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而已??
雾杳说话怎么比江洋大盗还要江洋大盗?
柳清浔瑟大骇,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他们要把我们煮了吃?!”
恰此时,屋外落下一道女子的凄厉惨叫,凌迟、炮烙之刑也不过如此。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听说穷凶极恶的流民会易子而食,把人当两脚羊,而且极可能从此迷上吃人。”须弥叱骂起来,“熙和女帝究竟在做些什么!连区区流民都安顿不好,倒害得我们身陷险境!”
没人搭理须弥。流民若能武功高强至此,也不至于沦为流民了。
屋外,痛吟声断断续续,许明姌分析道:“这些贼人不惜冒险掳掠官家小姐,一定是有人性命危在旦夕,拖延不得。听这声音,估计是有妇人生产。”
没想到,一群吃人的恶魔也会有家眷?
“呜呜呜,没人管管我吗,手好痛。”沈渊可怜兮兮地蹭到雾杳身边,“雾姑娘,再给我点药膏吧,不然我就要失血身亡了!”
淋了一场雨,一会儿必定要发高热,雾杳正趁着尚意识清明时,抓紧时间观察四周,闻言,漠然道:“这点伤死不了。”
他还能保有一命,就谢天谢地吧。
“你好狠的心啊,亏我还替你挡了一击呜呜呜。”沈渊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蜗牛般挪向须弥,期期艾艾道:“殿下……”
“啪!”回应他的是一记鞋底拍打脸蛋的响亮声。
这一间像是猎户的住所。铁锁很牢固,哪怕是须弥这种膂力过人的云湄族也挣不开。
雾杳运足耳力听了一会儿,果然是有妇人早产,而且听远处另一间屋子里谢怀瑾与贼人们的对话,似乎还是身患弱症的妇人难产。随后,她在窗边隔着布罩嗅了嗅,空气略稀薄,应是在山上,但没什么特殊的花木气味。
从道观回城内的一路上层峦叠嶂,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若是贼人善于隐匿踪迹,只怕等机筹处到这儿时,她们早就和大锅中的房屋主人一样,只剩骨头渣渣了。
这下难办了。
不过有一点。
方才与鹰眼对视时,雾杳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眼熟。
是前世见过?还是今世就见过?在哪儿见到的呢?她苦思冥想起来。
“雾姑娘,行行好……”脸被踢肿的沈渊复又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般贴在雾杳身边,口齿含混道,“我好冷,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失血过多的!”
雾杳真不明白沈渊是怎么在水月国活到这么大的,“你冷是因为衣服湿了。而且,我们的随身物什都被搜刮走了,我哪儿来的药膏给你?”
沈渊晃荡了几下襟袖,懵然道:“好、好像是诶……”
别说是药膏盒子,就连雾杳等人的首饰也被剥了个干干净净,鞋袜都被翻过,想来是怕她们藏了什么利器或发信号的烟花。
等等,药膏盒……
想起扶光给她的青白瓷水藻戏鱼小盒,雾杳忽地灵光一现。
那瓷盒是慈幼局的人做的。
慈幼局是收养弃婴的机构,先皇为了能让其中身患残疾的孤儿们也有谋生之法,特意开设了慈窑、慈绣等,请专人传授技艺。
雾杳和扶光不时会买慈窑出产的器物。
前世,先后间隔不到半个月,扶光两次带回慈窑瓷器,雾杳觉得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因公将一个婴儿送往慈幼局。
而这婴儿正好出生于两个月后,与前世道观附近发生惨案的时间点相同。
婴儿的父亲是通缉榜上有名的凶徒,名为李合真,乃江湖中人,武艺奇高,却因与师门积怨已久,撺掇几个师弟屠了满门遁走。
原本武林之事不归朝廷管辖。可这一行人竟不顾家国大义,数次受水月国雇用,在胧明关往琲朝军队的食水中下毒、刺杀将领。
雾杳还曾画过这一行人的犯人像。
前世,李合真伏诛,他的师弟们却逃之夭夭。想来,这道观附近的谜案并不是没破,而是机筹处想借李合真之名引蛇出洞,将剩下的犯人一网打尽。
记忆中成千上百张的犯人像一一闪过,雾杳终于找到了鹰眼。
虽然方才鹰眼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每个人的眼距、瞳色、眉毛、鼻根皆有不同,雾杳很肯定鹰眼就是李合真的师弟施玄德。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雾杳自觉是个小人物,根本没做什么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事。
不料重生后,冥冥之中,竟使得李合真等人提前上京,还为了谢怀瑾,抓了她们几人前来。
雾杳不由怀念起扶光给她的那个非金非玉、吹不响的小笛。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连她这个堪称千里眼顺风耳的荣枯症都听不见的笛声,扶光却能精准听见,赶到她身边。
不过怀念也没用。
前世扶光将这笛子弄到手,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正束手无策之际,忽闻“磕磕”几下响。
雾杳刚往声音来源的窗棂靠去,就听沈渊惊喜道:“是胖啾!呜呜呜宝贝你终于来救我了!殿下你看,我就说不应该杀胖啾的!它和谛听玩得好,一定能带着谛听找到我们!”
“啾啾。”果然是胖啾的叫声。
雾杳救了胖啾后,并不笼养,只一味放任自流,喂些好吃好喝的。春知处中时常看不见胖啾的影子,故而今日也没多心。
没想到胖啾竟循迹而来。
须弥声音中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冷哼道:“一只野麻雀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惦记。罢了,这次就记它一功,回去封为神威大将军,以后不随意打杀它了。”
她猴急地踹了沈渊屁股两脚,“快快!你赶紧叫它回去通知谛听!”
“是是是。”沈渊朝胖啾咕咕唧唧起来。
柳清浔和白氏女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她们明白是要得救了,口中一叠连地恳谢菩萨。
众人的讲话声用轻若叶落来形容也不为过。然而,远处却突然响起脚步声。
雾杳绷紧心弦,“嘘!”
许明姌心领神会,又觉得太过安静不合常理,忙补了一句:“照常说话,勿谈及胖啾。”
好在沈渊语毕,胖啾已扑楞楞拍翅飞走。
众人立马按捺着紧张,想家的想家,喊冷的喊冷。
脚步声很快停下。
“屋里那群娘们怎么办?要等大师兄回来再处置吗?”
“等什么,左右不过一个杀字,端看怎么个料理法而已。”
施玄德嗯了声,“都是玉软花柔的千金小姐,又是黄花闺女,这样吃了太过可惜。你们谁要先玩玩的?”
“不太好吧。她们的暗卫实力不俗,只怕有人出身侯门公府。”
施玄德谑笑,“你小子就是一辈子都毁在这胆子上了,绑都绑了,顾虑有用吗?更何况,若不是胧明关突然冒出个绿眼睛的小白脸,这会儿我们都是水月国的大功臣、座上宾了,还惧几个银样镴枪头的公侯?便是那颠倒龙凤的沈凛,我们也杀得。”
有人拍手称好,“那个带眼罩的小娘,那真叫一妲己再世、褒姒重生,你们可别跟兄弟抢!大师兄一意孤行快马加鞭带着我们北上,今儿又早早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连动了胎气的嫂子都没顾及,想来,就算他知道了我们情急掳了官家小姐,也不会怪我们的。”
“诶诶诶,怎么就不能抢了,我也中意那个最漂亮的呢。”
“可嫂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