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116)
景成帝在北蒙关待下来,他每日里微服私访,由姚阔陪着,将北蒙关的城里城外转悠了个遍。
不得不说,纸上的奏报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更震撼。
姚黄的功绩是明摆着的,她以一己之力,的确做到了改天换地。
尽管只限于北蒙关这一亩三分地,可也正好和别处的荒凉偏僻做了个鲜明的对比。
很快銮驾到了北蒙关,姚阔正儿八经的去迎御驾。
随后景成帝就把行宫设在了署衙,让随行官员去查访参奏姚阔的罪行是否属实。
查来查去,诸人灰头土脸,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收留流放犯人,不管是开荒种地,还是开设棉厂以及酒厂,悉数都是姚家掌珠一个人的事。
还真和姚阔没有半分关系。
姚黄一应经营支出都有细致的帐册,这几年凡她所为,都有帐目可查。
户部度支部的几个小郎官手上算盘不停,不眠不休,核查了三天三夜,最后将总帐呈报给景成帝。
这几年户部总是和景成帝叫苦,不断有朝臣上书请谏,要削减军费。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北蒙关这几年的军需较之往年少了两成不只,还总有拖延和克扣。
还有人纳闷何以姚阔吃了哑巴亏也不吭声,原来人家压根不需要。
姚黄的庄稼以及盈收,都填补了北蒙关。
除了当地百姓受惠良多之外,姚阔和他将下的兵士受益最多。
有随行的御史不甘心,言辞尖利的把苗头对准了姚黄:牝鸡司晨啊这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乖乖的嫁人生子,安居后院,她做什么生意?
成日里和流放犯、马匪等大男人们混在一起,有违伦常,有辱社会风气。
这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
若人人效仿,这世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景成帝笑而不语,只道:“那就换卿来接手姚氏女所经手之事吧。朕也同样给你五年的时间,到时候朕仍旧亲自来验收成果。”
那御史当时腿就软了:“陛下,术业有专攻。”
这里条件虽说好了点儿了,可哪及京城山软水美?他不要说在这儿和什么马匪、流放犯人打交道,光是在这吹风吃沙,喝那难以下咽的水,他都受不了。
“是吗?你擅长什么?”
“臣只擅监察之职。”
所以你特么的就只会动用笔杆子,看谁不顺眼就攻讦谁?跟疯狗似的乱咬一气,也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熊猫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你眼里心里,只有你所谓的监察,到底把家国君王、百姓冷暖放置于何地?
你就完全看不到人家做的实绩?
不,看到了也只有嫉妒。什么东西。
景成帝冷面无情的道:“君无戏言。你有异议?”
一句话把他按死在了北蒙关。
景成帝下旨,将北蒙关由城设府,指派了知府专门负责北蒙关诸项民生事宜,姚阔则仍旧负责军队诸事。两人文武界限分明,互相监督,互相配合。
至此,尘埃落定,姚阔一身清白,景成帝也该回京了。
姚黄还不知道景成帝对她的叵测居心,一心巴望着所有的事情解决了,她还能够照旧如从前一般随心所欲,闷头种她的田,经她的商,肆意打马,过她无拘无束的小日子。
甚至私下里从姚阔那知道再过几天景成帝銮驾起程,即将回京,她情不自禁的露出解脱、松快和欢喜之意。
姚阔看得心酸。
傻丫头啊,你还不知道那人已经张了网,开了瓮口,就等你自己飞蛾扑火了呢。
他有心先向姚黄通个气儿,可他实在难以启齿。
眼看事情不能再拖,生怕景成帝粗暴的下道圣旨,就把姚黄打包一并带走——那对姚黄来说不啻于最沉重的打击——他不得不叫住姚黄,道:“牡丹,爹有事和你商量。”
姚黄沉下心,道:“什么事?爹你说吧。”
姚阔沉吟着把话题铺开:“你……也有好几年不曾回京长住了。你也知道,你阿娘对你十分惦念。”
姚黄点头:“等春种结束,我就抽时间回趟京城,这回我会多陪阿娘一段时间。”说起来实在是她不孝,的确应该回京城多陪陪许氏一段时间。
她巧笑嫣然,温婉静美,虽然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神态和眼神之间仍旧带着稚子般的无邪和淳澈。
她尚且不知道危险已经近在咫尺,还天真的以为她已经过了明路,景成帝也见过她这个人了,她瞧着他仍旧和从前一样,心怀天下,身无旁骛,只怕对她早就没了什么好印象。
所以她可在放心大胆的回家了。
姚阔拿大手抹了把脸,有些挫败,道:“牡丹……”
姚黄不解的问道:“阿爹,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为难?怎么吞吞吐吐,吱吱唔唔的,这么不痛快?都不像你了。”
