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晋州城的睿宝阁中。
赵六子,本是晋州同知赵铭的远房外甥,在老家那可是个臭名昭著的混世魔王。
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是东游西逛,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邻居们对他厌恶至极,瞧见他都恨不得远远躲开。
这赵六子胆子还特别大,不知从何处学了些歪门邪道,竟然干起了摸金倒斗的营生。
有一回,差点被人逮个正着,吓得他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家。
家里人实在拿他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就是死性不改。
无奈之下,只好求到赵铭那里。
赵铭起初本不想管这档子麻烦事,可毕竟是亲戚,碍于情面,又想到这赵六子对古玩略懂皮毛,便让他来自己的古董店睿宝阁照看。
赵六子来到睿宝阁后,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不过倒是不敢像在老家那般放肆了。
但他心里却打着小算盘,琢磨着在这古董店里说不定能捞到不少好处呢。
此时,赵六子正在柜台里面打着盹。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慢悠悠地走进了睿宝阁。
这位富家公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从容,一看便知是出身富贵之家,且有着不凡的见识。
睿宝阁内光线略显昏暗。
一排排木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古玩,摆放得杂乱无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还混合着淡淡的灰尘味道。
柜台是暗红色的,上面有着一些划痕,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地面是青石板铺就,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坑坑洼洼。
架子上的瓷器,虽有着精美的花纹,但仔细瞧去,那色彩过于鲜艳,质地也显得粗糙。
一幅挂在墙上的字画,纸张泛黄得有些不自然,墨色也没有真正古画的那种醇厚韵味。
旁边的一个小玉雕,雕工拙劣,形态也不够灵动。
那富家公子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店内杂乱摆放的古玩。
富家公子轻哼一声,说道:“你这店里的东西,看着不怎么靠谱啊。”
赵六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说道:“嘿,公子,您可别小瞧了这些玩意儿。咱这店里的东西那可都是有来历的。”
富家公子冷笑道:“有来历?我看大多都是赝品吧。”
赵六子脸色微变,说道:“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这些都是赵大人亲自挑选的,怎么可能是赝品呢?”
“既是如此,不知你们这店里收不收宝贝?”那富家公子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
“收!怎么能不收呢?敢问公子可有什么稀罕货要售卖?”赵六子见来生意了,连忙上前,殷勤地请富家公子落座,又赶忙端茶倒水。
那富家公子见这掌柜的倒也知趣,这才摇着折扇,喝了口茶。
开口道:“我有急事要去京城一趟,这里有两个瓷器和一把扇子不方便携带。我付给你三十两银子作为寄存费,如果有人看中了你也可以帮我售卖,但是必须三件一起卖,最低四千两银子。”
说着,便拍了拍手。从店外走进来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带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
“可否让小的先掌掌眼?”赵六子连忙开口道。
富家公子喝了口茶,道:“自无不可!”
赵六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里面两个瓷器色泽温润,花纹细腻,卖相虽好,不过一看就是寻常物件。
那把扇子也比较破旧,不过,扇面上的画作倒是栩栩如生。
赵六子眼睛一亮,心中暗喜,这要是能卖个好价钱,自己可就能大捞一笔了,卖不掉的话,也可以稳赚三十两。
他谄媚地对富家公子说道:“公子,您这宝贝可真是好东西啊。您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好好保管,要是有合适的买家,立马就给您卖出去。”
富家公子微微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了。记住,三件一起卖,少了四千两银子不卖。”
赵六子连连点头,说道:“公子放心,小的明白。”
……
晋州城府衙后门。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正是卢秉所扮。
卢秉下了马车后,神色谨慎地仔细观察着四周。
只见府衙后门处略显冷清,只有几棵高大的树木静静地矗立着,投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
地面是由青石板铺就,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坑坑洼洼。
确认周围安全无虞,无人盯梢后,卢秉这才快速步入了后门。
府衙后衙虽说宽敞,但是却仅有些许树木和一些石桌石椅。
那些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地面的青石板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青苔,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石桌石椅是用粗糙的石头打造而成,上面有着一些浅浅的刻痕,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后衙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杂物,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混合着一丝陈旧的味道。
林威此时正在后衙和郑宏两人喝茶对弈。
林威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沉稳,眼神中透着睿智。
他坐在石桌旁,手中端着一杯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
郑宏则是一身深紫色的锦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
他手持白子,“叭”的一声落子于棋盘。
郑宏微微眯着眼睛,脸上布满皱纹,却掩盖不住他眼中的精明。
“主公,要不我让家里搬些假山、盆景过来,偌大的府衙后衙,倒是有点儿寒碜了。”郑宏看着棋局,缓缓开口道。
林威摇了摇头,道:“这晋州不比澶州,如今局势未明,暂且先不要这么招摇。”
随即,喝了口石桌上的茶水,接着说道:“卢野和李卫疆已经前往接管城中兵马,想来也不会过于顺利。”说话间,林威也落了一子。
“主公!主公!!”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呼喊声传来。
从后门回来的卢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卢秉脚步匆忙,衣袂飘动,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卢秉,你还是老样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要沉稳,静下心来。”
林威听到来人的呼喊声,便知道是卢秉前往睿宝阁后回来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卢公子,事情可办妥?”郑宏喝了口茶,只是看着棋局,并未抬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郑老,已然办妥。”卢秉这才恭恭敬敬,连忙禀告,他微微躬身,态度十分恭敬。
“好!好!好!赵家入局矣!三日之后,便该老夫出马了。”郑宏哈哈一笑,然后顺手抚在了棋盘上,将好好的一盘棋,弄的一片狼藉。
他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哎哎哎,郑老。下不过便下不过,您这算什么?”林威实在无语,对这个脸皮颇厚,且为老不尊的老头儿,实在提不起半分尊敬。
他看着被弄乱的棋盘,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老喽,不中用喽。还是安心在家里怡孙弄乐。”郑宏拍了拍灰尘,说着便起身,然后道:“你且换了衣服,再去城中探查一下那福远镖局。”
卢秉看了看林威,林威点了点头,随即卢秉拱手下去了。
林威此时大惑不解,道:“入局?仅仅是将那几件赝品放在店铺中,这也算是入局么?”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郑宏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