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喻雾退后一步:“我动不了。”

“为什么?”谢心洲问。

“这不一样!”喻雾移开视线,他不能再对着谢心洲那张脸了,他得克制,“这不一样,你可以在我身上随便摸,我不行。”

“为什么?”谢心洲又问。

“因为我喜欢你。”喻雾看向他眼底,“所以你抱我、触摸我,我很开心。但你不一样,你对我没有感情。”

“我不介意。”谢心洲说。

“性质不同。”喻雾说,“我很介意。”

“那好吧。”谢心洲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然后重新抬头,“我去练琴了。”

——他表达不出自己的感情,他也感受不到别人的感情,你会被他搞得非常、非常痛苦。

尹心昭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脑海,果真如此,尹心昭每个字都没有夸张。他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因为他无法共情,也不理解。

喻雾拒绝了他,那就拒绝了,没关系。就像他走进一家店,这家店今天不营业,然后他离开。仅此而已,对他而言再没有多一点的其他意义。这就是谢心洲。

他看着谢心洲若无其事地走进琴房,再想想刚才自己心跳如鼓擂,差点失控怒吼出来,这人居然风轻云淡……

还拉得下去琴!

琴房里飘出音阶的旋律,低音到高音,高音到低音。

喻雾深呼吸,回去客房,给凌琦瑞发消息。

既然要打跨年擂,那就要好好准备,同时辰衡集团的人把江底隧道施工工程的招标文件发了过来,喻雾点开一看,有他妈六百多页。

然后喻雾关掉了,继续给凌琦瑞发消息。

他发过去一个地址,让凌琦瑞下礼拜带着陪练的人过去那边。凌琦瑞立马回复过来:这不是喻家那个宅子吗?!

喻雾回他说,是的,现在是我的。

喻雾继续给他发消息,让他找人定制个职业标准的八角笼送去半山庄园,私人的格斗场必须要配备医疗队,现在他给城郊格斗场老板当搏击手,把他们的医疗队要来不难。

交待好事宜后,喻雾靠在椅背上。心绪杂乱不堪,打了几个复杂的死结。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谢心洲放下了,人类是视觉动物,当初宴会厅上一眼惊艳却也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心力交瘁。

这天晚上喻雾睡得很不踏实,六点整被噩梦惊醒,看了眼时间,不想再继续睡,于是穿衣服起床。

客房里没有卫生间,他每天都需要去客厅的卫生间里洗漱。

庭城早上六点,天黑洞洞的。

喻雾从客房出来,手机开着手电筒,客厅有光,从阳台铺进来的光。

他有些意外,顺着光看出去,谢心洲一身单薄的睡衣睡裤在阳台抽烟。

很瘦的一抹影子,懒散地靠着护栏。飘了一整夜的雪还在下,不要命似的下。路灯渗过来的微弱的光,和他身影一灰一暗。

看得喻雾心脏狂跳,也许是清晨六点起猛了,也许是他确实很喜欢。跳得像他们去巡演的时候,在加州,陈芷发来照片的那天一样。

谢心洲也发现了他,回头的时候嘴里咬着烟,白雾被风吹拂到谢心洲脸上,他眯了眯眼。

“你这是起得早,还是根本没睡?”喻雾走过来,径直把他烟从嘴里抽走,转身在烟灰缸里按灭。

按他烟的时候发现这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了,于是蹙眉看回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18岁。”谢心洲如实作答。

“我问这一缸。”喻雾说。

“四点半。”

“……”喻雾没脾气了。

谢心洲是个纯色的人,喻雾觉得他大概是灰色,就像外面的天,在暗夜和黎明的交界点。

有人会用暗色保护自己,见人下菜,言不由衷,虚与委蛇。有人坦荡地站在光里,一览无遗,光明磊落。

谢心洲都不会,不会与人周旋,也不会表达自己。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对喻雾也是如此,所以喻雾常常拿他没办法。

喻雾:“为什么凌晨四点半在这抽烟?”

谢心洲:“不知道。”

看,多坦率的一个人。

但这回喻雾不想放过他,他上前一步,伸手,掌心贴在他脸颊,这人在阳台枯站了一个多钟头,皮肤冰凉。

温热的手掌贴上来的时候,谢心洲眼神明灭了片刻。

“那就编一个理由。”喻雾说,“我再问一遍,为什么凌晨四点半在这里抽烟。”

谢心洲目光躲闪,刚偏开脑袋,被喻雾顺势捏住下颌掰回来,迫使他和喻雾对视。

“我在试着想清楚,为什么你会生气。”谢心洲说。

喻雾顿时软了下来:“你可以来敲门,问我,而不是站在这里,吹风,抽烟。”

“喔。”谢心洲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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