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好个不要脸的贼,偷了我们王府贵客的东西,还敢摆架子?”
院中站着个中年妇人,高颧骨细长眼,指着夏青遥的鼻尖就骂:“看你长得这幅狐媚模样,便知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夏青遥眯起眼,眸中寒光闪过。
曹金氏,苏玉柔的乳母,伺候了苏玉柔十年,如今在王府当差。
表面上曹金氏只是换了地儿当差,实际是镇远侯夫人张氏特地安排的内应,就为帮助苏玉柔攀上王府的高枝儿。
极少有人知道曹金氏与苏玉柔的关系,若不是前世她吃过亏……
夏青遥嘲讽一笑,猎物主动送上门,就等于苏玉柔伸过脸让她打,不打岂不是亏了?
“这位嬷嬷想必是认错人了?我是王府请来为王妃治病的女医,眼下正在斟酌王妃的药方子,你如此造次,难道就不怕耽搁我为王妃诊治吗?”
“呸!就凭你?别以为人都不知道,你爹是个庸医,你就是个流放之地长大的野丫头……”曹金氏破口大骂。
夏青遥似被气急了,冲上去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曹金氏被打得歪过头,耳朵嗡嗡作响,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敢打我?”
“我好歹是为王妃治病的女医,你如此不敬,是哪个房里的下人?叫你们主子来。”
“凭你也配!”曹金氏怒吼。
曹金氏心里,苏玉柔就与自己的女儿一般无二,夏青遥欺负了苏玉柔,如今还打她,她哪里能甘休?
“小娼|妇,我先教训你!”
曹金氏不管不顾,扑上来对着夏青遥就又骂又打,尖锐嗓音仿佛敲响了破锣,引得外头不少仆妇探头探脑,立即就有人去做了耳报神。
夏青指缝夹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躲闪之间专挑疼的穴位下黑手,曹金氏打不到人,自己身上却被“打”得一阵阵抽筋似的痛,气得她暴跳如雷:
“好个黑心烂肠的贱人,看我掀了你的皮!”
夏青遥眼角余光看见大敞的院门外,远远的有一群人靠近,立即顺势被曹金氏推倒在地。
“啊!”夏青遥惊呼,眼中含泪,“宸王府素来清名在外,王妃高贵典雅,王爷处事严明,没想到竟会有你这样欺客的下人。”
曹金氏背对着大门,见夏青遥如此模样越发生气了。
“你算什么东西,摆的是什么主子款儿!”
“曹嬷嬷,我真的不能替你顶罪,我是来为王妃治病的,王妃的症候才是最要紧的,你偷了簪子就赶紧还给苏小姐吧,哪里还能想着找人替罪?”
“啥?”曹金氏瞪圆了眼。
“好了,闹什么。”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夏青遥回头,就见个身着紫色锦绣褙子,头戴点翠金凤钗,容貌娇美、身段妖娆、桃李年华的美妇人,扶着个婆子的手率先进了门。
在她身后,慕容铮、慕容桐、苏玉柔等人也到了。
“见过许侧妃。”众人齐齐行礼。
夏青遥也跟着一同行礼。
记忆中,许侧妃出身高贵,眼下应该才被宸王纳进门不满三年,最是风光的时候。
许侧妃必定是想借机将她赶出去的,因为没了大夫,宸王妃才能病得一命呜呼,她才有机会扶正。
“免了吧。”许侧妃站起身,扶着婆子的手走到夏青遥面前。
“怎么,才刚听你的意思,竟是我们宸王府的下人偷了苏小姐的簪子,转头又来逼迫你去顶缸的?”
夏青遥起身颔首:“的确如此。”
“你放屁!”曹金氏面红耳赤,指着夏青遥就骂。
许侧妃身边立即有嬷嬷斥责:“住口,侧妃面前,你还敢造次?”
曹金氏被斥得一怔,垂首跪着不吭声了。
“我们宸王府用人,素来都是要查清来历人品的,非是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的,都没资格进我们王府当差。”
许侧妃在廊下的美人靠随意坐下,浅紫色的纱帕朝着夏青遥一甩。
“依着本侧妃看,真正有可能偷窃的,也就你这个外人了,我们宸王府的下人不可能是贼。”
夏青遥闻言,立即做出如遭雷击的表情,泪眼朦胧地转头看向慕容桐,模样无助。
“我当真并未偷窃,我一心都在想着为王妃诊治,哪里有心思想别的。”说到最后,竟委屈地掩面而泣。
若不捂脸,她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她真实的心情。
因为以她对慕容桐的了解,只要她点了火,接下来就能看到“狗咬狗”的好戏。
慕容桐被夏青遥看得心头一跳,他与母妃是一条船上的,眼下他哪里能让许侧妃将神医赶出去?
不论这簪子夏青遥偷没偷,眼下也只能委屈苏玉柔了。
慕容桐便柔声问身边的苏玉柔:“柔儿,你再想想,那簪子你戴了吗?别是忘在了房里,与夏姑娘产生误会了。”
苏玉柔心里咯噔一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慕容桐。
刚才她尾随夏青遥进了王妃的卧房,就已悄悄告诉慕容桐,他送她的簪子被夏青遥偷走了,当时慕容桐还说要帮她出气。
怎么一眨眼,慕容桐就开始帮着夏青遥了?
夏青遥给他用了什么迷药?
还是说……慕容桐知道夏青遥才是真正的镇远侯府嫡女了?
苏玉柔心里千回百转,无数的心思涌了上来,表情差点扭曲。
夏青遥从指缝看到慕容桐果然为了“大局”而让苏玉柔受委屈,想起前世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心下无比畅快。
苏玉柔抿着唇:“既然那簪子夏妹妹喜……”
“既然那簪子苏小姐如此喜欢,不如你告诉我那簪子是什么模样?我想法子再为你寻个一样的来,你就别闹了,好吗?”
夏青遥模仿苏玉柔平日温柔懂事,宁可自己委屈也要别人幸福的模样,含泪笑道:“苏小姐,咱们还是要以王妃的身子为重啊。”
苏玉柔的话被堵了回去,一时张口结舌,脸色通红,急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登时涌了出来:“我,我……”
“够了。”一个不耐烦的低沉男声,将苏玉柔的话又吓了回去。
“到底谁是贼,一搜便知。”
众人回头,正看到一身黑衣、肤白唇红,满脸狂躁之气的慕容铮。
夏青遥学着苏玉柔从前那委委屈屈的模样,乖巧道:“那便搜吧,先从我这里搜便是了。”
苏玉柔心急如焚。
那簪子还躺在她的妆奁匣子里,真搜出来,她岂不是要颜面扫地?