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符?
听到这三个字,鹧鸪哨眼神一凛,下意识望向金算盘喉下,那里显然缠着一根金绳,虽然看不清挂的究竟是何物。
但他却能清晰看到金绳打的雀头结,和他在了尘长老那里见到的如出一辙。
而且眼前此人,商贾打扮,一架纯金算盘不离手。
刹那间,一个名字在他脑海深处浮现。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金算盘眉头却是一皱,师傅张三链子座下四个徒弟,他金算盘在江湖并无太大名气。
而且这多年以来,他也只独身一人,往返黄河两岸寻龙盗骨,鲜少过问世事。
按理说一个年轻后辈,绝无可能认识自己。
更别说他从未显露过摸金派的手段,这年轻人如何做得到一口道破,一时间,饶是他也有些难以辨明。
“拘尸派三百年未见传人,一直守护霸王冢,当年席卷江湖的掘子军都不见踪迹,你说出身拘尸一派,又有何证据?”
金算盘目光一凛。
原本笑呵呵的他,神色刹那变得沉郁惊人。
高大的身躯内,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势爆发。
只不过对封白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一步踏出,那股气息瞬间被破,将花灵和鹧鸪哨护在身后。
金算盘不愧是张三链子真传。
四大倒斗氏族流派中,除去观山太保外,无论是阴阳端公、九幽将军还是拘尸法王,其实都极为微弱。
就算是最为鼎盛时期,也难与四派抗衡。
也就是在明朝得势的观山一脉,又出了个封王礼那种狠人,才有毁符印以退摸金、弃丹鼎以拒搬山、剿群盗以破卸岭,几乎让四派传承为之断绝。
到了这一代,当年势头最大的摸金,也只剩下三枚摸金符。
眼下金算盘不但能说清拘尸派来历,更知道他们的去处,以及多年藏身之地。
不得不说,仅仅是这份眼界阅历,也非一般江湖人能够比得上。
“前辈这般逼问,难不成摸金和拘尸一派之间也有仇怨?”
挑了挑眉头,封白神色平静无比,一双眸子内更是古井无波。
“年轻人,你也别激我,老夫这辈子见多了江湖事,你那点城府在我跟前一眼就能看破。”
“别说摸金与拘尸有仇无仇,就算是观山又如何?”
金算盘嗤声冷笑,“几百年的破事,还得我去寻仇杀生?”
于他而言,摸金门是出身,但绝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明代,唯一认同的,是传他功夫的张三链子,是师兄弟三人。
更别说他是半路进的摸金派,几百年前的血仇对他没有任何约束。
“前辈看的通透。”
见他洒脱自然,得见逍遥,封白不禁感慨道。
观山和四派之间的血海深仇,真正不忘的,乃是当年那些倒斗行的后人,被写入族谱之内。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无数次的天灾人祸乱世纷争,那些人恐怕连摸金手艺都丢了,更何况所谓仇恨。
无论是他见到的陈雨楼、鹧鸪哨还是眼下的金算盘,对这点看的都极为平淡。
遥想他头一次出巫山棺材峡,接了任务,前往瓶山倒斗时,还担心卸岭搬山两派魁首会对他出手,故意隐姓埋名。
也是有趣。
“说吧,年轻人,身手心性功夫俱是一流,可惜这一代江湖我看的少,但也看的出来你绝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金算盘单手提着酒壶,对封白一招破了他的气势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观山此代传人,封白。”
双拳一握,封白身形挺拔,清澈眸子内神光涌动。
但他这话一出,身后的花灵和鹧鸪哨神色都是紧张起来,这人亦正亦邪,看不出路数。
更别说江湖上人心险恶,万一刚才那几句话只是托词,就是为了套出身份呢?
师兄妹二人不露声色的反手摸向镜伞。
打算只要眼前这怪人有异动,立刻动手。
就算他是了尘师傅师弟,但比起为他们扎格拉玛一族解除了千年诅咒的封白,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从瓶山时起,封白与他们生死与共,不知替两人拦住多少灾祸。
花灵更不用说,早已经倾心于阿白哥,而眼前这怪人从第一眼起就对他感官不佳。
若他敢对封白怀有异心,她绝不会有任何迟疑。
只是就在气氛无比凝重时,金算盘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果然……被我猜中了。”
“难怪你小子刚才问摸金和拘尸一派之间也有血仇,这话岂不就是在说摸金和观山?”
“不过老夫这么些年未曾进入江湖,也知道有个声名鹊起的后辈,连破苗疆瓶山和滇南献王墓,就是你吧?”
“是我。”
封白其实也暗暗松了口气。
早在路上时,他就有过这种推论,若是前往龙岭遇到金算盘当如何?
不过当时也只是随意一琢磨,没想到还真撞见了。
张三链子四位徒弟中,除了了尘长老,其实尽得他真传的,反倒是这位在江湖上名声不显的金算盘。
无论是摸金功夫,还是阴阳易经、五行术数还是八门方位,尤其最擅星相风水天干地支。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只精通于一项。
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无人知晓,当年张三链子成书前,是和他一起商讨而出。
可想而知此人功夫。
这也是为何了尘在黑水城重伤临死前,叮嘱鹧鸪哨前往黄河寻找金算盘的缘故。
论起本事,金算盘才是能够和张三链子一较高下之人。
“不错,观山一脉世居棺材峡,本来以为再不会出山了,没想到这一代还真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后辈。”
听到这话,封白只是笑了笑。
反倒是松了口气的鹧鸪哨,沉吟了片刻,突然抱拳对他一礼。
“前辈可是张三爷名下,江湖人称金算盘的前辈?”
“不错,正是老夫。”
金算盘也无顾虑,平静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杨某数月之前已拜了尘长老为师,按礼当称呼前辈为二师叔。”
鹧鸪哨抱拳深深拜了下去。
只是他这句话,却是让神色一直心如古井的金算盘头一次有了变化,腾的一下起身。
“我师兄飞天欻倪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