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哦?那依三位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赵铭捋了捋胡须,说道:“大人,此事当谨慎处理,不可贸然行事。若真是前任知州所为,那也需仔细查证,以免冤枉了好人。”
刘正接着说道:“大人,不如先将女尸妥善安置,再慢慢调查此事。”
杨启也点头说道:“是啊,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决定。”
林威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倒是想得周到。不过,这女尸的身份还未对外公布,你们就如此笃定是前任知州所为,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铭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大人说笑了,下官等只是就事论事。”
刘正和杨启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大人。我们绝无他意。”
林威随即开口道:“卢秉,先将女尸妥善安置,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待到明日,本大人集齐仵作,升堂审理此案!你等,先行回去吧。”
赵铭、刘正、杨启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拱手称是。
一旁的卢秉早已领命,带人取来担架和白布,将女尸抬走。
林威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说道:“这三人定有问题。”
白牡丹轻轻点头,说道:“没错,他们的反应太过急切,似乎在刻意引导大人将此事往前任知州身上引。”
吕洞宾思索片刻,说道:“或许他们与这女尸的死有关。”
陈抟捋着胡须,说道:“明日升堂,必有一番波折。”
翠袖娘紧张地说道:“大人,那我该怎么办?”
林威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明日你只需如实说出你所知道的情况。”
翠袖娘微微点头,眼中仍有担忧之色。
白牡丹说道:“我们也需做好准备,以防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吕洞宾点头道:“不错,我们可在暗中观察,若有异常,及时出手。”
陈抟说道:“今夜我们需好好商议一番,制定应对之策。”
林威说道:“好,那就请几位仙长先回别苑,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点头,一同返回府衙。
……
第二日,府衙大堂之上,气氛紧张肃穆。
林威身穿知州官服高坐堂上,衙役、护卫等人分列两侧。
昨日便收到消息的百姓们也纷纷围在堂外,好奇地张望着。
赵铭、刘正和杨启,是当年事件的当事人,自然避不过去,也来到了大堂之上。
林威见所有人已到,这才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带女尸及相关证物。”
很快,女尸被抬了上来,那些首饰和从井底挖出雕像的也摆在了一旁。
林威扫视了一眼堂下众人,说道:“今日审理女尸一案,务必查明真相。”
首先,衙门中的仵作上前禀报:“大人,经过再次查验,女尸确系头部遭受重击而亡,且中毒迹象轻微,不足以致命。”
林威听得一惊,连忙道:“确认没有看错?”
“小人不敢妄言。”
林威见那仵作言辞恳切,看来不似说谎,连忙道:“传昨日军中仵作!”
不多时,军中仵作进来,叩首。
那军中仵作将昨日检验结果公之于众,与衙门内仵作所言,丝毫不差。
林威听罢,点了点头,命二人先行退下。
“带原告,翠袖娘!”
翠袖娘此时一脸怯弱,在听得自己母亲有孕而亡,早已魂不守舍。
林威看向翠袖娘,说道:“翠袖娘,你且将你身世原原本本说来!”
翠袖娘紧张地走上前,跪下说道:“大人,小女原名王绣昭。父亲曾任晋国(此时,晋州城属五代十国儿皇帝石敬瑭所属)晋州城知州,家父王知远,母亲杨小娥。奴婢十岁时,同母亲和父亲一同来晋州上任。”
林威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翠袖娘随即便将自己父亲如何受到同知赵铭、刘正、杨启等人的礼遇。
自己父亲又如何听信赵铭所引荐妖僧,对府衙后院予以修缮之事一一道来。
“谁知,我父亲在府衙后院修缮完成后。三个月内,性情大变,对我母亲非打即骂,直至一天晚上之后,母亲失踪,父亲疯癫。第二日,那赵铭便带人来到家中,不过半日,便认定我父亲患了失心病,杀了我母亲。至此,我父亲被下了大狱,父女至今已十年未曾相见了。而昨日,才在被填平的府衙古井中,发现了母亲的尸骸。呜呜……”
说罢,翠袖娘便瘫倒在地,只是低声呜咽。
此时,赵铭怒目圆睁,连忙起身,指着翠袖娘说道:“你这女子,竟敢血口喷人!当年之事,皆有案卷可查,你父亲确是患了失心病,杀了你母亲后被关入大牢,第二年便死在了狱中。你如今这般污蔑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刘正也大声说道:“大人,这女子所言纯属无稽之谈。我们当时都是秉公办事,绝无半点私心。她这是在恶意诬陷我们。”
杨启接着说道:“是啊,大人。我们都是朝廷命官,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女子定是受人指使,来扰乱公堂。”
翠袖娘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悲愤地说道:“你们这些恶人,当年就是你们害了我的父母。我没有诬陷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林威微微皱眉,说道:“都先安静。翠袖娘,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
翠袖娘哽咽着说道:“大人,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相信天理昭昭,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
“好你个翠袖娘,当年本官怜悯于你。将你从青楼赎回,你如今倒好,可是要做那春秋时期的中山狼么?”赵铭睚眦欲裂,恶狠狠的盯着翠袖娘。
刘正和杨启刚要上前说话,只听见“砰”的一声,连忙退了回去。
只见林威此时正手持惊堂木,满面怒容。
“来人!命府中书判,取出当年审讯之案卷!”
