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渊 对着竹马与前未婚夫装缩头乌龟。

闻言,骆绮岫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抱拳向雾杳做了个“佩服、佩服”的动作。

她不是!她没有!她恨不得烧香拜佛祈祷谢怀瑾钢筋铁骨仙龄永昌!

雾杳猛地揪住襟口,感觉自己快背过气去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准备准备!”公孙澜敦促雾杳道。

就不能让其他人来替补谢怀瑾吗!

“我……”雾杳皱成苦瓜脸,还欲最后挣扎一下,却忽闻三下浄鞭响,霎时间,众人无不闭息忍咽,如随风偃倒的麦田般拜身下去——

整个峣峣阙如佛箴中所言的“真空”般阒静,随后,是山呼海啸的声音。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彻底没了转圜余地。

不过,就算是让雾杳说出了未竟之语,公孙澜也是不会接受她的建议的。

本来嘛,斋生们临时中毒,仅留下大半日的练习时间,能囫囵记住舞步就不错了,哪儿还有人能像雾杳这样,不仅自己的部分跳得得心应手,还能将其他人的走位队形都记住的?别说谢怀瑾的位置她可替得,就连许明姌、原先沈沁和安露箬等人的位置她亦可替得。

候补不找她找谁。

众人跪得爽快,但其实圣驾距离她们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雾杳等得脖子都酸麻了,才等到仪仗行入蕉园,而且,先听到的还不是女帝的声音,而是启明刀的刃尖与鞘壳轻轻相撞的响动。

成百上千的刃声。

像在渴血地鸣吟着般。

不用抬头,所有人脑海中跳出了机筹处的玄使们如黑云压境般恭肃严整的画面。

“平身。”

一道不怒自威的女声响起。

“谢陛下。”众人如履薄冰地一小寸、一小寸地挪动头颅,最终停在一个既不过分谦卑又不至于直视天颜的高度。

雾杳正想把自己当成米山中的一粒米般,不争不显地藏起来。

谢怀瑾的缺席已经够“意外之喜”的了,她真的不想再遇上什么意外。

可,四周的情形似乎不大对劲。

这一刻,雾杳的本能就如同串在皮影人上的提线般,驱使着她冒死抬眸瞄了一眼。

女帝到来前,机筹处早早就在峣峣阙里安排了人手。

无论是超一品大臣的嫡女,还是负责将五簋楼采购的蔬菜从马车上卸货的力夫,甚至是墙头路过的野猫身上的一颗虱卵,都经过了重重的检查。

尤其是琢磨台。

除了陪侍的臣子,《月魄纸铃》的舞者是能靠得女帝最近的,雾杳等人直接就在暖阁里被几名女性玄使扒了个光溜溜,摸遍浑身上下。

哪怕现在,都不知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一错不错地审视着她们!

雾杳匆匆一瞥快如迅电。

她垂下眼帘,心如擂鼓,汗促气逆,但不是因为害怕冒犯天颜被发现,而是因为她看到的人!

她看到了伴驾的扶光!

这还不是最令人震骇的,她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水月国使臣!还还看到了一身铺翠销金的正服贵不可言、小脸儿妆点得粉光脂艳的须弥!

——以及,她身边的沈渊!!!

自那天在瘖谷中,雾杳以温无绪找到了冰缣石的借口,将扶光引去黔中道后。

来自温无绪的音讯就中断了。

雾杳数次去信试探而无果。

也不知是温无绪离开了黔中道,正巧错过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如今,沈渊竟真的提前回到了京中,雾杳怎能不为之欢欣鼓舞!

这可是个顶顶好的兆头!她离替姐姐退婚又近了一步!

沈渊近在皇城脚下,若想借机施恩,就便宜得多了!

按理说,雾杳这一瞄,除非是始终注意着她这边的动向的人,是不会察觉的。

可偏偏,在她垂眸的这瞬,身上一重,多了三道视线。

雾杳:“……”

难道她重生还未满一年,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而且只是因为小小地偷瞄了一眼?

忽一阵飂飃阴风。

雾杳手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内心突突了会儿,好在并没有听到什么预想中的呵斥声。

光河艳烂的九曜七星袍袍角、女官手中香烟袅袅的莲花鹊尾柄熏炉、鹤鹿仙龄仪仗扇等一一从眼前行过,女帝与水月国使臣相谈甚欢,还聊起要让须弥与琲朝的女郎们赛赛雅艺。

前世,须弥吞金自杀,两国谈和告吹,燃灯会上女帝始终未展笑颜。

这一世,峣峣阙里不仅有私下里一直默默相互较劲的峣峣阙、国子监、太学三方,还多了美其名曰“要来见识琲朝的逸士才女”的水月国势力。

简直是热闹之至!

让雾杳愈发坚定了做缩头乌龟的念头。

“动作麻利些!一会儿若真跳错了步子,也不要慌,跟着乐声找回节奏,千万别自乱阵脚!”

琢磨台附近一个可拆卸式的简易换衣棚中,公孙澜一边替斋生绑着傩舞面具,一边做着最后的嘱咐。

《月魄纸铃》是所有切磋类目开始前的头一场献艺。

然而,许是女帝今天兴致高,到得太早,弄得所有人都措手不迭的,若不是她们事先就换好了衣裳,只怕铙鼓一响,缺鞋少袜地跑出去的人都有。

替补的斋生们不由敢怒不敢言地在心中将熙和女帝骂了个半死。

她们中,许多人都是因为家中长辈有先见之明,曾让自己习过《月魄纸铃》,于是此番向江天自荐,想搏一搏出头机会的。

哪成想女帝来上这么一出!

这些生杀予夺的上位者可不会管她们是不是临时替补。

若她们令琲朝在水月国面前丢了面子,照样说砍头就砍头!

斋生们脚底冒汗,双眼走神,在脑海里反复预演着《月魄纸铃》,更有那驽怯者,唇色发白,都要走不动道儿了。

对比她们,雾杳和许明姌简直称得上是八风不动。

公孙澜看在眼里,暗赞不已。

尤其是对雾杳。

雾杳并未选修舞课,她对雾杳的了解只来自斋生间的风评。不是说神智有缺,就是玩物丧志,无心课业。

但从绝嚣园初遇、跫然堂重逢,到如今仔细端详,雾杳似乎也没那么不堪?

可见传言终究是传言。不亲自去瞧一瞧,探一探,永远不会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掺了私心,又有多少是谣诼毁谤。

“松紧如何?”

许明姌那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雾杳伸手摸了摸脑后,是一个易解不易散的瓶口结,她话中的笑意在傩面下回荡,比平时闷哑了些,像骑牛的牧童在晚风中吹响的一曲活泼泼的短笛,“姐姐替我系的,自然是正正好好,不会有半丝错儿的。”

“没个正形。”回头,许明姌的指尖在雾杳额上点了一点,隔着傩面,都能感到那份蜻蜓点水的温软。

《月魄纸铃》的排练从夏假就开始了,沈沁等人中毒,许明姌作为幸存者,今日被赋予了重任,脸上是唯一一副“神面”,神女面具。

她浅浅一笑,面具上的缛丽神纹似乎跟着闪动起来,衬得她愈发珠辉玉洁,肌骨清冷,“都要上台了,还贫嘴。”

雾杳只嘿嘿傻笑着。

她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只要姐姐平安喜乐,她再不奢求别的!

哦,不对,还另有个小小奢望。

那就是提前找回她的小曜灵。

不过可惜,她虽画了画像,让白檀雇人去寻了,但至今没什么消息。

“这、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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