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夜时分。
但封白还是从地形以及方位,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前在藏骨沟时,他就判断龙顶冰川下九层妖楼,向外有两条殉葬坑,眼下他们所处的应该就是第二条。
借着熹微的光线,还能看到山谷里零星的白骨,估计是无意跌落或者到底下躲避雪暴死去的野兽。
此时繁星璀璨,峡谷中的地形也是高低起伏,不过和先前的藏骨沟不同,这里植被茂密,在雪域并不多见。
夜空下,山野里空气格外清新,呼吸间,清凉之气沁透心口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尤其是终于脱离了地底世界的凶险,先前那种死亡随时会降临的压迫感,让人无比煎熬。
不过封白也没忘了眼下的处境,之前潜入水下,浑身上下都还是湿的,外面冰天雪地,稍不小心就得感染寒症。
招呼两人往山谷深处走去,尽头果然有一处和藏骨沟相仿的山洞。
地上到处是枯枝落叶,几个人随便抱了点,借火镰点燃,堆在洞内架起一堆篝火。
又取出剩下的食物,一股脑拿树枝串住,放到火下烤着。
可惜就是没有盐巴调料,又在水里浸泡过,吃起来很怪,如同嚼蜡,不过也聊胜于无。
一路下来,得有快五十个小时,三人滴米未进。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加上火焰越烧越旺,烤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困意一下就涌了上来。
天地间寂静一片,除了偶尔呼啸的风声外,应该也无危险,封白拍了下已经睁不开眼的花灵,让她安心去睡。
之后他和鹧鸪哨两人轮番守夜。
一直到醒来时,山洞外天色已经大亮,花灵还在沉睡中,但鹧鸪哨却不见了身影。
正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身上飘满了积雪的鹧鸪哨,藏袍上依稀可见几滴猩红的血,口鼻间呼出两道长长的白气。
“道兄,你这是?”
“打猎去了,看你们睡着,就没惊扰。”
鹧鸪哨用力拉了拉身后,封白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拖着一头野山羊,还冒着热气,估计才猎杀不久。
这种野山羊只生存在昆仑山脉雪峰处,速度快若闪电,而且极其怕生,稍有风吹草动就逃的无影无踪,尤为难抓。
没想到他竟然掠杀到一头。
正好吃了几天的干粮,也算有了肉食补充。
从他手上接过野羊,封白拔出匕首,细细回想了下徐半牛解妖蟒的手法,也就是那位跟他说回去了打算继承祖业的年轻人。
可惜被飞瀑卷入了水龙晕下,把命永远留在了遮龙山。
脑海里不断闪过当时的情形。
很快他就有了大致的思路,匕首从喉间划下,只用了几刀,很快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被剥了下来。
这种羊皮子,在雪区的集市上一物难求,是上好的御寒料子。
前后花了半个钟头,处理过下水。
等花灵醒来时,整个山谷内都飘荡着浓郁的烤肉香味。
前后十多天没吃顿像样食物的三人,总算有机会饱餐一顿,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酒,不过饶是如此,一头羊还是被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后,三人也没耽误,翻出殉葬坑,在满天风雪中辨认了下方位,转而往西走去。
出了山谷,还要绕过龙顶冰川,才能到达另一条殉葬坑。
三人虽然尽量挑地势低洼的区域行走,但海拔仍是陡然升高,气温也越来越低,在两侧冰川相夹的古老森林中,到处都能见到远古时代遗留的碎石。
走在其中,犹如是一道石与木的大河。
抬头仰望两侧的冰川高处,偶尔还能见到被誉为高原圣药的雪莲花,绽放在冰川层内,美丽惊人。
又走了半天路程,天上云层渐渐稀薄,漫天雪花也小了不少,龙顶冰川的雪峰在不经意间似乎脱去了原有的面纱。
天空澄澈如洗,蓝的如同宝石一般,四周宛如琉璃世界,奇幻迷人,神秘难言。
冰川融化的雪水,就在峡谷内流过,发出叮咚咚的响声,仿佛是仙女在拨动琴弦。
难怪藏人将此地视为神山,仅仅是惊鸿一瞥间,都能见到寻常人半辈子都看到的仙境。
三人任务完成,心情大好,不时驻足停下欣赏。
不说别人,封白从出山后,就一直忙碌,似乎从未停下来过,花灵和鹧鸪哨更是如此,虽说走遍了大好山河,却一直很难放得下心思。
只可惜没有摄像机,要不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种如梦似幻的景象拍摄下来,留作纪念。
三人边走边停,抵达那片原始森林时,已经是午后。
穿过那片静谧的原始森林,光线穿过树梢落在地上,显得斑驳错乱。
好在那三头被他们留在水草茂盛山谷里的牦牛还在,营地也没有野兽光顾的迹象。
将随身带的水壶全部灌满后,他们这才拔营启程,骑着牦牛,终于走出了这一片山脉的崇山峻岭。
完全没有去时的紧张忐忑,只有在过仙女湖时,稍稍有些担心。
毕竟那位门措上师就死在他们手中。
不过显然顾虑多了,仙女湖依旧如同嵌在崇山之间的一块碧绿翡翠,四周见不到半个人影。
距离他们上次到这,已经过去了足足大半个月。
就算密宗之人真曾经大规模搜捕过他们的踪迹,但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仙女湖仿佛是条界限。
越过去,前方便是茫茫草原,而非层峦起势的冰川雪峰,牦牛野羊也随处可见。
流动的游牧民族,顺着草原上的水草四处迁徙。
封白他们无处扎营时,就会到其中讨碗酒喝。
一直到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昌都,从那边越过进入川蜀境内,之后又一路翻山越岭,赶往陕秦地区。
这一天。
烈日高悬,三人骑马翻过黄土高原,终于抵达了古蓝县境内,同时实现中也出现了一片浑浊不堪的壮阔水域。
在那其中,还能偶尔看到以捕鱼为生的渔民,架着木船在黄河浪潮中漂过,高喊着秦腔调子,是在雪区和滇南完全见不到的场景。
三人沿着黄河岸边往下,只是没走多久,就听到前方敲锣打鼓,一行队伍抬着猪羊牛三牲,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赶来。
封白看的莫名其妙,下意识拦住其中一个老头,问了下怎么回事。
那老头先是古怪的看了他们三一眼,这才扯着浓浓的土话调子,指着远处黄河潮水。
“你们三个小娃娃,在这干啥嘞,快走远点,祭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