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外天之前,有些意外,八位哥哥皆出动送行。
尊者无香、招琼上仙、招瑰上仙、东海龙王招璧、西海龙王招琮、南海龙王招珪、北海龙王招璠、青丘国主招瑶,都询问了三千同一个问题,需不需要帮忙。
答案是需要的,但是染玉掐了隐身诀,大大咧咧地站在她的身后。
不愧是邪皇,吃砒霜跟嚼蜜糖似的,嘴角还噙着温柔笑意。
“阿千妹妹,早去晚回。”无香待七个弟弟离去,轻拍了三千的肩膀,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一个晚字拖得长、咬得重,仿佛洞悉了三千的秘密。
当然,三千不认为,她存着小秘密。
“阿千小寡妇,这一次我们将结伴同行多久?”戴着半边暗紫蛇纹面具的染玉撤去隐身诀,温柔一笑。小山眉舒展着芳心,桃花眼荡漾起春情,血泪痣凝结相思,尤其一朵暗紫地狱蝴蝶花,匍匐在瘦削肩膀上,张扬又落寞。
“三千年。”三千掐了瞬息诀,漫不经心地答道。
“三千年呀,阿千小寡妇果真深闺寂寞。”染玉调笑道。
“那就一千年,只要染玉公子不拖累我的话。”三千淡然一笑,眉目弯弯,摆出那副睡了他跟石头无甚区别的姿态,当真是不解风情,教染玉暗地里气得牙痒痒。
于是,三千和染玉开启搜罗紫龙晶之旅。
第一百年,凡界的临安御街,从古玩店买到货真价实的紫龙晶。
第二百年,凡界的霓辉河畔,洗净泥沙后,恰有一枚紫龙晶安安静静地躺在河床之上,等待族人拾起安放。
这枚紫龙晶,白色长纤居多,应当出自幼龙。三千猜测,幼龙身子娇弱,一时贪玩,被霓辉河水打翻,就再无爬起。由此可见,生灵一旦脆弱,皆会遭遇不幸。
三千做了酸酸甜甜的樱桃山楂,祭奠幼龙。
染玉见状,偷吃几颗,非要惹得三千横眉竖眼。
第三百年,凡界的须弥山,山外有七重海,海外有七重山,信奉佛法,以佛传教。许多西方无极乐佛灵,打算收高徒,皆是在此主持法会,度化众生。
三千和染玉入乡随俗,一身素白缁衣,带发修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千施主,我们许久未见了。还有…这位施主。”地藏菩萨竟然多瞧了染玉一眼,语调悠扬,眸光慈悲。
三千本是玲珑心思,默默感到疑惑。
“三千施主,如今可理解凡界存在的意义?”地藏菩萨问道。
“存在即合理。”三千恭恭敬敬地行了佛礼,银发飞扬,语气淡淡,眸光透着悲悯又冷凝悲凉,与遵从天意而睥睨万物的神灵无异。
地藏菩萨听后,反而摇摇头,长叹一声。
“你们佛灵都不爱说人话,听着犯困。不过,这个问题,孤可以回答。凡界处于弱势底端,极有可能是最长久的。也许有一天,三千世界里,根本不需要龙界、仙界、冥界、妖界、魔界。例如,这相思簿、生死簿、命格簿,总是超出意外,越来不受控制。凡界将是生灵赖以生存的唯一圣地。”染玉打着哈欠,彰显慵懒风情。
“施主所言极是。”地藏菩萨赠送染玉一枚紫龙晶。
三千咬了唇瓣,眉头紧锁,几乎一言不发。
第四百年,凡界的逍遥城,承载上古历史。那时,逍遥城久旱不雨,三千和染玉拜访龙王庙时,香火鼎盛,络绎不绝。金色龙王座下,有两位侍从,一位叫作雨师爷,另一位则是云师爷。金色龙王若是贪睡不起,雨师爷与云师爷可以合力布云施雨。
三千掐了血字诀,凭借滴落的龙血,在龙王庙正中心的古潭里寻到紫龙晶。紫龙晶一出,龙王庙外瞬间倾盆大雨。
三千瞅着在风雨中狂欢的凡人,不禁嫣然一笑。
第五百年,妖界青丘,这是三千的地盘,别说邪灵王天街茹瑰,便是她身边的邪皇染玉,也不得随意撒野。
三千在东风阁后山发现一座紫龙晶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紫龙晶矿留了小小的纸人看守,遇见光亮便灰飞烟灭。尔后,女帝阿棠软软糯糯的赠语在三千耳畔回荡:千千,阿娘给你攒了好多嫁妆,别告诉八位哥哥。
第六百年,妖界蔷薇族,三千进入香云谷之前,炼制了两颗隐身丹。所谓隐身丹,效用等同隐身诀,却不必消耗灵力。三千非常确定,染玉是当真不喜茹瑰,不动用邪力便将整个香云谷翻了底朝天,找到三枚紫龙晶。
“别崇拜孤,孤只是厌恶爬床的白玫瑰。”染玉似笑非笑。
可惜,三千再度不解风情,干巴巴地道谢就没有下文。
第七百年,仙界的阆苑,曾经是王母娘娘所居的宫阙。有千年一谢的桃花,有南阳独山玉雕砌的楼阁,有春夏秋冬不断流的美酒,染玉颇为满意,刻意拖延了寻找紫龙晶的时间。
三千原本就不在意染玉,独自寻寻觅觅,像极了需要赚钱养家的小寡妇,教染玉偷瞄出丁点趣味。
第八百年,冥界的忘川,三千和染玉,依旧吃了隐身丹。
忘川水清澈,若隐若现三千的躯体。这银白云鬓、如丝媚眼、翠柳眉弯、石榴朱唇、嫩娟粉颈、温软玉桃、青葱玉笋、舞月细腰、娇滴雪股、玉钩金莲,无不教染玉生起一股邪火。
“你在发情。”三千俯下身子,拾起绽开在三生石边的紫色小花,轻轻挤出汁液,显现紫龙晶原形。接着,透过紫龙晶,三千就察觉出染玉过分炙热的眼神,当即掐了传语诀,泼一盆冷水。
“阿千小寡妇,等着。”染玉咬牙切齿道。
第九百年,魔界的燕子楼,重建后用于吸金。简单来说,通往魔界的游客,必须进入燕子楼,通过大侦查师的七日检查,确定没有携带邪气,方可获得自由。因此,燕子楼集吃喝玩乐于一体。
染玉是在燕子楼第九百九十九层的濠镜赌场赢回紫龙晶的。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染玉近来赌场得意。
第一千年,最后一枚紫龙晶,是西海龙王招琮亲自奉上。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尤其望向三千的背后。
三千的背后,自然是掐了隐身诀的染玉。
“阿千妹妹,大嫂收到阿玄的飞花传书,道是九乐被那个忧郁邪灵刺激得进化出鲧伯贤水。她不敢告诉有乔氏或者宗棠,一直等待你回来处理。”招琮轻声道,嗓音低沉,充满忧虑。
可是,他趁着三千失神,捕捉到染玉身上散发的桑落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