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看出婆母对卫离尘有话说的慕玄月,先行一步回自己院子。
镇北侯夫人看着离家两个来月,疲色上脸的儿子,也长话短说。
“澜儿今晚没敢来与我们一起用膳,她是觉得难堪了,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咱侯府的人如何能心安。”
当年曲父在战场上救过老爷子,虽说是职责所在,但终是份人情。
把失去父母的曲永澜接入侯府抚养,本是还人情,结果她却成了伺候在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丫头。
不管如何,卫家都得记曲家女这份赤诚之心。
卫离尘点头:“娘,这事您看着办就行,我们倒不合适说什么。”
这我们,包括他和公主。
儿子的态度镇北侯夫人并不意外。
但她还是忍不住叹气,“澜儿如今要离开,有去佛门修行之意。这事儿要真随了她,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祖母的临终托付?”
想到祖母病重时一而再的叮嘱,要家人好好对待曲家女,卫离尘抿了唇。
造孽的人已经清除出去,但还是难收场。
他坦然告诉母亲:“娘,儿子这辈子就要公主一人,不会纳妾。”
这话让镇北侯夫人惊讶了眉眼,“公主可知道你这心思?”
“我在陛下面前主动承诺的,当时公主也在场。”
想到公主当时给出的回应,卫离尘嘴角不免弯起。
他们会互相忠诚于对方,一辈子。
镇北侯夫人听得扶额头,说意外也不算意外,说不意外又有点需要消化消化。
“公主可愿为你生儿育女?”她不由问出一句。
“自然。”母亲这话让卫离尘有些失笑:“如今我们还在守孝,不宜有孕。”
并不是公主不想生孩子。
镇北侯夫人拍拍胸口,佯装松一口大气:“公主愿给你生儿育女就好,只盼你这一房有后,你纳不纳妾的娘管不了。”
卫离尘也装作松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娘你要我来收拾乱摊子。”
“什么乱摊子。”镇北侯夫人嗔打了儿子一下,“澜儿不是什么乱摊子,她是个好姑娘。”
卫离尘笑着附和:“是,我打比方得不对。”
斜了眼儿子,镇北侯夫人才解释:“并非娘想让你负责她,娘没那么傻,好不容易洗得清白,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主就算再大度,也难免会暗生疑窦。夫妻之间一旦有了猜疑,容易生嫌隙。”
“我是你娘,怎会让你们和和美美的日子受此影响。”
卫离尘连忙对母亲道歉:“是儿子想岔了,娘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日子是你们过的,要怎样过你们自己做主,娘不会管太多。”
小儿子娶的是公主,且以后都是在京中为官。
不用上战场,也就不用担心他子嗣不丰会断后的问题。
基于这点,镇北侯夫人对于小儿子不纳妾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尽管大雍公主多数在有了孩子后,为免驸马出去沾花惹草,会安排一两个侍妾近身服侍驸马。
但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就不是个会出去沾花惹草的人。
要不然十几岁就得惹不少桃花债了。
他能成亲,能让公主为他生儿育女,她就已经阿弥陀佛。
“就澜儿这儿有点麻烦,她想遁入佛门来避世都是因为我们家闹出的事。老爷子那些还活着的亲卫要是知道,还不得说我们卫家寒人心。”
镇北侯夫人再度叹气。
“这事儿有没有给我爹知道?”卫离尘问了句。
“没有,我哪敢说,我要是去信跟你爹说了,你爹只怕在那些老将面前都得气短一截。”
丈夫接手镇北军,自然有许多都是老爷子的部下,都跟曲父认识。
卫离尘大体明白了他娘的意思,遂点头:“若是娘觉得需要我来劝她一下,我回去跟公主商量过再说。”
儿子的话让镇北侯夫人不知要气还是要笑了。
她留下儿子确实是想让儿子做个解铃人,看有无可能让曲永澜改变出家的主意。
结果儿子还要回去跟公主商量过才能有决断。
尽管她喜欢公主这个儿媳,但儿子要是一点夫刚也没有也不是滋味。
她忍着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儿子好好跟公主商量商量。
卫离尘回去洗漱上床后,真就跟公主商量了起来。
“我娘担心得太多她没好主意,我也不知该不该出面劝上一劝。月儿,这事儿要不你来拿个主意?”
他抱着公主有些愧疚,妻子忙国事都忙得不可开交。
还要为家里这些事操心,唉!
慕玄月就知道事情最终会转到自己这里来。
毕竟婆母的身份立场让她不好对曲永澜说过于直白的话。
而卫离尘又是自觉避嫌之人。
没意外的,这事儿还是得她来出面。
“行,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明晚回来处理。”
她按下驸马不安分的手:“快睡觉,你都几天几夜没睡好了,脸都垮了。”
好不容易抱上媳妇的卫离尘动作一顿,什么叫脸都垮了?
他摸摸自己胡子已经修干净的脸,语带幽怨:“这是嫌我老了?”
二十五岁都没满,就遭受妻子嫌弃,打击有点大。
没想到驸马会这般反应的慕玄月,闷笑起来。
笑就表示没嫌弃,卫离尘放了心,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脸没垮。
身体更没垮。
翌日,公主和驸马照常一起结伴上朝。
朝堂上卫离尘当众把江南之事讲述一遍,接下来就是刑部和御侦卫配合,进行对抓拿归案的罪官落罪结案。
御侦卫行事之周密,经过江南之事,让满朝文武都暗暗心惊。
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感知到,头悬一把刀,做官做不好,危矣!
江南之事加上夷南归顺之事,让整个朝廷更加忙碌。
御案上的公文都比往日多了一些。
与鸿胪寺的官员敲定夷南官员安置事宜后,刚提笔,倚琴就进来禀报:“殿下,华平公主求见。”
慕玄月眉眼都没抬:“ 不见。”
忙得很,实在没空理会七大姑八大姨的事。
被拒见的华平公主,不甘离开。
硬是要等着明嘉有空见她再走。
自从上次在救助司见到卫宁娴与她女儿说话后,她就起了心眼,暗中派人盯着在救助司做事的女儿。
终于被她发现卫宁娴的儿子每隔十日到救助司做善工的事。
也就不难勘破个中真相。
她当然气恼卫宁娴的阻止,认为对方藐视皇家血脉。
她不去找濮家说道,一是基于身份,二是女儿苦苦相求,不让她闹大。
她只能来找明嘉公主,这事她知道连太皇太后都不顶用。
卫宁娴是明嘉公主夫家的姑姑。
她要问问侄女,到底哪个姑姑才跟她亲,她会帮哪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