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进古楼
胖子的可爱是来自于他的真实,相对我和闷油瓶来说,他是那种活在当下的人,他的喜怒哀乐总是会停留于一个很短的时间段,除了云彩的事很难在他心里走过去之外,其他的事,似乎从未在他心里停留过片刻。
而对我来说,灌翻胖子其实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在此之前,我早已总结出自己的一套办法。
你只要在他对面不停的说那两个字:
“云彩、云彩、云彩、云彩、云彩”,然后胖子就会像一个帮凶一般自己用酒精干掉自己。
而我,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搀着胖子走向了草堆。
我始终还是确定他深深地喜欢着云彩,那天被我逼问是否隐瞒了他留下的真正动机时,他也只是含糊而过,但这二十几天走下来,很显然,云彩的身影始终没有远离开他的心灵。
迷迷糊糊的胖子躺在干草上,单手拉着我,哈喇子搅拌着米酒顺着嘴角流向脖子,另一只手在我的肚子往上摸来,嘴里还嘟囔着:“云彩,再给我来点酒,你胸怎么这么平……?”。
抖搂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我走回了火堆旁。
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午夜,我不能这个时候只身进入古楼,现在是地球外引力最大的时候,现在进去等于找死。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我的时间规划里最好能确保在正午时间左右登上古楼的5层,既然那些高手、甚至霍老太婆都陷在了那里,说明5层一定非常凶险,而我有没有本事能在两小时内登上8层再迅速返回,将成为是否还有命再坐在这里的关键。
望了一眼干草上面躺着的胖子,现在已经睡死过去。
我预计由这里出发,两个半小时就能够登上5层,也就是说,明日9点半时就是我的出发时间,我要确保直到那个时间,胖子都没法醒过来。
端着米酒罐,由干草上扶起胖子,嘴里念叨着让他喝水,看着他咕咚咕咚的又灌了两大口后,我越发的踏实了。
我慢慢的走向我的装备,轻轻的装好我所需要的那一部分,本想将兔子皮制成的衣服也揣进背包,但却发现过于臃肿,没办法,挑了个小号儿的,看来得明早用手拎着了。
我没有将喷壶装入背包,而是将装米酒的竹管洗净,装入了一半弱酸,同时,留下了一部分荧光棒和低温照明焰火。
当然,我也没忘了,在被胖子藏起来的那几把突击步里面挑一把稍微新一些的出来,子弹我有,早在昨天趁着胖子外出时就已经装几大把,足足一千多发。
收拾停当后,现在要祈祷的,并不是明早胖子会否醒过来发现一切,而是最好他别被我用米酒灌成“肝昏迷”,在这个地方,如果肝昏迷,那还不如跟我进楼呢。
一夜无话,我在干草堆和胖子的呼噜声之间游离着睡睡醒醒。
清晨醒来时,我第一眼先瞄向胖子的方向。
胖子仍然躺在干草上,黑白相间的大裤衩覆盖着他局部皮肤,其他部分早已裸漏在外,军被被他踢的很远。
我并没有为他再盖上,而是迅速的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一页,扬扬洒洒的写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我得返回一趟巴乃再去趟县城,有些必需品遗漏了,需要补给,让他等我回来。
妥当了,了无牵挂了,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我没交代完的事情。
最牵挂的人可能就是闷油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而最遗憾的事情反倒是我这三十好几的大龄青年直到今日也没给我爹娘剩下个一男半女来,哎,霍老太说的没错,吴家可能打今天过后,就绝了后了。
我没有等到九点半,而是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便轻轻的背上行囊走出了山洞,胖子依然酣睡如雷,踏出洞口的一刹那,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割舍不下,那种割舍不下的感情令我嘴唇发麻,有些激动。
山里清晨的阳光格外刺眼,山风很硬,感觉像是肺子被从新清理一遍似的,但随后确实颇为清爽。
我凭借着记忆找到那天我和胖子奔出出口的大体位置,并就近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坐了下来,最后补给一次水分和兔肉干,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喜欢呼吸,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以往的呼吸时本能,而现在的呼吸却是享受新鲜,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我最后一次有权利享受这一切。
抄起工兵铲,几下便挖开了洞口的掩体,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配置,照明、枪械
抄起工兵铲,几下便挖开了洞口的掩体,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配置,照明、枪械
一股烟尘过后,那条熟悉的通道安静的等待在那里。
蹲洞口抽了两颗烟,散散里面的垢气,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对着它踩了一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带上护鼻头套、矿镜,对着阳光向兔皮大衣撒了些弱酸,猫腰就钻进洞里,没有闷油瓶和胖子在身边,心里的确没底,天知道这蹩脚身手到了里面能会把我的尸体留在第几层。
黑暗,通道向前不到30米,户外的阳光便已经完全被前方那无尽的黑暗阻隔在另外一个世界。
打开第一个狼眼别在肩膀上,前方的通道并没有什么阻碍,突击步枪始终没有离开过手,虽然知道这段通道不会有什么奇异,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人在这种环境下,不自觉的就会有种孤独感,周围任何的响动,哪怕是一丝风声,都会令自己遐想无限。
深一脚浅一脚的转过弯来,一脚下去,湿漉漉的感觉,调高狼眼强度,遍布的水坑展现出来,无惊无险的,我已经步入了那个毒气室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步枪,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秀逗了?密陀螺似乎并不在这条路上,我又何必背来那十几公斤重的子弹,给自己平添负担?
