把刀放下,转身出去,鱼令韦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陈虎,王八蛋,放开我!”
鱼令韦拿起刀切指甲:“哈哈,就不放,您那我怎么样!”
“你敢动我,我会杀了你!”
鱼令韦却高兴了:“好,好,有胆量有魄力,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快放开我!”
鱼令韦弯下腰,挥着刀说:“你现在命根子在我手里,只要我轻轻一割,你就,哈哈!”
看到刀在自己下半身晃悠,陈虎吓得视线迷糊,呻吟颤抖:“放了我,放了我,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鱼令韦割了几根毛说:“你能答应我什么?”
陈虎吓得闭上眼睛:“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让你杀人呢?”
“杀,你说杀谁?”
“杀你阿爷!”
“放了我,我马上去把他的脑袋给你带来!”
鱼令韦直起腰来说:“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鱼令韦把陈虎右胳膊上的绑带解开,陈虎赶忙把其他的绑带解了,举着手说:“给我!”
鱼令韦问:“给你什么?”
“刀,我说话算数,这就去把我阿爷的脑袋给你带来!”
“不不,我跟你阿爷无冤无仇,我要他脑袋做什么?”
陈虎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效忠于我!”
陈虎跪在地上:“大人,陈虎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好!以后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听大人的!”
鱼令韦把陈虎带回鱼府,让他做了个贴身护卫,半年后,陈虎的弟弟也成了鱼令韦的心腹。
慈恩寺出事半年前,鱼令韦带着陈虎陈豹去皇家牧场查看鱼府的马匹,陈虎指着一条山谷说:“那里进去,便是阿豹出生的地方!”
鱼令韦看着山谷问:“那里有什么?”
陈虎说:“大人有所不知,从山谷进去五十里,有一处草场,当年长安大乱,有数千户灾民在那里安家,现在他们都没人管,没有赋税徭役!”
鱼令韦立马感兴趣了,指着山谷说:“带路,去看看!”
进山谷的路虽然平坦,但是很多地方都很窄,有的地方,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山崖,只容一辆马车进出。鱼令韦越来越感兴趣,催马快跑,两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陈虎说的地方。
鱼令韦驱马跑上一处山顶,俯视这块地方:“好,好地方!”
陈虎说:“大人,这里足足有二十万亩大小,住着千余户,五千余人,他们在此耕种,从来没有朝廷派来的官员来收税征徭役,相当富足!”
鱼令韦问:“你们猜,这里能做什么?”
“派个人来,向他们征收赋税,也是一笔很大的财产!”
“这点赋税,还不如长安城十户商户的税收,再想想?”
陈豹说:“这里里长安也就两天路程,进出只有两天路,一条是我们进来时候那条路,一条在西边,也是一条山谷,出去百里便是庆州,两条路都是易守难攻,我觉得,这里藏身最好!”
鱼夕仇高兴了:“阿豹懂我心思,你觉得这里能藏多少人?”
“这里已经有五千平民,还能再藏五千人!”
“如果在这里养兵呢?”
陈豹马上明白了:“大人,这千户耕田,再开千亩良田,可再养两千人!”
“哈哈,聪明,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陈虎说:“大人准备豢养死士,这里民众众多,死士可以从这里招募!”
“乡野村夫,胆气太差,没有血性!”
“那你想怎么办?”
“一年前,你是怎么成为我手下的?”
陈虎说:“明白了,大人,我会把那些不愿意当小黄门的,有血性的,都聚集起来,提早做准备!”
“好,好,这件事回去你就去办,长安城南数里,南岭山下,有一处荒村,可以藏身。你就守在内侍省,遇到那些不愿意净身的人,便把他们带到那里先藏起来。此时慢慢进行,不能让人发现,我要你半年之内,征集到五百人即可!”
“喏!”
“陈豹,你回去之后,立刻去找你阿爷,让他去外地转转,特别是遭了灾荒的地方。让他半年内买五百灾民女子,全要十四五岁的,到时候和死士一起送到这里!”
“明白,回去我就去办!”
“此事这事我的想法,只能你们俩知道,绝对要保密,特别是义父,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喏!我阿爷那里,我就说是为府里选侍女!”
在木临镇转了一圈,鱼令韦带着陈虎陈豹回长安。
鱼令韦给了兄弟俩足够的钱,让他们赶紧去办。鱼令韦只身去陈仓府,擦汗看了所有案卷,均没有关于木临镇的记录。
几个月后,鱼令韦带着陈虎陈豹又去了一趟木临镇,将户籍人口存粮排查清楚,制订了完备的行事计划。
当鱼夕仇说起王将军的华林军时候,满脸羡慕。鱼令韦趁机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义父,此时,只需要让北地送来骏马,便万事俱备了。
果然,鱼夕仇听到后很兴奋,立刻派人去北地,很快,五百匹马有了着落。
时间差不多了,鱼令韦便去庆州,接收来自北地的五百匹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