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100)
转眼到了年底,景成帝去向太后请安,太后同他商量:“等转年开了春,陛下不如再选些年轻的鲜嫩的面孔进宫?说话又三年多了,陛下也该采选了。”
他一直不进后宫,难不成是后宫里的人都看厌了?
那就换些更年轻更新鲜的进来。
景成帝道:“算了吧,朕儿女双全,太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就是采选,也合该是给太子选。”
他不无自嘲的道:“太子站在朕的跟前,比朕都不矮了,逼着朕不得不服老啊。”
太后很是无语的道:“陛下正值壮年,何以言老?宫里也有几年没添子嗣了,怪冷清的。况且皇后……早晚的事,总得预准备着,若真有万一,陛下打算立谁为继后?”
不是嫡亲的儿子,本就差着一层,之所以替他考虑,也不过因为这是国事,太后职责所在,不能不问。
至于徐后,非嫡亲的儿子媳妇,就更差着一层,太后还真的不怎么关心她的死活,反倒更关心谁来做这个继后。
景成帝沉吟不语,半晌道:“到底夫妻一场,这事还是……到时候再说。”
人还没咽气呢,就先考虑着续弦的事了,是个人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太后轻叹了一声,道:“你和她固然是结发夫妻,可皇家无小事,你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夫君。国不可一日无后,皇后一直病着,后宫无人统摄,难免人心浮动,忙中出乱。再则,来年的春蚕礼由谁主持?长乐的婚事,太子的婚事,又由谁来操持?哪家也没有让男人管后院之事的道理。我年纪大了,操不来这些心,再不然,让萧贵妃暂摄六宫事?”
“暂摄六宫事”这话说着容易,可背后不知又有多少人的利益和心机。
掺掺杂杂,想想就不能清净。
萧贵妃暂时打理六宫没问题,可皇后一崩,她又该如何呢?
立她为继后?景成帝不愿意。
另立新后?萧贵妃岂能平衡?
在许多人眼里,让她暂摄六宫事,就已经是默认她是未来继后人选了。
人都得陇望蜀,无人能例外。
景成帝自嘲的笑了一声。
“皇家无小事”,“他不是寻常夫君”,这话听着真是熟悉,要知道数月前,他才拿这话训斥过太子。
转眼这话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徐后没能熬过年底。
腊月二十六,徐后崩逝。
徐后的病一直阴死阳活的拖着,很多人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可就在崩逝前两天,她的精神忽然好了许多,还问方姑姑:“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徐家几位姑娘进宫?”
方姑姑忍泪,不敢说徐三已经被发落到皇觉寺,这会儿早剃了头发,晨钟暮鼓,每日里抄诵佛经呢,只一味的陪笑,道:“两位姑娘一直在的,恰好这两天徐老夫人想念孙女,才接回去,不成想娘娘就醒了,既是娘娘想她们了,奴婢这就叫人去徐家传娘娘懿旨……”
徐后却并不是真心想见,只是问问,又环顾四周,问:“太子都好?”
“都好。”
“陛下呢?”
“陛下忙着国事,也为娘娘的病情担心,已经数月没进后宫,也没传人侍寝了。”
这本是徐后最爱听的,这会儿她却只有落寞,良久,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人已经这样了,有再多的想望,再多的遗憾,都已经没法握在手心里,更何况,那个男人,尊贵如神祗,从来不属于她。
本来方姑姑还奢望着徐后就此好转呢,不成想到底还是回光返照,精神头健旺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眼就与世长辞。
等到姚黄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元宵节都快过完了。
北蒙关春天来得晚,这时候和数九隆冬没什么分别,一点儿春天的迹象都找不到。
姚黄愣愣的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足足发了半天的呆。
原来的世界里,徐后没这么早崩,那会儿本尊都死了,男女主过上了幸福生活时,徐后还在。
尽管徐后的死,不是姚黄造成的,她还是有点儿莫名的惆怅。
她不杀伯仁,伯仁终究因她而死。
原来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吧?不知道未来又会如何走向?
