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市政府。
田力衡放下电话,喝了一口茶水,拿起了座机。
按了几个键子,拨通了内部号码。
“柏年,你那边现在方便吗?”
田力衡直接问道,组织部长季柏年是昨天刚刚履新的,田力衡与他之前并不认识,但是省委副书记梁正兴曾郑重向他介绍过季柏年,几人相互之间形成了默契,都知道是一个战壕里的。
大的方向是这样,剩下的就是彼此的相处,处的就是个人感情了。
所以,在刚刚磨合的时候,田力衡跟季柏年说话还是很委婉和客气的。
“田市长,我现在没什么大事,有什么指示?”
季柏年很官方地问道。
“呵呵,我这有别人送来的大红袍,据说是那几棵树上产的,有没有兴趣品鉴一二。”
田力衡微笑说道。
“呵呵,不胜荣幸,想不到我刚到天元市就有这样的口福,非常感谢田市长的慷慨,我十分钟之内就到。”
季柏年既表现出了承情的意思,又表现出了自己的矜持。
从他的办公室走到田力衡的办公室需要十分钟吗?
肯定是不需要的。
正常的走路速度,两分钟足够了。
但是,为什么季柏年要让田力衡等十分钟,那就是用这种很隐晦的方式告诉田力衡,你可以招我来,但是不能召之即来。
这是身为新任的组织部长对自己位置的定位,也就是说我可以站在你的阵营,但你不能把我当做小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
“好,那我就洗具以待!”
田力衡自然听出了季柏年的意思,笑着说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
季柏年到了田力衡的办公室。
两人寒暄了一番,又喝了几杯茶,季柏年把那茶叶吹捧了几句,双方切入了正题。
“柏年啊,咱们天元市的大体情况,你也差不多都了解。新成立的经开区所管辖的保安镇,原本在东石治内,现任的镇党委书记叫朱顺民,东石县委书记顾大章想调朱顺民到东石任职,可能是用顺手了吧。但是经开区党工委代主任许知远没有同意。”
田力衡一边说着,一边给季柏年倒茶,却被季柏年把茶壶接了过去,换成他来倒茶。
“许知远?”
听到田力衡提到这个名字,季柏年手中的茶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柏年刚刚履新,就已经听到了许知远的大名了?”田力衡试探地问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季柏年跟许知远极可能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呵呵,许知远,这个人啊,我倒不是这两天听说的,而是之前打过一次交道。”
季柏年冷哼了两声,对田力衡说道。
田力衡立刻明白了,季柏年所说的那次交道,多半是不愉快的,至少季柏年对许知远的印象非常不好。
不然的话,季柏年不会用这样的措辞,也不可能是这种表情。
但是,想破脑袋他也没能想明白,许知远和季柏年之间怎么会有交集呢?
毕竟一个在天元市工作,一个在龙都的部委工作,两人应该没有碰面的可能。
“想不到柏年和这个许知远早有渊源啊!”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田力衡又说了一句,想以此引开话题,探听一些消息。
“呵呵,渊源倒是谈不上,原本以为和这个人已成路人,但是真没有想到山不转水转,到了天元市,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季柏年笑了几声,并没有说出他与许知远之间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道:“这个许知远为什么不同意?田市长是想让我从中办理一下吗?”
“正是,柏年啊,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许知远这个人心理阴暗,为人嚣张跋扈,为什么不同意,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考虑,这件事情是组织部管辖的事情,要是一般情况下,我就直接说话了,但是既然柏年来了,我就不能越俎代庖了,你说是不?”
田力衡拐弯抹角地把意思表达了出来。
季柏年道:“份内之事,自然没有问题。”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季柏年迫不及待地给许知远打了一个电话。
在保安镇派处所会议室的许知远电话铃声响了之后,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并没有储存过。
来电显示的是龙都号码。
他照样把电话给筱雅看了看,筱雅查找了一番,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有这个号码。
这个时候,电话因长时间没有接,已经自动挂断,电话恢复了平静。
龙都那边,许知远只和商务部的李远舟有过联系,但这个明显不是李远舟的号码。
正在许知远考虑要不要回过去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许知远一看,应该不是打错了,便自然而然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许知远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小许子,你想不到会这样冤家路窄吧?我季柏年会到天元市吧?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许子吗?”
电话另一边,季柏年嘿嘿笑了几声,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直接管许知远叫小许子。
季柏年已经履新的事情,许知远是知道的。
邹向东走的时候,许知远想要安排个饭局送一送,但是他走得太过匆忙,没来得及。
因为文件一落地,这个季柏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但是,许知远万万没有想到,季柏年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听到此人如此口气,那小许子的意思谁不知道,那还不是跟《鹿鼎记》里的小贵子,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还有还珠格格里的小桌子、小凳子一个样啊!
都是太监啊!
他季柏年就算来当了市委组织部长,就这样欺负人,作践人吗?
许知远气不打一处来,他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问道:“你好,对不起,我没听清,你叫什么年?”
“季柏,季柏年!”
“对不起,还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什么年?”
许知远又问了一遍。
“季柏,季柏啊!”
电话的另一边,季柏年连续重复了两遍。
“哦,你好,听清了,鸡波年同志!”
许知远这才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问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