侧身跨过那段毒气通道,眼中熟悉的一幕似曾相识的展露出来。
千丝万缕的线体遍布前方通道,入眼遍布众多的六角铜铃像是被人修补过一般,没有太多的缝隙供我选择。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走出来时的线路和姿势,只有这样,风险才是最小。
站在平台上,眼望着眼前那段独木桥,时隔一年却似昨日暮晚。
潘子,去年给你烧的纸一直没问你够不够在那面用的?,过了这么久,你也没给我托梦,估计**不离十吧,怎么也够你在那面天天抽苏烟,包几个姑娘自娱自乐了吧?纸钱要是不够,你也先别着急,等我由着出去,兄弟我包辆金杯面包,找杭州最大的十字路口给你一次烧个利索的,让你在那面儿风风光光的再凑几个姑娘生他一窝大胖小子,你在天有灵,就保我这鹤舞九天的姿势顺利窜过去,顺路给你点几根烟拜祭拜祭。
想到这,紧了紧后背上的背包带,向前迈了一步,鼓起勇气盯着那个缝隙后,我又退了回来。
娘的,根本不是那么八宗事儿!
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两个难以逾越的现实问题我的立刻想出办法来。
第一个问题还算小,那就是我们那集智慧与力量并存的倒霉胖子做的这兔皮大衣,根本没法钻过曾经出来时的缝隙,虽然那缝隙的几个铃铛已经被潘子打碎,但,平白增加的这身皮毛也极易触及其他铃铛。
第二个问题就麻烦了,我们由洞里出来的时候那鹤舞九天的一纵,可以将身体窜出来平拍到现在脚下的平台上,虽然疼,但也是个平稳地儿;但现在让我由平台窜到对面的独木上,我CAO,哥们儿我以前真没练过体操。
撩开衣服,望了望我肚子上那“一整块”腹肌,幻想着几个高难度姿势,琢磨了半天,自问自己真没任何把握能正好把自己“架”在那独木上,即便走了狗屎运真架住了,我那个将来生儿育女的家伙也一定随之报销,来的匆忙,真没穿铁裤衩,可万一没架在上面,天知道那水坑里埋着什么比铃铛还恶心的机关。
我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要么玩命,要么撤出去改天再来折腾。
看了看表,浪费的时间有些超时,别特么多想了,左右都得试试。
脱下背包,把一些占地方的装备拿出来,光是那些子弹就占了一半地方,努力把兔皮大衣塞进去,子弹又没了地方,哎,鱼与熊掌啊。
子弹……,对啊,跟胖子呆久了,自己这脑子也开始向猪的方向发展了,我当初是靠什么出来的啊?潘子的子弹啊,当年是没时间逃命,没办法。可现在,一千多发子弹,我枪口贴着铃铛挨个的嘣碎不就得了?枪法再差,也不至于打不着吧?大不了留十万个小心也就是了,让我有个空间能容身子走到独木桥,用不了几十下。
想到这,根本不再多犹豫,人通常会这样,想的越多,忌惮越多,忌惮越多,变数就越多,傻子为什么能长寿?想的事儿少啊!,你看那张家人,各个都是生活不能自理,哪个不是活到小两百?
找了块厚实些的止血棉,塞到耳朵里,这事儿就这么干了!
