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站起来,半个身子都倾到了小丫头面前。
然后,抬手就捏到了她脸蛋上。
“文小棉,几年不见,出息了你,是吧?”
小姑娘被他捏着,眼睛还一直朝他手机上瞄,说话都费劲,还在用嘴形提醒他:“赖茶。”
贺怀:“喝喝喝!祖宗一样。”
文棉:“拾叁茶,木犀清露,大杯燕麦,5分去冰。”
“让你说慢一点呢,还给我说这么快。五分是什么意思啊?哦,五分糖是吧……”
“就说你脑子坏掉了。”
贺怀:“……”
好不容易把奶茶给折腾完,贺怀的手机也响起了消息提示的铃声。
文棉看着他点进消息提示,一个成熟的女声,就从外放里传了出来。
“我到了,进走廊了。不是还没到十点么,你着什么急?平时加你个wechat都困难,说什么工作的事,工作软件解决,就丢给我个钉钉号。现在有事找我了,知道急了?该。自找的。”
和消息里的话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走廊里有节奏的、恨天高的声音。
哒哒,哒哒,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声音大。
文棉睫毛随着这声音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这个声音很尖,踩在地上又很重。她感觉每一下都踩在她的耳膜上,甚至感觉下一秒,她的耳膜就要被这个声音给踩破。
突然,对面的桌位响起一声不耐烦的“啧”。
再抬头时,贺怀已经站到了门口。
男人粗暴地把门拉开,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都说了有病人在,还穿高跟鞋。邵书南,你的职业素养呢?”
门外:穿了一袭长裙的女人,一只手拎着黑色大高跟,另一只手才刚刚抬起。
显然是正要敲门。
贺怀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把她给审视了一遍,问:“你这是个什么造型?”
女人拎着高跟鞋的手,就往他肩上甩:“具有职业素养的造型。你给我起开。要不是你钉钉上催我,我能提着高跟鞋直接过来吗?不识好歹。”
贺怀身子微微一侧,堪堪闪了过去。
女人的面容就露了出来。
那是一幅很漂亮的面孔。
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肩膀,化着精致的妆。
哪怕手上还拎着高跟鞋,人也依旧保持着优雅。
是走近任何一个cbd都能看到的,商务女高管的样子。
在文棉看过去地瞬间,邵书南也看见了她,笑着朝她挥挥手。
之后,目光就又落回了贺怀身上,笑着和他聊天:“还真是位小妹妹啊。真有25岁了?看着像是二十岁都不到,长得真秀气。你自己怎么不亲自出马?你都是资深干预师了,肯定比我强。再说了,让熟悉的人来做干预,效果才更好吧。”
“让你做,你就做。履历你都看过了吧,用我再介绍一遍吗?”
“看过了,背的滚瓜烂熟,放心吧。”
原本只是简单的工作交接,但邵书南说完之后,手却忽然攀到了贺怀肩上。
女人踮了脚尖,故意与他拉近距离。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贺老师,我帮了你这一回,你能不能……”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贺怀攥着手腕,给弄了下去。
男人淡漠地后退一步,和她保持整整一米的距离,之后才不耐烦地说:“周末加班,双倍工资,外加绩效。不想来当时就别答应,有的是人愿意拿钱办事。另外,不能。好好干活,不该肖想的人,别想。”
女人气得几乎要跺脚:“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不能了?好歹你是要我来帮忙的,能不能有个求人帮忙的样?”
贺怀:“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正常工作,正常加班。文棉的case是经过研究所专家会诊,达成一致,走正规流程签进来做研究方向治疗的,不掺杂任何私人利益和情感。”
说完,径直走到了文棉面前。
乖巧听话的姑娘,目光一直追着他。
等他到人到了身前,整个脑袋都仰起来。
贺怀暖呼呼的大手,直接就落到她的脑袋上。话还没有说,唇角先好心情地扬了起来。
“棉棉,这个小姐姐叫邵书南。你从今天开始跟着她做干预,过来和她认识一下。”
文棉朝贺怀身侧探了探身子,眼睛朝着那人滴溜溜看了一圈,又坐了回来。
没说话。
也不像是想和人认识的样子。
邵书南倒是一脸无所谓,笑着摆手:“没事,这个病症本来就这样嘛,不爱和人交流,我见多识广着呢。”
说完就自来熟地坐到了文棉对面。
不过,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旁侧站着的贺怀。
“先说好啊贺老师,咱们是来做干预的。如果你妹妹全程一直不说话、不配合,那我可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
文棉手指来回地推拉着书桌的抽屉,目光一直看着里面的雪茄盒子。
就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似的,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贺怀的声音依旧响在耳侧,对她说:“听见了吗,棉棉?好好配合人家。”
她听见了。
但她只是抿着嘴,机械地做着推拉的动作。
不回答。
“棉棉?”
男人的气息,伴着声音忽然靠近了。
而后,干燥的手掌便轻轻地箍在了她的双颊。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嗯?接下来和邵姐姐好好做干预,我就出去了啊。你乖乖的。”
说完,便放开她,转身开始往外走。
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摩擦。
紧接着,便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只一瞬的功夫,整个办公室一片狼藉:
椅子摔落在地。
抽屉被大力拉出来,整个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文件飞得到处都是。
整个办公室,堪称抢劫现场。
而始作俑者,正缩在书桌底下凹进去的地方。
双膝都曲在一起,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整个人几乎团成一团。
一只小胳膊还朝外伸着,大力地拉在贺怀的裤腿。
文棉低着脑袋,眼睛看着自己伸出去的胳膊。
手指迟疑地松开一下下,却又抑制不住地用更大的力气,紧紧揪住。
直到,手背上,被人温柔地拍了拍。
接着,那人微微有些粗粝的手指,便缓缓地探进了她的掌心。
再然后,一双大手,就把她温柔地包裹进去。
“嘘,别怕……”贺怀说。
声音很轻,像是安抚受惊的幼崽一样。
文棉看看这散了一地的文件,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然后,把小半张脸都埋到了膝盖里。
“棉棉?”贺怀又在轻轻地叫她。
“对……对不起……”
文棉小声地说着。
像个鸵鸟一样,把小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不是故意的……
刚刚她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拉住贺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椅子突然就倒了。
然后,抽屉也不知怎么搞的,啪唧一下,就给掉下去了。
文棉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嘴巴嘟的能挂个油瓶。
半蹲在外头的人,发出噗嗤一声浅笑。
“哦,你是怕我生气啊?”
她听见贺怀说。
抬头望过去时,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
她迟疑地,点点脑袋,说:“房间,乱掉了……”
一句话才刚说完,半蹲在外面的人,忽然就单膝跪到了地上。而后,倾着身子朝她探过来。
男人有力的小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