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失踪的狐狸二更

齐雍只带着姚婴一个人来,倒是也少见,那柜檯先生给他请安,之后又小心的询问了一下,就清楚姚婴的身份了。

在这雁城,阿婴姑娘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虽他没见过,但也听过多次了。

看她在药柜前转悠,齐雍和那柜檯先生都走了过来。

她个子矮,看上面的药柜得高高的仰起头来,倒是显得几分笨拙。

「找什么呢?」齐雍顺着她的视线微微抬眼看了看,也没瞧见什么。

「我在想,应该抓一些药随身携带着。以免出现突发情况,手上却没有有用的药。我身上的药,也不是谁都能吃的。」她的药适合自己,齐雍也可。但,其他人就不太行了,伤害反而更大。

「姑娘若是想随身携带一些常用药,咱们这里有成品,无需带这么多的药材,那多麻烦啊。」柜檯先生边笑边说,随后便走向柜檯。

姚婴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先生从柜檯下搬出一个木箱来,放置到柜檯上。

吹掉上面的灰尘,之后将木箱的盖子打开,那里面密密麻麻的放置了不下百个颜色大小不一的瓷瓶。

两个人走过去,姚婴往里一看,亦是几分诧异,这么多。

齐雍靠在柜檯上,往那箱子里看了看,便又看向了姚婴。

她会有找药随身携带的时候,兴许是因为看到了若乔在眼前死去的模样吧,身边没有急救的药物,使得她眼下开始觉得害怕了。

这倒是也不像她,但,有些改变也是好的。

先生给她介绍这里面的药都是什么效用,这都是成品药,救急用的,所以效力非常强,甚至会有副作用。

长碧楼的每个据点几乎都有这些药物,亦是每个长碧楼人员都随身携带一些,毕竟不知何时危险就到来了。

转眼看向齐雍,他也给予了认证,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姚婴也挑出了几种救急的药来,一一的放进自己身上的荷包之中。

她身上,最多的就是荷包了,挂着的,藏起来的,不计其数。

装好,她似乎也一副放心的样子,齐雍看着她,也不由的弯起嘴角,「放心了?」

抬眼看向他,他真是一脸的一无所知,姚婴心底里,仅存的那点儿小小的愧疚都奉献给他了。

只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了,和姚寅的孩子比起来,愧疚也不算啥了。

随后,两个人离开这里,又在城中闲逛。这长碧楼在雁城的产业真是多,客栈、酒楼、医馆、粮行,茶楼,简直是应有尽有。

太阳都偏西了,两个人也进了在这雁城中唯一的一家茶楼,看起来极其高端,可不是其他的产业能比的了的。

茶楼里不止有茶喝,还有各种糕点,雁城的特色,别城的也有。

齐雍出现在这儿,自是又让驻在这里的人很是意外。上前询问了一番,得知齐雍不是有事前来,只是闲来无事坐坐,他们看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在靠窗的地方坐下,享受着十分难得的时光,看着窗外缓缓落下去的夕阳,好似一切让人难过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茶煮好,齐雍给姚婴倒了一杯,示意她尝尝。

拿起茶杯,吹了吹,姚婴尝了一口,之后便笑了,「还挺好喝。」

齐雍亦若有似无的弯起唇稍,看着她那眉眼弯弯的模样,他越过桌子抓住她的小手,「觉得好喝便好,这边关之地,物质匮乏。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给你,想一想还真是亏待了你。」

「没有啊,你在这儿就挺好的,让我不吃不喝都行。」说出这种话来,她倒是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或许,她是想哄他开心吧,只是不太明显。她的刻意讨好,和下意识的讨好,是不一样的。

齐雍失笑,握紧她的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好,能与本公子说实话了。」不管她是用一些小计谋,还是真实的表达自己,都能给他很重的一击。

她真的是个高手,他现在承认。

他每次说这种自大的话,都很好笑。

不过,他一向这样,姚婴也习惯了。再加上现在,她也不是很忍心的打击他,和他争辩。

抓着她的手抬起来,一直递到她鼻子前,「闻一闻,是这茶香,还是本公子的身体香。」

无言以对,姚婴施力,把他的手腕拖近了些,仔细的嗅了嗅,然后点点头,「还是你香。」

转眼看向窗外,齐雍在笑,但又好似不太想让她看见。

她若是个男人,得早早的把她解决掉,否则就这诡计多端巧言令色的样子,非得闹翻天不可。

两个人在这茶楼一直待到月亮都升上天空了,这才慢慢悠悠的离开。

这夜晚的街上没什么人,边关之地,比不得皇都繁华。而且这城里入夜有宵禁,人们就更不会出门了。

牵着手,一同往客栈走,有的地方有灯火,有的地方没有,忽明忽暗。

在黑暗的地方,总是会耽误时间,两个人在那黑暗之中,也不知做了些什么。

原本也用不上半个时辰的路,两个人时近半夜才返回。

客栈里,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只有掌柜先生和小厮还在等着。见两个人回来,立即把饭菜送上来,幸好还热着呢。

相对而坐的用饭,虽说吃不了多少,但很明显,两个人都还想再看对方一会儿。

那边掌柜先生和小厮多注意了他们片刻,之后瞬间发觉,这里的空气好像不太适合他们生存。

随后,他们便走开了。

蓦地,荷包里的赤蛇在动,姚婴咀嚼的动作一顿,她心里头清楚,这小傢伙给她信号呢,姚寅来了。

比她想像中的要快很多,看来,他也很着急。

他越着急,姚婴就越觉得情况不太好,那鬼母很有可能自己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也不知怎样了。

看着对面的齐雍,她嘴唇动了动,滑上来的话又咽了下去。

放下筷子,她拿起水杯喝水,一边盯着齐雍看。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但可能在齐雍的视线里,她的眼神儿冲击力很强,最起码,真的会让他有些难安。

「往后你最好不要这样盯着别人看。」他放下筷子,一边低声道。

挑了挑眉,姚婴点头,「好。」

这么听话?

