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龙纹青铜鼎。”
金算盘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到了青铜器上的纹饰，刹那间，一双眼神里满是灼热。
夔龙纹是商周时代特有，一般只有王室贵胄方能使用。
鼎乃国之重器，放到那年代就是权柄的象征。
但惊喜过后，很快他神色间就浮现出一丝迟疑，按理说这龙岭下是唐代李淳风墓，为何会出现商周青铜器？
“小子，扶我一把。”
腿骨刚正，行动还是不便，金算盘只能求助于封白。
后者也在打量那座重器，下意识点点头，伸手架住他，小心将他扶到青铜鼎前，又从他背后解下黄金伞，让他有个支撑。
那青铜大鼎上，布满了灰尘沙土，但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口鼎少说有几千斤重，也不知道是何人放置在这。
除此之外，青铜大鼎后方的洞壁处，还能看到不少西周时代的断壁残垣，看那轮廓，这洞窟似乎就是一座墓室。
看到这，金算盘神色更是古怪。
他这些年前后到龙岭，少说有是十几趟，无论是分金定穴还是闻土辩龙，亦或是从翻遍古蓝县志古卷，无一不在表明龙岭墓主人的身份。
只是眼下所见。
青铜鼎、墓室墙，都是西周墓无疑。
“难不成老夫算错了？”
金算盘小心将鼎上的沙土剥离掉，陈封的铜锈下，顿时显露出更多的夔龙纹。
以他多少寻龙盗骨的经验看，这口鼎绝对是西周的老物件。
绝不是唐代做旧出的水货。
“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墓确是唐代，不过是座墓中墓呢？”
听到他自言呓语声，封白目光从那些断墙上收回，轻声提醒了一句。
“你是说……李淳风鸠占鹊巢？”
金算盘眉头刷的一挑，有些难以置信。
“那可说不准，我们这一路走来，整个古蓝县风水地势最好的去处莫过于龙岭，以李淳风大宗师的水准，肯定不能看偏。”
“您老也说过，这龙岭下有内藏眢，这等风水宝穴，李淳风不想错过，也在情理之中。”
封白平静的道。
在这种老江湖跟前，多说多错，只能点到为止。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可能，也许，李淳风先发现的内藏眢，深入地下后，才发现的这座西周古墓。”
被他一点，金算盘心头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
他先前怀疑，也只是站在李淳风的角度看，以他风水宗师的身份，完全不必降低格调去鸠占鹊巢。
“墓中墓，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看着大鼎的规格，想必这西周墓的墓主人身份也一定极高。”
金算盘越看越是心惊。
青铜鼎这等重器，即便是在西周时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更别说鼎上镌刻的还是夔龙纹。
“周成王四年，大封诸侯，除去燕齐鲁卫吴虞蔡宋等邦国屏藩周室外，又在畿内各地分封。”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陕地有周召郑荀共虢散矢毕梁等一共十六小诸侯国。”
“古蓝县西周时代应该属于岐山一带，那范围就小了，要么是周要么是召。”
听着他自言呓语念念有词的话。
封白有种听天书的感觉。
西周距离今天，少说有三千年朝上。
这些历史只存在于史料文献记载内，但金算盘却能如数家珍，这得是看了多少书，才能做到这一步？
封白虽说也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要从浩瀚如烟的资料中，准确说出这一切，对他而言，简直难以想象。
凭金算盘这水准，去燕京任何一所大学做历史学教授都绰绰有余了。
“也就是说这西周墓，要么是周王要么是召王？”
封白眼睛瞪大，满脸惊叹。
“差不多了，至于具体是哪一位，还得找到棺椁，最好能有文字，否则想要确定难度太大，老夫也不敢下海口。”
金算盘点点头。
“老爷子，你这知识量也是绝了。”
“这算什么，小子，你以为倒斗就是掘坟开棺那么简单，要学的多了去了。”
听到他这话，封白只觉得心里淤着一口气出不来，苦笑了声，冲金算盘伸了个大拇指。
“老爷子我服了成不，以你这标准，还盗什么墓啊，干脆当教书先生得了。”
“这就难了？”
金算盘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当年我们师兄弟四人入张三爷门下，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摸金法门、身形功夫、文献古卷、明器鉴定。”
“哪像现在，拿把铁撬挖了个洞，就敢自称土夫子。”
听到他这话，封白更是无奈，总有种他在指桑骂槐的感觉，说的就是常胜山那帮卸岭盗众。
不过肯定不能直说，他背着手走到那青铜鼎前，围着看了一圈。
这等重器，放到任何一座博物馆，少说也是镇馆之宝。
可惜实在太大，就算是他也没法搬走。
虽然上边落满了沙土，依旧无法掩盖那股磅礴厚重感，尤其是那些夔龙纹饰，独具一格。
看了片刻，封白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大鼎边的双耳，一下跳了上去。
“别看了，这鼎放在这，摆明了是祭祀的礼器，要么是祭品，要么是死人。”
看到他双脚踩着大鼎两侧，金算盘笑了笑。
可惜封白却没回应，反而是做了个倒钩捞月的姿势，反手从那青铜鼎内取出一截树干样的事物。
外表棕黄，像是裹了层皮浆，有几块露出来的部分都呈现出半透明状，石上布满了碎裂的缤纷花纹，凝腻通透，犹如一块原玉。
从鼎上跳下，金算盘也起了兴致，拿过火把在那石头上一照，里头纹理似乎在隐隐流转。
同时，一股浓郁的芳香味道从石头上散开。
感受着那股香味，金算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连变幻了数次，最后才瞪大眼睛。
“这他娘的是闻香玉！”
“老话说有眼不识金香玉，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老夫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稀罕事物，差点看走眼了。”
金算盘看的啧啧称奇。
“小子，这东西可是秦汉时代的皇家秘宝，看这质地，老夫敢保证，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