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刑部侍郎周祎仁

周祎仁笑着向他作揖,慕怀瑾冷然瞥他一眼,“闹够了没?问你正事呢。”

周祎仁玩世不恭地勾勾唇,“真是无趣。哪个姑娘嫁给你属实倒霉。我只是依规过来问询几句,看把你紧张的。”

听周祎仁所言,慕怀瑾稍稍放了心,接着又问:“那为何是你们过来?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周祎仁一手搭在慕怀瑾肩上,带他转了半个身,避开旁人,低声道:“你猜的不错,今日在北坊柳月巷附近,又发现了一具女尸,也是在你铺子里定做过衣裳的。”

慕怀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当前仅发现两名死者都是女子,一个是烟花女子,一个是在外摆摊卖豆腐的年轻寡妇,有点小钱,且平日接触到的男人很多。

她们尸体的脖颈上都有明显黑印,应是被人生生掐死的。但她们死时身上衣物财物完整,初步推测凶手不为财也不为色。

上午传唤死者娘亲来问话的时候,她娘哭的那叫个惨啊,险些昏厥。我们一群人劝了老半天才将她安抚下来送了回去。

对了,她们都来你这铺子做过衣裳。目前还不确定是情杀仇杀,还是你这铺中人所为。”

眼看慕怀瑾就要发作,周祎仁连忙开口,“哎你别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

慕怀瑾沉声道:“没有,我相信我铺子里的人。”

正在两人说话间,后方忽然传来些争吵怒骂之声。

“你们这些吃着朝廷俸禄的害人精,颠倒黑白!那些不守妇道的娼妓就该死!关我凡儿何事!你们快滚!影响了铺子生意你们给赔吗?”

几人回首看去,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立在后院门口,愠怒万分,正伸着脖子朝几个刑部官员怒骂。

没有丝毫畏惧,嘴上也毫不留情,把那几个刑部官员骂的面红耳赤。

骂着骂着,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娘您别激动,当心身子啊。”

一位年近三旬的男子忙上前搀扶。他就是云裳坊名气最大的裁缝温凡。

“嘿你这老太太不识好歹!我们只是奉命来询查,又没说那些人一定是这铺子里的人杀的?你激动什么?难不成你们做贼心虚?”

“混账!放你娘的双响屁!我家凡儿绝不可能杀人!你们要是敢对我凡儿做什么,我老婆子跟你们拼命!”

杨嫂越骂越激动,竟是与几个刑部官员拉扯起来。

慕怀瑾与周祎人忙上前将两拨人分开。

“杨嫂!杨嫂别激动,我在这儿呢,有什么事我担着。”

慕怀瑾扶着杨嫂的胳膊,杨嫂也抓着他的袖子,这才稳住身形。

慕怀瑾却感觉袖中忽地一烫,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杨嫂抬起那浮肿又满是褶皱的眼皮,看清是慕怀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侯爷啊,您要为我凡儿做主啊。虽然那两个娼妇的衣裳都是凡儿做的,但我家凡儿平日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会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哭着哭着,再次气喘咳嗽起来。温凡忙为她口中喂上一粒药,又帮她抚顺胸口,杨嫂的咳嗽才渐缓下来。

安抚好杨嫂,温凡转过身行至几名刑部官员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各位官大人息怒。我娘性子急了些,但也是因担心我才如此。我娘还患有哮喘,经不得气。我温某给各位官大人赔个不是,还望莫要怪罪我娘。”

周祎仁虚虚抬手,“起来吧。老夫人莫要担心,我们只是奉命来询问一二,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抓去。

我周某可向您保证,定会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云裳坊清白。”

“谢侯爷!谢大人!”温凡听后暗舒一口气,向周祎仁与慕怀瑾拜谢后起身。

周祎仁却眼尖地发现,温凡的手掌内侧,竟也有那两具女尸脖颈上相似的黑印!

周祎仁心思流转,将此发现暗暗记下,却并未声张,又向温凡低声交代道:“既然你娘有疾,就让她好生休养,别让她整日担忧。

我家中老夫人也有哮喘,改日我让府上人将老夫人所用方子给你拿来,你也给你娘试试。”

温凡动容叩拜,“温某多谢官爷!”

事罢,温凡便扶着杨嫂回了后院。

慕怀瑾送周祎仁与其几个下属出门,向其正色道:“祎仁,有任何发现烦请知会我一声。”

周祎仁痞痞笑道:“好说好说。下回见面时记得请我喝酒。最好将嫂夫人也带上,我要好好拜谢她将你娶走之恩。”

若是旁人跟慕怀瑾开这种玩笑,绝对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而周祎仁说完,慕怀瑾仅勾了勾一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是不是要我将你藏私房钱的事告诉弟妹?”

周祎仁倏然变色,边退边喊:“见嫂夫人就算了,酒你得请我啊!啊不不不,我请你,我请你行了吧!”

最终,周祎仁逃也似的走了,慕怀瑾才幽幽一笑,臭小子想看我的笑话,下辈子吧。

少倾,慕怀瑾的笑却渐渐落寞了下去。

他望着周祎仁远去的背影,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背影。

少年时,他们三人在军营中是何等志趣相投,形影不离。

而今...

不知那个人,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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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铺子后院。

温凡扶着杨嫂回了屋子,安置她躺下,又端来一碗药伺候杨嫂喝下。

他正欲端着空碗起身,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抓住,温凡心头一惊,险些将药碗打碎。

“娘,您怎么了?”温凡低声问。

昏暗逼仄的屋子里,形单影只的烛光,在桌角频频跳跃,将杨嫂青灰色的脸映得明明灭灭。

“儿啊,今日来铺子里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想将我们母子分开,”杨嫂说着,语声越来越低,隐有恨意,“但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娘您多虑了。那些人都是刑部的官大人,且与侯爷熟识,不会害我们的。”

杨嫂缓缓摇摇头,无意再与他争辩,而是问起了他另一个问题。

“凡儿,自小娘就反复教过你,不要说谎。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老实告诉我,娘是不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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