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嗯。”
她用放在桌下的那只手狠狠掐住大腿，疼痛感让她保持理智。
颜初不清楚宋宴回能不能看出她的失态，但她知道，这是她完成计划的必经之路——
她要学会在他面前、毫无破绽地演戏。
宋宴回：“那吟开那边你去说？”
颜初：“还是你说吧，她更听你的。”
宋宴回：“嗯，也是。”
他在颜初的注视之下拿起了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颜初点点头，看着宋宴回拨出了宋吟开的电话。
餐厅里很安静，颜初能够清晰地听见那头宋吟开清甜的声音：“三哥！”
宋宴回：“最近有空么？”
宋吟开：“有啊，怎么啦？”
宋宴回：“我和你三嫂计划去南非一趟，你和你男朋友一起么？”
宋吟开：“好啊！”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商诏把论文交上去了，我们正准备出去放松一下呢。”
宋宴回：“不用跟他商量？”
宋吟开：“不用啦，他都听我的。”
隔着电话，颜初都能想到宋吟开说这话时甜蜜的表情。
周年一直都很会疼人，她曾经以为那待遇只有她能享受，现在已经全部给了另一个人。
虽然之前已经自我开导过无数次，但颜初还是很难迅速从这种落差感中抽离出来。
思考之际，宋宴回已经挂了电话，颜初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颜初：“援助中心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能办妥？”
宋宴回：“要年后。”
他说，“程序有些复杂，正好你可以趁这时间找找人，除了周悦之外你还有其他目标么？”
颜初摇摇头：“没了。”
宋宴回：“可以联系一下你本科或者硕士的同学，待遇方面就按律所来。”
颜初：“……都没太多联系了。”
颜初性子骄纵，读书的时候跟班上同学关系很一般，她也没住寝室，上完课就会奔去医科大找周年，要么就是去隔壁学校找秦桑。
她在政法大学没朋友。
颜初想了下，跟宋宴回提要求：“要不你给我找吧。”
宋宴回微微眯起眼睛，没回答。
颜初：“……你不管我？”
这问题听着多少带了些无理取闹恃宠而骄的意思。
宋宴回却笑了起来，“我哪舍得。”
他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不怕我安排眼线过去盯着你了？”
上次因为程序的事情，她怎么闹的，他到现在还记得。
颜初正好也想到这里了，她瘪瘪嘴说，“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
宋宴回：“哦？哪里不一样？宋太太说来听听。”
颜初：“……你现在比以前好点。”
她别扭得不行，很难说出夸奖他的话，勉强挤一句都起了鸡皮疙瘩，视线不自然地移到了别处。
宋宴回几乎被她忸怩害羞的模样冲昏了头脑，手不自觉地摸上她的脸，“那，现在有喜欢我一点么？”
“……你少废话，吃饭！”颜初抓住宋宴回的手抵抗。
宋宴回捏捏她的鼻尖，笑着松开了手。
后来吃饭的时候，颜初一直在观察宋宴回的表情。
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和平时那种狡猾的笑不一样，现在看起来，像是由衷地开心。
刚刚她“别扭”地夸奖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像是有些沉迷。
颜初不敢断定他是不是被迷惑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宋宴回没有怀疑她。
她的演技……好像真的进步了不少？
——
南非的行程定下来之前，颜初独自回了一趟颜家。
她这次提前通知了家里，回去的时候，颜成均和沈玉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她爱吃的菜。
颜初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平时和宋宴回回来，颜成均为了讨好他，做的都是他喜欢的。
颜初在餐桌前坐下来，看着一桌丰盛的午餐，瘪嘴感慨了一句：“可算是体验了一把亲女儿的待遇了。”
沈玉：“说什么傻话，你本来就是亲女儿。”
颜初“哼”了一声，往颜成均那边瞟了一眼，“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跟宋宴回回来的时候就不是咯。”
颜成均和沈玉一下子就听出来颜初在阴阳怪气了，但她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和宋宴回结婚以后，颜初时常抱怨颜成均对宋宴回重视多过她，但都是责怪和愤怒的口吻。
今天则更像是在开玩笑。
颜成均读出了其中的微妙，咂摸一番之后，才问她：“你跟宴回最近感情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颜初：“他答应帮我做一家法律援助中心。”
这趟回来，颜初也是想跟他们分享这个消息的：“可能年后就可以正常运转了。”
颜成均和沈玉听完之后皆是一愣，随后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
颜初从小的梦想就是做法律援助，身为父母他们自然再清楚不过。
但这一行本质上是个无底洞，从商人的角度出发，颜成均从不赞同。
这一点宋宴回应该比他更懂。
他竟然会给颜初做这样的投资。
颜成均的耳边忽然又回荡起了宋宴回那天说过的话：“初初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宋宴回对颜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他从来就没看透过。
沈玉：“你们最近相处挺好的么？”
颜初：“还好。”
至少表面是和平的。
至于离婚的计划，颜初没打算跟他们提，免得他们瞎操心。
“爸，妈，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说。”颜初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们。
颜成均：“什么事？”
颜初：“周年回来了。”
颜成均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颜初的话和他猜测中的大差不差。
沈玉：“什么？他找过你了？”
颜初：“没有。”
她对他们说：“周年不记得我了，还改了名字，现在……他和宋宴回的堂妹的在一起。”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颜初的声音还是有些颤。
颜成均和沈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两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没等他们问，颜初已经给了答案：“他既然已经忘记我了，我就不会打扰他了，你们也别去找他了，就这样吧。”
颜成均看着颜初发红的眼眶：“你的意思是……”
“我不会想着周年了，就跟宋宴回这样过着。”颜初看着他，“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