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遥远的高原逻些(今西藏拉萨),吐蕃最高统治者赤松德赞的心情也不轻松,虽然利箭已经射出去,初见成效。
但下一步能否势如破竹,一举实现祖先夙愿,一切都尚未定论。
公元763年,自己联合南诏、党项、吐谷浑、回讫等部族,由吐蕃将领达扎路恭率20万联军攻入长安。
那次应该是自己国家征服这个庞大邻居应该是最接近目标的一次,至今想来也能让他心潮澎湃。
“再来一个安禄山、史思明该多好啊!”
他想成为一代圣君,占领阳光下所有土地城池,将祖先传承下来雄心壮志发扬光大。
但在刚才,他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对手唐德宗派出了他手下最重要将领李晟,率领四千神策军奔赴剑南前线。
还有左金吾卫大将军曲环所率的五千范阳军,听说也在赶赴剑南,这也不容小觑呀!
知彼知己,赤松德赞与李晟素未谋面,但对他的大名是早有所闻。
他将几位大将画像挂在寝宫里,一有时间就在琢磨揣测那些值得尊重的对手。
对很多吐蕃将士来说,大唐名将李晟、浑瑊、马燧是噩梦般存在,一直阻挡着他们前进步伐。
“李适、李适,看来你也不是普通角色。”
赤松德赞叹道,他使用过反间计,希望通过皇帝之手除掉这些强劲对手。
可惜对方不上当,这也让他明白这位自小宫中长大的新皇帝也不是等闲之辈。
“你们君臣是彼此成就啊!”
他叹道。
“以前郭子仪、李光弼,现在浑瑊、李晟、马燧,和李家天子是绝配。”
如果没有这些大将撑起,大唐江山早就易主了,难道真的是命不该绝吗?
赤松德赞在内心哀叹道。
“李适小儿,你初登宝座,屁股都未坐热。而我不同,十三岁就登上这个位子,论治国理政,我是师傅,你充其量就是学徒。”
赤松德赞通过自己种种壮举,证明自己就是个英明之主,踏着祖先脚步,他也将这雪域大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的吐蕃已经成为强大帝国,他渴望开疆拓土,把帝国版图扩大得令人无法想象地方。
这次,唐朝新皇登基,剑南节度使又远在京城,他不失时机联合盟友发动了进攻。
以期打个措手不及,撕开缺口,扩大战果,如果大唐震动,人心惶惶。
那些藩镇,如成德李惟岳、魏博田悦、淄青李纳等,不会坐视不管,肯定起兵作乱。
打一锅粥,自己大军挥鞭进击,渔翁得利,那大唐不就是自己属国了吗?
“要不是国内势力蠢蠢欲动,我就奔赴前线,带兵全线突击,一记重拳打开局面。”
虽然不再年轻,赤松德赞渴望亲自上前线,但他不能,吐藩王国国力鼎盛,但内部远非铁板一块。
李适面临困难他同样有,他们都渴望一展身手,可太多东西束缚他们手脚,说穿在这点上他们两个还是难兄难弟。
“大规模增兵,两大帝国正面交锋,战况惨烈,谁也没有十足把握。”
赤松德赞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不会拿全部本钱去赌,赌输了后果将是致命的。
“静观其变,随机应变。”
他定下自己的谋略,行了打下去,不行退兵,维持现状以待时机。
长安皇宫宫殿,卢杞急匆匆进殿晋见皇帝。
“卢大人,你又有什么大计进献皇上?”
德宗身旁丞相常衮一脸不满,他很鄙视卢杞为人,妒贤嫉能,一天尽围着皇上出馊主意。
“圣上,我有一计,不费吹灰之力,可退吐蕃南诏联军。”
卢杞不为所动,喜气洋洋向德宗邀功。
“说说看。”德宗李适显得兴致勃勃。
“吐蕃南诏联军,其实以吐蕃为主。自古知兵都是以攻心为上。”
卢杞向皇上恭敬施礼。
“当今皇上是今古难遇圣君,吐蕃赞普和南诏王更是仰慕已久。”
“只是他们不如圣上这般天姿聪慧,受了身边奸臣盅惑,才兴兵犯我大唐。”
“爱卿之意?”
