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107)

《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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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焉含着眼泪笑起来,她用手指轻轻摩挲赵昂的脸颊,道:“只要殿下不嫌弃,妾身自然愿意一生一世都陪着您的。”

赵昂回她一个笑,道:“好,我记住了,你可也一定记着。”

“嗯。”

两人四目相对,深情脉脉,之居端着茶盘进来,冷丁看到,吓得忙往后退。

听到声音,魏紫焉羞怯的垂下头。赵昂倒是端得住,轻轻放下魏紫焉的手,道:“药好了,你先喝药吧?”

魏紫焉听见“药”字,就已经闻到了那种特有的腥涩味。

她很想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可身体却不受她控制。

她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有些哀怜的望向赵昂:“不是有家乡土吗?想必比汤药更管事儿。”

“这……”赵昂也没试过,都是“听说”,到底有多大效用,他也不敢十二分的保证。

私心里,他当然希望双管齐下,这样如果有效便是双倍的。可魏紫焉如此娇怯,他也深知她呕吐之苦。

赵昂道:“……好。”

把土捏了一大捏,融进水里,赵昂瞧着有点儿……滲得慌。

这是土啊。

多脏的东西?

平日里身上但凡沾点儿土,他都会立时脱下让宫人去洗。

可现在居然要喝这东西?怎么喝得下?

还有,谁知道这是父皇让人打哪儿挖的?

别告诉他是从花房里挖的。

他可去过,花房为了养花,那些养花的土壤可定期有太监专门沤肥。

他虽没见过,可是花房里又暖又湿,那味道不是一般的难闻。

简直不能想,一想,他都觉得恶心。

魏紫焉善解人意的道:“表哥,我知道你于心不忍,不如你去替我瞧瞧小米粥熬好了没有?”

这倒合了赵昂的心意。

待他一走,魏紫焉便问之居:“你去问问,客栈里可有一队从京城来的客商?表哥可曾去打扰过?”

之居点头。

魏紫焉又道:“白眉赤眼的,没的让人起疑,索性你拿些银两和布匹,就说承蒙盛情,略备薄礼一份,聊表谢意。”

回报来得这么快?这速度让姚黄惊讶。横竖她连赵昂这个深井冰都见识过了,还能怕这位“何夫人”?

进来的是之居。

姚黄这才明白,原来赵昂所说的“内子”是魏紫焉。

不得不说,命运是强大的,男女主的能量是巨大的,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两个都无惧命运的震慑,而比常人更多几分庇护和照拂,更多几分运气,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旁人难以企及,而他们想要的一切。

所以,宿命点儿说,赵昂这会儿的落魄不过是临时的,是命运对他的考验和历练,终有一天,他仍旧会回到京城,以更高傲更强势的姿态,君临天下?

那自己又将被置于何地?

之居也没想到这位京城来的贵人居然是姚黄,她是最知道魏紫焉的心思的,对于她和姚黄两人之间的恩怨就更是门儿清,一时惊愕的表情挂在脸上,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可来都来了,不管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之居喃喃了一声“姚姑娘”。

姚黄故意装糊涂:“姑娘认得我?”

“呃……”之居便绞尽脑汁往回圆:“奴婢,在京城的时候,随着我家姑娘,见过姚姑娘几面。”

“不知你家姑娘是?”

哪位啊?

之居被问得怔住,她也不确定自家姑娘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姚黄叙旧。

她一个做奴婢的,可做不了主子的主。

之居含糊的道:“我家姑娘听说是姑娘大方,借了家乡土和小米,特让奴婢送来……两锭银子,以表谢意。”

魏紫焉拿姚黄当成了普通商旅,半袋小米,半盅家乡土,都是最不起眼也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去买——当然前提是能随处可买,且买得到——用不了几两银子。

她从前大方,可如今自己当家作主,管着一行人的吃穿住行,也情知她和赵昂不可能几年内都无限度的指望着魏家接济,所以很是有模有样的开始掌管日常开支。

当家始知柴米贵,自然不像从前那样大方。

况且她始终有骨子里的优越感,并没把寻常商贾放在眼里,所以头一次人情往来上,难免吝啬了些。ぷ99.

一锭银子十两,两锭银子二十两,其实已经不少了。

姚黄看着那两锭银子,心里嗤笑一声。

她要刻薄点儿,银子不要,只把家乡土和小米要回来,有本事他们夫妻俩满青州城去买吧。

她倒要看看,再花比这二十两多出十倍的大价钱来,他们能买到货真价实的家乡土不?

