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老九门。
初创不到三四年时间。
正是势头最为强劲的时候。
几个人敢说死气沉沉，如一潭死水？
更别说封白眼下这句话，明显是在嘲讽黑背老六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话音刚落。
整个天心阁上下，瞬间变得死寂一片。
就算是张起山，此刻也是瞪大眼眸，满脸难以置信。
封白这是要杀了黑背老六，取而代之？
站在他身侧的吴老狗和齐铁嘴，互相看了眼，也是从各自眼神里察觉到了一抹惊恐难安。
老九门存于江湖，用的自然就是江湖上的手段。
想要成为九门之一，那就杀掉其中一个。
只是……
即便有再大的野心，又有几个人敢打九门的主意，更别说是黑背老六。
随着封白那句话出口，楼内的气氛，从死寂变得凝重。
无论今天他是否能做成这件事，但只要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人出现。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被挑战，明枪暗箭，只为拉下那方高座。
想明白这点后。
腾腾腾！
一连六道身影全部从座位上起身。
即便是向来不与人争，这些年极少下墓，几乎处于半隐退状态的二月红，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楼中那两道争锋相对的身影上。
“等等！”
“先住手！”
眼看搏杀一触即发，几道声音接连响起。
“吵什么？”
黑背老六气势已然蓄起，眼下却被人打断，一张脸上阴沉之色更浓。
他能感觉到，身前的封白看似瘦削，气息也无明显变化，但站在那自有一股岳峙渊渟的气势。
敛气沉山，动静之间皆是功夫。
恐怕比他在武道之上还要更进一步。
但越是如此，黑背老六心中非倒没有害怕，反而愈发激动。
激动的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他眼中已经再无其他，九门、桎梏、铁链、世俗，一切加诸在他身上的东西，全部被挣断然后捏成碎屑，从指缝中扔出去。
唯一有的。
就是封白。
以及身躯下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怎么都没想到，错开了搬山魁首鹧鸪哨，竟然还能碰到封白这样有趣的人。
只是闻一下那无形硝烟的气息，就足以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处，甚至于细胞都畅爽的想要发出尖叫。
所以当那几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索，他的战意，他的杀气。
黑背老六怒了。
宛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熊瞎子。
他龇牙咧嘴，血气鼓荡，浑身流露的不再是简单的杀气，更多的是凶残。
“今日一战谁敢打断，老子必杀他！”
嘶~
望着黑背老六那双血红的眼睛，饶是二月红半截李等人，也不禁被逼的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老六！”
张起山拧着眉头，冷喝了一声。
“收起你的杀气……”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黑背老六打断，他眼下越发愤怒狂躁，恨不得将一切拦在身前人和物全部砸碎，然后和封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那种冲动，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
所以即便是张起山，他也毫无畏惧，冷冷的驳了回去。
“我说过，这场架一定会打。”
低垂着头眼神冰冷，黑背老六宛如入魔了一样。
见状，张起山不由叹了口气，这种状态下的黑背老六，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真要劝阻，反而会被他当成死敌！
所以他目光转而看向另一侧的封白，“小哥，非打不可？”
“既然六爷如此，我自然奉陪！”
封白淡淡一笑。
语气虽然平静，但谁都听得出其中不容置疑的味道。
“一战决生死？”
张起山继续问道。
封白摇摇头，“捉对厮杀，生死难料。”
一个暗劲一个化劲，真要厮杀起来，谁能料到生死？
只是听到他这句话的众人，原本还有新劝止，眼下都是神情凝重的退开，将三楼偌大的空间，留给封白和黑背老六两人。
至于楼下众人。
早已经被楼上的动静，震惊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是仰着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幕。
黑背老六在长沙城道上成名已久，入行之前就是凶名赫赫的江湖刀客。
死在他那把长刀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些土夫子可以去议论张大佛爷，去谈论二月红的风流往事，却唯独不敢对黑背老六品头论足。
死字头上一把刀。
谁敢真的拿性命开玩笑？
但眼下，那个之前才让他们惊异的少年，却是和黑背老六那样的狠角色对上了。
这样的场面，多少年都见不到一次。
怎么能不引起轰动？
二楼靠栏杆处。
带着呢帽的裘德考，那双蓝色眼睛里满是冷笑。
这样的场面他乐得所见，最好能打生打死，尤其是那个年轻人，让自己丢了面子的家伙。
在他不远处。
同样有一双冷眼盯着楼上。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一身伙计衣衫打扮，手里盘着几颗铁弹子，脸色间藏着一抹说不出的期待，甚至一双手都隐隐颤抖起来。
……
“少废话，谁生谁死，打过才知道。”
没理会众人的反应，黑背老六只是一声冷笑。
右手托住木桌边缘，用力一抬。
那张用实木打制的桌子，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但在他手上却如同一页轻飘飘的纸。
在空中接连翻转，朝封白狠狠撞去。
嘭！
封白退都没退，伸手当头拍下，那桌子立刻倒飞而回。
没有任何犹豫。
黑背老六一拳重重砸向木桌，竟是将实木桌直接打碎，化作一堆木头碎块落下。
那拳指之间，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气劲。
力道不减，继续向着封白的胸腹处打去，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这一拳看的周围众人，心惊胆颤。
但封白只是微微侧了半步，在拳头贴着胸膛擦过时，骤然出手，右拳狠狠砸在黑背老六的手肘处。
只听见一道沉闷的响动，黑背老六手臂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人也跟着向下俯去。
但是刹那间，封白已经张开手掌，一把抓住他的手肘，闪步欺身而近，一蹬一拧，直接将黑背老六整个人甩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