姚黄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时空,却仍旧对自己的宿命持渺茫感。
她已经没了归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方。
徐盛前来向姚阔辞行,要回京奔丧。
其实赵昂曾经在信里提到过徐后的病恐怕不治,言外之意,希望他早做准备。
可徐盛又能做什么准备?他如今身无特权,怎么可能提前回京?等徐后事情一出,千里传讯不便,他再快马加鞭,怕是也赶不及。
姚阔只能安慰他:“节哀顺便,一路保重。”
徐盛强忍悲痛,道:“多谢姚伯父,我没事。”
在北蒙关小半年,他和姚阔的关系没什么特别实质性的进展,但明面上倒的确比从前亲近了不少,称呼也已经从“姚大将军”改口成了“伯父”。
他又问姚阔:“姚姑娘可有回京的打算?若有,倒是可以和我同路。姚伯父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京城吗?”
姚阔有过瞬间犹豫。
当然有,不是物,而是……姚黄。
姚黄最近的确有回京的打算,之所以选在年后,就是怕年前太过打眼。
姚阔对于姚黄独自回京很是不放心,毕竟是个姑娘家,又千遥万远。来的时候是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让自己的亲兵亲自去接,并沿途护送。
要不是不行,他真恨不得亲自送姚黄回京。是以他有意让姚黄和徐盛一道回京城,毕竟安全有保障。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可姚黄不肯。
姚阔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他曾经向姚黄建议: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什么事都已经烟尘俱静。
北蒙关终究太苦,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常待的地方。
况且姚夫人几次催促,一是心里想念姚黄,二是想让她回京,准备婚嫁之事。
不如她这次回京,索性就留在京城。
眼看她就十六岁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既然她对太子无意,那就索性趁了夫人的意,在京城寻个读书人家的子弟。
成亲不急,可小定下聘,准备嫁妆,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
姚黄却一口回绝,坚决的说:“不行。做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北蒙关这边好多事都才铺了个开头,就我乐意放手交给信任且有能力的人,可他们不懂得我的心思,也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那我这半年费的功夫不就全白搭了吗?”
再则,只要待在京城,就势必要和京城的人产生不可分割的联系。
她性子舒朗,办事图惜痛快,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女人间的各种纷争,也不惯和人捏着喉咙,说什么皮里春秋的迂回之言,听什么弦外之音,处处都要提着小心,猜对方是个什么心思。
远不如待在北蒙关肆意、自在。
姚黄道:“我怕回去惹祸,无端又让阿娘担忧。”
姚阔劝她:“去年的事纯属偶然,未必还会重蹈覆辙。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过去多久又如何?
和她有仇的从来不是徐皇后,也不是徐家几位姑娘,而是原书中的男女主啊。
姚阔苦口婆心的劝:“你总不能因噎废食,难不成这辈子都不回京城了?”
他倒不在乎姚黄是否能在夫人膝下尽孝,最要紧的,还是心疼她仍旧如同惊弓之鸟,提起京城就惶惶不可终日。
姚黄沉默不语。
回不回京城的又有什么关系?
要是将来有可能,把姚夫人一道儿接来就好了。
总之她只想离男主和女主要多远有多远,如果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回京城。
她就是又胆小又怂包。
姚阔看着她,道:“过了年,你又长了一岁……”
姚黄几乎是立刻接话:“我不想说亲。”
姚阔倒被逗笑了,道:“尽说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说亲,难不成要做老姑娘?”
为什么无论在哪个时空,做父母的最爱做的事就是催婚呢?
其实要论姚黄的私心来说,做老姑娘就做老姑娘,她真的不稀罕嫁人。
哪有那么多合心合意的男人?
哪对夫妻会真的情深爱重一辈子?还不都是为了这个那个理由,搭伙过日子,凑合着过完大半辈子?
女人付出的要更多些。
有时候多个男人,没的倒多出诸多烦恼来。
与其嫁个男人,和他没完没了的置气,真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得清净自在。
况且嫁了人,就要面对公婆、妯娌、叔嫂、家庭、家族等诸多矛盾。
还要生儿育女。
这个时空虽然内卷没那么厉害,可养育儿女也不是多轻松的一件事,不管什么时代,男人都是撒手不管那拨的,所有的责任还不全都在女人身上?
那可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就算“常忧”只是杞人忧天,可做母亲的,就没有不时刻挂心担忧的。
有时候姚黄想想就犯怵。
但“不嫁人”这话说出来总有“气话”之嫌,无端端的,会令姚阔怀疑她是在赌气。
再严重一点儿,还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无端端的要令他们夫妻为她担心。
是以姚黄一咬牙,道:“我喜欢北蒙关,要不然阿爹和阿娘商量商量,我就在北蒙关安家落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