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两位之后,一直到南北朝,风筝才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现在做风筝,就是布面材料不太好找,而且成本高,因为没有纸。
说起来我重生战国这么二十年,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都深深体会到了没有纸的痛苦,但从未想过自己去研究一下造纸术。直到今天要做风筝,我才有了找地方研发造纸术的念头。
万幸的是我们虽然没有纸,但有绸缎。中国到底是丝绸之国,听说清末用绸缎制造了热气球,所以我裁剪几块出来做风筝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如果鲁班做的也是风筝,那我可以保证我的比他飞得久——从小我就自己做风筝。
当然是上辈子。
不知道是线的问题还是面子的问题,抑或是骨架的问题,反正这次做的风筝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虽然能飞,但是飞得很晦涩……好吧,我不知道如何解释「飞得晦涩」,那只是一种自我感觉,总之我觉得没有以前放风筝那么好玩。于是我把风筝的控制权交给了周昌,周昌万分郑重地接过线轴,满脸肃穆地放着风筝。
你们都想憋死我是吧!
原本只是想诱拐小朋友来放风筝的活动,结果变成了万人空巷来观摩木鹞。小朋友都被大人关在了家里,生怕人多的地方被坏蛋拐走。我无奈的被人群湮没,不知不觉地被挤到了外围,索性回城里的馆舍。
梁成坐在车上,沖我挥手喊道:「夫子!」
你是要我过去么?到底谁是夫子?
梁成跳下车,朝我跑了过来,兴奋道:「夫子,真的飞起来了!」
我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梁成的兴奋被我一盆冷水浇灭了,道:「夫子不是很高兴?」
「当然。」我道,「这些人只是觉得稀奇,却没想过为什么木鹞能飞上天。只是愉悦一时,而不愿深入去探究表象之下的道理。你觉得我看了能高兴么?」
梁成的笑意消退了,一脸崇敬道:「原来这就是夫子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
我不置可否。
看来只有最古老的笨办法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敢说话,因为我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今天给他们布置的功课是背《墨文鞭影》,通篇一共才三百字,至于这么哭丧着脸么?不过明天的功课可能让他们有些尴尬,这些堂堂墨者,都得拿着拨浪鼓走街串巷高声诵读《墨文鞭影》。
「我不去是因为我要接见卫世子安,或者你们谁跟我换?」我没有用夫子的权威去压他们,信服比权威更有力。
他们当然不想接见卫国世子。卫国再不济,也是一方诸侯,见这种国家高层人物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有些恐惧。我倒是无所谓,跟诸侯打交道是必须的,一来可以扬名,二来这些诸侯会给我一些贊助。作为法家门徒只需要找工作,不需要拉贊助,但是墨家门徒做实验,出设计,都得花钱,所以贊助商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卫国这么穷,我真不好意思拿他多少钱。
「黄金十镒,白璧十双,丝绸百匹,高车两乘。」我拿了礼单,暗道:这大概是史上最贵的风筝了吧。
事实上卫安还没有想到我会将那么宝贵的风筝送给他,他来这里见我,只是想见见传说中墨翟的学生。真是混乱,我出生的时候墨子都已经死了快一百年了,怎么可能是墨子的亲传弟子呢?但是街头都这么说,这则谣言一夜传遍整个濮阳。
卫安年纪比我大很多,已经快四十了。今年是卫君四十年,这孩子是在卫君初登基的时候生的,做了将近四十年的世子。听说他爹的身体还很硬朗。
「没想到子燎子如此年轻。」他说。
你丫知道我是独子么?就敢叫我子燎。
我没说话,淡定地看着他。
「咳咳,其实只是想一睹贤者风采,是安冒昧了。」卫安躬身拜了拜。做了四十年的老二,又摊上一个大智慧不明,小聪明过剩的老爹,他已经养成了这副小受的性格。
我深呼吸一口,提了提精神,道:「公子来见鄙人,想问卫国的前途吧。」
卫安腼腆一笑。我接着道:「但是公子自己也不觉得卫国还有什么前途,只想着如何在虎狼环绕之中保存祭祀,故而难以启齿。」卫安脸上一红,道:「子燎子果然是贤人。」
我望了望外面,道:「卫国现在独有濮阳,所处腹地,已经没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这不是废话么?我快睡着了,居然把这废话说出口了……他居然还在一脸严肃地点头。我再次吸了口气,让精神振作起来:「不过要保全祭祀,未必是件难事。」
「请子燎子明示!」公子安道。
「于国内休养生息,宽政治,省刑罚。」我道,「这样百姓就不会造反,卫国就去了一大半的威胁。」
公子安略有所思。
「于国外,紧跟天命之主,到时候不失为楚子故事。」虽然后世的历史书里说周文周武二王弔民伐罪,以百里西岐王于天下。实际上当时是数个部落联盟一起推翻的商朝,其中之一就是楚国。后来周武王封了楚国为子爵之国,楚国不服,所以自命为王,与周分庭抗礼。列国称楚君为楚子就是这个道理。
公子安也来了精神,道:「子燎子以为,谁才是天命之主呢?」
「现在看下来,秦若不改其法,则秦。赵若能大用狐婴子,则赵。」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