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起这些典故。
封白也津津有味。
闻香玉又被称作金香玉,自古以来只有汉中一带才有。
从秦汉开始,便成了宫中典藏,越是干燥的环境,玉石内散发的幽香味道越是浓郁。
这也是为何刚才金算盘一将火把举近,闻香玉上香气迸发的缘故。
“小子,这玩意我曾听张三爷说起过一次,前朝曾有摸金派高人,在一座秦墓中摸到一块,但只有拇指大小,放在厅堂内,整个屋子里一年四季都沁着香气。”
“这块我估计足有三四斤重,少说也能换个几万块银洋了。”
“估计不止。”
封白点点头。
他刚才也是无意之举,本来是想着这口青铜鼎放在这,其中说不定能有祭祀所用的宝物。
哪知道上去一看,才发现静静躺在鼎下的闻香玉。
一下来就发现如此重宝,两人都是精神大躁,将玉石收起,又举着火把四处看了下。
这才发现眼下他们所处的洞窟,呈现出葫芦形,外窄内宽,越是深入,西周墓所留下的痕迹就越是明显。
不时还能从洞窟岩壁上,见到许多极具西周时代风格的人面石像。
脸宽耳大,双眼平视,神色间没丝毫表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诞和冷冽感。
身处其中,两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随着断壁残垣多起来,一座西周墓室开始渐渐显露原形。
“小子,咱俩似乎误打误撞进了冥殿。”
金算盘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只不过还是得杵着黄金伞骨,看着火光映照下的那些雕像,一双眼睛里满是惊叹之色。
封白没回应,只是点点头,眼下他们所在的洞窟极长,像是墓室的甬道,只不过被沙土掩盖的厉害,很难再看清最初的样貌。
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后。
穿过甬道的东南角。
视线一下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石窟,地面上有明显被人的穿凿过的痕迹,里头空荡荡一片,唯有石室最深处,摆放着一口巨型石椁。
“还真是。”
看到棺椁的刹那,金算盘眼神愈发透亮。
本来只是为了躲避那些追来的人面黑腄蚃,哪知道一踩竟然把这座西周墓给踩出来了。
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不但是他,封白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有亮光涌动。
那口石椁少说有三四米长,一人高,通体用大块山石雕琢而成,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灰色调。
除去石椁的底部外,其他四周和棺盖上都浮雕着一张巨大的人脸。
这张人脸和他们来之前,在外边甬道里见到的那些大同小异,只不过五官更为分明,那双望着石室穹顶的眼睛,也更为凝重。
仿佛在思考或者洞察什么事情。
在晃动的火把光线中,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渗人感。
金算盘却没半点惊恐畏惧,只是飞快从行囊里取出一支蜡烛递给封白,又朝石椁东南角的方位怒了努嘴。
“去,把蜡烛点亮,人点蜡鬼吹灯,鸡鸣灯灭不摸金,规矩得守着。”
封白点点头。
摸金一派最终规矩。
下墓倒斗,必在墓室东南角点上一支蜡烛。
若是蜡烛熄灭,必须马上退离,而且开棺摸金,也不似卸岭派那么凶残,一般而言,都会给墓主人留下个一鳞半爪。
尤其是金算盘这种摸金门的老江湖,更是讲究规矩。
封白点点头,越过石椁走到墓室更深处,掏出火镰将蜡烛点燃,这才放到地上。
幽幽的火光亮起。
微微闪动。
却没有熄灭。
看到这一幕,金算盘心神大定,又从行囊里翻出一只利爪样的器物,后边系着绳索。
探阴爪!
看到那东西的刹那,封白一眼就认了出来。
“别愣着,小子,来搭把手,把棺盖挪出去。”
和平时嬉笑怒骂老不正经的形象完全不同,眼下金算盘神色严肃的惊人,目光灼灼。
封白没任何犹豫。
两人一前一后。
用力将棺盖直接掀开一道缝隙。
借着火光,石椁底下果然有一具漆棺,只不过时隔几千年时间,龙岭这一带气候又干燥无比,木棺并非腐烂。
只是原有的漆彩已经氧化的极为严重,漆黑斑驳,很难再看出原来金丝楠木的质地。
最让两人惊奇的是,那金丝楠木棺身上雕刻着无数纹饰。
多是云雷纹和夔龙纹。
“错不了,有资格使用这些纹饰的,绝对是诸侯王。”
金算盘举着火折子看了片刻,这才抬头看了眼封白说道。
西周时代各地封王,数百年后,周王室没落,这才引发了战国混乱纷争时代。
无论是周还是召,封地都不算大,顶多也就半个县城。
但他们都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身份地位绝非寻常人能够比拟。
从他们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格局就能感受得到。
此间墓主人,极有可能是初代诸侯王。
初代和后代,虽然都是正宗王侯,但在规格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随着周王室衰落,国力愈发孱弱,即便举整个封地之力,也很难再支撑住如此庞大的工程。
说到这,两人再次发力,直接将人面棺盖直接挪走。
封白反手拔出匕首,将漆棺四周封泥去除,另一边金算盘已经用探阴爪伸入棺内。
双手狠狠一用力。
木棺上瞬间露出缝隙。
而封白也在他有所举动时,就已经往后退了几步,以防棺中淤积的死气冲击。
也确如两人预料一般。
在棺盖挪开的刹那,一股漆黑难闻的死气一下窜出。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时机,掐准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封白才慢步往前,目光朝棺材深处瞥了一眼。
里头静静躺着一具已经彻底白骨化的尸骸。
双手缠在心口,似乎抓着什么。
金算盘右手一抛,探阴爪一下抓住那锈蚀严重的青铜盒,等到收入手中,打开一看才发现。
那是一只剑头下方,看上去犹如龙形的玉圭。
大概六七寸长,在火光下透着一股猩红如血的光泽。
上面隐约还能看到刻着一行金文。
“成王四年,纪召封于岐山北。”
轻声念完那几个字,金算盘忽然反应过来,目光灼热的盯着那枚玉圭。
“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周王朝分封诸侯时的命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