这一天下来,她好像也没像以前那样和他反着来。

心性真的变了,终于认识到,身边活着的人有多重要了。

「去休息吧,我累了。」起身,她说道。

齐雍也没反对,也随着起身,然后一同往房间的方向走。

走廊里挂着光线朦胧的灯笼,一直走到房间门口,姚婴转过脸看他。

许是光线不太好,他的脸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不清楚。

他在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可能以前也没对谁这样过,所以就总是很自大,又显得很生疏。

小小的嘆了口气,她随后挪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靠在他怀中。

这个人的胸膛是真的很宽广啊,以前也没觉得,现在却忽然发现,靠在上头还挺舒服的。

临进门又忽然这样,齐雍真的很诧异。

环抱住她纤细的身体,齐雍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不然本公子就为难一下,今晚陪你?」

「不用。」想也没想的拒绝,拒绝的相当痛快。

齐雍几不可微的摇头,她却抱着他不撒手,真是让他为难啊。

抱了他许久,姚婴才松开手,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进了房间。

将房门反锁,姚婴又向后看了看,这房间里没燃灯,外面走廊里有灯火。这般隔着房门的纱窗,依稀的能看到齐雍挺拔的身影。

他在这外面站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

因为隔壁的房间之前若乔住,所以,眼下齐雍也不住隔壁,与这里隔了几个房间。

摸着黑,她迅速的去收拾了东西,荷包里的赤蛇在动弹,每次遇着姚寅它都这样。

刚刚在门口它静悄悄,这会儿又扭动起来,说明姚寅也靠近了这里。

收拾好东西,走到窗边,她又隐隐的几分不太安心。

若是就这般不声不响的走了,齐雍肯定会十分着急,并且,可能会一通乱想。

上一次跟着姚寅离开,她也根本没考虑过齐雍,毕竟他也不在这儿。

但现在他在这儿,而且他那个性格、、、

想了想,她把东西放下,决定给他留个信息。

留好了信件,她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往下瞭望,果真看到了一道黑影。

拎着包裹跳下去,下面的人亦如往时的轻松把她接住。

什么话都没说,兄妹两个人更像是鬼魂一样,快速的离开了此地。

姚寅什么声音都没有,抓着姚婴的手腕,急速的奔走。

这一次仍旧从城郊离开,但却不是上一次的城郊。抓紧时间赶路,也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到了城郊,姚婴的肺子都要炸开了,却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前几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姚寅的情况眼下也十分危险,她都很清楚。

若乔已经牺牲了,那么,这牺牲就不能白费,她必须得协助姚寅,不能让他被更多的困难缠住。

终于,开始在山中穿梭,而且,随着山势拔高,脚底下开始有积雪,踩上去吱嘎吱嘎的。

姚婴数次险些滑倒,好在姚寅一直没放松的拉着她,兄妹两个人在崎岖的山间积雪中奔走。

黑夜都开始逐渐的退走,天边出现鱼肚白,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清晰。

也在这时,姚寅才放松了些,速度也慢了下来。

在一处略平坦坚硬的积雪上停下来,姚寅转眼看向姚婴,她则软软的一屁股坐在积雪上。呼吸间白气飘忽,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还好么?」姚寅蹲下来,包裹起来的脸只露出眼睛,他声音沙哑,说话时却不似姚婴那样散着白气。

「没事。」边说边摇头,只要给她一些时间休息休息就成了。

姚寅微微点头,看着她,一手缓缓的放置在她身后,轻轻地拍着。

「田天娇怎么样了?」他忽然问道,沙哑的嗓音也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来。

姚婴急促的呼吸都跟着一顿,她随后摇了摇头。

尽管她只是一个动作,姚寅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没有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气终于喘匀了,姚婴扭头看向他,「走吧。」

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继续前行,眼下这会儿已经进入大越与塞外那一片隔绝之地了。

这里的山很高,同时也很乱,乱七八糟的簇拥在一起,这个时节再加上积雪,就更是会让人迷失方向。

越走越深,姚婴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甚至明明刚刚从东边跳出来的太阳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这会儿好像已经升上半空了。

姚寅却是走的自如,他对这个艰险的地方,十分的了解。

「哥,你到底把她藏到哪儿了?」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藏身,她真是好奇。

「在无人出入的冰谷深处。」姚寅回答道。

「隐藏的这么深。」看来,是真的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她不能长时间的接触阳光,冰谷深处,永无天日。」姚寅解释,安全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那里没有阳光,而且一直都很冷,温度不会有变化。

这真的让姚婴很诧异,她在那个砗磲里待着的时候的确是觉得冷,也感受到了一些历代鬼母的事情。但是,关于这个她并不知道。

不由想起那些砗磲内壳上的字迹,是历代鬼母所留,只是那些字她不认识。

如果认识的话,说不准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关于鬼母更多的事情。

「我们俩也算不得活人,更何况那里环境恶劣,无法将一个孩子养大。」这个生命得来不易,简直可以说是天赐。

姚婴理解了,所以,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个人能把那个孩子带走。除了她,哪个人都不行。

越往高处,寒风吹袭,吹得姚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掉了。太冷了,那冰谷的温度想必也不会比这里暖和到哪儿去。

一个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婴孩,在这种天气里,身边又没有一个身体发热的人,真的会在刚刚出生就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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