抄起突击步,眼睛瞪得像球一样,紧盯着枪口和铃铛的距离,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近了、子弹膛线形成不了射速,远了、我这二五眼真没多大把握。
“啪~~~”,眼前一花,这事儿,还真行得通。
冷静的连放了十几发,震得我肩膀生疼,歇会,歇会儿,这东西急不得,用胖子的话说,着急上不了新娘炕。
拿出ZIPPO想点颗烟,“当”的一声,这半封闭空间的回音很大,来时的转弯口处也“当”了一声。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吸猛了,确实会上头,用力的晃晃脑袋,合上打火机,“啪”的声音在我手里,可转弯口处还是“当”的一声,而且,声音比较刚才,似乎又大了些。大到我已经能判断到,那并不是我打火机的回声。
我立刻站了起来,调高狼眼亮度,照向转弯处,可惜,狼眼的距离有限,转弯处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刺激着我,拿枪的右手紧张的已经就快麻木,迅速的举枪,右手不自然的横拉枪栓。
姥姥的,再响一声,只要再响一声,老子无论你是什么鬼东西,都让你现在就去见马克思,向他去汇报我们的射会主YI建设的大好形式。
可那声音没有就此停下来,声音很有频率,像是死神在向我打着节拍。
仔细听来,却越来越清脆,那并不是“当当”的声音,那种清脆感,更像是一种“叮叮”的敲击声,但在这黑漆漆的封闭空间里,老子真没心情去欣赏这美感。
无论那会是什么,至少绝不是新娘子的栾佩,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种仓促的恐惧蔓延着身体。
不再休整,也不敢上前探明真相,落下枪栓,转身对着几个铃铛就是几枪,暗骂着自己的奴性,休息个屁,什么事儿都得催着你,你才能玩命是吗?
我感觉那种声音越来越急促,相对应的我的枪声也越发频繁起来,到了最后,我干脆摘掉护目镜,眼对眼的干了起来,直至打出了一个人能平稳通过的缝隙,地上的弹壳散了一地,还好没有触发铃铛,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个奇迹。
迅速的背上背包,索性这处的地上之前已经被我清理过强碱灰层,带上手套抓了几把子弹放在衣兜里,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独木上,虽然小腿已经紧张的像是抽筋般僵硬,但仍然告诫自己,一个闪失,就会丢了性命,稳住,稳住。
此时,身后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但也似乎并没有向我袭来,似乎,那是一处机关的牵引声,我分析不好那是什么。
迈过独木的一刹那,回头望了望潘子本应在的地方,心中一阵酸楚,刚刚我曾特意看了看,但仍然无法看到墙体的样子,我不敢奢望潘子还能活着,活着在这里与死神搏斗一年,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寻找到他的一两样物事,让我能得到一点点慰藉,哪怕是他用过的那把枪。
催促着自己不能再做停歇,越短的时间奔上四楼,我就越是安全,虽然背着兔皮带着弱酸,但天知道能抗几次那强碱粉末的袭击。
急促的跑向护棺河,不敢停留的一步步的迈了下去,心里盘算着:只要到了那个停棺室,我就能相对安全一阵,进有兔皮,退有河道,总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得强得多。
水里不算浑浊,但也很模糊,摸着河道往前蹬,一步,两步,娘的我瞪了二十几步,仍然没找到我们上次退出来的那个洞口。
心里一边暗骂着汪藏海,一边在水里转身往回游,下来时没想到会这么远,气没憋足,现在看来,大意失荆州死的未必就是关二爷,万一再有点什么变故,我也得死在这里。
我感觉肺里的氧气已经到了极限,而我却仍然没有摸到我下河时的台阶。
一种绝望蔓延开来,鼻孔里慢慢的进水,我慌了神,告诫着自己,要冷静,即便一会肺里呛了水,也得往前游,别扑腾,死也得死在岸上。
思索间,右手方向突然冒出一大团气泡,我猛地感应到一股水流交错,瞬间便形成了一股吸力,把我向右吸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我呛了一大口水,乱流在狭窄的通道里肆意着,在水里咳嗽是件很2B的事情,可我根本抵抗不了身体的自然反应,水越呛越厉害,神智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我感觉我的胳膊似乎撞到了一个台阶状的物体,我才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可能还有救。
探手一撑,身体自然上浮,这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经过了护棺河,水面距离自己的头顶只有几十公分。
用力的咳着,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四肢已经没有半分力气,我知道这是体内缺氧所造成。
我跪在台阶上,自己努力向外咳着水,眼泪混杂着脏水一口口的往外冒,我恨不得自己掏出肺子,打开来晾晾,都比现在这感觉强得多。
四肢再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努力向前爬去,双膝一软,便躺在了一个平台上,我根本无法顾及那平台表面是否有强碱灰尘,现在,我生存的权利,仅仅剩下,咳嗽,躺着,以及似有似无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仍然躺在那里,四肢已经少少有了些许反应,但肺子仍然像是被拧了几圈一般难受,不时的咳嗽,咳出的都是些淡白色的粘稠物体。
又过了很久,我才完全清醒了自己的意识。
捡起不远处的手电,索性电光仍然充足。
四周一片死寂,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是上次我背着闷油瓶所经过的他们那条通道,感觉很像,有水,有台阶,但感觉又不像,因为这里处处都让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