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帮子鼓鼓地喝了一口,又吨吨吨地咽下。
之后才嚼着燕麦,乖巧地说:“师娘他们在笑你没有脑子。”
贺怀:……
“别以为我不知道,说我没脑子的,肯定是你这个小丫头。”
祝晚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佯装嗔怒地看了贺怀一眼,说:“棉棉是心疼你花的那48万呢。打是亲骂是爱,咱们棉棉喜欢他师哥才这么说的,是吧,棉棉。”
一旁的师爷爷,双手背在身后,正仔细欣赏着墙上的挂画,这会也跟着搭腔:“才48万。不是说拍卖的钱都给山区女校嘛,都是为人民做贡献,计较什么亏不亏的。”
说完,又抬手往画框上摸:“棉棉用的什么油?这用墨够厚实啊。”
老人家随口一说,贺怀和祝晚虹的目光就都随他看过去。
“鹿小小说,棉棉画东西喜欢涂涂改改。”贺怀说。
师爷爷摸摸下颌,干脆把画给取了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
“前两天老陈来我家里聊闲,说之前买了一幅作品,用墨特别厚,总觉得画很特别,就拿去找专门的仪器检测了。我问是哪家画的,这个老陈头还憋着,也不和我说。一直跟我卖关子,说等结果出来就和我说。”
他一边说着,一遍把画平放到眼前来看。
“我看棉棉用墨也不浅,要不这幅画给我带回去,我也找人测测。等老陈头来了,也和他玩个高深。”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让文棉手上一紧。
幸好手里的奶茶已经被她喝了大半,不然要被她给挤出来。
师爷爷和师娘还在开着玩笑话,但文棉却不自觉把眉头都拧紧了。
“您就是爱闹,原作就在这边呢,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她不就得了。不过,这几年我和老贺没太管她,用墨确实越来越厚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哈哈哈,完美主义修修改改吧,画手都得经历这么个阶段。总觉得着色不够,或者哪需要修一修,墨越来越厚。等她着墨轻薄了,这身价就上去了。贺小子入圈那会,用墨比棉棉好不到哪去。”
“也是,都有个青涩的时候。”
坐在诊床上的小姑娘,攥着奶茶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她看看拿着画翻来覆去欣赏的师爷爷,又看看靠在桌边和师爷爷聊闲的贺怀。
目光定格在自己手里大红的纸杯。
犹豫了好一会,对着吸管咕咚咕咚吸了好几口。
然后,把手里的茶杯,“啪唧”一声竖着就给丢到了地上。
在场三人听见响动回头的时候,入眼的,就是掉到地上,顺着地板往外流的茶汤。
还有腮帮子撑成河豚一样的小姑娘。
文棉嘴巴里含着一大口奶茶,被贺怀一眼扫过来,连忙心虚地往下咽。
结果吞的太快,不小心被呛到,又好一通惊天动地的咳。
祝晚虹连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慢一点,怎么奶茶喝的好好的,还给弄到地上去了?”
文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眼前递来一张纸巾。
接过纸巾抬头,看见一张蹙着眉的脸。
小姑娘眼睛闪烁着,望着地上散掉的奶茶,小声地说:“不小心……掉下去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虚一样。
贺怀噗嗤一声,都给气笑了。
刚才程老和他妈妈都看着那副挂画,没注意到文棉这边。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是眼前这小丫头亲手把奶茶给扔出去的。
扔之前还一脸舍不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哦,不小心掉的啊。还想喝吗?再给你买一杯?”
他看着快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小丫头,似笑非笑地说。
文棉偷瞄一眼已经把画挂回去的师爷爷,一颗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说:“唔,可以再来一杯。”
虽然刚才已经把那一大杯喝了个差不多了,但是……
她觉得自己还能喝一个……
“中杯。”
她说。
没错,她觉得自己还能喝一个中杯。
贺怀早就看见这小丫头眼睛时不时地往挂画上瞄了。
说起来,当初拍到这幅画的时候,小丫头好像也死死地把画抱着,一度不想给他。
男人眼睛又落回那副画上。
目光忽然别有深意。
“师爷爷,您想测个什么?我直接拿去帮您测得了,等出了结果,到时候知会您一声。”
文棉当即一颗心又给悬起来。
她连忙爬过去,抻抻贺怀的衣角。
男人立刻察觉,回头问她:“怎么了,小棉棉?”
但文棉才刚摇摇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那边的师爷爷给打断了。
“就是测测怎么用墨的,修了什么地方,修了几层。有一些个比较厉害的艺术家,喜欢在画里藏画,你陈爷爷怀疑他手上那副,是个画中画。”
老人家说着,又状似无意地在画上扫了一眼。
“不过,给棉棉测测也行,我看她这个着墨,有点不大对劲。测出来的结果,正好给我和你爸爸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及时修正。”
文棉扯着贺怀衣角的手,顿时一紧。
更让她心里一紧的是……
她师哥,别有深意地朝她捏着的衣角看了一眼。
唇角扬的特别刺眼。
“行啊,我明天就送过去测测着墨。”
她听见贺怀说。
第二十二章 小棉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
自从贺怀说要拿着挂画去测着墨, 文棉就一直惴惴不安。
身为一只自闭的小蜗牛,她很有自闭的自觉。
第三天就收拾好东西,带上自己的系列画, 和鹿小小一起去了云南。
名为捐赠,实则过去避风头。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 是丽江。
也是山区女校在的地方。
云南交通本就不算发达,华坪又属于偏远地区。
从南京飞到丽江, 已经折腾几个小时了,之后还要坐8个多小时的客车才能到。
文棉她们坐的就是8:40那一班车次,一直颠簸到下午四点半将近五点才到华坪县内。
刚进十一月, 南京的金桂已经快要谢了, 到了云南这处, 因着气候温暖的缘故, 还能闻到浓烈的花香。
下车之后, 文棉就愣住了。
这里看起来……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她认知中的贫困山区,应该是电视上演的那样:
雨后泥泞的土地,常年失修而摇摇欲坠的房子。
背着小柴框的路人, 还有他们卷起的裤腿, 破旧的衣服。
可面前的这座小县城,却是完全不同。
她们站着的,是宽阔的柏油马路。
路上是来来往往的汽车。
正是黄昏五六点的时候, 夕阳倾斜。刷着白漆的高楼,都染成了金色。
文棉和鹿小小相互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几分茫然。
有开出租的司机,见他们两个小姑娘一直傻站着,呆愣愣的,没有动作, 也不说话,热心地问她们:“两位阿诗玛,准备去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鹿小小之前来过云南,对这边的习俗还算了解,知道他们不同民族对女孩子有不同的称呼。这一声“阿诗玛”,应该就相当于他们平时叫的“小姐姐”或者“美女”之类的。
她连忙笑着接话:“师傅您好,请问这边,是华坪县吧?”
司机师傅点点头:“是啊,这就是华坪。”
鹿小小看着宽宽的马路,一脸惊叹:“真是华坪啊!那麻烦您,我们要去一家酒店,您带我们过去吧!”
热心的司机师傅立刻下车,帮她们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
待两人都上车之后,直奔酒店去。
她们刚才在大巴车上,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这会也不困了,一路新奇地看着窗外刷刷掠过的景。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和她们聊闲。
“你们两个外地的小阿诗玛,怎么来华坪了?来玩啊?华坪虽然现在建设的不错,但比起丽江大理来,可还是差的远呢。又没有火车飞机之类的直达,专门过来玩的人,可不多。”
说起华坪县,鹿小小一脸激动:“我们是听说了张校长的事迹,特意过来这边看看的。不过,这边建设的真不错,完全看不出来偏远山区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