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看似低沉。
落到封白和鹧鸪哨耳中时,却犹如滚滚浪潮一般。
颈后三寸?
封白心头一动,目光下意识锁定铁头龙王头颅后方,藏丹之地容易理解,就是大妖内丹蕴养之处。
炼化内丹难度极高,尤其是水中蛟蟒山中走兽,没有几百甚至上千年时间,想都别想。
修行之辈同样如此,内丹派的路子为何渐渐被外丹取代,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只是内丹乃大妖吐纳日月精华而生,系全身性命于一处,寻常人很难找到具体方位。
不过这话是从金算盘口中说出,可信度应该极高。
眼看重伤的铁头龙王已经彻底陷入暴怒,反噬难以想象,封白再无任何犹豫。
整个人一跃而起,手中龙骨金刀狠狠刺向它颈后。
却非后面三寸。
而是偏离了几分位置。
大妖内丹罕见无比,而且先前鹧鸪哨已经明说,他需要这枚内丹破境推门。
眼下他自然不会坏人好事。
何况从此地分别,鹧鸪哨就将前往西夏黑水城,为他去取藏在通天大佛寺下的龙骨天书。
有了这枚内丹,他实力更进一步,全身而退的机会也更大。
刀尖刺下,犹如撞上了山石上一般,不过铁头龙王浑身骨鳞如贯一体,一处破则处处破。
只顿了片刻,骨鳞就被再次穿透,龙骨金刀一下在它颈后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水如同泉水般溢出。
封白却顾不上太多,反手又是一刀往后划下。
若是铁头龙王突出内丹,到时候内丹受损,绝地是得不偿失。
所以必须抢在它有此举动之前。
一刀划过,猩红的血水更是喷涌,但封白对于力道的把握已经到了入微之境。
即便眼下情势如此凶险,又站在如地动山摇般的河妖背上,手也没有丝毫抖动。
硬是在第三寸处停下。
同时金刀一挑,顿时间,一颗光滑润泽,如同玉珠般的东西被挑到半空,封白快速拿出一方玉盒。
在落下时的刹那,一伸手,内丹毫无错漏的落入玉盒之中。
铁头龙王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失去内丹,一身修行了几百年的血气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再无力量支撑的它,庞大如山的身躯,轰的一下倒塌在地。
封白反应极快,在它倒地时,人已经往前一步跃出,稳稳落在了河滩地上。
将龙骨金刀随手插入河滩上,小心托着手中的玉盒。
即便隔着玉盒盖子,他也能从那枚内丹上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息。
又抬头看了眼那铁头龙王,果然和金算盘说的一样,破之即死,它已经断绝了气息。
只是浑身妖气依旧聚而不散。
毕竟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大妖之物。
看到这一幕,封白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河岸边原本准备以命相搏的鹧鸪哨,也已经提着镜伞快步赶来,只不过他依旧满脸谨慎,生怕那铁头龙王死而不僵。
“放心吧,已经断气了。”
看到他的样子,封白笑了笑。
掂量了下手中的玉盒,也没多少犹豫,直接朝鹧鸪哨抛了过去。
之前他连续夺了两枚大妖内丹,并非为自己所用,只不过是将黑蛉催生到大妖境界。
如今黑蛉短时间内根本用不上。
他自己也看不上此类妖丹,除非是三百年份九鬼盘那样的天生灵药,或者如雮尘珠般的存在。
否则贸然吞服内丹外丹,反而会影响血气,修行不进反退。
“多谢小哥。”
看着那方玉盒,以鹧鸪哨的心境,也难掩激动情绪。
朝封白双拳一抱,认真躬身道。
“小事而已,不过道兄,此物性烈小心为上。”
封白托住他双拳,叮嘱了一句,随即才转身望向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
“走了,去见识下那位前辈高人。”
鹧鸪哨点点头,收起镜伞,又将玉盒小心收入怀中,一头修行数百年的大妖内丹,对他而言贵重无比。
望着前方那道已经踏步离去的削瘦背影,心中不由生出无限感慨。
二十不到的年纪,在面对如此重宝时,都能做到这样一步,他远远比不上。
两人一前一后。
也没理会死在河滩上的铁头龙王。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来的快,去的更快。
眼下不知觉间,如催城气势般的黑云已经消散,日头继续高悬,要不是泥泞的地面,都会让人以为之前那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还未走到那边,心里藏着事的花灵就已经赶到两人跟前。
压低声音,飞快的提醒了一句。
“师兄、阿白哥,那人很怪,看不出来路,不过应该是倒斗行的前辈高人。”
“知道了。”
封白只是笑了笑。
这丫头恐怕还不知道,他其实早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对了,阿白哥……”花灵犹豫了下,“那怪人一直逼问我你的身份,我随便编了个,说你出身拘尸一派。”
说这话时,花灵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傻丫头,这有什么,对陌生人有所提防是好事,江湖这潭水深着呢,知人知面难知心,做的不错。”
伸手揉了下她脑袋,封白温和一笑。
不过这丫头也算是误打误撞,他身怀拘尸一派地煞真符以及拘尸极咒,真要算,也能视作得了拘尸派的传承。
“啊……”
原本还担心他会生气,哪知道阿白哥只是安慰了自己一句。
抬头间,他人已经走远,有些茫然的花灵只能跟了上去。
金算盘仍旧盘坐在地上,手边就放着那架纯金打制的算盘,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忽然扬了扬眉头。
“今天倒是有趣,搬山魁首拘尸传人,寻常难得一见,现在倒是一次都碰了头。”
“杨某有礼,多谢前辈先前开口指点迷津。”
听到他说到自己,鹧鸪哨抱着双拳,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鹧鸪哨,老夫知道你,搬山门这一代魁首,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有风范。”
金算盘点点头,目光转而落在了封白身上。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这位拘尸传人,为何修的是道法,练的是武学,和传闻似乎相差甚远呐。”
金算盘那点心思怎么逃得过封白的察觉,不过他并未回应,反而目光一沉,直直的看了过去。
“是否是拘尸一派不重要,我只是江湖过河卒,不过也想斗胆问问,前辈戴有摸金符,可是张小辫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