高壑陡然看向姚黄,意在提醒。

姚黄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实在没必要把男、女主往死里得罪。

姚黄笑得和朵花儿似的,对之居道:“唉呀,你们家姑娘真是太客气太大方了,不过一点儿土,一点儿小米,撑破天也没多少银子,实在用不了这么多。”

她招呼露霜:“找零。”

露霜瞧见之居这个来气。

当自家姑娘是什么了?要饭花子呢?

太子殿下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她们得罪不起,何况他是个男人,男人大多不通人情世故。

谁成想这魏姑娘也是个不遑多让的,竟只打发个奴婢过来拿银子羞辱人?

从前的温婉知礼也都是装的吧?

还真是盛名之下,其实不副。

这不遇到事,露不出真面目。

这对夫妻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一对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主子不睦,底下奴婢也都同仇敌忾,自然而然的站成两个阵营,当下上前接了一锭银子,转身又拿出几锭碎银来。

她还故意掂了掂,对姚黄道:“这个有三两,这个有二两,这个有一两多。不过奴婢估得不准,要不去借个戥子称一称?”

之居脸涨得通红,她现在只想转身就走,银子都不要了,可高壑气势太强,她没敢。

因此忙不迭的拦道:“不必了。”

姚黄对露霜道:“可以了。”又笑着对之居道:“四两银子足够了,这是找零,你们家公子和夫人实在是太慷慨了,这可让人怎么承受得住呢?”

银货两讫,人情也就此交割清楚,以后谁都不欠谁。

她笑眯眯的道:“若贤伉俪以后还有什么要求,还请下回继续光顾小店啊?记准了,是姚记杂货铺。”

又让露霜殷勤送客,就差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了。

之居面红耳赤,羞窘不堪的回去向魏紫焉复命,把魏紫焉也给惊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会在青州遇见姚黄。

遇见姚黄她不怕,正面交锋她更不怕,但最可怕的是,姚黄正春风得意,自己却正潦倒落魄。两相对比,越发显得自己凄惨。

更让她不能释怀的,还不是姚黄的斤斤计较,而是,殿下求谁帮忙不好,为什么要去找姚黄?

找就找了,他为什么瞒着自己?

赵昂未必清楚他自己的心思,可魏紫焉基于一个女人的敏感和细腻,远要比赵昂更能勘破他自己的心思。他这是贼心不死呢。

凭什么?

与他同甘共苦,为了他的母后,以己身入药,饱受种种磨难的是自己。

凭什么姚黄什么都不付出,就凭着会装腔作势,撒娇撒痴,就能夺走他的心?

魏紫焉再能装贤淑大度,这会儿因身体怠惰,意志也难免脆弱,她没忍住,像从前一样故技重施,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把今儿的事一说。

“我并不知道是姚妹妹,所以让之居拿了两锭银子表示谢意。姚妹妹一向直爽,怕是有些不大高兴,她只收了一锭银子,还找回来六两多……”

赵昂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他忍不住嗔道:“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姚黄固然刻薄,可魏紫焉也未免太势利了些,危难之时,伸手予以援助,那是多大的情份?是两锭银子就能解决的事?

她从前也没这么蠢。

魏紫焉刚才是装委屈,这会儿是真委屈了:“表哥并未与我明说遇到的是姚妹妹,我也只是想替表哥分忧。”

赵昂脸上阴云密布。

这叫什么话?谁需要她替他分忧了?分忧之前,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

又不是多光荣的事,想想他堂堂一国储君,几时需要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的去向个女人求借东西?

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谁愿意广而告之?

他既然不愿意说,难道她不懂得替他周全?

再不济,装糊涂也成啊,何必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现下所有人都尴尬、难堪了,她满意了?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两人第一次争吵,以赵昂的拂袖离去,魏紫焉的以泪洗面而告结束。

魏紫焉气得心口疼。

想起先前赵昂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如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一直陪着我”,怎么这么讽刺呢。

敢情男人的话就是用来哄鬼的,谁当真谁特么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两人都自以为受了最大的委屈,却又因为同路偕行而不得不向对方屈服,可又都觉得是自己宽怀大量,顾全大局,委曲求全,成就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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