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爷说出来的这一番话,王兰香听了眼神闪躲,却并没有开口反驳,廖夫人在一旁已经哭得快要背过气去,连原本和他们剑拔弩张的唐夫人看着都觉得不落忍,主动过去帮着扶胸口顺气,顺便恨恨地瞪着王兰香。
“真是个应该千刀万剐的东西!你不过是个奶娘,竟然觉着自己比那亲娘还要劳苦功高,你主家待你这般宽厚,又帮你们母子赎良籍,留你们在家中,养着你们,竟然还养出了冤仇来了不成?
一百两银子,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得了那么多,你拿去买房置地,怎么还不够用的!廖家又不是什么赚大钱的商户,能给你们这些实在已经是大手笔了!”
唐员外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你钱是为了能让你们不用总寄人篱下,能有个自己的容身之所,帮你那儿子寻找有名声的匠人师傅学徒,这才真的是对你们母子两个的大恩大德啊!
你那儿子要学识没学识,要机灵也不够机灵,若是没有点赚钱的手艺,别说是给你百两白银,便是给你百两黄金,你们照样也有挥霍一空,不得不去讨饭的时候!
你这蠢妇,竟然把好心都给当做了驴肝肺!不光恩将仇报,你还如此心狠手辣!你自己一手喂养大的廖文柏何其无辜!我家女儿又何曾招惹过你!
你可真是应该被投入十八层地狱去,放在阎王爷那口大油锅里使劲儿炸个透!再让那青面獠牙的夜叉恶鬼将你用铡刀斩成碎块儿!”
估计是唐员外这咬牙切齿的一番话听起来着实让人有些心惊肉跳,王兰香终于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嚎哭一边磕头:“我不是,我没有啊!我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杀人害命,我真的没有想过啊!我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想要报复东家,想要让那新娘子跑掉!
我想着廖家不是在外面最要脸面的么,若是这新嫁娘刚刚过门儿就跟人跑
了,那廖家在南顺县里头必然就沦为了笑柄,到时候让他们在这十里八乡的抬不起头来。”
唐夫人恼恨地看着王兰香,冲她啐了一口,狠狠剜了一眼。
若真当如此,那么和廖家一起抬不起头来的必然还有他们唐家,尤其唐家的又是女儿,一个女子顶着个与人私奔的名声,哪怕以后唐家接纳了唐婉心与卢英光的婚事,唐婉心恐怕也只能选择远走他乡,否则一定会被街坊四邻的吐沫星子活活淹死的。
也就是说,王兰香对廖家的报复计划,若是按照原本的方向发展,廖文柏虽然伤了颜面,倒也留了一条命,到了唐婉心这边搞不好照样活不成。
虽然说与情郎私奔这种事的确是唐婉心有错在先,可现在人都死了,死者为大,唐夫人自然不会去反思自家女儿的对错,只会觉得那王兰香真是个蛇蝎毒妇。
“既然如此,后来为何又改了主意?”袁牧问王兰香。
王兰香哭道:“本我也没有打算改主意,谁知成亲当天晚上,大少爷好端端的不在前面招待宾客,居然撇下那么多人不理,要跑去书房,我怕他若是在书房待一会儿,又跑去新房,那会儿新娘子还没走,被堵个正着儿,那不就走不成了……”
“你怕?”慕流云听到这里,乐了,“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你能将你那坏事的儿子护个周全呢?不要异想天开了,廖文柏脑后伤口的深浅方向就告诉我,那根本不是你这种高矮能砸的出来的,难不成你偷袭别人还得踩个凳子?”
慕流云说完这话,袁牧看看一旁还在筛糠的孙德:“你倒是忍心让你母亲一个人替你抗下所有的罪过,一个人担下所有罪名!”
孙德哆哆嗦嗦地看了看一旁的母亲,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袁牧说过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终究是逃不掉,这才终于开口结结巴巴道:“娘,我、我……我做过的我、我认!
娘,咱……咱俩大、大不了共赴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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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也免、免得你一个人孤、孤单!”
王兰香一听这话,自然是悲从中来,想要扑过去搂着儿子抱头痛哭,无奈被一旁的衙差一棍子挡了回来,只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只是在场其他人并没有人能够对他们两个的嚎哭感同身受。
“依你们的意思,本来你们并没有打算杀人,却因为廖文柏差一点耽误了唐婉心逃婚,所以就改了主意,对他痛下杀手了?”慕流云虽然知道廖文柏并非死于来自于背后的一记偷袭,但她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对方下手时候的本意,所以便故意把话含糊了一点。
“我没、没想杀……杀他!”孙德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开口想要解释。
王兰香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毛病,开口替他说道:“我儿那天是害怕大少爷误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就想把他敲昏过去,藏到箱子里面去,免得叫人发现了,没曾想,等他回来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大少爷竟然已经死了……
我们两个当时也是心慌意乱,后来也只能是将计就计,想着反正只要廖家和唐家因为这件事情闹起来,到最后狗咬狗,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我们就安全了。”
“既然如此,当初打晕廖文柏之后,为何还要脱去他身上的吉服?”慕流云问。
“怕……怕弄皱了,惹、惹大少爷起疑……”孙德回道,“大少爷那、那会儿喝得很醉,我就……就想等他醒、醒了,就说……说他跌……倒摔、摔伤了头!
后来,大少、少爷死了,我没法,只能……只能是偷偷烧、烧掉!”
“那么唐婉心呢?你们最开始已经谋划好了,要如何将她……杀掉?”慕流云瞄了一眼一脸悲愤的唐员外和唐夫人,口中顿了一下,没有说得那么直白。琇書蛧
“不、不是的!”孙德赶忙摇头,“我娘只叫、叫我装成劫财的模、模样,可……可那唐、唐家大小、小姐太美貌……我……我一时……一时没、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