早有旁边身为书记官的小吏上前禀报,开口道:“启禀大人。今年二月,晋州遭遇北汉兵灾,所有案卷存于晋州城西,被汉军焚毁。”
林威眉头紧锁,心中暗忖此事愈发棘手。
他扫视了堂下众人,沉声道:“既然案卷已毁,那此事便更加难以查明。但本大人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赵铭一听,心中暗喜,连忙说道:“大人英明。这翠袖娘分明是恶意诬陷,如今案卷已毁,更是无凭无据。还请大人严惩此女,以正公堂之威。”
林威思索片刻,说道:“翠袖娘,你说你父亲是被他们陷害,那你可还记得当年有何异常之处?”
翠袖娘努力回忆着,说道:“大人,当年那妖僧出现后,父亲便时常独自前往府衙后院,行为也变得神秘起来。而且,在母亲失踪前几日,我曾听到父亲与赵铭等人在书房争吵,但具体内容却听不清楚。”
林威转头看向赵铭等人,问道:“你们对此有何解释?”
赵铭面不改色,说道:“大人,当年王知州与我等商议公事,偶尔有争执也是正常。至于那妖僧,不过是王知州自己请来修缮后院的,与我等并无关系。”
刘正也附和道:“是啊,大人。这翠袖娘分明是在胡乱攀咬。”
杨启说道:“大人,如今案卷已毁,这女子又无证据,不如将她赶出公堂,以免她继续扰乱。”
“自己请来修缮后院的么?”
林威神秘一笑,连忙道:“那么当时修缮之人是谁?”
翠袖娘这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声道:“前来负责修缮的是通判杨启介绍的,我亲眼看见他领了些工匠,前来找父亲。”
杨启脸色骤变,急忙说道:“大人,这纯属误会。那些工匠只是普通匠人,与本案毫无关系。”
林威冷笑道:“杨启,你如此慌张,莫不是心中有鬼?”
杨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赵铭眼神示意不要多说。
林威看向翠袖娘,说道:“翠袖娘,你可还记得那些工匠有何特征?”
翠袖娘思索片刻,说道:“大人,那些工匠都穿着粗布衣衫,其中有一个人脸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很是凶恶。”
林威当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来人!传匪首刘疤子!”
不多时,匪首刘疤子被带到堂前,正是之前卢野、李卫疆二人在外剿匪带回来的匪首。
经过几日牢狱中的折磨,刘疤子的脸色已宛若苦菜,不过,脸上那道疤在大堂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翠袖娘一看到刘疤子,立刻惊恐地指着他说道:“大人,就是他!当年那些工匠里就有他。”
杨启此时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这……这一定是误会。此人虽是城外匪首,但与当年的修缮之事绝无关系。”
林威怒视着杨启,说道:“杨启,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翠袖娘已然认出此人,你还有何话说?”
杨启慌乱地看向赵铭和刘正,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说句话。
然而,赵铭和刘正此时也神色紧张,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威又看向刘疤子,厉声问道:“刘疤子,你如实招来,当年你为何会在修缮府衙后院的工匠之中?”
刘疤子恶狠狠地瞪了翠袖娘一眼,却不说话。
林威一拍惊堂木,说道:“大胆刘疤子,竟敢藐视公堂。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衙役们立刻上前,将刘疤子按倒在地,板子重重地落下。
一旁的杨启早已汗如雨下,体如筛糠。
林威再次拍响惊堂木,道:“杨启!本官且问你,十年前,七月十四日晚,你们究竟在府衙后院吵些什么??”
杨启在听到“七月十四”之后,仿佛听到了索命之音一般,当即瘫倒在地。
刘正见状,急忙说道:“大人,杨启他绝无恶意。这修缮之事或许只是个意外,与女尸之死并无关系。”
林威转头看向刘正,说道:“哦?刘大人如此笃定?那你又如何解释翠袖娘父亲与你们在书房争吵之事?”
刘正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这……这可能只是公事上的分歧,大人不必多疑。”
林威又看向赵铭,说道:“赵大人,你一直说翠袖娘是恶意诬陷,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
赵铭捋了捋胡须,说道:“大人,当年之事皆有迹可循。王知州确实是患了失心病,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如今案卷虽毁,但我们问心无愧。”
林威哼了一声,说道:“问心无愧?那为何你们三人如此急切地想要将此事往前任知州身上引?莫不是心虚?”
赵铭脸色一沉,说道:“大人,这是误会。我们只是就事论事,不想冤枉好人。”
林威说道:“好,那我们再来谈谈这女尸为何会在七月十五日死于井中。翠袖娘,你可记得当年七月十五日有何异常?”
翠袖娘思索片刻,说道:“大人,当年七月十五日,府中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我当时害怕,便躲在房中不敢出来。后来母亲就失踪了。”
林威接着道:“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今夜便是七月十五日,今夜待本官祭拜亡魂后,明日再行审讯。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不得离开府衙!卢秉,派人封锁府衙,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翠袖娘一怔,这才想起,今夜便是母亲的忌日。
听完林威的话,翠袖娘一时间泪如雨下。
卢秉这时,拱手领命。
赵铭和刘正等人还想开口反驳,但是碍于林威的气场,认定他无真凭实据,便搀扶着杨启,前往了府衙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