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尘当即催马护在了天子前头。
奋力想把马车推正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马车夫,一个是随同之人。
看到有人到来,他们也连忙大喊:“路过的贵人请搭把手,这马车太重了我们要撑不住啦!”
黑胡桃木的马车,用料讲究,做工细致。
也许怕一翻到底车厢砸地会坏掉,那两个男人都在用力的撑着车厢,却没法推正车身。
正摇摇欲坠的样子。
骑马而来的人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气势,让眉心有颗美人痣的姑娘眼露惊艳之色。
不过她还记得急需帮助,于是匆匆行礼:“公子贵人,请帮帮我们把马车扶起吧!”
此时的卫离尘穿着玉色贡缎常服,少了沙场将领的粗狂,多了京都贵公子的雅儒内敛。
在京都城他骑马过市都经常有女子看痴眼。
只因着卫大督统抄家灭户的威名日盛,且又是明嘉公主的驸马,没人敢在他面前乱抛媚眼。
这会儿被路边的女子大胆直视,卫离尘面色微冷,但还是出声让自己的护卫前去帮忙。
前后左右都有人护着的天子,没等马车被扶起,就催马离开了。
一行人都没把路边姑娘们的感谢当回事。
马蹄急奔,尘土飞扬。
只有几个帮忙扶马车的护卫慢了一步,被问及府门何处好让他们携礼感谢他们的相助之恩。
护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搭把手而已,需要什么携礼上门道谢。
“举手之劳,无需多礼。”
大家默契的挑挑眼,一上马就立马驱马离开。
想借各种机会攀上镇北侯府的人太多,他们才不会轻易透露身份。
做了好事不留名,长着美人痣的姑娘不由赞了句:“京都的贵人果然热心好修养!”
天子回到皇宫没到申时,不敢继续偷懒,又去往御书房。
结果看到衙房外的倚琴,他连忙走了过去:“公主没回去?”
倚琴连忙施礼:“回陛下,殿下还在里头忙着呢!”
“朕不是让她过午就回去歇着的吗,怎么还不回去。”
怀了孕能分担半天活他就知足了,可不敢太过辛苦自己的亲姐。
倚琴微笑着没回答,因为天子已经进了衙房,直接去问公主了。
慕玄月在厚厚一堆账本中,抬头觑了眼天子,回答他:“今年要清隐族的账,这是大事,陛下不知其中详细,只能我来处理。”
“清隐族的账?”天子顿时惊讶。“他们催了吗?”
东番海岛的隐族,已经与云家贸易十余年。
这几年大雍征战不断,国库的银子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然后又空又满的。
在所有青黄不接的日子里,都是隐族给他们提供了最直接的帮助。
就是供货留款不提,只是定期补充足够粮食给他们抵消一部分货款。
隐族这几年尚未结算走的银子清算起来只怕是不小的数目。
“他们会来人进行面对面结算,所以我得把所有账目提前理清楚。”
“什么?他们来人了?”天子更惊讶了。
惊讶到在屋里直转圈圈,“多少年都没见过隐族的人了,自从母妃去世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大雍,那老头子还活着吗?”
在南水乡时,他们姐弟俩经常跟随母妃出行,见过好几次隐族的族长。
至今都记得那位族长神秘得很。
“不知。烟雨现在天天都去城门口等着,就盼着她师父还活着来看她。”对于隐族慕玄月其实也很好奇。
只是母妃当初跟对方签订的契约有规定,只合作不多问,致使他们至今对隐族的认知也只在交易上头。
就算他们的人去东番海岛取货,活动区域也受限。
最早与他们母妃达成合作协议的隐族族长,他是否还活着还真不晓得。
“他们什么时候到?”天子起了兴趣。
慕玄月继续埋头理账:“大概就这几天的事。”
她两个月前就收到江南那边送来的信息,说隐族会派人入京进行面对面总结算。
对方只要几个路引,谢绝他们的人陪同,大概想自在游览一路风景。
基于这些年的真诚合作,她相信隐族的人来大雍不会存什么不良目的。
既然无需防备,那就给予足够的信任,她只要做好对账准备就行。
在商言商,其他的有什么到时再说。
与隐族的交易都是皇姐在打理,天子帮不上忙,只好挠挠头问道:“我们国库的银子够不够应付?”
虽然从夷南和交趾都捞了一笔,但大雍到处都需要银子,户部尚书至今都大方不起来。
这个问题慕玄月也很重视,要不然她也不必在这里辛苦核算各种了。
“若是只要金银,怕是有些勉强,但若是他们还需要别的东西,那倒是好办。”
对于一个海岛的物资所需,合作这么多年,都基本有所了解了。
东番海岛没有赤铁矿,他们制造刀具农具以及武器,都需要从大雍购买所需原料或者成品。
而这些东西又是必备之物,有时候比之金银都重要。
天子明白了,金银不够拿铁来凑。
那他就不用担心国库又要空了。
目前来看,能抄家的都抄了,暂时没什么必须目标。
也就没了横财的来路。
天子回御书房批折子,等他姐下衙出了宫,他才慢悠悠的回后宫。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天边色彩斑斓的晚霞让心情愉快的天子看得咧了嘴。
这天空可真美!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到凤栖宫叫皇后和儿子也抬头瞧一眼这美景。
结果刚走到御花园就被一声“陛下,请留步”给拦下了。
天子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从花丛中走出来的女子。
林望舒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今日知道明嘉公主又再次上朝后,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陛下得以提早回后宫,她终于等到了。
迎着天子不够温和的目光,她姿态优美的盈盈下跪:”陛下,臣妾早前犯了错,已经深刻自省过,还望陛下看在这些年臣妾一心思念陛下的份上,原谅臣妾吧!”
跪下后,她仰着头,秋水潋滟的双眼,妆容精致的脸上都带着楚楚可怜的表情。
面对这般娇柔绝美的女子恳求,一般男子都难以硬起心肠。
随伺在天子身后的闵公公眼皮子耷拉了下来。
这么美艳的宫妃一旦获宠,可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