“……”姚阔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道:“你的终身大事,总该考虑了吧?以前你说小,阿爹也就没逼你,可如今眼瞅着都要二十了……”
姚黄点头:“嗯,等我说服了阿娘,就可以着手准备了。我觉得高壑不错……”
姚阔无言的看着姚黄,道:“他本人是不错,能力有,胆识有,虽说为人孤僻了些,可我冷眼看着,他也不是愚蠢之辈,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姚黄和高壑的来往,姚阔都看在眼里。
姚黄和旁人也有来往,可那些人的心思都相当浮浅,一望即知。
姚阔挑来挑去,也觉得高壑和姚黄配合的最是默契,也最为合适。
他既没有表现得像登徒子那样垂涎于姚黄的美貌,也没有像寒门子弟那样,巴望着娶了姚黄好借姚阔的势,更没有一般男人对姚黄抛头露面的鄙薄不屑。
而且他虽寡言少语,却不是哑巴,和姚黄凡事有商有量,脑子也活,为人也正。
的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可论身份、家庭、门第,他哪儿好了?高家已经没落,家族负担重。就算不没落,他一个庶子,又和嫡母不和,与宗族不亲,摆明了是要靠着他自己打拼的了。嫁给他,没有一点儿好处。”
姚黄心说,在姚阔看来,高壑这些所谓缺点,其实都是优点啊。
和宗族不亲,那就不亲吧,横竖她也不喜欢京城。
他没有亲生爹娘,倒少了将来公婆的罗烂,嫡母鞭长莫及,大概也不会想方设法,不远千里的来给高壑身边添人,以此给她添恶心。
高壑是个重诺之辈,只要她二人有了婚聘,想来他不会见异思迁,左一个侍妾,右一个通房。至于前程。
姚黄并不觉得身居高位的姚阔就是人生巅峰。
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她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只要日子能过,高壑肯对她好,哪怕平平凡凡的做个普通人,她也知足。
姚阔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姚黄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做不到景成帝那么直白兼无耻,半天才道:“陛下近期,可能要召见你。”
难以启齿的话,还是让他自己同姚黄说吧。
姚黄哦了一声,点点头:“陛下还有什么不明白要问的吗?”
她有这个心理准备,毕竟她在北蒙关上蹿下跳,足以成为众矢之的,虽说如今姚阔的清白得以洗脱,可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说法。
姚阔含糊的道:“陛下的心思深如渊海……”
姚黄却只是浅浅一笑。
姚阔很有一种卖掉女儿的愧疚感,眼看姚黄要走了,他冷丁问了一句:“牡丹,爹送你走好不好?”
姚黄不解:“走去哪儿?”
“隐姓埋名,就此不问世事。”
“……”姚黄懵懂的道:“也没什么不好,阿爹和阿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京城有京城的过活,别处有别处的过法,到了别的地方,我也有信心能把那里发展的不比北蒙关差。”
“爹娘哪儿也不去,只有你自己。”
姚黄不说话了,眼睛里带着疑惑和不解的光。
如果细究,还有一点点委屈。
这是要抛弃她了么?
姚阔简直不能和她对视,只能尴尬的解释:“不是爹娘要置你于不顾,就只是……想让你过点儿单纯、自在的生活。你要是喜欢高壑,那就让他陪你一起……远走高飞。”
想法是挺好,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切实际的浪漫呢。
姚黄没忍住,笑出声,道:“私奔啊?”
犯不着吧?
她又没犯下什么大罪,至于逃命天涯吗?
况且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景成帝心里有数,他都没罪姚阔,总不会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她问罪?
而且姚阔这当爹的也太开明了吧?
娶为妻,奔则妾,这是连名份都不顾忌和在乎了?
姚阔不接她自以为是的幽默,只自顾说下去,道:“爹娘自有要承担的责任,无需你杞人忧天,只要你平安自在,爹娘就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就算一家人不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同意,今晚就走。”
姚黄心说,亏你还是大将军呢?
想得也忒天真了些,走?能走得了?
果不其然,外头响起穆管事的声音:“将军,骆总管亲自来传陛下口谕,召咱们姑娘……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