德宗摆手,示意身边张嘴欲说大臣闭嘴,让卢杞把话说完。
“吐蕃从松赞干布起,历代赞普和权贵都是仰慕我大唐文化,对泱泱大唐更是忌惮不已。”
“臣的意思是派使者出使吐蕃、南诏,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卢杞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可谓定国安邦大计。
“巧言令色,无异于痴人说梦,与虎谋皮。”
常衮冷冷一笑,这大白天来,那来的疯子,说话也是疯疯癫癫。
“说说你的想法?”
想不到德宗李适显得格外兴奋,他知道南诏、吐蕃距自己太远了,他不想招惹他们,他们能不招惹他自然更好了。
“这些河朔三镇比他们厌恶多了。”
他在暗中叹道,比起吐蕃和南诏外患,他更在意这些内忧。
“一人顶雄兵十万。”
“太师颜真卿天下闻名,多少人为求他一字为荣。臣斗胆举荐他为天朝大使,出使土蕃南诏。”
“一旦他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吐蕃、南诏一定退兵,上表向階下谢罪,那时天下归心,陛下圣名可就是万古流芳了。”
卢杞笑望德宗,一脸期盼。
“卿等意下如何?”
德宗明显说动了,一扫前几日阴沉,变得踌躇满志。
“陛下,可以一试。”
丞相常衮对于这位当世首屈一指的颜大人一向反感。
“陛下,万万不可。”
检校史部尚书李勉摆手不同意。
“李大人,你难道还有更高明的意见?”
正在兴头上卢杞被泼了冷水,他冷冷转向这个坏他好事的人。
“姓李的,你敢挡我路,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征战将士也赴前线,士气高涨,这时应一鼓作气。”
李勉上前说道,这个时候可不能考虑个人得失。
“如果举旗不定,再而衰三而竭,到时局面就难收拾。”
“不错,你说得对,咱们不能随便改主意,使前方将士左右为难。”
德宗李适如梦初醒,这时动摇无疑于向敌示弱,军心一散仗就败了。
“即刻发诏书,剑南一切以军务为重。今日起朕加封李勉为检校左仆射,卢杞为御史中丞。”
李适说得云淡风轻,听得身边人却是震撼不已。
“谢圣上。”
出宫后,中书侍郎杨炎吩咐轿夫直接到颜真卿府邸。
“颜兄,你怎么就得罪卢杞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可以小心提防。”
杨炎和颜真卿私交深厚,他极为尊重这位仁兄的为人和做学问,通报一声,让他有所防范。
“卢杞小儿,颜某耻于与他为伍,此等小人,不提也罢!”
颜真卿笑笑,卢杞这等卑鄙小人,也只有他把自己当回事。
“杨兄,随我书房一聚。”
颜真卿笑着邀请,他和杨炎是情趣相投学问大家。
“卢大人,颜大人求见。”
傍晚,总管就对卢杞说道。
“他妈的,好快,这些连句话都藏不住的小人。明明不把我放在眼里,敢去给姓颜通风报信。”
卢杞咬牙切齿骂道,升官后喜悦心情立时变得糟糕透顶。
“颜大人,你是当世栋梁,能文能武,我卢某人一向自视甚高,独独对你是佩服五体投地。”
卢杞赶紧迎出来,这人名头大,不宜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卢大人,颜某人性情刚烈,最看不起小人惺惺作态。”
一身傲骨颜真卿自然没将卢杞这样小人放在眼里,他来就是告诉卢杞,颜某人行走天地,堂堂正正。
“当初你父亲卢中丞的头颅送到平原郡,脸上满是血,我不忍心用衣服擦,亲自用舌头舔净,如令您真的忍心不容忍我吗?”
颜真卿瞟了一眼卢杞嘲讽道。
“颜太师,我对您绝对是敬重有加,这里面肯定是有误解。您对我们卢家大恩大德,我是永世难忘。”
卢杞一副惊慌不已样子,赶紧向颜真卿下拜。
“姓颜的,你别以为是当世名士就随意羞辱我。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到那天老子再让你见识我的手段。
“人在做,天在看,老夫相信天地良心。告辞。”
颜真卿掉头就走,指望我和你们这些奸邪之徒同流合污,或是俯首帖耳,白日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